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
程先生不知道干粉灭火器是什么东东,他就知道水能克火,可直到水龙车喷完,除了让这战场中越加泥泞之外,于火势丝毫无减。而且程先生不幸被火照顾了一下,手上的羽毛扇被火烧得稀稀朗朗,狼狈非常。
“天火,天火,这是天上的真火啊……”
就算叶赫等人见识过神火弹的威力,可在见到眼前这一幕这么庞大、这么惨烈的场面后,叶小贝勒和身后一众叶赫军兵惊得目瞪口呆!要知道他们现在没出一卒一刀一枪,对方二个万人队就这样没了?
叶赫部军队中一个军兵忽然跪下,疯了一样对着朱常洛又拜又唱。朱常洛搞不懂这是几个意思,叶赫却是明白这个兵丁是在用他们女真的族语言在唱歌,大意就是赞叹朱常络是天上的真神下凡拯救他们怎么样怎么样……
把朱常洛当成神的不只这一个,亲眼目睹了神火弹威力的所有的叶赫军兵全体对朱常洛山呼“万岁!万岁!”这上万人的欢呼,真如山崩海裂一般。传到的建州部幸存的军兵耳中,更是心胆俱丧,斗志全无。
看着自已最精锐的两万兵马未建寸功就被大火焚烧殆尽,怒尔哈赤眼前金星乱转一阵阵发黑,毕竟一代枭雄,暴怒没有让他理智丧失,果断下令,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退兵!
想跑?那有这么容易,朱常洛手中令旗一挥,“兄弟们,除恶务尽,我们有天神保佑,今日痛快杀敌,明日班师回家啦!”
第41章 溃败
寒冬的阳光照在人身上只觉其暖而不觉其热,天上白云朵朵安静又悠闲,可是地面上却正在进行一场舍生忘死的恶战!
无论怒尔哈赤此刻有多么的不甘心,惨败的事实摆在眼前。看看十停中剩不到一停的残兵败将,自已带来的二万有余的精兵强将没得寸功已损折大半,怒尔哈齐锥心泣血,又痛又悔!
随着朱常洛令旗挥处,叶赫部军兵一涌而上追杀溃逃的敌军,他们亲眼看到神器的厉害,坚信自已这方有天神护佑,自然是士气爆涨,以一当十。
一个名叫呼尔术的百夫长振臂大呼,“兄弟们,建州这群狗贼欺负我们这么久,今天就让他们看看我们叶赫勇士的厉害!”一挥手中马刀,催马奔到溃逃的建州大军中,刀落血溅转眼就已砍倒了两个。
叶赫部军兵齐声大吼,各执兵器冲上前去,个个争先杀敌,一吐被围这几个月的胸中怨气。
一再交待亲兵卫队保护好朱常络之后,叶赫催马跑出不远,忽然又折了回来,在怀中摸索出一件东西塞到朱常络手中,却是一柄短剑。
“这是给我的么?”朱常洛摸着短剑,眼睛都放出光了,这短剑犀柄鲨鞘,拔出来霜锋雪刃,澄清如镜,朱常洛爱不释手,反来覆去的看个不停。
“剑名伏犀,交给你防身。”见朱小七这么喜欢,叶赫虽然板着脸,可是嘴角一丝不经意的笑意却是遮也遮不住。等朱常洛抬起头时,叶赫早一马当先闯入敌阵,手中寒光一闪,便是一朵血花绽放。
建州部士气溃败已极,到了这个时候那里还有心思战斗,只恨爹娘少生两条腿,能再跑得快一点就好了。
眼见兵败山倒、军心焕散,怒尔哈赤目眦欲裂。手下几个千夫长全力喝斥约束,依然不见效果。怒尔哈赤怒气勃发,提起金刀连砍了十几个逃兵首级,大喝道:“两军对阵,逃者杀无赫!”
可是溃乱之势已成,就算杀人立威,一时之间怎么收拾的来。大势已去的怒尔哈赤一阵心灰,从自已领兵作战以来从没有过这样的大败、惨败,尤其是还败的这样糊涂!怒尔哈赤瞪着血红的眼睛狠狠向对面看去。
这时程先生催马上来,这一战中程先生没得了好,身上被神火弹烧得极是狼狈,红一块黑一块的不说,就连颌下那一缕胡子,都被火燎得没有几根。
“汗王,叶赫部有神火利器相助,不可力敌,依山人看来可速往北行,与大将军合兵一处再做道理。”
怒尔哈赤心痛如绞,但是理智不失,看叶赫部势如猛虎下山,而建州部军心已散,对叶赫部的疯狂进攻没有半点还手之力,死伤不计其数,强行压下胸口一阵阵翻涌不息烦恶之感,当即下令残军全力往北,与舒尔哈齐会合。
见怒尔哈赤回兵向北,朱常络看得清楚,令旗指处,叶赫大军喊声震天掩杀追击。瞅见怒尔哈赤兵败要跑,可是战马在人潮中根本跑不快,叶赫情急伸手一按马颈,腾空而起,身如轻烟般踏着人头凌空向怒尔哈赤追了下去。
双方军兵那里见过如此神功,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叶赫部欢声雷动,建州部惊慌失措,怒尔哈齐奔逃中听人声喧哗,回头见叶赫正向着自已追来,心中发慌纵骑急驰。
怒尔哈赤现在心中只有一个指望,他现在已经不奢求舒尔哈齐能够建功,只求能够保持兵力不损就是天佑,如果这样,建州女真尚有一战之能,否则……否则什么,怒尔哈赤不敢想。
一旁的程先生策马落在怒尔哈赤之后,没人看到程先生此刻眼珠乱转,似乎在犹豫什么,随后一咬牙,好象做了什么决定,悄无声息的跳下马,混入人潮之中瞬间不见。
程先生的悄然消失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现在两军双方的注意力全都落在怒尔哈赤骑马狂奔,叶赫提气急追这二人身上。
就在这时,自北边狂奔而来一骑人马,老远一看旗号,建州军兵大声欢呼,认出来的正是舒尔哈齐的人马。二军会合一处,人潮汹涌,舒尔哈齐指挥军队抵住叶赫追兵,双兵短兵交接杀在一处,虽然仍是败退之势,却比刚刚溃不成军要好上许多。
眼见怒尔哈赤被军兵层层保护,叶赫只得暂停对他的追杀。等怒尔哈赤惊魂甫定喘匀了一口气,抬眼一打量场中形势,只觉得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心中一片寒冰!此刻胸口那股烦恶之感再也压不住,一口鲜血直喷了出来!
舒尔哈齐大惊,连忙伸手扶住,怒尔哈赤一把推开舒尔哈齐扶过的手,伸手指着舒尔哈齐怒吼道:“说,你们遇到了什么!”
舒尔哈齐带回来的这支堂堂建州精锐之师两个万人队,现在看这样子也只比怒尔哈赤好过一点点,所有军兵丢盔卸甲狼狈不堪不说,大多数军兵身上脸上带着一层黑油,更多的是血肉模糊,就连舒尔哈齐脸上手上都是一溜溜鼓起的水泡……这到底是遭遇了什么?
说起遭遇,舒尔哈齐到此刻犹心有余悸。原来他率领二万人马自北门攻城,等到了北门之后,北门并没有象南门一样大开,可是在建州军兵架好云梯之后,随着一声令下,第一批五千多军兵顺着云梯都爬到半截了,也不见一个叶赫军兵射下一只箭,丢下一块石头!
舒尔哈齐心中这个闷啊……不能够啊,赫济格城前前后攻了不知多少次,每一次都是惨烈之极,可今天这是闹什么古怪?
难道前边哥哥已经得手了?亦或是那林孛罗倾全城之兵在南边抵抗……
舒尔哈齐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程先生说过:反常即为妖!
刚准备下令要军兵小心应对,赫济格城上传来一声鼓响,舒尔哈齐心中大大跳了一下!
“舒尔哈齐,哥哥在这等你半天了,远道而来,我给你和你士兵都准备了些礼物,敬请笑纳吧!”
城上那林勃罗笑嘻嘻现出身来,随即下令,“兄弟们,建州兄弟们远道而来,你们还不把准备好的礼物给他们送下去!”墙上众兵答应一声,在建州军兵目瞪口呆中,一排排大铁锅出现在墙头。
舒尔哈齐松了口气,断定铁锅中不过是些热油热水之物,这是攻城守城时玩的老把戏。热水热油虽然厉害,但在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下,一经倒下,过得片刻就已冷却,虽然难免有伤亡,却不算什么厉害的东西。
建州军早有准备,一见铁锅上来,立马把盾牌顶在脑门上,可是随后这铁锅里的东西就让所有建州军兵包括舒尔哈齐终生难忘。
又黑又稠带着怪味的东西顺着城墙和云梯淌下,所过之处奇热奇粘,云梯上军兵纷纷惨叫,站立不住一个个下饺子般从梯子上掉了下去。
那林孛罗哈哈大笑,咐咐军兵,将那几十口大锅顺着城墙一一倒下,顿时所有的云梯城墙上俱是黑油油粘乎乎一团,舒尔哈齐大怒,不管那些滚在黑油中的军兵,下令再度攻城。
军兵们无奈只得再度顺着云梯往上爬,第一个碰到云梯的军兵蓦然发现,自已的手掌居然被沾到了云梯上,随之而来的高温顿时使他痛嚎出声。
一样倒霉的不止是他一个,所有登城的都一个样。有些军兵发狠,死命一挣,两手是脱开了,可是手心皮肉全都粘到了云梯上,那兵士没等叫出声,就掉落在城下黑沼当中,瞬间毙命!
舒尔哈赤这一惊差点魂飞出窍,没等他反应过来这黑油是什么东西怎生如此厉害,那林孛罗又是一声令下,城头上掷下一片瓶瓶罐罐,有碎的有没碎的,随即道道火箭射了下来……结果是惨烈的,摔破了的大火熊熊燃烧,没摔破的轰然爆炸,攻城建州部死伤惨重,舒尔哈齐一看不好带着残部往南边就逃了过来。
听完这些情况后,怒尔哈赤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阵阵发黑!接近五万大军,没杀到对方一兵一卒,只剩下不足一万有余的军力。
多少年的心血谋划,多少年的养精蓄锐,竟然在一天中俱化飞灰!
近乎绝望的怒尔哈赤强打精神,回首向南,叶赫部军兵已经追了上来。再回首向北,那林孛罗顶盔贯甲,带着人马正在向这边赶过来。
如果等他们合起围来,建州一部只怕真的要全军覆没在此。
“撤兵,回营!”怒尔哈赤眼角崩裂,鲜红的血流在铁青的脸上,显得极为恐怖。
“大哥,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先回营去,再整旗鼓就是,留得青山在,还怕没柴烧?”舒尔哈齐在一旁低声劝慰。怒尔哈赤一言不发带领残余军部向东方冲去。
叶赫与那林孛罗会合,对这场痛快淋漓的大捷,二兄弟脸上眼中俱是喜色。
“叶赫的勇士们,除恶务尽,今天誓将怒尔哈赤这个奸贼斩首示众。”身后军兵士气高涨,举手中手中刀枪,异口同时喝道:“杀!杀!杀!”喊声惊天动地,震耳欲聋。
那林孛罗豪气冲天,一挥手中长刀,“兄弟们,杀光建州狗贼,一雪前耻!”
一阵呼喝叱咤之声传来,叶赫心中一阵悸动,勒住马回头一看!只见后方军中一阵骚乱,乱的地方正是朱常洛的亲兵卫队。片刻后只见一道人影挟着一个小孩,几个闪身奔出老远,身法快捷的难以想象。
亲兵护卫们大呼小叫,策马直追,可是那人形如鬼魅,动作快得难以形容,几个闪身之后没入人潮不见。
第42章 人质
老话常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轮流转,今朝大不同。凭谁也想不到,昔日如狼似虎的建州虎狼,今日却做了丧家之犬,随着叶赫部阵阵箭如飞蝗,建州部军兵死伤狼籍。
怒尔哈赤带着残兵败将朝着建州大营狂奔而来,那林勃罗率领叶赫大军随后掩杀。一追一赶间建州大营已在眼前,包括怒尔哈赤在内所有建州军兵都松了一口气,只要进了营,叶赫军队就不敢轻入。
怒尔哈赤起兵以来,胜仗不少,败仗也很多,可象今天这种栽到家的大败真的平生第一次,这一仗败的既糊涂又恶心!恶心到他心头一口闷气压着出不来,哽在喉头翻翻欲吐。
遇林不进,逢营莫入乃是兵家禁忌,那林孛罗眼看着怒尔哈赫即将奔入大营,不由大呼可惜。
一阵鼓响之后,建州大营辕门外现出一支兵马。当头一人骑白马执银枪,对着疾奔而来的怒尔哈赤微微冷笑,随后拈弓搭箭当空射出一箭,辕门旗杆上建州女真的飞鹰大旗飘飘荡荡的落在了怒尔哈齐的马前。
看看脚下的旗,再看看站在辕门外的那个人,怒尔哈赤从战败到现在,第一次神色大变!眼前这个占了自已老窝并在这耀武扬威的家伙,正是他这一生最忌讳的几个人中之一,大明宁远伯李成梁的长子、辽东总兵李如松!
无独有偶,舒尔哈齐眼神也落到了一个人身上……李青青。
李青青出现使舒尔哈齐一直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怪道昨天晚上李青青不见了,原来是李府的人救了去了。对面李青青红衣胜火,颜比花娇,舒尔哈齐心中如同打破五味,酸甜苦辣轮番上演。
梨老出马,一个顶俩,那天晚上潜入大营救走李青青正是梨老。原来李如松带兵走后,李成梁越琢磨越不放心,一来是这个孙女确实是自已当眼珠子一样疼到大的;二来因为李青青和朱常络订有婚约,身份贵重;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于朱常络无所谓,可是李家损失大了去了。
转念想到李青青前去赫济格城,不管是落到怒尔哈赤或是叶赫部手里,估计都没有好果子吃。这才有了梨老深夜救人的后来种种。
刚出了狼窝的李青青缠着梨老去赫济格城帮叶赫,能来这里已经是给了李成梁的十分面子,梨老对去虎穴玩表示没兴趣,正在纠结的时候,李如松到了。
面对父亲冲天的怒火,李青青也不含糊,一哭二闹三打滚,把这几天受的委屈,还有怒尔哈赤如何说自已如何待自已一字不拉的说了个够,李如松当时就火冒三丈!
果然是狼子野心,狼心狗肺,喂不熟的白眼狼!没有李家的支持,能有你怒尔哈赤的今天?
因为一次不伤筋不动骨的撤兵,就敢将李家最宝贵的宝贝女囚禁不说,居然还敢起了杀心?为了证明老李家人不是好欺负的,李如松带着人兵不血刃的拿下了空荡荡的建州大营,以逸待劳,坐等怒尔哈赤回老窝算账。
在看到李如松身边的李青青的时候,怒尔哈赤已经什么都明白了,李家人是什么脾气他太明白不过,所以他没打算再废话,因为看李如松这个架式,废话也没用。
望着舒尔哈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