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家小厮、壁画、鬼影、青岚。。。。。。
前三者都指向已经死去的什锦,而翠儿口中意图对自己不轨的青岚,其目的又是什么呢?
二夫人就不怕这样明目张胆的加害自己,万一被岳爷爷查出来,她也在难辞其咎?
又或者壁画就是二夫人指派人杀害的,而自己撞见了那神仙局,在不知情下险些丧命,幸而被翠儿的一声尖叫挽救。
郑离渐渐地将“什锦”和“二夫人”两人的名字连在一处,试图从中看出点端倪。
27、献粥(500收藏)
郑离从没见过什锦,但对她的大名却如雷贯耳。郑离相信,小岳氏一定恨死了什锦,不为别的,就为岳爷爷那样宠爱一个丫鬟;就为三爷岳临墨肯为什锦顶撞生母。
红颜祸水,小岳氏出手杀了什锦,倒也不难解释。
然而后面怪事就一桩连着一桩,一件接着一件,而且每一桩、每一件似乎都是奔着给什锦报仇而去。小岳氏是断然不会给什锦报仇的,鬼神之说又不可信,那这幕后的主使又是何方神圣呢?
郑离想的入神,连过了多久也未尝察觉,待到两腿站的酸软,夕阳开始偏落,她方回过神来。
阿离转身去花桌前斟茶,茶壶中早没了热水,只剩下凉冰冰涩口的冷茶。
她倒不在乎,痛饮了两杯,扭头回去收拾书案时,心头一震。
刚刚还在红木桌上的那张纸竟然不翼而飞。
郑离抢步上前翻找,空空然,叫人不禁生出一股冷汗。她仰头往书桌正上方的房梁观瞧,自己住的是正房,屋脊高大,不留心观察,上面就算躲了什么人也不会被察觉。
阿离绕着房梁转了足足三圈,也没看见一只蚂蚁。
可刚刚自己就对背着书案,要是有人翻出窗外逃逸,她一定会听见动静。外面的暖风将纸张吹走更是无稽之谈,要知道她刚刚还压着一块芙蓉石镇纸,凭它什么妖风邪风,也吹不走。
“宵小之辈,也不过是个跳梁小丑罢了,有胆子在姑奶奶房里装神弄鬼,没胆子跳出来让我见见。”郑离站在原地冷哼,声音大不不小,听着就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专门说给某人的警语。
院子外倦鸟归林,前头房氏侍疾归来,整个院落又开始热闹起来。
郑离孤身站立许久,直到松儿来请她往房氏那里用晚饭,她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闺房。
当初房氏为郑离布置这小小的香闺时着实花费了不少心思,一个箱子,一串幔帐,都是房氏自己出嫁时候压箱底的东西。为这,松儿和果儿才那样心中不忿。
因为郑离的年纪不大,所用之物都精致小巧,最大的物件也不过就是那张楠木垂花柱拔步床。待屋中没了小主人,安静许久后,倚在拔步床四五步远的地方,一个方方正正的藤条小筐忽然从内而外被打开,一道黑色影子快如闪电般腾空跃出。
黑影在屋中站定,小心翼翼将藤条小筐原封不动摆好,不急不慌的将手中的宣纸折好放进怀中最妥善的地方。
“宵小之辈?”黑影有些羞恼的冷冷一哼,又撇撇嘴,方从窗口销声匿迹。
。。。。。。
用过晚饭,岳临诗邀房氏和阿离一并到湖边散步,阿离觑着大伯母绯红的脸颊,哪里肯去做搅局的,便借口身体不适请了辞。岳三娘倒是要来寻她说话,偏巧二爷要考校四少爷功课,二奶奶怕儿子被罚,便叫岳三娘偷偷提点着不得空来。
岳三娘近来可真是把郑离当成了知己闺蜜,她怕阿离误会,还特意叫了丫鬟淑芳来送新摘下来的杨梅。这小半筐杨梅个个都有鹌鹑蛋那么大,红的发紫,甜汁外挂,甚是诱人。
五月的杨梅虽然不稀罕,但像这么硕大红润的还是少有。
郑离叫人匀了一碟给大伯母送去,一碟拿去膳房预备作粥,还剩下满满的一个小瓷碗,她都散给了房氏院子里的丫鬟们。
平日这样金贵的水果可轮不到小丫头们品尝,今日忽而得这样的好事,大家暗中纷纷称赞郑家小娘子厚道,不藏私心。
果儿和枣儿因为房氏的心腹,得到的自然更多,可却没几句中听的好话。倒是一开始就不待见郑离的松儿,这段日子倒而消停许多,没了那些捻酸带刺的话。
夜灯初上,岳云愁眉不展的枯坐在书房,几个丫鬟守在门外,一个个你瞧我我瞧你,谁也不敢进去搭话。
都知道大夫人这一昏迷,叫老爷不知愁白了多少根头发。老爷心情不愉,她们便成了出气筒。什锦姐姐还在的时候,尚且有个人敢顶撞说几句明白话,可自从什锦姐姐去后,大家连提这个名字也不敢提。
屋子内传来岳云沉郁的叫唤声:“上茶。”
几个小丫头缩着肩膀,眼皮子都不敢抬。
大丫头秋歌和锦霞二人僵白着脸,正腿肚子发软时,门外进来个婆子,臂腕上还挎着个不小的食盒。
秋歌眼前一亮,她认得这婆子,此人是大奶奶院子里苗妈妈,为人勤快,嘴巴又甜,侍奉那些大丫鬟们勤谨,众人都喜欢与之相处。
“苗妈妈怎么这会儿来了?可是大爷、大奶奶有话回禀老爷?”
苗妈妈笑着摇头,眼睛往岳云的书房瞄了瞄,这才指着自己臂腕上的食盒小声道:“郑姑娘叫厨房炖了杨梅绿豆粥,想着老爷若还没用夜宵,就请秋歌姑娘帮帮忙!”
秋歌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偷声闷笑:“你们院子里那位郑姑娘倒也是个能人,这才来岳家几日?就知道老爷喜欢吃这口,也罢,她想求什么,苗妈妈就讲出来,我心里也好有个底。能帮自然帮,太过为难的。。。。。。”
苗妈妈连忙道:“不为难不为难,秋歌姑娘在咱们老爷的院子里是手可通天的主儿,还有什么你办不到的?”
苗妈妈顺势附在秋歌耳畔低语数句,秋歌听罢一抿嘴:“我当什么呢,原来就为这个。不过我倒是好奇,据说那个叫翠儿的小蹄子红口白牙的污蔑郑姑娘,怎么郑姑娘不恼,还要救她?”
苗妈妈讪讪一笑:“这个我可就不懂了,咱们只负责送话而已。”
秋歌将食盒中的青花缠枝莲花碗小心捧,粥还温温的,不冷不热。她一瞥眼,见食盒下层还贴心的放着四样小菜,碟子只比婴儿巴掌大些,十分精致。
秋歌了然的一笑,索性也不抢攻,只慧黠的看着苗妈妈:“这位郑姑娘可事事都想到了,既然这样,苗妈妈就和我一道进去吧,免得老爷问起,我还得费心解释。”
苗妈妈脸色一红,赔笑着紧跟了秋歌进书房大门。
岳云久等茶水不来,正要发火,忽瞅见秋歌端着小碗进来:“拿的是什么?”
秋歌忙笑道:“晚上的菜有些油腻,老爷食欲不开,正好吃点杨梅绿豆粥,不仅清热解毒,还可健脾开胃,老爷用来最好。”
苗妈妈低着头将四样小菜一一摆在岳云面前:有用虾子和秋油拌的腐干丝,鲜香美味;有甜酒沁润过的嫩嫩海蜇丝儿,干脆筋道;还有冒着黄油的腌蛋和鲜而脆的酱黄瓜。
这四样平日里哪一道也入不得岳云的青眼,可这会儿他确确实实是饿了,再看那非红即绿是搭配,更引人食欲大增。
岳云痛吃了一回,四样小菜一点不剩方作罢:“你也是个有心的,明儿还按着这个做,叫大厨房时常煨着热粥,万一大夫人醒来,也好滋补滋补。”
28、求情
秋歌下意识在心底长出一口气,幸好幸好,今天要没郑小娘子这一碗杨梅绿豆粥,只怕老爷的火气没处撒,她们一干在门外伺候的丫鬟都要遭殃。
念及人家的好处,秋歌便笑与岳云道:“老爷喜欢就好,不过奴婢可不敢邀功。这粥和几样小菜都是郑小娘子孝敬的,如此看来倒合老爷的胃口。”
岳云很是诧异的看着秋歌后面的陌生婆子:“你是郑姑娘打发来的?”
苗妈妈是房氏院子里的二等婆子,轻易没机会往前院来,在苗妈妈这样人的眼里,能近身伺候老爷那简直就是天大的荣宠。她此刻又是紧张又是激动,头也不敢抬,只忙顾着回话:“是,三姑娘才送了郑姑娘一小筐杨梅,郑姑娘便叫人做了夜宵送来孝敬老爷。”
岳云捻须微笑:“我没看错那孩子,是个有情有义的。三娘也不错,知道疼惜妹妹。”他便叫秋歌将自己得的两套新书分送给阿离、三娘。
岳云又问了郑离近几日的饮食起居,苗妈妈觑了秋歌一眼,秋歌背着岳云忙向她颔首点头。苗妈妈便道:“大奶奶待郑姑娘仿佛亲生一般,自然不会委屈,就是几个小丫头刚刚提拔上来,使唤起来不如用旧的人顺手。”
秋歌见岳云面无表情,忙赔笑:“奴婢还算是麻利的,可当年刚升做老爷身边一等大丫鬟时,也战战兢兢大半年才理清了条理。奴婢听说,眼下郑姑娘身边就剩下了一个芬儿,能瞻前便不能顾后,十分棘手。”
岳云何等聪明,她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立即明白了郑离此番送粥的初衷。
岳云心生不悦,将茶盅往桌上一搁:“连主子都敢出卖,就该被乱棍打死。怎么,二夫人还没处置了那丫头?”
秋歌不敢再耍小聪明:“回老爷,二夫人的意思是家中下人们多有风言风语,这个时候处置翠儿,恐怕会引得大家不安。赎奴婢说句公道话,翠儿虽然不好,但郑姑娘心底纯善,将来未必不能感怀她。这会儿大夫人还在昏迷,佛祖保佑固然不假,可若能多做善事,也未尝不是救醒大夫人的一个好法子。”
岳云听闻此话,神情一凛,深觉有几分道理。
“叫济慈师太再点两盏平安灯,务必保佑大夫人平平安安。”
“那翠儿。。。。。。”
岳云不耐烦似的摆摆手:“押回去凭她主子发落吧。”
苗妈妈心中大喜,连忙告退跑回去给郑离报喜。
等二夫人收到消息的时候,翠儿人都应被架回了郑离的偏院。这可把二夫人气的七窍生烟,火冒三丈。人是她吩咐绑的,现在就算要放,也该是她做决定,断没有越过自己的道理。
徐妈妈赶紧去前院打听消息,闻知是郑离使的诡,连忙跑回来报信。
“这个小蹄子,专门来和我作对似的!”二夫人咬着牙根骂道:“那双眼睛就时时刻刻透着不老实,我现在想想都觉得后怕,她这年纪还小呢,要是再大几岁,你说。。。。。。”
徐妈妈吓得赶紧截住:“夫人千万别乱想,郑小娘子再怎么闹腾,也都是老爷的徒孙,乱了辈分,那是要招来青州学子们的耻笑的。”
二夫人冷森森一笑:“咱们老爷还惧怕这个吗?当初一个什锦把他迷得五迷三道,晕头转向,连亲生儿子也都不肯顾惜。佛爷保佑,好在那个什锦是个短命鬼,不然家里的风波指不定要闹到什么时候。”
二夫人强压怒火,治好道:“人都已经送回去了,这下再去找麻烦,老爷肯定责难咱们;现在想想,翠儿闹的要死要活的时候,怕就是郑离在背后指使的,可恼咱们还白白花费了二百两银子。不过这些都不要紧,眼下姐姐昏迷不醒,也几乎没把老爷的心一并带去。。。。。。”
话里话外的醋酸味让徐妈妈讪然,“夫人好歹忍耐些,依着老奴看,大夫人也就是这二三日的光景,连徐太医这样的能人都束手无策,老爷便再难过,又能如何?”
几句话叫二夫人瞬间眉开眼笑:“你说的不错,越是这个时候,咱们越不能自乱阵脚。你叫青岚那丫头带着上好的金疮药去瞧瞧翠儿,就说我的话,知道她受了委屈,来日她‘用心’在郑姑娘身前照应,我不会亏待她和她的家人。”
徐妈妈忙答应了下去,果真就去取了家里最好的金疮药,不但如此,徐妈妈做主还叫女儿青岚带了两包子上好的糕点。
青岚看着手中大包小包的物件,十分为难:“二夫人也是,怎么不派给别人去?要是翠儿已经把我供出去,我岂不是自投罗网?妈也是,别人不敢劝,怎么你不说说?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女儿落难?”
徐妈妈不等青岚说完,扬着厚实的巴掌就往女儿脊背上猛拍:“你还敢说!我也险些被你连累到。那晚要不是翠儿喊的及时,你就犯了不可饶恕的大罪,到那会儿,就算你娘我在二夫人面前有再大的面子,也不过一个杖毙的下场。”
青岚有些不服气,将包裹往旁边一扔,也不说去,也不说不去。
徐妈妈看着越大越有主意的女儿。
这孩子早早没了爹,小小年纪就跟着自己进府服侍二夫人。下人们见她是二夫人的心腹,便都捧着青岚,时间久了,竟然让这丫头有些不知道天高地厚,分不清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徐妈妈每每要提点几句,就惹来女儿的一阵冷眼,渐渐的,徐妈妈也就不敢再提了。
要不是青岚这次差点就弄出人命,徐妈妈还不知事情弄了如斯地步。
她叹口气,将地上的两个点心包和药包捡起:“我也明白,你年纪也大了,越发想攀个高枝去!可我生是二夫人的人,死是二夫人的鬼,你做了我的女儿也是命,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奴才。要紧的时候,我也只得去保二夫人,顾忌不上你了。东西我另打发个小丫头去,等明儿二夫人闲的时候,我就求个恩典,把你放出去另配人家便是。”
青岚瞪圆了眼睛看徐妈妈,徐妈妈狠下心肠,挎着包袱便出门,对后面急切喊叫她的女儿红耳不闻。
母女俩动静闹腾不小,许多人在门口围观,其中青岚的一个小姐妹名唤青缨,撵了那些小丫头和看热闹的婆子,反身紧锁房门。
“你就不能拿软和话先哄哄徐妈妈?”青缨没好气的埋怨:“我要是你,别说只是送个金疮药,就是派了我去服侍郑小娘子,又能怎么样呢?你这么一个大聪明人难道还看不出来?老爷心里喜欢郑小娘子,不然怎么叫府里都拿她当嫡出的小姐一眼对待?”
青岚不觉冷笑:“什么嫡出的小姐!她也配!不过就是枝头的麻雀变了凤凰而已。”
那晚在花房,若没翠儿阻拦,她或许就真动了杀心。
青缨见这竟是个榆木疙瘩,便故意气她:“那人家好歹也不是个凡鸟,总比我们这些贱如蝼蚁的丫头强百倍。你不愿意去伺候,我去和二夫人说,下回有这差事,就派了我去也是一样的。”
青岚就适合激将法,青缨如此一说,她偏来了执拗劲儿,拔腿就去寻徐妈妈。说来也巧,徐妈妈自己正坐在园子里的大青石头上生闷气,包袱还原封不动的摆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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