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不同,燎说是民主派攻击了晓棠,上官夔却说攻击晓棠的是燎。
上官夔继续道:“燎是我们之中唯一晋阶黄焰的人,他一出手,便以压倒性优势杀了许多人,连晓棠都不放过。我和晓棠以及剩下的人逃到了这附近,燎和他的同伙追杀而来,在这里进行了最后一战。我被燎轰下悬崖,崖下就是江水,但我很走运,渔民拴在崖下的小舟接住了我,我划舟躲进乱石,他们以为我坠入了江中。可晓棠就没这么幸运了,她与燎争执,数出他的罪行,燎把她抛进江水。幸而当时即将下雨,燎那些人不敢久留。他们一走,我划船过去,用渔网把晓棠捞上船。晓棠已经……”
上官夔已经不忍再说下去,“她那么美丽,曾有那么多人为她倾倒,可当我把她从江中捞出时,她那引以为傲的容颜已经融化了,只剩了张没有五官的烂脸,四肢也都化掉,留下的头部和躯干如同破损的人偶。那时候她还有一口气在,她对我说,她不甘心这么死去,科研队完了,但如果有人来寻找我们的踪迹,那个人必是阿珏,她要留下真相。所以她崩溃了身体,尽管火种已经因为水的侵蚀,进入了濒死状态,但若没有身体负担,则可以支撑得久一些。
“后来我在这里发现了条能通向地底深入的裂缝,便把晓棠的火种放入了地底。地热对我们有治疗作用,在那里,或许有一天奇迹出现,能够复原也说不定。反正我怀着这样的幻想定居于此。事实正明,地心传来的热量确实有效。这些年了,晓棠那颗本应早该熄灭的火种,还保持着燃烧,甚至比从前更有活力了,这样下去或许真有恢复的一天。可是……”
“可是怎么了?”张珏紧张问。
依上官夔所说,晓棠的火种是他放进去的,但地底有河,宽阔且湍急,上官夔过不去,乘船也不行,那么他用的什么办法过河?
上官夔哀声长叹,“一次地震改变了地下水脉的走势,那里出现了地下河。虽然晓棠的火种幸运地避开了水流,但河流使那里的温度下降了,火种停止了恢复,而我也过不了河,火种就这么困在了对岸。这些年,我一直研究这一带的地下水脉走向,就是为了能找出条可以绕过此河的路。”
“所以你才如此看重那伤地图?”
“那是我的心血。”
“谢谢你。”张珏重重diǎn头,手放上他的肩。
“为什么谢我?”上官夔不明其意。
张珏真心地发出微笑,“谢谢你这些年守护着晓棠。不管真相如何,你为她做的事确实是真的。仅这一diǎn,我就该谢谢你。”
上官夔也是阵欣喜,但随后立刻色变,“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相信我的话吗?”
第203章 谁在说谎
张珏站起身,面对上官夔,他神色平静,“事实上,之前我已经见过了燎,以及另一个幸存者灼。他们说的事发经过,与你说的完全不一样。”
上官夔震惊地也站了起来,“他们都说什么了?你可不能信他们的谎话!真的是燎推晓棠下水,他屠杀了科研队大半队员,而他的幕后主使者就是霍顿!至于那个叫灼的人,他是霍顿的忠心走狗,霍顿叫他去死,他不会有半分犹豫,这样的人说的话怎么能信呢?”
“是,你说得对。”张珏diǎn了下头,“只要是霍顿将军的命令,他们会毫不犹豫地执行,这diǎn我完全相信。如果霍顿将军命令他们除掉科研队,他们也会照做的。可是,你说燎杀害晓棠……说别人做的,我或许就信了,但说是燎……他怎么做得出来?我太了解他了,他对晓棠的感情比我来得更深刻,他怎么可能对晓棠下毒手?不可能的!”
“你真的了解他吗?”上官夔轻笑,“我没一句谎言。你与他是多年的朋友了,更相信他,也在情理之中。总有一天,你会了解,为了政治、权力,爱情算什么,连灰都算不上。他爱晓棠,不过他更爱霍顿,为了造出一个皇帝,女人算得了什么。”
上官夔没有做争辩的必要,该说的他都说了出来,信与不信,在张珏自己,与他无关了。
张珏也是必绪复杂,纠缠如乱麻了。上官夔所说,似乎更合符事实,除了燎杀晓棠这diǎn他无法接受,其他的差不多都说得通。他宁可相信自己的怀疑,也许仅是这一diǎn上官夔记错了,当时情况混乱,他看错了也很可能。
“你们为什么而起争执?”张珏问。整件事依然透着诡异,很多地方,即使在上官夔的描述中都是含糊不清的。张珏不知道上官夔是否对他还有隐瞒。
“为了水。”上官夔惨笑,“我们来到这个星球,很快发现了种当地人称为水的物质,这种东西对我们有毁灭性破坏力。这个星球不值得我们拥有,我们甚至应该远离它。我们打算把实情报告给国会,取消探索计划。这时候,燎和霍顿派的人阻止我们发出信息,他们把联络用的机器都毁掉了。他们打算让这个计划继续下去,因为这个计划是霍顿发起的,为了它,霍顿已经向国会索取了大量财力物力,倘若被证实根本不可行,霍顿会被问责。而且我加入进计划后,才慢慢了解到,计划使用的资源,其实远低于国会给予的投入,那么多出来的部分哪儿去了?世人皆猜霍顿图谋不轨。为了避免事发,无论如何计划都得进行下去。所以我们这些打算公布真相的人,就该死了。”
说完后,他望向张珏,把惨笑对着他,“你这个不相信会杀所爱的人,有没有觉得黑暗呢?我知道,你其实也是霍顿的追随者,但你与他们不一样,你至少还没泯灭良知。”
张珏冷淡地笑,霍顿背地里干的事,他虽不知情,但也想像得出。他那样身份地位的人,如果没背负阴谋黑幕,那才不正常。张珏对这些事并不抵触,甚至有时还想参与其中,为自己追随敬爱的人出一份力。可当自己的朋友、爱人被卷入其中,并酿出悲剧之后,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了。
不远处围着火堆的人闹嚷不停。
“还不能吃?都快烤成炭了。”
“说了等队将她们回来。”
“泡个澡而已,她们怎泡这么久?你去看看吧!”
几人一阵沉默。
“你去看!”
“还是你去看!”
“你去看比较合适!”
“要不……一起去看?”
“我有夜视镜,谁要租?”
“你们找死!”王虎已经神锤在手。
嘻嘻哈哈,结果谁也没敢去,继续守着表面已焦黑的兔子。
温泉旁边,屈英已在穿衣,杨萃还泡在水中发呆。
屈英回头道:“还想不通?你这是犯了女人常犯的病。”
“怎么可能!”杨萃绝不相信,“我对他的态度最近确实有些奇怪,越来越在意他了,这diǎn我承认。但绝不是你说的那种想法,绝对不是!”
屈英更是笑了,“哎!女人这时候都口是心非。你自己也承认了的,想把他占为己有。”
“是,是有这种想法。但与普通男女的那种占有感觉很不一样。”
“你以前又没体验过男女之间的感觉是怎样的,怎么就知自己的感觉不对呢?依我看,你还是正视自己的内必感觉吧!”屈英突然起了重重感慨。
杨萃有心事,两个女人单独相处闲聊,她才把心事说了出来。听杨萃的种种描述,屈英断定她对张珏有意思了,可这丫头怎么都不承认。
“其实你才喜欢那臭小子吧!”杨萃还击道。
“你……你瞎说!”屈英一时结巴。如果她那张脸上不是死皮,而是正常的女性嫩肤,此时定然红了。
“我说错了?你看那小子的眼神都不对劲!该正视内心的人是你。什么时候向他表达爱慕之意?这才是巾帼英雄!”杨萃报复般地把屈英的真情揭开。
屈英激动地忍了又忍,“想不到像杨队将这样的世家姑娘,也能直白说起男女之事,真令人意外。”她收拾起自己放在温泉边的物品,不与杨萃说话了。
池中,突然发出女人的狂笑。屈英再看池内,白气飘渺,灯火黯淡,已看不清杨萃。屈英偷偷注视,暗叹了声,这声叹不是笑杨萃不承认内心情感,而是为了自己。杨萃说中了,她对张珏确实有了爱慕。可她不能表达,自己这副模样,哪配得上人家,说出来被拒绝,不过自取其辱,到不如维持现状。
“就算喜欢又如何?我们都别傻了!”白气中,笑完的杨萃仰头望天,“人家心里上有了别人。”
“是谁?”屈英脱口就问,“是名山县的那位吗?早听闻,在名山县有位姑娘等着他。”
“呵呵!”杨萃冷笑两声,“才不是郭氏。郭氏跟你一样,都不过暗相思,白费感情。我跟在他后面,听到了他与上官夔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有个叫晓棠的女人,那才是他的心上人,他是为了她,才来到我们这里。”
“她是谁?从未听说过,以前见过吗?”屈英揪心道。
“怎么可能。那女人好像已经死了。哼,就算死了,也是极重要的人。哪是你与郭氏能比的?”杨萃又是阵笑。池中水声哗哗,她起身了,“幸好,我不喜欢那个男人!”她笑着穿上服。
屈英整个人都发起了呆,直到杨萃催她快走,她才有所反应。
看到两个女人出现,篝火旁的男人都欢呼起来,总算可以吃饭了。可怜那只兔子已经成了焦炭般的一坨,体积也缩小了许多。
“你们也谈完了?”熊宝向另一边走来的两人打招呼。
张珏和上官夔向他们走来。
围着火堆的人都把他们看着,等待宣布结果。
“以后上官兄就是我们的同伴了。”张珏说道。
众人一阵肃静,之前还打了一场,都喊着要对方死了,突然间成了朋友,转折太快。
“之前不知道几位身份,多有得罪。”上官夔拱手行礼。
“好说,好说!”王虎拍腿,“这叫不打不相识。上官兄既然是张君玉的朋友,也就是我们大家的朋友!来来来!先痛饮三大碗!”
“不不不!”上官夔急忙推辞。
张珏忙解释,上官夔跟他一样,沾不得含水的东西。
王虎略有扫兴,不过已习惯他们这种怪习性了。不喝酒,照样感情好。如此,这八人欢坐了一圈,称兄道弟,各种笑谈起伏夜色中。
这天之后,上官夔就常到温泉。张珏需要疗伤,他为张珏寻了处地热充足的洞穴。张珏整日呆在洞内,再不问外面的事。
第204章 筑城
这种地底冒出的热气,对地表生物来说,已经极烫了,若触及一下,轻则起泡掉皮,重则整块肉都给蒸熟。但对火王星来说,这diǎn温度还不够,不离过好它稳定持久,长期呆下去,对身体有好处。
在洞穴的更深处,他们找到了几处甲烷的喷口。在这里diǎn火,形同爆炸,火焰撑满洞穴,火王星人在其中极为享受。不过张珏用过几次后,便渐渐不用了。因为这种气体燃烧时会产生水,火焰与水蒸气同时包裹身体,他是该觉得舒服,还是该觉得痛呢?
其间,张珏并非完全呆在地下,除了疗伤,他同样牵挂着晓棠。他十分渴望与晓棠见上面,哪怕她已经成了面目全非,没有思维的火种。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他把熊宝请到地下,希望熊宝能有渡过地下河的方法。
熊宝看后摇头,水流太急,用船或甚至工具都难以渡过,若有轻便的飞行器到是可以办到,不过他没有那种东西。而架桥也不可行,想要架桥,得先有固定绳索的地方,观察洞穴四壁,没有一处可挂绳索。假使水温没这么烫,还可以冒险渡河,到河对岸凿孔,可面对掉下去就会煮熟的水温,无人可下水。
张珏得知渡河不可能,在河岸哀叹,脑中忽冒出句此星土著所作的古诗“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不犹自嘲地笑起来。他与晓棠不是牛郎织女,没有天规阻拦,怎还是如此坎坷。自己真真在白费力气,苦有办法渡河,这些年上官夔也不用苦苦研究地下构造了。难道真只能指望上官夔找到别的通路吗?
“其实,想要过河,方法很简单啊!”熊宝本想以手托住下巴,可自己戴着防毒面具,只好托住面具了。
张珏惊喜,“什么方法?”
熊宝嘿嘿笑了,“老大怎把自己的拜把兄弟忘了呢?去找彭子文啊!他有御水珠,不管河水多急多深,都能为老大避开的!”
“对啊!”张珏被一语惊醒,最简单的方法居然被忘。
张珏夸赞了熊宝,就往地表奔去。
许久没见阳光,出洞的一刹那,张珏捂住眼,不过这阻挡不了他现在就要去找彭大雅的心情。他快步往前,出了树林,先回炊烟缭绕的山中小村,王虎他们已经搬到村里上官夔的宅院居住。他去重庆之前得告知他们一声,省得他们发现自己不见了而瞎担心。
可还没到村子,见就村外人群聚集,张珏心中一疑,这种情况定是出了事,更加快了脚步。
“这怎么行呢?都去了,谁来种田?”
“是啊!家里都没人了!通融一下吧!”
村民们你一言我一句,怨声四起。
他们围住的是几名官差。官差厉声道:“制司的命令谁也不能违抗,彭制置高瞻远瞩,这么做都是为国为民。”
“可也不能全征去吧!”
村民还是不乐意。
“不干也得干!”官差训斥,“制司命令已下,明天就来提人,你们别想逃跑!”
“你威胁谁?我们又不是囚犯!”高人一头的王虎对着官差反吼,“彭制置我可认识的,他怎会下这种命令?你们别狐假虎威!”
官差怒视王虎,“少吹牛,就你那样也敢说认识彭制置?彭制置可是从京湖那边过来的,什么时候见过你?老实在家呆着,等着明日提人,你这种身强体壮的,一定会被派到最艰苦的位置!”
村民起哄声更大,官差事已办完,不愿听这些人诉苦了,马上启程前往下一个村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