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了点头,牟斌道:“既如此,听从曾郎中的安排。”
现在,到了河南的地界上,按照先皇的旨意,牟斌,虽是钦差,可却要听从曾毅的命令了。
或者,牟斌可以肆意行动,可是,若曾毅开口,怕是他绝对不能回绝的。
而曾毅之所以想要和牟斌的钦差卫队合二为一,主要是因为闫茂的前例就在不久前,事实证明,有钦差卫队护佑着,也不是那么安全的。
而且,曾毅还有怀疑,河南三司的官员,和那白莲教的妖孽有勾结,若真如此,现如今,身处河南地界,己明敌暗,怕是要有危险的。
而锦衣卫的人,毫不夸张的说,甚至比钦差卫队还要强悍,而且,有锦衣卫的防护,怕是钦差行辕内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
萧然有些惊讶的看着曾毅,显然,没想到,牟斌竟然会说出刚才那番话,虽然只是一句简单的话,可是,却也等于是表明了态度,这是以曾毅为尊啊。
这,其实就是锦衣卫,虽然是锦衣卫的都指挥使,正二品的大员,可是,却极为听从皇帝的命令,无论是何等的命令,从不违背,也正因为,才会深得皇帝信任。
……………………
“这就是当时闫大人遇刺的房间。”
三司的首官和曾毅及牟斌一起,去了当日闫茂被刺时所在的房间,
“可有什么线索?”
曾毅皱眉,桌子上的血液虽然已经干了,可是,却仍旧能看的出深红的眼‘色’,而且,屋内并无散落的血滴,很明显,这是一击致命,让闫茂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提刑按察使董宣在一旁皱了皱眉,道:“据在外面职守的士兵说,曾有一兵丁模样的人,手持钦差卫队的腰牌前来面见闫大人,后那人就消失不见了踪迹。”
“是什么时间的事情?”
曾毅沉声询问,这人竟然能拿着钦差卫队的腰牌进来面见闫茂,难不成,外面的守卫都认不出是生人面孔么?
“算下时间,该是和湖广与咱们河南边境千余兵丁被杀,钱粮被截,相差不了多少时间。”
提刑按察司董宣在一旁搭话,这事,目前为止,是他这个提醒按察使负责的。
毕竟,三司当中,也只有他这个提醒按察使司是掌管刑狱的。
“除此之外,可有别的线索?”
一直保持沉默的牟斌开口。
“在无别的线索。”
提醒按察使董宣有些提心吊胆的看着曾毅和牟斌,这次,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若非是恰逢先皇暴毙,怕是他们这几个河南的首官是要丢官罢职了。
可是,虽如此,董宣却有有些担心的,皇帝归天的时间太蹊跷了,算时间,该正好是此事传回皇宫之时。
若真是如此的话,怕是他们这些河南三司的首官,都要遭殃了,就算是朝廷顾忌面子,不会声明此事,可是,以后他们几个的前程,怕也就此终结了。
是以,董宣也是非常想要抓住那行凶之人的,只可惜,这明显是一个早就布置好了的‘迷’局,根本就没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
“朝廷押送钱粮的路线一向保密,怎会被逆贼所知?”
牟斌所说不错,朝廷押送钱粮,虽然是清平盛世,可却也都是选择保密路线的,为的,就是怕有意外发生,真出些个不要命的贼子。
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这群胆敢抢夺朝廷钱粮,谋杀钦差的逆贼,定然是提前就知道了押送钱粮的路线,且,有足够的时间,让他们布置出一个大局。
三司官员面面相觑,他们若是知道这个的话,怕是案子也就清明了一半了。
“押送路线,都何人知晓?”
牟斌再次发问,却是直接点了出来,这押送路线,都谁参与制定了,是否有泄‘露’的可能,虽说这种可能‘性’很小,可是,却并不排除。
左布政使丁原拱手,道:“押送路线由下官及右布政使萧大人同都指挥使窦坤及遇刺的闫大人共同制定。”
这里面,却是没有提刑按察司的什么事情,毕竟,提刑按察司掌管的是一省刑名,根本就搀和不到这种事情里来。
“那千余名士兵是从何处调来的?”
牟斌双眼发冷,看着左布政使丁原。
“回大人,是从末将的大营中调派。”
指挥使窦坤抱拳回话:“至于押送路线,则是连士兵也不知道的,他们只是听从命令。”
牟斌点头,知道窦坤说的没错,押送路线,是保密的,队伍中只会有一两个人知晓,这些个士兵,只能是听从命令,走那条路,他们只有到了,才能知晓的。
“那千余名士兵尸首可否收殓?”
牟斌皱了皱眉头,这话,问的却是另有深意。
“已然收殓。”
窦坤点头,却是听出了牟斌话里的意思,道:“整一千人,一个不少,且,末将全都认得,并无模糊面孔。”
窦坤这话,却是在告诉牟斌,这一千人都死了,没一个幸存的,且,并没有哪个士兵或军官的面部被毁容。
要知道,若是这事的内‘奸’是出现在官军当中,此人,定然不会死去,要么是侥幸活下来,要么,就是有几个面容意外被毁的,等等,来掩饰行踪。
而窦坤这话,却是直接把牟斌的这个念头给掐断了。
“现场可有什么痕迹?”
曾毅在旁边叹了口气,他们来的晚,怕是若真如他所想的那样,此事真为白莲教所为,且河南三司有白莲教的同党,那,此案,可就真的难查了。
“没有什么有用的痕迹。”
提刑按察使董宣在一旁苦着脸摇头,道:“现场一片‘混’‘乱’,旁边的草丛中有些许痕迹,想来,是逆贼埋伏的地方了。”
顿了顿,提刑按察司董宣继续道:“而且,押送钱粮的马车什么的,并没有被带走,想来,是逆贼怕暴漏了痕迹,且,旁边都是山林,怕是逆贼带着钱粮走山路走了,痕迹,却是无法寻找的。”
“马车什么的,全都没被带走?”
曾毅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看着牟斌,道:“牟大人,这事,怕是有些不简单啊。”
牟斌脸‘色’也变的非常凝重,押送钱粮的官兵就用了一千人,又有大批的马车,可想而知,押送的钱粮会有多少。
可是,对方却没带走马匹,只是分毫不落的把钱粮全都带走了,这怕不是一般情况下能做到的吧?
这定然是一支整齐规划的逆贼,且,附近肯定会有他们藏匿东西的地方。
“搜山没?”
曾毅皱眉询问,他就不信了,对方若是单靠人力,能把这么多的钱粮给带走,而且,不留下丝毫的痕迹。
“搜了,可是没什么结果。”
提刑按察司董宣满脸的无奈,这种天大的事情,岂能不搜山,而且,还是让窦坤手下的兵丁派出,进行搜山的,可是,却仍旧一无所获。
“湖广那边什么动静?”
牟斌开口,却也是十分为难,往往,两省‘交’界处,属于是两不管地带,这个地方,‘混’‘乱’的很,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很难查的。
“湖广那边也派了兵丁搜山,至目前,还未有什么消息传来。”
提刑按察使董宣也是满脸的无奈,那些逆贼就像是扎翅膀飞了一般,毫无踪迹。
“我看此事,咱们需要在请一道圣旨。”
牟斌看着曾毅,意思很明显了,这事,但是河南,怕是很难查清了,还要湖广配合,甚至,与湖广河南两省‘交’界的陕西,也需要配合。
这也是有极大可能的,此次押送路线,在来河南之前,曾毅和牟斌已经知道了。
是经湖广边境入河南不假,可是,这个位置,却也离陕西不远。
若是逆贼截杀了银两之后,顺着湖广与河南的‘交’界,去了陕西,怕是他们在河南与湖广个满天飞,也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的。
“先皇归天,新君登基,此时,怕是不好请旨吧?”
曾毅也是有些为难,其实,牟斌所说,是最为合适的办法,可是,朝廷,却未必会许可,尤其是新旧‘交’替的时候,让一钦差掌管三省大权,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那可比这次的事情还要大。
是以,就算是上奏请旨了,怕就算是皇帝肯答应,内阁及满朝文武,也不会答应的。
而且,若是换了旁的朝廷大臣,或许,此事还有商量的余地,可是,此时的钦差,是曾毅,是牟斌,一个是内阁首辅厌恶的人,一个,是满朝文武为之痛恨的人,可想而知,这件事,就算上折了,能请下来圣旨的可能‘性’有多大。
虽然朱厚照登基,对曾毅定然信任有加,可是,此时,朱厚照刚登地位,怕是面对群臣,也是不行的。
“那就先查着吧。”
牟斌叹了口气,曾毅的想法,他岂会不知,正因为知道,所以,才会对曾毅说需要在请一道圣旨。
这是因为牟斌知道,曾毅在新君跟前的地位,可是仔细想想,他们两人已经离了京城,新君登基,尚且年幼,怕是这帮大臣还不趁机想法把他们二人留在河南。
就算是明知他们所上折子有理,怕也是不会同意的。
无他,新君登基,朝廷肯定会有一番动‘荡’,若是曾毅和牟斌以最短的时间破获了此案回京,定然会分享一些利益了。
那个时候,怕是满朝文武就算是不乐意,可也无法阻止有功之人的封赏。
可是,若是曾毅和牟斌被困在河南,等新君登基这段时间过去了,朝廷的利益重新划分了以后,在回朝廷。
怕是他们两个是肯定没一个好的。
甚至,牟斌还能够肯定,满朝文武,怕是没几个真的希望他能够破获这个案子。
只要这个案子破不了,时间长了,朝局稳定后,定然会有人借此机会攻击他与曾毅。
别看朝廷的那些个大臣整天满口仁义道德,可是,‘私’下里的心思,却是让人根本就无法想象的。
“两位钦差大人舟车劳顿,未做休息,就前来查看案情,怕是思绪有些浑浊,若不然,先回衙‘门’,稍事休息?”
左布政使萧然可是不想曾毅和牟斌继续把话说下去了,原本,这件事,出在他河南,他就够倒霉的了,若是在听到什么不该听的,怕是真的没什么活路了。
“也好,此案,急不得。”
牟斌点头。
………………………………
“曾郎中如何看待此案?”
左布政使衙‘门’,已经腾了出来,让曾毅和牟斌入住。
只不过,此时,两人都没心情休息,在后院的凉亭中坐着,中央的石桌上摆着酒菜,却是也不嫌这天冷。
“三司当中,必有内鬼。”
曾毅斩钉截铁,仍旧是在来河南路上时候的那个判断,只不过,此时却更加的肯定了。
“是啊,三司当中,必有内鬼。”
牟斌把手中的筷子放下,叹了口气,道:“这事,我锦衣卫也是为难,事先竟然没有发现丝毫的征兆,且,直到如今,还未发现任何的线索。”
牟斌这么说,其实是在告诉曾毅,派去监视三司官员的锦衣卫人马已经传回消息了,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
曾毅微微笑着,端起酒壶先给牟斌倒满了一杯,然后方才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想来,就算是有内鬼,这段时间,也会如常人一般,不会有丝毫的马脚‘露’出。”
牟斌岂会不知道这些,只是,他心里着急,他和曾毅不同,曾毅毕竟在新君跟前有些地位的,就算是那些大臣为难,怕也要给曾毅留条活路的,除非是大臣们想和新君彻底把关系‘弄’僵。
可他牟斌却不一样,新君对他没有丝毫的感情,而且,锦衣卫又是满朝文武,甚至是全天下的人所痛恨的。
若是不尽快了解此案回京,怕是会有些许的变故啊。
“咱们虽无圣旨,可牟大人的锦衣卫,却可以在湖广及陕西调查,只不过,怕是不那么方便罢了。”
曾毅想了想,出言开口,这其实也是一个方法,让锦衣卫的人在湖广及陕西调查,这是根本不需要圣旨的。
毕竟,锦衣卫的人马分布全国各地。“难啊。”牟斌仰头,把杯中酒喝尽,道:“咱锦衣卫,若是查什么情报,倒是在行,可是,若是搜查这种事情,怕是不行了,毕竟,锦衣卫看起来人多,可是,却都分散全国各地,不易暴‘露’,是分不出多少人手的。”
第一百八十七章线索
“此案,若真横跨三省,且有三司官员从中内应,这案子怕是吾自任锦衣卫都指挥使来,最难的一个案子了。”
牟斌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面‘色’凝重,若是这案子破不了,怕是他这个锦衣卫都指挥使的职位,也彻底结束了。
一个案子,原本,就算撒泼天大案,破获不了,至多,也就是被斥责几句无能罢了,然后再换人前来。
可是,这个案子却有些特殊,往大了说,这是先帝的遗旨,让他牟斌和曾毅及兵部共同破获此案的。
先帝遗旨,说句大不敬的话,这是最坑人的,先帝都死了,他这一份遗旨还不是任由下面百官如何夸大的?
只要百官拿着先帝旨意说事,就算是当今皇帝,也是要退避一二的。
以百官对锦衣卫的敌视,若是此案破获不了,若是百官能把这个送上‘门’的由头给放过才算是新鲜了。
而曾毅,有新君护着,姑且不论,吏部,在先帝的遗旨当中,却只是调兵一事,是以,很容易推脱的。
可以说,这案子若是破不了,第一个倒霉的,就是他锦衣卫了。
就算是牟斌心‘胸’在怎么宽广,也不可能毫无忧虑的。
“这案子,关键的,应该还在三司。”
曾毅把手中的筷子放在了盘子上,双手拢在袖子里,让双手稍微暖和一下,皱着眉头低声道:“若是能从三司身上挖出一下有用的价值,这案子,也就等于是破了。”
“难啊。”
牟斌皱眉,这个时候,可不是随意用刑的时候,想要从三司的身上挖出些有用的价值,真的很难。
若是知道具体哪个官员与逆贼有勾结,那也好办,哪怕他是左布政使,牟斌也敢下令锦衣卫逮捕他,然后对他用刑。
可是,问题就在于,现如今,还只是怀疑,而且,怀疑的范围太大了,且,怀疑的对象,各个都算是一方大员。
锦衣卫虽然胆大,可并非是没个限度,还真没那胆量因为一个可能但却没有任何证据的怀疑甚至,可以说是猜疑,把一省三司的官员全都抓走审问的。
“我就不信他们能丝毫的马脚都不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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