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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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 第1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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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横惯了的朱常洵那里吃他那一套,张口就骂:“滚开,你们这群阉狗,没有一个好东西。”

    打人莫打脸,骂人莫揭短。一句阉狗,顿时使张礼脸色一寒,本来带着笑的脸瞬间阴沉,垂在袖子外的手狠狠的捏了起来。

    自从万历下旨开始,郑贵妃一直没有说话,似乎三魂七魄走了一半,全然的神不守舍,只管怔怔的看着地面。一直到听到永和宫三个字的时候,郑贵妃突然回魂返窍,哑着嗓子咯咯笑了两声,抬起头直直的望向朱常洛,眼神颇为惨烈。

    “如果先前听了你的话,也许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天做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现在才想明白这些,不觉得晚了么?”

    郑贵妃眼神刻骨怨毒,朱常洛坦然相对,眸光澄清如水。

    “成王败寇,没有什么话好说,只是好不甘心!如果没有你,就不会发生今生这一切。”

    “陷阱布得太多,坏事做的太多,你满手鲜血,今日报应到头,不知自悔,怎么还敢怪别人?”

    郑贵妃轻轻闭了下眼,再睁开时依旧的死不悔改的痛恨。

    二人眼神交流,全程不发一言,却都看懂了彼此眼底的话。

    万历看了一眼郑贵妃,鼻中冷啍一声:“张礼,以后你就是永和宫首领太监,皇三子一应大小事宜,事无巨细,全都由你负责教养,三个月后若还是这样无礼藐上,你提头来见朕罢。”

    以前皇三子金尊玉贵,谁要是能跟在身边,可以在皇宫内横着走,可是眼下明显就是一堆臭狗屎,避之都怕来不及……就皇三子这样的性情,三个月?三年只怕也改不好!

    张礼觉得自已今天是彻底倒在煤堆上了……尽管满心不愿,奈何皇命如山,张礼如丧考妣,闭着嘴不敢不应,单看眼下万历的铁青脸色,自已若说个不字,只怕先得进慎刑司,变成一团肉泥,一咬牙:“奴才领旨。”

    “我不要!我不要这个阉狗来教养,父皇,我要回储秀宫,我要母妃!”

    嫌恶看了一眼又哭又闹的朱常洵,眼底那线仅剩的温情终于变冷。

    “朕疼了你七年,将你养成了一个无法无天的混账!朕已是格外开恩,你若是再闹,朕只能来个眼不见心烦!不要辜负了你母妃的一片苦心。”说罢冷冷瞟了郑贵妃一眼,只见她脸色蜡黄煞白,低头怔怔出神,心里大为痛快,大喝道:“拉出去。”

    张礼此刻心情要多不痛快就有多不痛快,没好气的一挥手,边上跑来四个小太监,厉声喝道:“还等什么,快些伺候三殿下回永和。”

    四个小太监分执手脚,将朱常洵捆猪一样的架了起来,朱常洵大吵大叫,骂得声竭力嘶,闹得惊天动地。

    一眼瞥见万历冰凉阴狠的眼神向他扫过来,张礼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几步上前,伸出手指在朱常洵耳下三寸的地方,狠狠的戳了一下,朱常洵杀猪一样的惨嚎顿时戛然而止,眼珠翻白,竟晕了过去。

    张礼擦了把脸上的汗,一挥手,带着几个小太监急忙忙出殿而去。

    在旁人看来张礼好象是轻轻点了一下,可是瞒不过几个人的眼睛。叶赫眼神一肃,暗道这老太监手法利落,出手狠辣,按他这一下手劲,朱常洵醒来没个十天半月将养,这嗓子是说不出话来的。

    看着被架起抬走的福王,再看看郑贵妃,最后落到万历身上……后者挑着眉梢,眼底全是闪闪烁烁的难明情绪,朱常洛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

    万历的态度,张礼的辣手,一点没拉的落在郑贵妃的眼底。

    自始至终一直死死咬住牙,只有身子微微颤栗,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话,眼睛盯着朱常洵,一直到他被架出宫看不到时,这才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嘴一张,一口鲜血喷在地上。

    见她伤心吐血,万历心里说不出的痛快畅意,嘲谑道:“你为何不开口求情?”

    郑贵妃抬起头:“陛下是不是一直在等着臣妾求情?”

    看着万历脸色渐渐变得难看,郑贵妃露出一丝古怪的笑:“臣妾利用陛下的不忍心,好容易给他换来的一线生机,又怎会轻易断送。”

    “臣妾不求,是因为臣妾知道求了没用,反倒会惹起皇上的杀心。”

    “你是真的很了解朕。”

    万历眯起了眼,神情已经变得暴戾阴沉:“那么你来猜一下朕会怎么发落你呢?”

    一语既出,四周寂静,所有人的眼神齐唰唰的移向郑贵妃。

    不得不说郑贵妃人缘混得真不错,一般这个时候,换成别人身临其境,再怎么也有几个人兔死狐悲的表示一下同情,可到了她这里,一听从皇上嘴里崩出发落两个字时,众人脸上神情除了惊喜就是幸灾乐祸,对于这个大明皇宫内的炙手权势滔天的人物悲惨倒台,竟然全是不谋而合的喜闻乐见。

    根本不理会这些人的表情,好象朱常洵的离去,已经把郑贵妃胆怯和懦弱全都带走,剩下尽是鱼死网破的决心和玉石俱焚的斗志。直视万历的眼睛,斜着嘴角笑道:“不过是一死而已,是杖毙还是凌迟,随陛下心意便是。”

    殿中空气仿佛凝固成冰,身处其境的每个人都是栗栗自危。

    万历铁青着脸默默审视着她的脸,眼底尽是山雨欲来的压力重重,一声冷笑:“所谓千古艰难唯一死,那是对不想死的人的想法,对于你这样一心求死的人来说,死倒是件容易的事了。”

    微微一哂,点了点头,“朕刚听到你说的一句话挺有道理,活着确实比死要难得多。”

    “你这种恶心毒妇,死对你确是一种解脱,所以朕现在改了主意,不想要你死了。”

    按照活着总比死得好的道理来说,万历这个决定不可谓不意外,众人惊掉下巴的讶异目光中,本来垂着头的郑贵妃却突然昂起头来,一张绝美的脸变得异常的狰狞可怖,因为她了解万历,也见过他对背叛他的人种种凌厉手段,心头浮起一阵死命的绝望。

    万历垂下眼睑,目光落在静静躺在地上那把匕首上,淡淡开口,声音冷酷的没有一丝人的温度。

    “去拾起那个匕首。”

    郑贵妃眼神一凝,眼底忽然露出一丝喜色,尽管跪久的腿早就麻木的没有知觉,几乎是用爬着过去的,手指刚碰到冰凉的匕首时,万历丝毫不带喜怒的声音再次响起:“……别想着自尽,你敢妄动,朕会把要在你身上做的事,在你的儿子身上一点不拉做上一遍!你不信朕的话,尽管由着性子来。”

    被看穿的郑贵妃身子忽然僵直,好象落入陷阱中的野兽,挣扎得筋疲力竭后除了绝望就是疯狂,喉间发出一声痛苦的低低呻吟,再抬头时,眼底眉梢尽数全是丝毫不加掩饰的痛恨和诅咒。

    对于她的恨和怨万历视如不见,眉梢轻挑,他很享受这种报复和玩弄带来的无尽快感。

    “你口口声声说朕是将你当做傀儡来喜欢的,在你心中,大概以为你和朕心中的那个人很象,是不是?”

    郑贵妃死死捏紧手中匕首,牙齿紧紧咬住了唇,“难道不是么?”

    万历轻轻摇了摇头,眯起的眼半开半闭,神情温情脉脉,与刚才的阴狠暴戾相比判若两人,眼底余光在她的脸上巡睃片刻,最终化成幽幽一叹:“不是啦,早就不是了,原来朕一直是自已骗自已。”

    这一刻似乎变得疲累之极,眼睛已经闭上,语气落寞全是失望。

    “可笑,朕这些年来,居然一直自已骗自已!”发出一阵低沉自嘲的笑声,闻者却无不毛骨悚然。

    只有朱常洛淡淡的望着他,眼底有着深深的纠结,简直难以置信,这位在天下人的眼中暴戾无道的昏君,竟然是个一往情深的人?对心底浮上的这个念头,朱常洛觉得很好笑,却发现完全笑不出来。

    郑贵妃恨恨的望着他,万历的一句话一个动作甚至一个眼神,都变成一把把刀狠狠刺穿她的身体,将她那颗自栩高傲的心捅得鲜血淋漓,千疮百孔,痛不欲生。

    当心中那丝仅存的温情退去后,万历终究还是睁开了眼睛,浮上来的不加压抑的凌厉杀戮,让所有偷觑的眼神在这一刻都变得噤若寒蝉。

    游离的眼神终于定在郑贵妃的脸上,万历森然一笑,“现在听好朕对你的惩罚。”

    所有人的心全都提了起来,就连郑贵妃都情不自禁的抬起眼,死死的盯着那个天底下手执生杀的天下至尊。眼底有的尽是绝望和悲怆。

    时到如今,她已经是一个连死都不能选择的人了,因为万历拿准了她的死穴……她绝对相信,此刻自已如果举匕自裁,万历连拦都不会拦,可是她不能,因为她不敢。

    “朕爱极了和你一样有这双眼的人,但是你不配有这样一双眼。”

    “就用你刚才架在朕脖子上的刀,取下你的眼送给朕吧。”

    “朕不会杀你,因为你说过活着很难,但是活着才有希望。”

    “朕要你活得生不如死,一年年一天天,慢慢的熬,熬到油尽灯枯,熬到最后一刻才能死,明白么?”

    说这番话的时候,万历的眼神微旸,语气一派平静,没有丝毫的怒气,好象在说一件无关于已一件事。

    郑贵妃听到一半时,已经闭上了眼,脸色死灰已经丝毫没有人的生气。

    到底得有多爱一个人,恨不能将世界上一切全都捧到她的跟前,就连天捅个窟窿也会笑着说没关系……

    到底得有多恨一个人,既不肯让她生,也不肯让她死,而是要她暗无天日的活着,直到油尽灯枯……

    包括朱常洛等人在内,无不屏息静气,一颗心除了怦怦直跳,脑海中只余一片空白。

    郑贵妃忽然挣扎着站起身来,眼睛四面扫视,被她疯狂的目光所逼,只要与她目光碰上的人,无不快速的收回视线,不敢与之相对。只有叶赫皱起了眉,目光落到那把被她捏得紧紧的匕首上,忽然发现,那只手背上已经浮起一层清析之极的凸起青筋。

    朱常洛静静与她对视,目光清澈透亮,没有一丝嘲笑,只有淡淡的怜悯。

    郑贵妃狠狠的望着他,好象要将他样子印到心里去,刻到骨头中。

    看看手中匕首,寒光映亮了她的眼,郑贵妃忽然狂笑起来:“断石分金刚胜,青霜难断,心里恨绵绵,心似絮还乱,恩似灭还现。万般得失,万般爱恶,尽在今日了断。”……笑声忽然止歇,一道寒光闪过,清光变成血红,光明从此永夜。

第214章 算寿

    慈宁宫内,香烟缭绕,木鱼声声。

    一大清早起来,得到消息后的李太后便直奔佛堂,尽管早课时间末到,便已先给菩萨上了三柱高香,一张脸上有欣慰也有忧虑,转头望着刚刚打听消息回报的竹息,压下心中激动:“郑氏现在如何?”

    竹息不苟言笑,脸色一如平常:“郑氏被皇上下命自残双眼,被送到永和宫,与三皇子同住。”

    若论郑氏之罪,赐死是意料之中的事,如今只自戗双眼,还能与儿子同住,这个消息让李太后难免有些惊诧,难道皇帝对郑氏到此时尚有旧情?蓦然发现竹息说到这里时声音顿了一顿,语气变得有些迟疑。

    李太后敏感的抬起眼来:“怎么了?”

    竹息声音有些放低:“……虽然同住,却是另室看管。”

    李太后明显有些愣神,一时之间没想明白其中的意思,竹息心底叹了口气,接着道:“同住却不许见面,听说皇上下了严旨,她若敢和皇三子说一句话,就立时将皇三子送往洛阳,死生不赦。”

    太后手中一直没有停过的念珠在这一刻忽然停了下来,眼底闪过一道意义不明的光……

    母子连心,同居一殿,眼睛看不见罢了,但是幸而有耳能听,有口能言,可皇帝这样一道圣旨,瞬间将一个活生生的人逼成瞎子、聋子、哑巴,用心既狠且毒,更是冷彻心肺的残忍,皇帝行事古怪莫测,看着好象越来越叫人摸不着头脑,但是每一个想明白其中道理的人全都不寒而栗。

    竹息是明白人,李太后更是明白人,涩声开口道:“可知看管太监是谁?”

    竹息目光闪动:“是原来在乾清宫管膳食的张礼。”

    一听是张礼这个出了名的笑脸虎,李太后低声念了几句佛,心下已是一片了然,皇帝若不是真正将郑贵妃恨成了刻骨铭心,也不能做出这样的事来,可想而知今后的每一天,对于郑贵妃来说,都是生不如死的煎熬。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既欲其生,又欲其死,是惑也。”良久之后,太后难看的脸上闪过一丝玩味神色:“看来咱们皇帝现在就是入惑不能自拔了,只盼着他不要由惑入魔就是万幸。”

    竹息垂手站在一旁,不知说什么的时候还是闭上嘴不说最好。

    李太后忽然又问道:“除了这些,皇上还做了些什么?”

    “储秀宫二门以内所有太监宫女全部杖毙,三门外全部发往边疆为奴。至于前朝,奴婢不敢打听。”

    李太后点了点头,这就是竹息稳妥精明的地方,该知道一样不少,不该知道的坚决不碰。

    自家儿子娘知道,皇帝是不是平庸之辈,李太后心里最清楚,外头这些年流言纷纷,朝野上下都在暗诽当今昏庸无道,都说他是不上朝的糊涂皇帝。皇帝不上朝是事实,可是谁知道这个不上朝的皇帝却能将所有朝臣紧紧握在手心,让他们不敢有异心,更不敢有异动,这等手段,又怎能用糊涂二字一言蔽之!

    有这样的皇帝儿子,李太后心情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猛然间触动心事,李太后回首伫望竹息:“竹息,哀家真的后悔,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皇帝今天这个样子,都是哀家之过啊……”

    眼前浮现出十几年前那双满含泪水的眼,想起她跪在自已脚下苦苦哀求的样子……李太后心头忽然涌上些微恐惧,瞬间老了十几岁,疲倦之极的闭上了眼,不管承认不承认……自已终究是败在她的手上。

    做为当年为数不多的知情者,眼看太后此刻锥心后悔,竹息除了感概,想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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