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嘛,小六子的身份却是聚香楼的掌柜的,被曾毅这么说,却是挂不住面子了。
只不过,曾毅是官身,且,小六子的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因为这,就和曾毅争吵起来的,什么时候说什么样的话,小六子还是十分清楚的。
“老爷,这混账东西用计陷害小的,先是拉小的去他的聚香楼吃酒,然后趁机偷了爷赏给小的的银票啊。”
梁猛这话,却是深得曾毅满意的,不错,这小子,平日里挺憨厚的,可真发起狠来,也不算傻。
“大人,下官要告这聚香楼掌柜的小六子,偷盗之罪,行凶之罪。”
曾毅冲着姚启山拱手,神色肃穆。
“大人,小的冤枉的……小的冤枉,小的乃是聚香楼掌柜的,怎会去做这等行径?”
小六子大声喊冤,不过,却没有多少的惊慌,曾毅这话,听起来吓人,可是,却是没有真凭实据的,顺天府,也是没法他们的。
“曾郎中,说这话,是要有凭证的。”
姚启山虽然佩服曾毅的口才,可是,这里是公堂,不是论口才的地方,什么事情,都是要有证据的,若不然,你就算是说破了大天,说的天花乱坠,那也只是猜测,定不得罪的。
“证据?这事还需要证据么?”
曾毅惊讶的看着姚启山,不满的道:“姚大人,这事,您可不能偏向这聚香楼的小六子啊!”
“本官如何偏向了?”
姚启山一阵气结。
“刚才梁猛不是也说了,是这小六子请他吃酒的么?结果,事后反悔,还打了他一顿,这事,怎么不让小六子拿出证据,说他没承诺过梁猛此事?”
“曾郎中,不得胡搅蛮缠。”
姚启山眉头都皱在了一起。
“好,咱们说正经的。”
曾毅嘿嘿一笑,却也不生气,负手站在大堂中央,也不看梁猛,只是道:“梁猛,给爷说实话,你吃完酒菜,发现没银子了之后,是要赖账不成?”
曾毅这话,若是在平时,定然被当做是诱供的嫌疑了,可是现在,经过刚才曾毅的那一番可以说是歪理,可同时,也不能算是歪理的理论,倒是没法说曾毅这一番话如何了。
“老爷,小的发现银子没了,就说要回去取,让他们跟这个人,他们都不答应,二话不说,上来就大小的啊……”
梁猛说到伤心处,这个壮汉竟然落泪了。
被人打了是小,可是,被人冤枉成这样,还上了公堂,这对梁猛来说,是天大的委屈了。
“果真如此?”
曾毅眉头一皱,厉声道:“若是敢有半句虚言,姚大人是不会饶了你的。”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梁猛连连摇头:“小的怎么敢欺瞒大人?”
点了点头,曾毅看着姚启山,道:“姚大人,您看,这案子该如何断?”
听着曾毅的话,姚启山一阵头大,这是在逼他啊,若是平常,这案子,随意判了也就判了。
可是,今日,却是不同的,无论是聚香楼或者是曾毅所说的话,都不是虚言,毕竟,若是以常理而论。
聚香楼,自然不会去陷害一个食客,而聚香楼的掌柜的,更不好去偷盗一个食客钱财。
可是以梁猛的角度,他是没胆量去吃白食的,更不会去吃白食的。
“姚大人,我这护院的双腿怕是被打折了吧?”
曾毅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些无奈,更带着悲愤:“这聚香楼是想做什么?是想把人打死么?他们这是想要人命?还是想要银子?”
“大人,这可不是我们打的。”
小六子也不是笨人,该承认的,可以承认,该不吭声,也可以不吭声,但是,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就如同曾毅所说的,吃白食,被店家打,那是肯定的了,可是,若是把人打残了,这怕不是要账,更不是教训,而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吧?
“不是你打的?难不成是本官打的不成?”
曾毅皱眉,却是根本无惧小六子的辩解。
“是旁边的食客,是食客。”
小六子赶忙道:“咱们酒楼的小二根本就不是您这仆人的对手,是有些食客看不惯了出手相助,结果,怕是没把握好分寸。”
“梁猛,谁打的?”
曾毅皱眉,看向了梁猛。
“就是他。”
梁猛一伸手,指着小六子,声音里全是愤怒,他又不是傻子,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去指认那些个小儿什么了,自然是要找大头了。
“姚大人,您看,这案子,该如何断?”
曾毅呵呵笑着,他毕竟只是五品官,且,这是顺天府的大堂上,就算是别的什么官员来了,若是姚启山能挺起腰杆,其他个和他品质相当的官员,若是没有圣旨,就算是来到顺天府,也要暂时靠边站,直至姚启山把案子审定了。
“大人,小人冤枉,冤枉啊。”
小六子大喊大叫,不停的喊冤:“这世道还有公道没了?还有天理没了?难不成,这混账东西在聚香楼吃白食,小的还碰他不得么?”
小六子的话,却是等同于大山一般,压在了姚启山的头顶。
外面那么多人看着呢,这事,不好断啊,无论怎么断,怕是他自身,都落不得好的。
“肃静。”
姚启山愤怒的拍了下惊堂木,才算让大堂暂时安静了下来。
“小六子,本官问你,这人,是你打的不是?”
姚启山怒视小六子,身上有一股威严蔓延。
不管姚启山平日里在怎么受夹板气,可他都是朝廷大员,也可以说是手握大权的,日积月累,身上岂会没有几丝的威严?
“……是……。”
小六子有些不自然的点头,他也知道,这么承认了,自然是对自己不利的,可是,不管他身后背景多大,可他毕竟只是个聚香楼的掌柜的,在顺天府尹的跟前,还是不够看的。
“综你所说,及梁猛所述,本官不论这其中是否有欺诈,盗窃,可却也得知一事,这梁猛,曾说回去取银子,是否?”
姚启山双目怒瞪,却是把个小六子给吓的,不敢有什么心思,毕竟是老掌柜的回家探亲没几天,让小六子代替的,算不得真正的掌柜,见识毕竟有限,是以,还是不能独当一面的。
“应……应该……应该是吧。”
小六子说完这话,就摊在了地上,浑身上下仿佛是没了一丝力气。
摄不住姚启山的威严,说了部分事情,可是,小六子的脑子却也清醒过来了,知道这么一来,今天这事,算是了解了。
“既如此。”
姚启山顿了一下,看向曾毅,道:“曾郎中,本官可就宣判了。”
曾毅弯腰拱手,道:“大人请。”
“啪。”
姚启山拍了一下惊堂木,声音朗朗,道:“此案,虽梁猛有错,可聚香楼却也太过鲁莽,竟然致人重伤,两者皆有过错,此案,两者一并勾销。”
“尔等,可有异议?”
姚启山说这话的时候,却是看着曾毅,聚香楼虽有后台,可毕竟这小六子年轻,而且,曾毅的面子,也的确落下了些,是以,不会再说什么了。
可他就是怕曾毅有什么异议,毕竟,曾毅的难缠,不吃亏,怕是经过此次京察,是出名了,连三品大员都敢拉下水,还有什么不敢的?
第158章后招
这案子,最终,曾毅和聚香楼都没有任何的反对。
聚香楼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落了曾毅的面子,一个连自家仆人都护不住的官员,可想而知,这若是传出去了,脸皮是要掉下多少的。
可以说,聚香楼,根本就无意为难梁猛,甚至,可以说,若但是梁猛,根本就不配被聚香楼给盯上,这一切,不过是为了落曾毅的面子罢了。
现如今,曾毅的面子已经落下了,至于梁猛到底如何,聚香楼的人是不会去在意的,甚至,就算是真的梁猛吃白食,哪怕是吃了上千两的银子,对于聚香楼来说,也是九牛一毛罢了。
而对于曾毅来说,就算是继续论下去又能如何?一切皆没有证据,难不成让聚香楼赔些银子?
这,都不过是眼前的虚浮罢了。
曾毅的眼界还没有这么小。
“大夫刚才说了,只是脱臼,已经接好了,休养个把月就能恢复了。”
曾府当中,已经请人给梁猛看过了,把双腿给接了上去。
“老爷,是小的无能,中了贼子的奸计,让老爷丢脸了。”
刚才,梁贯已经把事情的可能给梁猛说了一遍,把个梁猛也是后悔无比,他自己笨就笨了,怎么还被当成是棋子连累了自家老爷,让老爷因自己丢了面子。
梁猛是个实诚人,在他看来,曾毅对他家有大恩,且,这事,本来就是他自己不小心,识人不明,轻易上当,才有今日。
“是我连累了你啊。”
曾毅压了压手,示意梁猛不要在说下去了,道:“你放心吧,这仇,老爷记下了,现在,咱们动不了那聚香楼,不过,日后,老爷定为你报此仇。”
这是曾毅对梁猛的承诺,或者说,也是曾毅对他自己的一个鞭策。
朝堂之事,朝堂上解决,这已经是规矩了,可是,现如今,却有人逾越这个规矩了,这让曾毅很是愤怒,可却又满腔的无奈。
规则,是由强者制定的,强者更可凌驾于规则之上,而他现如今,却是弱者。
“好好养伤。”
拍了拍盖在梁猛身上的被子,曾毅就转身离开了,背影却是显的有些许的萧条。
关于曾毅的这件事请,却是在京城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关注,毕竟,曾毅不过是五品官,虽因京察而闻名,可现如今,却又恰恰是京察最为惊心动魄的时刻。
任何一个由吏部及内阁联手发出的官员升迁名单,都代表了内阁和吏部的多番较量。
尤其是对那些得了消息,升迁调动名单上有自己名字的官员,更可以说是激动的晚上根本就睡不着觉。
曾毅倒也是老实,每日里只是上朝下朝,之后就是在吏部、东宫及自家这几个地方来回走动了。
“陛下,臣有一事启奏。”
二月十五的早朝上,平静了无数日的早朝,终于,在有重臣开口。
病了许久的户部老尚书总算是上朝了,却是在其上朝的第一天,就有本要奏。
“老尚书,身体可好些了?”
弘治脸上带着一丝的笑意,倒是先关心起了户部尚书的身子情况。
“好多了,好多了。”
弘治的那声老尚书,把个户部尚书周经给好一阵的感动。
本朝皇帝是仁慈不假,可是,那是对百官整体的仁慈,真特殊善待的臣子,也是有,不过,那都是内阁的几位阁老。
今日,这么当殿关切,虽然只是一句问候,可满朝文武却也没几个官员得过,日后,若是告老还乡了,提起来,也是一桩自豪。
“老尚书年纪大了,日后,要小心身子。”
弘治又说了几句,然后就不在吭声了,身为皇帝,雷霆雨露皆需分寸。
又是一番感恩戴德的话,户部尚书周经才又再次举起了手中的折子,躬身道:“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何事?”
弘治问了一句,并没有让人去拿折子,有的时候,皇帝可以选择让奏折在大殿上公开念出来的。
“是有关京察之事。”
户部尚书周经此话一出,立时,满朝文武都有了精神,就连自从上了大殿来就一直在打哈欠的曾毅,也是没了困意,盯着户部尚书周经的后背,两只耳朵全都立了起来。
“京察。”
弘治嘴里念叨了一句,手指在龙椅的扶手上敲了几下,盯着周经看了一会,方才道:“念吧,让诸卿也都听听。”
“是。”
周经遵旨,把手中的折子打开:“自古…………京察自启……至今已有月余……名单已定,然,官员调动却无消息……京察不定,京城不宁……朝廷政务拖延……吏部与内阁……臣请……。”
周经的这奏折,却是说京察的名单既然已经确定了下来,怎么还不赶紧把官员的升迁调动给确定了,若不然,京察一日不结束,官员们心里不安,就不能安心办公,会拖延公务,等等。
最后,更是点出了京察名单已定,可官员调动却始终没有定下,这是内阁的失职,是吏部的失职。
周经的这奏折,可以说是在百官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内阁是什么地方?那是现如今大明朝文官的最高象征了,更是文官所终身努力的目标,是文官们的精神所在。
内阁的阁老们,甚至,不被律法所拘束,有特权的。
而吏部,那是天官,是六部之首,虽然现在被内阁刻意压制,甚至,几乎要完全屈于内阁之下。
可就算是此,又能如何?
就算是吏部被内阁彻底压制,可其也注定了是内阁下的第一衙门。
而吏部和内阁两者,却是绝对的朝廷第一第二势力的。
而户部算什么?虽然掌管天下钱粮,可在内阁和吏部的跟前,却是真的什么都不算的。
尤其是现如今,别看皇帝今日对周经这个户部老尚书很是关心,可是,谁也都知道,皇帝,对周经这个户部老尚书也是很不满意的。
尤其是河南赈灾一事,让皇帝对周经这个老尚书的不满可以说是积累到了极点,若非是当时恰巧周经病重在床,怕是他已经被打发去河南甚至是撤职了。
现如今,这老家伙难不成是真的把脑子给病坏了不成?
敢上折子同时攻击吏部和内阁,这是不要命了的节奏啊。
“老尚书重病卧床,却扔关心朝政,实乃国之栋梁矣!”
弘治却是先没搭理周经奏折上的说的事情,而是夸赞了周经几句,若是不知道的朝臣,怕是真的以为弘治对周经非常的厚爱。
“陛下,京察之事,不能再拖了。”
周经却是痀偻着身子,把奏折合在了一起。
“吏部,此事如何说啊?”
弘治点头,看向了吏部尚书马文升。
马文升从列班中站了出来,冲着弘治弯腰行礼,道:“陛下,吏部对名单之事,和内阁的诸位大人尚未达成一致,怕是需要些时日的还。”
马文升这是准备把问题给摆到明白上来了,这是准备要学曾毅一次,耍一次混了。
若论内阁和吏部两者现如今的势力,肯定是吏部不如内阁了。
可是,两者都是朝廷机构,就算是要有争斗,哪怕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但是,为了面子,也不能再台面上争斗,必须是私下里争斗。
这,怕都是一种常规了,哪怕背后仇恨滔天,可真见了面,却也都笑眯眯的,这就是官场,朝堂。
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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