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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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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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赖地痞衣冠禽兽人人痛恨,围观的人无不指指点点,非但没有一人对他有半点的同情,倒有几个激动已经捋开了袖子准备动手扁他一顿出气。

    正在闹得不可开交间,人群中传来一声轻喝:“先放下他来!”

    那几个家丁一愣,刚才说话的那个领头那个借灯光仔细一看,一张脸忽然笑成一朵盛开的花。

    “哎哟,顾……顾爷,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灯火辉煌下一个青袍秀士倘佯而来,布衣轻履,声音清朗,态度和熙,可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反驳。

    “你们且去吧,这人交给我处理就好。”

    那个领头的家丁有些犹豫不决,上前几步低声道:“顾爷,小的和您说句实话,这人几日前上门讹诈老爷,老爷为这个事大光其火,发了好大的脾气呢。”

    他的意思顾宪成那有不懂的,伸手从袖子取出一锭银子塞入他的手中,脸上挂着疏离有致的微笑,依旧是点尘不惊的优雅。

    “你们尽管回去复命,守成那里我自然会和他讲,你们且退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了,那几个人不敢勉强,谁人不知这位顾先生可是郑府里名符其实的二主人,他随口的一句话连大老爷都是躬着身不敢说二话,这样的人又岂是他们这些虾米能够惹得起的,于是齐齐行了个礼,各自散伙。

    喜出望外的皦生光抬起头来看着这位天下掉下来的救星,见对方眼睛在灯下分外的晶莹透亮,可一细看之下其中似有小小火光不停的跳动,皦生光混了半倍子,在这双眼睛一盯之下居然觉得后脊梁有些发毛的寒意。

    顾宪成不言不动的看了一瞬,一直到皦生光不敢与他对视,开始猥猥琐琐的到处躲闪的时候,这才悠悠开口:“……你跟我来。”

    声音清朗好听,可是不知为什么皦生光总有一种雪水淋头,顺着骨头缝里由里往外透着寒气。

    望着老老实实的跟着顾宪成远去的皦生光,朱常洛忽然觉得非常有趣。

    这位大名鼎鼎东林书院缔造者,明史上公认的朝廷幕后影响者,为什么会对这皦生光这样一个下三滥、地痞无赖式的人物有着老大兴趣的样子?

    他想干什么呢?想不透猜不懂的朱常洛皱起了眉。

    这时候宋一指拿着一株龙舌兰喜孜孜的跑了过来,刚准备向朱常洛他们献宝的时候,猛然间一甩眼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如同挨了一记雷劈一样,手里的龙舌兰忽然就掉在了地上……

    阿蛮瞪着大眼惊讶的望着宋一指,奇怪道:“宋师兄,你怎么啦?”

    这一声把朱常洛和叶赫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回过神来的宋一指尴尬的揉了揉眼,喃喃自语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刚才那个人……好象是大师兄了。”

    叶赫第一个瞪起眼来,这位龙虎山大师兄神龙见首不见尾,他在龙虎山学艺几年久闻其名却从没见过其人,一直是心向往之,久欲一见而不得,如今听宋一指这样讲,连忙问道:“……是那个?在那里?”

    宋一指再抬眼时,那抹熟悉身影早已汇入滚滚人流之中,如何还能够分得出来。

    一路跟着顾宪成左转右转,在人流潮海的徐徐步行。皦生光一边走一边默默打量这个天下掉下来的救星,心中却在不停的犯着嘀咕。

    缴生光这个人没有让人白骂,确实是个人见人恨花见花败的无赖,也可以叫混混。他混的具体方法前边说了,就是在帮人家写信写文章时,在里面加上一点忌讳,要不就再加些谣言胡说什么的,事后就是上门勒索,上了恶当的人大多是敢怒不敢言,为了息事宁人,只能给他银钱了事。

    如此几番之后,就应了一句老话,长在河边走,那有不湿鞋的。于是终于被人告进官府,吃了板子不说,就连秀才功名也被革掉。

    没了功名的皦秀才越发破罐子破摔,鉴于黑人这条路成功率高,收益可观,实在是发家致富的不二法门,于是倍加努力,接连几次出手,可是万万没想到这一次终于栽了个狠跟头掉大坑里了,居然栽到了郑国泰的手上。

    对于顾宪成是何许神人,这一路上皦生光搜尽枯肠也没想得出来,到后来也不去费那个脑汁子了,眼下他最关心的是这位到底要带自已去那里?他想干什么?

    皦生光混了半辈子,练就一双狗眼,虽然认不清顾宪成的身份底细,但只凭这人身上通体散发出来的无形气势,足以让他有一种莫名的笃定,这个人来头肯定不小。

    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觉让他心里头一阵阵莫名的发紧,以至于他都想掉头逃跑,而事实上他已经准备那样做了。所以在跟着顾宪成走了一大阵后,越来越慌的皦生光终于忍不住了。

    “我要是你,一定会老实一点。”

    顾宪成没有回头,平静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嘲弄一丝厌恶:“你现在要是跑了,我保证你会后悔一辈子。”

    一阵夜风吹来,干冷的透心入骨。

    皦生光头上的汗忽然就滚了下来,“承您义气出手相助,生员铭记五内,只是不知要将生员带到何处去?”

    “不必咬文嚼字,你的底细我清楚的很,”顾宪成依旧没有回头,声音淡淡道:“什么生员?你的生员一年前不早就被革了么?老实跟我来吧,就只要你听我的话去做,你这辈子的造化就来了。”

    “如果你要走,我不会拦你,你不要后悔就成。”

    淡淡几句话,即不屑又无味,任何一个人都能听得出其中的浓浓的鄙视味道,可是就这样几句话,就象一块石头,准确无误的打中了皦生光的心头。

    呆呆看着前面走得不疾不徐的顾宪成,那一句这辈子的造化让皦生光心生澎湃,热血沸腾!

    知道这位姓顾的人必定是个大有来头的人,对于这一点皦生光没有半点的怀疑,这样的人说自已有造化,那肯定就是造化!谁不想扬眉吐气、人前显贵?对于混了半辈子混得狗都都不如的皦生光来说,这个诱惑比天还大!

    混混的本能告诉皦生光,如果和这样的人拉上关系,自已就发达了!

    于是皦生光咬了咬牙,一言不发,抬起脚就跟上了即将走的没影的顾宪成。

    二人一前一后走得很快,转得几转后,一条深深小巷子现在眼前。

    在巷子的尽头,有一个小小的四合院,静静虚掩着的门没有关上。

    见顾宪成轻车熟路的打开门走进去,皦生光依样学样跟了进来,尽管心里充满了忐忑不安。

第171章 黑锅

    沈一贯一大早就来到了慈宁宫,做为大明朝内阁首辅,对于慈宁宫这个地方并不陌生,但也绝对谈不上熟。

    门口有宫女撩开门帘,沈一贯整顿衣冠敛气静息进了去。

    做为经历嘉靖、隆庆到现在万历的三朝老臣,沈一贯深深知道从万历初年到万历十年的这段时间里,居住在这里的李太后是何等杀伐果断、威风厉害,对于这位平时一贯低调到不显山不露水的太后,早年间就有朝野中人给出八字评语:能谋善断,不逊须眉。

    所以对于今天太后宣诏,一贯滑头的沈一贯不敢有一丝半点的轻忽以待。

    进殿后鼻间所闻尽是檀香味道,沈一贯心下了然:早就听说这些年太后虔心礼佛,看来果然如此。

    没让他等了多久,端着宫女送上来的茶不多不少,正好喝到第三口的时候,一阵环佩叮当声响,李太后大驾来临。

    见过礼后,李太后含笑端正坐下,点首示意:“久不见沈阁老,过年可安好?”

    沈一贯受宠若惊,行礼如仪:“谢太后关怀,老臣一切都好。”

    李太后垂眸笑了一笑,旋既叹了口气:“阁老很好,可是哀家很不好!”

    这一句话骇人心惊中玄机暗藏,让沈一贯本来就满是戒备的心猛然大跳特跳,刚端起的茶杯差点就掉到了地上,惊讶的抬起头盯着李太后。

    能让李太后能说出这样的话,肯定是物有所指,意有所图。

    压下心中忐忑,浓一贯强做镇定:“老臣敢问太后,可是出了什么让凤驾不悦的事?”

    李太后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轻轻阖了眼,手中一串念珠转得如同行云流水,殿内难言的沉默如同潮水慢慢上涨,一直到沈一贯脑门见了汗渍的时候,李太后终于开口了。

    “皇上病了!”

    石破天惊,晴天霹雳,就算再多几个这样的词也压不住沈一贯此刻心头的惊骇,随着哐啷一声,手里的茶杯终于寿终正寝砸到了地上,声音不大足以惊心动魄,与之同碎远不不只是一只杯子,沈一贯霍然站起身来:“……啊?!”

    李太后神色变幻,最终还是苦笑:“沈阁老初闻便是如此,推已度人当可知哀家当日心惊尤甚于你几倍!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皇上确实病了,而且很重!”

    沈一贯的脸由苍白已经渐渐的变得乌黑,做为当今大明内阁首辅,做为一个政治经验极其丰富的三朝老臣,多年宦海浮沉历练得来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事情不简单!

    初五见皇上还是龙精虎猛,这才刚过完正月十五,短短十天内,皇上就病了?而且还病重?

    沈一贯忽然起身一礼,并不拐弯抹脚,单刀直入:“老臣想见一下圣颜,不知太后可否恩准?”

    李太后静静看着沈一贯,仿佛已将他的心底想法看清,却不分不辩:“竹息,带沈阁老去一趟。”

    竹息应了一声,对着沈阁老一礼道:“阁老请跟奴婢来。”擦了把额上渗出的冷汗,沈一贯带着一腔心事转身跟着竹息去了。

    太后静静的阖上了眼,手中伽楠念珠由快到慢,到最后每一粒转动的好似艰难无比。

    没用太久的时间,沈一贯和竹息回来了。

    “阁老看过了,看清了?”李太后微闭的眼睛睁了开来,原来慈祥和蔼在这一刻尽数收敛,“阁老可是在怀疑哀家害了皇上么?”

    沈一贯那受得了这样直刀插心般凌厉质询,头上的汗瞬间就滚了一脸,跪在地上头伏于地,沉身肌肉僵硬不敢动弹。

    “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请阁老记住一点,哀家是皇上的亲生母亲,哀家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但是虎毒不食子的道理还是懂得的!”

    沈一贯汗流浃背,连忙伏首于地,“老臣一时情急,请太后恕臣多疑冒犯死罪。”

    李太后叹了口气:“皇帝的事发突然,哀家也是措手不及,所幸皇帝洪福齐天,眼下情形虽然转危为安,但是想要苏醒却非一日两日可行,哀家想这天下大事一日万计,若无君上执掌必生大乱,阁老秉公持正是咱们大明朝国之栋梁,哀家今日以实情告你,你要帮哀家拿个主意才是。”

    到了此刻沈一贯好象明白了李太后的意思,细细思了片刻心中灵机一动:“太后虑事周详,老臣自愧不如。”习惯性的送上一记马屁后,这才接着说正事:“皇上病中不宜理政,可是天下大事不能废,老臣有法一条请太后明断。”

    李太后颔首道:“阁老所说定是金玉良言,哀家洗耳恭听。”

    “太后可效法当年成祖一朝时太子监国理政之例,当日成祖在位,时任太子的仁宗皇帝曾六次奉旨监国,并无丝毫差错,百官敬服,天下归心;眼下皇上身体不适,老臣私以为此法可行。”

    李太后沉默半晌,“阁老说的是,哀家也是这样想,眼下确实只有这个办法最为合适。”

    沈一贯崩着的一口气忽然就松了下来,虽然他不知道皇帝这离奇古怪的病是如何来的,但是他知道,这宫中就如同一片深海,看着波平浪静,实际潜流四伏,该自已管的要管,不该自已的管那是一点也沾不得,稍一不慎,便是覆头灭顶之灾。

    让他欣慰的是太后同意了他的看法,若是如此那么皇长子朱常洛便是理所应当的上位而为太子,想到这里,沈一贯的脸上已经不由自主的露出了一丝笑容。可以预见一旦朱常洛被立为太子,自已立可成为朝廷大臣拥戴的对象,名声自然也是如日中天!

    申时行、王锡爵、王家屏、赵志皋四位首辅都没完成的事,自已居然能够办成了,这个大便宜落在自已的头上,想想就已经足够让他兴奋。

    沈一贯眼底喜色一丝没拉的全落在李太后的眼里,这让她有那么一瞬间的犹豫,到了嘴边的话忽然有那么一丝停滞。但片刻后,李太后决定向这样正在做美梦的阁老摊牌。

    “沈阁老一心为国老成持重,所言正合哀家心意。”沈一贯连忙起身逊谢,谁知李太后忽然话音一转:“要让太子监国,首当立储,立谁为太子,阁老心中可有人选?”

    沈一贯愕然大怔,这种问题还有必要问么?脑中热血一冲,下意识中一句话脱口而出:“长嫡承统,万世正法!”

    李太后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不错!阁老所说乃是正理,咱们大明祖训:立嫡不立长,立长不立幼,这是祖规也是法度,半丝也是乱不得的。”

    沈一贯听得一头雾水,但脸上那一丝笑容已经不知不觉的消失。本能让他得觉得太后说的这一番的话中有话,耐人寻味。

    “皇上膝下有三子,按嫡长论来说,当立皇长子朱常洛为太子。”

    紧紧盯着太后的嘴,沈一贯脑子中轰轰作响,按照惯例来说,一般第一个说出来的名字都没有什么好结果……果然太后接着道:“但是……”

    一声但是让沈一贯心里轰隆一声,好象什么塌掉了一块,一种不祥的感觉油然而生……就听太后接着道:“日前周端妃暴毙,可怜皇五子年幼失怙,哀家素日冷眼看他倒也聪敏机智,皇帝身体康健前对他也是甚为喜欢,常在诸大臣前言其可成大器,哀家有意将他养在皇后膝下……”

    沈一贯忽然很想给这位太后跪了,这一桩一件的事情真的是巧合么?

    这不是凭空从天上掉下了皇嫡子出来么?

    立嫡不立长,这是要皇五子为太子的意思么?

    到现在沈一贯已经没有了任何疑问,太后的心思已经完全明明白白的揭开,不必自已再去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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