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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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小皇帝- 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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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酒席上菜肴之精自不必说,众人觥筹交错,交谈甚欢,酒过三巡,济南府尹李延华已有了几分酒意,转头对周恒道:“睿王殿下远来,大人怎可如此慢待,下官准备了一番歌舞前来助兴,如此方不负这良宵美辰。”

    众官齐声喝采称好,只有周恒脸色颇为不豫。

    这个李延华自称下官,可是这态度口气丝毫没有下官的觉悟,这个发现让朱常洛觉得很有趣,他初来乍到,少说多看,权作壁上观。

    一声清朗悠扬笛声在这夏夜明湖上荡漾开来,让人耳目为之一清。一个白衣人影翩翩而来,皎洁月色下身上白纱轻罗在轻风鼓动荡漾,象欲乘风飞去一般,腰间一条长长缎带恰到好处的将纤腰束成盈然一握,发盘高髻,赤着双足,脚腕上几串金钏叮铃做响,面覆轻纱,但颈上一段雪玉一样的肌肤足以让人一见神摇魂荡。

    “贱妾愿为王爷一舞,祝王爷福寿绵长。”声如珠玉,悦耳动听。

第85章 交底

    清冷月光下,白衣女子随着笛声翩然起舞,初起时似如蝴蝶徜徉花丛,说不尽的优雅可人,到后来笛声繁急嘹亮,女子长袖飘飞,脚下疾步飞舞,化成了一团白影越转越疾,随着笛声一声高亢倏然断绝,余音伴着湖光月色凫袅不绝,女子一个高跃而起,腰肢恍如无骨般迭了起来,酥胸波浪起伏,双手向前伸出。

    谁家吹笛画楼中,断续声随断续风,响遏行云横碧落,清和冷月到帘珑。今日在座个个都是十年寒窗,一肚诗书之人,观看了这出神入化的一舞,心里不约而同都想起了这首诗。

    一片静寂,轰然叫好。

    这个女子是三天前晚睛楼中新来的舞女,随便跳了一舞顿时让老鸨惊为天人,立马当成了眼珠子、宝贝蛋,唯一可惜的就是卖艺不卖身。老鸨虽然不悦,但是看在她舞艺精绝的份上,暂时也不和她计较,青楼楚馆中最不缺的就是烈性女子,在老鸨看来只要呆的时间长了,就算是块百炼钢早晚也能让银子砸成绕指柔,这种假清高老鸨见的多了,当然自信的得。

    今天为了夺周恒荣宠在睿王眼前露脸,李延华派人去晚睛楼挑人献舞之时,老鸨拍着胸脯力荐了她来。晚睛楼在山东一府可是行馆中的金字招牌儿,有老鸨的保荐,李延华没有多想,便招她来此。

    没想到果然一舞成功,看着那高挺颤动的酥胸,月色下倍显绝代风华,李延华心头火热,狠狠的灌了几杯酒,打定主意宴毕之后就带着女子回去轻怜蜜爱一番。

    朱常洛嘴角噙笑,一双眼却有月华般润光流动,刚才那个女子反腰弯折,双手后仰,掌心正对着朱常洛,在旁人来看似是美人邀怜投怀送抱,可在他这个角度却清楚明白的看到那两只向着自已纤纤掌心中,一个写着‘冤’字,一个写着‘救’字。

    朱常洛脸上春风不改,饱含深意的盯了那女子一眼。那女子轻纱覆面看不清表情,但一对秋水清眸中已经泛起了水雾,哀求之色不言而喻。

    “曲可响遏行云,舞做天魔之态,李大人有心了!”朱常洛笑嘻嘻先伸手出一个指头抬起了那女子的脸,然后自然而然的拉住了她的柔荑,轻轻一提,那女子借势轻如飘雪般轻盈站起,朱常洛笑道:“你且站在一边服侍罢。”

    白衣女子乖巧的站在一旁,身子却在微微颤抖,自已费尽苦心,甚至不惜自甘下贱潜入娼馆只为了今日,也不知道那位高人说的话信得过还是信不过,若是这小王爷也象在座这些衣冠禽兽一般,自已岂不是自入虎穴,一时间心潮起伏,颇为不安。

    同样难受的还有济南府尹李延华李大人,早在朱常洛将那女子拉起的时候,他的一张脸已变得难看之极,这些都没逃得掉周恒的眼,心情瞬间变得好极,起身陪笑道:“小王爷金章玉质,也只有这样才貌俱佳的佳人才配得上,如此星辰如此夜,怎叫佳人立中宵,小王爷当为佳人三杯为贺。”

    这话一说完,顿时响起一片应喝声。但也有一些官员心中作呕,暗道见过无耻的就没见过这样无耻的,这马屁拍的实在有些太过。

    李延华在心中更是破口大骂,暗恨老狐狸居然敢在自已伤口上撒盐,顾忌睿王和众官在场,纵使平日不将周恒放在眼里,这种场合下也不敢太过放肆,心下定了主意,等会回府就修书一封送到京城,有你的吃苦头的时候!

    “周大人风雅,本王自叹不如。只是觉得这女子一舞动神,殊是难得。”转过头对那女子道,“你叫什么名字,跳得是什么舞?”

    “贱妾姓苏名映雪,这舞的名字叫汩罗舞,舞技荒疏不敢当王爷夸赞。”依旧轻纱罩面,不见庐山真容,声音却是朱落玉盘般的好听,旁人也还罢了,李延华头一个色授魂与,不得立马将她拿到怀里,扯下她的罩面,剥光她的衣衫,恣意轻薄一番。

    “好名字,果然如雪如玉,亚赛璧人。”朱常洛眉眼含笑,觉得这苏映雪越来越有意思,舞名汩罗不说,手上还写上救冤二字,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这是有冤屈在身呢。

    可这在座济济一堂高官,可以说是济南府甚至山东一地大小官员齐聚一堂,却谁也不选,单跑自已眼前一番做作,明显的是冲自已而来。朱常洛忽然想起王皇后走时送给自已的一句话:人心胜过毒药,不得不防却又防不胜防。

    “月上中天,宴残酒冷,多谢周大人和诸位大人款待,只是这一路车马劳顿却是乏得狠,等来日小王准备薄酒,再和大人们一醉方归可好?”

    睿王都这么说了,这些官员都是知情识趣的,当下由周恒带着,一齐站起身躬身一礼:“是下官等失礼了,即如此便散了筵席,睿王爷早些安顿休息。”

    看着站在朱常洛身边的苏映雪,李延华叹了口气,勉强堆起一脸笑容,“睿王爷身份尊贵,身边不可无人服侍,苏姑娘温柔婉栾,下官做主便由她来侍奉王爷左右,不知意下如何?”

    这顺水人情送得李延华心如刀割,说完这句话后一双眼死盯着朱常洛的嘴,巴不得那嘴说出一句不要的话来,自已绝对连客套话都不讲,拉着苏映雪就跑!可惜理想永远是美好的,可是结果一般是你不想要的。

    朱常洛一脸微笑,眼神深遂,“苏姑娘舞艺绝伦,本王很是喜欢,即然李大人肯割爱,却之不恭。”说罢携起苏映雪的手和叶赫一同起身离去,惟留李大人对月吐血,一地肝碎。

    他这一番做作能瞒得了别人,却瞒不过叶赫,情知朱常洛此举必有深意,走时李延华死爹一样的表情看在叶赫的眼中,好笑到不行。

    “济南府是睿王封地所在,你虽是朝廷钦封四品府尹,说起来也在他的治下,若是因为一个女子,惹到他不痛快,就算沈阁老亲来,只怕你也得吃亏。”到底和他在一块为官多年,知道这个家伙是个色中饿鬼,别说苏映雪这种绝色,平常在大街上看见个头脸略微齐整些就走不动道,周恒忍不住开口半是嘲讽半是警醒。

    李延华失魂落魄,也没了和他一争长短的心思,随意拱了下手,“大人说的是,下官受教了。”看得出他心不在焉,根本没将自已的话放在心上,周恒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扬长而去。

    “大人慢走,下官不送了!”笑容凝固在嘴角,李延华一肚子邪火终于发了出来,抬起一脚将眼前桌子踢翻,杯盘砸了一地,“水仙不开花,装什么大瓣蒜!没有老子的姐夫,你能当上这个巡府么,现下跑李某跟前抖威风,瞎了你的眼。”

    一行回到遐园之后,见孙承宗和熊廷弼一身便服,正坐书房内候他,一见他和叶赫进来,二人站起笑道:“听说一场接风宴,殿下抱得美人归,实在可喜可贺。”

    消息走得要不要太快?朱常洛对这消息传播神速惊讶不已,呵呵一笑,“你们来的正好,咱们的人可都安置好了?”

    这大半夜的孙承宗和熊廷弼就是为这事来的,收了脸上戏谑,正色道:“这边给选了几块地方,都是大营重地,可咱们带着多的是拖家带口的流民,男女混杂,暂且住人倒也是可以,不过不是长久之计,所以来向殿下来讨个主意。”

    依这一路上孙承宗对朱常洛的理解,肯将三护卫换成这一万多流民,垦荒屯田这个可以有,可在孙承宗看来,这些流民更有一番大用处。不过在他开口之前,他想先听听朱常洛的想法。

    这不能怪孙承宗不肯剖心以对,毕竟他所图太大,甚至可以说是犯了忌讳!虽然认定朱常洛是自已今生追随的明主,但这事如果皇帝不急,光太监急是没用的,孙承宗是聪明人,也是稳重人,在没有看到朱常洛底牌前,他不会贸然将心底的想法和盘托出。

    月光如水,夜风微凉,朱常洛缓步站起,围着这个陌生的书房踱了一圈,遐园果然与众不同,触目所及无不精雅美观,这间书房布置书香墨气,比自已的永和宫可是强的多了。

    看了叶赫一眼,叶赫点了点头,捷如狸猫快如飞鸿般的掠身而起,孙、熊二人只觉眼前一花,二人对视一眼心底都颇为讶异,早知叶赫武功精深,没想到居然如此身手矫捷。

    一会儿叶赫已经再度现身,对着朱常洛点了点头。这一刻间,他已这将这书房里外周围看了个遍,确定了没有什么眼线机关之类的东西。示意四人坐下,神色肃穆,“在座四人,叶赫是我的兄长,飞白是我的朋友,您是我的老师,今日常洛便向你们交个底,咱们以后方便行事。”

    这是要摊底牌了吧?叶赫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情各异。孙承宗暗暗点头,早说他绝不是池中之物,自已在他手下必会有一番作为。一声朋友听得熊廷弼心里热乎乎的,所谓士为知已者死,说什么都是多余。唯有叶赫,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可是坐在椅子上的身子不知何时悄悄正了起来。

第86章 选择

    杨朱是先秦有名的哲学家,他有一天走到一个三岔路口的时候,突然放声痛哭起来。'瞰' '書' '粑'有人大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痛哭,杨朱回答说:“我不知道该走哪条路!”那人不以为然,结果杨朱鄙夷地看了看他,满脸忧愁地说:“你哪里知道,人生到处都是这样的三岔路口啊!

    这个杨朱临路而泣的故事告诉所有人,选择人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当然这个事情对朱常洛来说不算什么,因为他已经站在历史巨人的肩上看得又高又远。可是对于叶赫、对于熊廷弼,还有孙承宗来说,朱常洛给他们出的选择题实在称得上很难。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书房秘议了什么只有当事人知道,小福子只知道他打着呵欠朦胧着睡眼守在书房门口整整一夜,直到天光大亮时紧闭了一夜的门才打开了。首先出来的是熊廷弼,瞪着一对红红的眼珠子活似一阵风一样就冲了出去。

    随后出来的是孙承宗,这位老成持重的孙老师依旧步履沉着,可是小福子却惊讶的发现,孙老师走了几步后,居然差点撞上了拐角处的柱子。

    小福子最看好的叶赫少爷果然没让他失望,可是他拉着自家殿下的手,坚定不移的说了一句话,“不管做什么只管去做,就是刀山火海,我也能护得你周全。”

    小福子忽然就不蛋定了,不由自主打了个哆嗦:殿下、少爷,你们想闹那样啊……

    日子过得飞快,睿王来济就藩已经一个月。在巡抚周恒和府尹李延华看来,这个小王爷做事太奇怪,每天不是带着叶赫或是孙承宗东走走西逛逛无所事事,而他从京城带来的蔚为壮观的‘三护卫’,依旧住在临时军营驻地。

    一切都在正常中透着诡异……周巡抚日夜提心吊胆,自从历下亭一宴后,对于这个睿王爷他没有一毫一点的小视之心,想自已小心谨慎了一辈子,只要再混上两年就可以回乡荣养,周大人在心底暗暗给自已打气,只要再撑两年就可以!坚持,坚持就是胜利!

    府尹大人李延华则不然,这一个月来天天魂不守舍,心心念念都是那个月下精灵一样的苏映雪,因为这个缘故他连周恒都懒得理了,天天派人盯着遐园,他把注意力全放在苏映雪身上,却没发现的是朱常洛身边已经少了一个人。

    不但是他,就连一直提着一万分小心的周恒都没发现,毕竟在朱常洛身边的几个人中,熊廷弼即不象叶赫那么英风锐意,也不如孙承宗一般老成持重,可是熊廷弼上那去了呢?

    今天朱常洛在书房中拿了一本风物志看得入神,叶赫无聊的拿出望月不停的擦拭,而孙承宗则一直在流民安置大营中理事,他为人端正理事公平,流民人多难免摩擦生事,有孙承宗在自然相安无事。

    正式进入伏天的济南越发象下了火,小福子打外头跑进来,圆圆的脸上全上汗,“禀王爷,熊大人回来了!”

    “快请!”朱常洛眼睛一亮,放下手中书卷,没等他站起身来,熊廷弼一身风尘仆仆的打外头进来,二话不说,先拿起桌上的茶壶仰头灌了一气。出去大半个月,除了衣服和牙是白的,整个人比以前黑了一圈。

    朱常洛笑嘻嘻的看着他,“熊大哥,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熊廷弼大口喘了几口气,脸上似有光流动,“殿下你真是神人!我这几天跑遍了章丘、济阳、齐河、长清这几地,果然和你说的一样,这些地方皇店、卫店、绅店比比皆是,这种情况只多不少,百姓苦不堪言。”

    叶赫奇道:“那来这么多名义的店,都是干什么的?”

    “所谓皇店,就是宫里太监以皇帝的名义开的私人店铺,这是皇帝增加内帑收入的一种方式,至于那些卫店、绅店自然就是那些锦衣卫、高官、宦官甚至地方官开的店了。”

    回答叶赫的是朱常洛,脸色虽平静但隐约有些不好看。明朝万历时期商业极其发达,资本主义初现萌芽,虽然士农工商,商业依旧排在最后,可那也只是嘴上说说,没有人会抗拒银子的诱惑。

    明朝有国库和内帑之分,名义上来说国库是国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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