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弘治发怒,原本,京察的事情,群臣的反应就让他心中有怒火,在加上现如今这种历代少见的事情都能发生,岂能不让他震怒。
“陛下……。”
“这到底是谁所为,锦衣卫,给朕查。”
刘健刚想说话,却被怒到了极致的弘治扶着龙椅的扶手站了起来,一手指着牟斌,怒声道:“查,查清楚了,让天下都瞧瞧,是哪个在夺河南百姓的‘性’命……。”
弘治所言没错,这银粮是提前征收的湖广的赋税,为的,是赈灾河南,可是,现如今,却被抢了去,这是要让河南更多的百姓饿死啊。
要知道,虽然现如今已经开‘春’,灾情缓解,可是,连续的大雪,让河南段时间内,是无法恢复生机的。
这些银粮却是足以让河南百姓撑过这最困难的一段时间。
现如今,钱粮被劫,没了这钱粮的支撑,怕是河南,真的要处处城空了。
“臣遵旨。”
锦衣卫都指挥使牟斌站出列班,双手抱拳,可上方却是没了声音。
朝堂上陷入一片寂静。
“陛下?”
旁边随行的萧敬轻轻唤了声弘治皇帝。
“陛下?”
萧敬的声音有些急促,下面的群臣也都觉察到了一丝的不妙,偷偷抬头往上看去。
弘治面‘色’发紫透黑,却是呆滞的站着,右手还微微抬着,双眼却是毫无光泽。
“陛下?陛下?”
萧敬急了,拉了下弘治的龙袍。
“噗……。”
一口黑血喷出,如血雨般落地,弘治的身子也朝后倒了下去。
“陛下……。”
“御医……快传御医……。”
朝堂上立时大‘乱’,有朝臣冲起,想要扶住皇帝。
萧敬虽然年纪大了,可手脚却也利索,扔了手里的奏折,堪堪在弘治身子快要砸在龙椅上的时候扶住了弘治的身子。
曾毅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在他的记忆里,历史上并没有这一幕的记载,且,并没有截杀什么千余士兵等等。
这一瞬间,曾毅想到了无数,或者,是因为他的到来,改变了历史?
历史上,并没有朝廷抓获白莲教的左右护法等等。
可是,却因为他的到来,白莲教的左右护法被抓了,细想来,也唯独这件事和历史大不相同了。
“是我之过也。”
曾毅轻声,此时朝廷大‘乱’,却是没人听到他的声音,在曾毅看来,历史的变动,也就是他抓获了白莲教的左右护法,而现如今,朝廷银粮被劫,官兵被杀,甚至,钦差在河南左布政使司府中被杀,这是何等的藐视皇威。
若是和历史相结合,怕这两者,必定是有联系的了。
而弘治皇帝的身子如何,曾毅也是清楚的,今日这一遭,怕是要熬不过去了。
………………………………
此时的紫禁城,已经被禁卫军严密把守,任何大臣皆不可随意进出,更有京营官兵已经接了圣旨,无有圣旨,不得调兵,且有老国公坐镇京营,以免出了什么‘乱’子。
乾清宫。
一众大臣跪在殿外,神‘色’紧张,谁都想不到,河南突然的事情,竟然会致使皇帝病危。
“陛下。”
皇后坐在‘床’边,拉着弘治的手,不住的掉着眼泪。
“哭什么?”
弘治勉强拉着皇后的手指,挤出一丝笑意:“朕走后,照儿尚幼,你要多……加约束。”
弘治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身上‘插’着几根银针,御医就垂手站在旁边,却是不敢出声,原本,皇帝的身子就不行了,若是好好调理,还能撑个一两年,可是,现在,陡然暴怒,却是怒气攻击,引出了身子的旧疾,却是无力回天了。
“皇上,您……。”
皇后一句话没说话,就哭了起来。
“唉。”
弘治叹了口气,无力转头,只是用眼睛看着在旁边伺候的萧敬。
“陛下,太子马上就到。”
萧敬伺候弘治多年,只是一眼,就看出了皇帝的意思。
“内……阁。”
弘治用力说出这两个字,就躺在‘床’上用力的**着。
“吱呀。”
殿‘门’被打开,立时,所有官员的眼睛都集中在了殿‘门’前。
“陛下有旨,宣内阁诸位先生。”
萧敬前走几步,在内阁几位阁老的跟前停了下来,低声道:“诸位先生快进去吧。”
“陛下到底如何了?”
刘健起身,盯着萧敬,双眼带着一丝的悲痛,无论他心‘性’如何的秉直,如何的想要提高内阁的地位,可是,对皇帝的感情,却并不差。
“唉。”
萧敬叹了口气,微微摇了摇,脸‘色’悲痛。
刘健发呆,双眼浑浊的液体滚落了出来。
“首辅大人,赶紧进去吧。”
萧敬在旁边提醒,身子往旁边站,给刘健腾出了道路。
“任何人不得靠近大殿,违者,格杀勿论。”
萧敬并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站在了殿外,口中念出了这几个字,也不管群臣的反应,把守在了大殿的‘门’外。
只不过,此时,却也没有大臣敢说什么,更没大臣有什么怨言,所有人都知道,这是皇帝在托孤了。
“父皇,父皇呢?”
不多大一会,太子朱厚照就冲了过来,双眼通红,似乎刚哭过的样子。
“太子殿下,请。”
萧敬后退,让人把打开殿‘门’。
太子进去之后,外面大臣的心思更加的焦急,这是新旧主‘交’替的时候,也是朝堂变动最快的时候。
“吱呀。”
殿‘门’再次被打开,皇后娘娘从中走了出来,紧接着,内阁的诸位先生走了出来,所有在里面伺候的太监宫‘女’及御医,全都被赶了出来。
殿‘门’再次被关上,只留了太子和皇帝两人在里面。
皇后被人扶着,并没有坐凤撵,摇摇晃晃的往外走去。
“陛下有旨。”
刘健站在在大殿前,声音沉重,带着些许的悲伤,声音不算大,可却让百官都听的清楚。
“河南一事,有损朝廷威严,贼子至河南百姓于不顾,乃……,……令,锦衣卫彻查此事,令,兵部尚书调兵,千万河南边境……令,吏部考功清吏司曾毅,彻查此事,赐曾毅王命旗牌一副,准其便宜行事之权,此行河南,以曾毅为尊,锦衣卫、兵部,需听从调令。”
“父皇……父皇……。”
刘健的话刚说完,大殿内就传出了朱厚照撕心裂肺的哭声。
刘健身子发震,楞了一会,方才颤巍巍的转身,冲着大殿跪下:“臣,恭送陛下圣驾归天。”
“臣恭送陛下圣驾归天。”
“恭送陛下圣驾归天。”
一遍遍的高呼声传遍整个紫禁城,声音所到之处,宫‘女’太监,士兵,尽皆朝着乾清宫的方向跪下。
“陛下懵了。”
太监高呼的声音在大殿前传出,一声声传遍整个紫禁城。
紫禁城内的钟声沉闷,一遍遍响起,传遍整个京城。
立时,原本已经快要归家的朝廷各个衙‘门’的官员全都愣住了,原本,今日,京城的气氛就不对劲。
先是皇宫来人宣走了三品上所有官员,后,又是皇宫大‘门’紧闭,京城戒严,现如今,宫中钟响。
已经有人反应了过来。
当钟声停止之时,各个衙‘门’的官员已经全部跪倒在地了。
………………………………
通往河南的官道上,一对尽皆戴孝的队伍缓慢前行
“大人,指挥使大人问您要不要停下来让兵丁休息一会。”
有锦衣卫的人骑马到了曾毅的钦差队伍旁边,询问曾毅。
此时,已经是弘治皇帝大行的第二天了,而曾毅和锦衣卫已经是离京了。
弘治临大行前,下旨彻查河南一案,是以,这案子,是眼下最急切的,满朝文武全都赞同让曾毅和锦衣卫这个时候离京查案,至于兵部,则是需要一些时日调兵,是以,并未和曾毅及锦衣卫的人一起离京。
掀开轿帘,往外看了看,曾毅点了点头,道:“半个时辰后启程。”
“大人有令,原地休息,半个时辰后启程。”
立时,随行在曾毅旁边的校尉大喊了起来,原本正在前行的队伍停了下来。
掀开轿子,身穿官袍,官帽上戴孝的曾毅从轿子上走了下来。
“曾郎中。”
后面不远处,牟斌也已下轿,在招呼曾毅。
由于弘治最后的圣旨,此次河南,以曾毅为尊,是以,虽然都是钦差,可却要曾毅的仪仗队走在前面的。
“指挥使大人。”
曾毅拱手,和牟斌一起走向不远处的小土坡上。
“咱们二人,这次,彻底被排斥了出来啊。”
牟斌倒也直接,旁边无人,直接和曾毅挑明了说的。
“他们借助先皇圣旨,咱们又能奈何?”
曾毅也是苦叹,他岂不知道,这么急着被满朝文武‘逼’出京察,为的是什么?
说什么是要彻查此案,不能耽误了先皇遗旨,可其实,怕却是刘健借此机会,把曾毅赶出朝廷。
现如今,正是朝廷新旧‘交’替的时候,曾毅离京查案,怕是会少了不少好处的,且,此案,岂会是那么容易查清楚的?
等时间久了,新帝对曾毅的感情,怕也就淡了。
至于牟斌,他锦衣卫都指挥使,就更不用说了,本来就是朝臣们排斥的对象,有机会把他‘弄’出京,这些个大臣岂会留情?
牟斌无言,正如曾毅所说,这些个大臣借着先皇的遗旨,他们敢说半个不字么?
“此次案子,曾郎中可有什么猜测?”
牟斌提起了案子,若是这个案子查不出来,怕是要愧对先帝了。
曾毅双眼微微眯缝,一字一顿的道:“白、莲、教。”
“可有依据?”
牟斌双眼一亮,果然,曾毅不愧是先帝看中的人,果然是已经有了猜测。
“没有。”
曾毅摇头,他能说他来自后世,历史上,弘治皇帝并不是现在暴毙的么?如此推断历史改变,自然是白莲教了。
怕是说出来着话,牟斌会立时当他是傻子了,或者,若是牟斌真的信了,那他曾毅,岂不是成了间接害死先帝的罪人了。
“咱们去了之后,曾郎中以为该从何处查起?”
牟斌身为锦衣卫都指挥使,自然不会什么都不懂,只是,现如今,先帝暴毙,新帝登基,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职位,怕也是要不稳了,自然要和曾毅搞好关系的,这和前几日的时候,情景可是大不相同的。
“河南三司当中,定然有白莲教的影子。”
曾毅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的犹豫,看着牟斌,拱手道:“此事,怕还是要劳烦指挥使大人的锦衣卫了。”
“曾郎中有线索了。”
牟斌看着曾毅,就算是要和曾毅拉近关系,可也不能曾毅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之前,本官在河南为钦差之时,就觉察有些许的不对劲,只是,却说不出个清楚,不过,却也肯定,河南三司,定然有白莲教之人。”
曾毅倒也不隐瞒,当初他的确有此怀疑过,只不过,后来被召回了京察,此事,也就被他压在了心底。
“来人。”
牟斌冲着他自己的钦差卫队的人大吼了一声,立时,就有身穿锦服的人跑了过来。
“大人。”
那人正是锦衣卫的佥事司徒威,曾毅的老熟人,看了眼曾毅,然后跪倒在了地上。
“让咱们的人盯紧河南三司官员。”
牟斌也不避讳曾毅,只说了这一句话,然后就挥手让司徒威退下了。一时间,曾毅和牟斌两人都没在说话,毕竟,先帝暴毙,此时两人心里,怕都不是那么安稳的。直至半个时辰后,钦差仪仗再次启程,曾毅和牟斌才相互拱手,然后,一言不发的各自回了自己的轿子。
第一百八十六章为难
由于皇帝归天,钦差仪仗也是要戴孝的,是以,看起来,却是不如往日般威风。
京城内外,一片缟素。
到处都是悲痛的气氛,不管官员们心里如何想的,可是,这个时候,却都哭的跟个泪人似得,生怕被人抓到了什么把柄。
曾毅他们的行程很快,只不过几天的时间,就到了河南的边境。
“曾郎中,指挥使大人让卑职前来禀报,河南的官员已经在前面的长亭迎接了。”
司徒威纵马到了曾毅的轿子旁边,心里却是感叹万千,没想到,这仅仅是数日,曾毅的官职虽然没变,可却又成了手握大权的钦差了。
“恩。”
掀开轿帘,冲着司徒威点了点头,曾毅并没有多说。
不过,司徒威也知足了,毕竟,曾毅现如今是钦差大人,而是,新帝登基,曾毅的地位怕是要真的扶摇直上了。
“我等恭迎钦差大人。”
河南的一众官员在三司官员的带领下,已经是分班站好,然后冲着钦差仪仗弯腰行礼了,后面,那些个品级低的官员,此时,却是已经跪倒在地了。
“诸位请起。”
曾毅从轿子内走了出来,神‘色’肃穆的抬了抬右手。
此次迎接的官员,也都是戴着缟素的,且,并没有任何的仪仗,是因先皇归天,一切礼仪从简。
“谢钦差大人。”
一众官员起身。
“钦差大人到。”
又是一声高喊,让河南的一群官员有些发愣。
“这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牟斌大人,同为奉命钦差,和本官一同。”
曾毅解释,话音刚落,牟斌已经走到了曾毅的旁边。
“我等拜见钦差大人。”
这次,除却三司的首官外,其余官员全部跪倒在地。
“诸位起身,无需多礼。”
牟斌抬手,让河南的诸位官员起身。
“两位钦差大人,住所已经安排妥当。”
左布政司丁原看着牟斌,复又看了曾毅一眼,道:“不知两位钦差大人如何安处?”
河南的官员,是得到了消息,要有钦差前来,而且,还如上次一般,三钦差,这次是锦衣卫,吏部,兵部。
可是,至于圣旨上所说的以曾毅为尊,却是并不知道的。
只是,现如今看曾毅的钦差仪仗走在前面,而牟斌的钦差仪仗虽在后面,可牟斌却是二品大员,是以,谁住在左布政司,谁在又布政使司,及日后道来的兵部钦差又住在何处,却是有些麻烦了。
曾毅呵呵笑着,看向了牟斌,拱了拱手,道:“指挥使大人若是无意,不妨,咱们仍旧和来时一般,合二为一,如何?”
点了点头,牟斌道:“既如此,听从曾郎中的安排。”
现在,到了河南的地界上,按照先皇的旨意,牟斌,虽是钦差,可却要听从曾毅的命令了。
或者,牟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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