“你是如何得知本官的钦差卫队要从此经过。”
不知心中是如何想的,可,曾毅的脸上,却是看不出丝毫的‘波’动。
“是听人说的,现在到处都是传闻曾大人您钦差巡视天下,已经在河南了,快到湖广了。”
“是以,小的就在这官道旁边等着了,就藏在草林里。”
“起来吧。”
曾毅叹了口气,说实在的,他不相信会有人敢有这么大的胆子。
竟然胆敢屠了一个庄子的百姓。
这事情一旦暴漏,别说是一个左布政使之子了,就是左布政使,甚至,就是当朝内阁首辅胆敢无故屠戮一百多条‘性’命,也是逃不了大明律的。
当然,这天下,从来不缺那些胆子大的,可,现如今,连百姓都知道他曾毅离京巡视,而且,就在河南,怕是要来湖广的。
这左布政使之子,难不成是傻子?
还是说,他胆大包天,自认为若是全部灭口,也就没人告状了。
这,若是对方真是胆大包天之人,倒也是有可能的。
毕竟,曾毅是钦差不假,全是滔天也不假,可,却有那么一句话,强龙不压地头蛇,他若是能瞒过去,那就什么事都没有的。
“还有多久能到驿站。”
曾毅皱眉,钦差卫队中,自然是有人熟悉地形的。
“快了,再有半日不到就要入湖广境内了,湖广的边境,却是有好几家客栈的,驿站的话,要比这些客栈远些。”
李腾在一旁回答,他家就是湖广的,虽说没有远去过,可,湖广境内,却是熟悉得很。
“那布政使之子,属下是听过的,的确猖狂,仗着有个左布政使的老爹,平日里,无法无天,没人敢管。”
李腾犹豫了一下,却是说出了这番话,他家,就是在湖广的武昌府的,而湖广的布政司衙‘门’,也是在武昌府内的。
“在湖广边境驿站停下来。”
曾毅皱眉:“传,湖广三司首官前来。”
“是。”
燕南飞点头,当然,这事情,他是不会亲自去做的,他是要留在曾毅身边保护的,这事情,自然是有下面的‘侍’卫去做的。
“上路吧。”
曾毅转身,进了轿子,至于告状的赵铁牛,自然是要带上的。
“这下,可是有人要倒大霉了。”
李腾心里嘀咕,自然知道曾毅现在怕是已经动了真怒了。
别看自家大人脸上没有什么‘波’动,可是,李腾自认为也算是能看透曾毅一点了,那就是城府深,不管是什么事情,绝对不会流漏于表面的。
一百五十多口人被屠杀,一个庄子被毁,这种事情,任谁听了,也不会无动于衷的,更何况是自家大人。
且,自家大人钦差队伍停留在湖广边境,已经传递出了自家大人对湖广的不满了。
“令河南都指挥使窦坤率带一卫兵马速来湖广边境见本官。”
“传南京刑部尚书、陕西提醒按察使速来湖广边境见本官。”
曾毅在轿子内,又是两道令传了出去,他有先帝赐予的金牌在,可以节度满朝文武,甚至,生杀予夺,都是可以的。
至于这案子的真假,曾毅不认为会有谁胆大包天,竟然敢拿这种一点就破的事情前来告状。
“问明赵家庄地点,让人前去查探。”
这最后一道令传了下去以后,曾毅才算是在轿子内安静了下来。
曾毅的钦差卫队到湖广境内的时候,湖广的三司官员,已经在等候了。
三司的官员,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湖广不比河南,河南三司的官员除了一个右布政使外,其余的,都是曾毅的旧识了。
是以,是在河南边境迎接的曾毅。
而湖广三司的官员,虽然听过曾毅的大名,可毕竟没有打过‘交’道,是以,原本是要在武昌府城外迎接曾毅的钦差仪仗的。
毕竟,在他们眼里,曾毅是宠臣,是钦差不假,可是,他们也是朝廷大员,犯不着前去湖广边境迎接曾毅。
这,其实也是合情合理的,就算是曾毅知道了,也不会说什么,甚至,曾毅根本就不会在意这些礼节的。
只是,在接了曾毅的传令后,三司官员却是皱眉,以为曾毅是在摆架子,可,曾毅既然已经传令了。
曾毅是钦差,有皇帝圣旨在,更有先帝钦赐金牌,三司官员心里有些不满,可,还是快速去了湖广与河南‘交’界的边境。
谁让曾毅是钦差,谁让曾毅有先帝的金牌,总不能因为这等事情而得罪了他吧?
只是,让湖广三司首官真正诧异的,却是他们到了边境之后,却被拦在了驿站外面。
甚至,连四人的自由都被暂时限制了,根本就见不着曾毅本人。
“这怕是不妙啊。”
左布政使皱眉,他们四个又不是傻子,相反,各个都‘精’明的很,一看这情况,就知道不对劲,只是,却也有些不解,曾毅从没来过湖广,他们几个也都没和曾毅有过‘交’道,总不能曾毅对他们四人都有意见吧?
“最近,没出什么事吧?”
右布政使却是看向了提醒按察使曹昆。
“没有。”
右布政使曹昆皱眉,不过,旋即看了左布政使李南一眼,意思不言而喻了,若是说有事,那就是这位的公子强抢民‘女’了。
左布政使李南也知道是什么意思,皱了皱眉:“些许小事罢了。”
李南的意思很简单,这种事情,根本不会让曾毅把他们几人都招来晾着的,你也少拿这种事情来恶心我。
“不管怎么着,这事啊,和老苗我怕是没什么干系。”
都指挥使苗卓却是嘿嘿笑着,毫不担心,他是都指挥使,是管兵的,哪怕是湖广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只要兵马没‘乱’,那就没他苗卓的什么事。
而且,平日里,他苗卓也从不参与政务,是以,在苗卓看来,之所以把他招来,不过是因为他同为湖广三司首官之一罢了。
一连十天,湖广三司首官全都在驿站内,没有踏出半步。
别说是这变相的软禁让三司首官心惊,若无大事,岂会如此对待他们?就连一开始大咧的苗卓,心里也是有些担心了起来。
而湖广的官场上,就更不必说了。
三司首官被钦差大人召见,却变相软禁,而钦差大人的仪仗也停在了湖广边境,不在往前走半步,这,让湖广的官场压抑无比,怕是有天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哪怕是平日里对这种事情不太敏感的一些官员也知道,湖广,这下怕是真要出大事了。
而这还不算什么。
第十一天上午,河南都指挥使窦坤带一卫人马如湖广边境。
这消息传出,更是让湖广官场震动,这,真是要天塌了吗?
要知道,兵马可不是随意调动的,尤其是这种跨界的调动,更是牵扯甚大,意味非凡。
而在第十一天下午,湖广三司的官员终于在驿站内见到了穿着官袍,面‘色’‘阴’沉的曾毅。
原本,四人还想着见了曾毅以后,如何开口询问,甚至,要不要质问几句,毕竟,他们可是朝廷大员,曾毅就算是得宠,也不该如此软禁他们,最起码,也要给个理由。
可,在见到曾毅之后,这话还没开口,他们就问不出来了。
都是朝廷的大员,除去苗卓是武官,或许不认识屋内的其他几个人,可,左右布政使及提醒按察使却是认得的。
屋内,一位是如今的南京刑部尚书,而另外一人,则是陕西提刑按察使。
“带赵铁牛上来。”
曾毅却是不搭理湖广三司的几位首官,而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几位首官此时,终于意识到了不妙。
“曾大人……。”
李苗身为左布政使,自然是要他开口的。
“你就是湖广左布政使吧。”
曾毅看着李苗。
“正是下官。”
李苗拱手,还要说话,下面的‘侍’卫却是已经带了赵铁牛进来了。
“这四位,是湖广三司首官,这位,陕西提刑按察使,这位,南京刑部尚书。”
曾毅给赵铁牛说了几人的身份,道:“把你的冤枉说出来吧。”
“南京刑部尚书文大人及陕西提刑按察使董大人都是清正廉明之官员,乃朝廷重臣,自会辩明是非的。”
曾毅这话,却是让河南三司官员有惊有喜。
惊的是提刑按察使,状子告到了曾毅这里来,且,又召了他们湖广三司前来,这人,定然是湖广之民了,他一个渎职之罪,怕是逃不了。
而喜的则是都指挥使苗卓了,这事情,果然和他无关,看来他果然是个因为三司首官名头而被捎带的。
而左右布政使,则是面‘色’不定,他们是一省之主官,不管怎么着,出了什么事,他们多少都是有责任的。
“大人…草民…………左布政使之子……屠……焚……。”
赵铁牛把当日的话,又说了一遍。
“曹大人,这赵铁牛所说,可属实?”
开口问话的,是南京刑部尚书文固,来了以后,曾毅已经把案子给文固及陕西按察使说明了。
这次审案,文固及陕西按察使董索是主审,而曾毅,却是旁观,且,不仅要审案,还要定渎职之罪,总之,一句话,深究到底。
而陕西按察使董索和湖广按察使曹昆是平级,虽为主审,却是不好开口的,是以,自然是由南京刑部尚书文固开口了。
这案子,牵扯到了左布政使李南之子,按理说,是要先问李南话的,可,曾毅的意思,很明显,一查到底,包括此案中渎职、包庇、尸位素餐,要严惩。
是以,这问话,就要先从湖广按察使开问了。
“此事,下官有所耳闻,只不过,下官初闻,是李大人之子强抢民‘女’,下官平日是见过李大人家风的,家风颇严,是以,没有当真,至于赵家庄被屠,下官着实不知,没有耳闻,若不然,此等事情,定然不敢轻视的。”
“然,若真有此事,乃下官疏忽所致,下官有罪,还请曾大人责罚。”
湖广提刑按察使曹昆却也是个明白人,这个时候,牵扯到这种案子,若是属实,不管他知情与否,他这个提刑按察使是保不住了,这种案子,那是擦着即伤的,谁碰到谁倒霉,出现在谁的境内,谁倒霉。
是以,曹昆也不狡辩,直接认罪,只不过,关于之前赵铁牛告状之事,却是遮掩了一番。
但,曹昆也看的明白,现在,事情的最主要原因,已经是赵家庄一百五十多条‘性’命被屠,这件事,他曹昆只要是确实不知情,就足够了。
曾毅看着跪倒在地的曹昆,只能佩服这家伙是老狐狸,不过,却也没搭理他。
南京刑部尚书文固看了眼曾毅,然后,看向了湖广右布政使魏大安:“此事,你可知情?”
“下官有罪。”
魏大安这个右布政使和曹昆一样,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此事,下官却是不知情的,若真如这赵铁牛所言,他前去下官府前告状,怕是下面的那些个‘门’房坏了事的。”
“并没有人将此事禀告下官的,然,下官为湖广父母官,不能体恤民情,更出了如此惨案,下官有罪,请大人降罪。”
魏大安更是好,他可不是按察司,这事情,他也是倒霉被牵扯,可,这事情既然牵扯了一百多条人命,那就是大案。
是以,有些事情,能推的,他自然是要推给下面的人的。
他的想法,和按察使的想法,是一样的。
“此事,若属实,下官愿以死谢罪。”
湖广左布政使李南却是不待文固开口,就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然,此事,不过是这赵铁牛一面之词罢了,下官不服。”
“若说下官之子强抢民‘女’,这事,或有可能,然,屠杀一百多条人命,下官却是不信的。”
“下官之子哪怕是玩略,可,却也不会如此的。”
曾毅笑着,没有搭理李南,却是看向了一旁站着的湖广都指挥使苗卓。
“本官倒是好奇,这屠庄之人,是如何大张旗鼓出城的,亦或者,是夜里有人‘私’开城‘门’?”
各地守城的兵丁,都是都指挥使或者卫指挥使的人马,也就是军户。
所谓的封城等,看似是布政使衙‘门’下的令不假,其实还是要都指挥使或者卫指挥使衙‘门’那边点头的。
只不过,这种事情,从来不会有争执的。
到了现在,只要官府的命令到了,要封城,守城的士兵也都是直接封城的,这是一种默认规则了。
若不然,封城令经官府衙‘门’,在经军备衙‘门’,这两道下来,怕是也晚了。
可,这只是白天而言,夜间城‘门’关闭,除非是经城池内都指挥使或者是卫指挥使的签令后,才能打开的,这是不能更改,也不能变通的。
第四百四十五章无奈
而那左布政使之子李子墨,是夜间动手的,想要屠杀一百多口人,就算是李子墨,应该也要找最起码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手下的。。
且,这事情既然是在夜间发生的,那,曾毅自然是要往坏了想,若是和都指挥使有关,该如何?
当然,若说是直接牵扯到都指挥使,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三司的官员,甚至是下面的官员,没有哪个会也没有哪个胆敢做出这种事情的。
他们若是知道了,肯定是要阻止,或者告之左布政使的。
但,若李子墨通过一些手段,夜里出城了,那,不管是什么手段,也不管都指挥使是否无辜,这案子,都是要牵扯到他的。
而这最为主要的原因,曾毅是想要对湖广的三司官员进行一次大的整治。
而这其中,不管如何,都指挥使这边,是绝对不能出差错的。
“大人,下官敢问,这一切,不过是这赵铁牛的猜测罢了,赵家庄被屠当夜,他根本没在庄子内,并未亲自见到小儿率人屠村,一切,只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
曾毅原本是问话湖广都指挥使苗卓的,可,结果却是被左布政使李南的辩解给打断了。
李南此时可是顾不得那么多的,若是不辩解几句,怕是这罪名,真是要落实了。
一旦罪名坐实,他这儿子的‘性’命,是不保了,不仅如此,就是他,也要受到牵连的。
“的确,一切,只是猜测罢了。”
曾毅叹了口气,抬手,指着李南,道:“然儿,你之子李子墨,却是最大的嫌疑,这点,想必李大人不否认吧?”
李南沉默,正如曾毅所说,虽然没有十足的证据,可,毫无疑问,他儿子李子墨,是最大的嫌疑了。
甚至,几乎可以肯定就是他做的。
若不然,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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