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孟宣抚如此说了,我也就不隐瞒,就是我放的火。”张珏也不悦道,“吴申这人死有余辜,他挑拨彭大雅和陈隆之的关系,搬弄是非,我看不下去了。这种不早日除掉,以后祸害无穷。难道孟宣抚看不出吴申是个小人吗?”
孟珙怒气稍减,却仍显凝重,“即使如此,吴申也只是个普通人而已。你今以异能杀之,以后这股冲动就无法控制了,能杀吴申,也能杀别人。”
“我做此事问心无愧,杀该杀之人。大哥迂腐,不忍动手,连孟宣抚也这般迂腐了吗?难道我们这些人还要被没有任何力量的土著逼死?这不成了笑话?”张珏嘲笑道。
“君玉。”孟珙长叹,语重心长,“你的心情我明白,其实很多人有类似的想法。可是力量并不能解决一切,你能用天外之力杀普通人,别的人也可以,平衡就打破了,这个星球的秩序将陷入混乱。这有违我们天外天的初衷。”
“天外天的初衷?我不明白,天外天要的究竟是什么?”张珏睁眼摇头,觉得可笑,“这么一个组织,难道是为了相互限制才成立的吗?如果什么都不能做,那还不如解散,各奔前程好了!”
孟珙道:“天外天是由散居的天外来客的后裔组成的,天外天的初衷就是建立一个安居之所。以天外之力去扫除障碍,只会使这个星球走向不安与混乱。就如五星联盟做的那样,他们给这个世界带来了灾难。”
“那就坐以待毙吧!天外天这样下去,只会被五星联盟消灭。而我只要守护身边的人,我并不是天外天的成员!”张珏不想再说下去,丢下这句就要走。
“君玉!”孟珙叫住他,“朝廷里的事由朝廷去解决,彭大雅和陈隆之的关系我会处理,至于吴申,我也会有所处置。”
张珏的脚步停了停,听完孟珙的话,一言不发,迈步又走。
人群外,有马鸣叫,张珏看去,是彭大雅骑马赶来了。他是来灭火的,不过此时火已自灭,不需他出手了。张珏到了他面前,两人互看,此时的状况已让彭大雅明白了什么,对着张珏摇头。
张珏此刻已什么都不想说,独自一人离开。
孟珙上前又与彭大雅对视,彭大雅感到了深深忧虑。
这场莫名而起,又莫名熄灭的火灾并没造成多少破坏,虽一时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但很快失去了关注,人们更多关注起越发明朗的两个制置的矛盾。陈隆之与彭大雅相互弹劾,交章于朝,孟珙干预了此事,以廉颇蔺相如的典故劝两人和解,而转运使吴申,则突然接到调令,贬为潼川路运判。吴申却并未上任,这个精明的官场老手似觉察到了什么,向孟珙提出辞官,孟珙没有挽留,吴申就此致仕还乡。
第245章 削三秩
“彭制置又送来请帖,统制当真不理吗?”张起岩手捧帖子,对张珏的态度似已有微辞,“统制跟彭制置使的什么闷气呢?彭制置和孟宣抚都是为了统制着想,我在普通人中生活了多年,对此深有体会,一旦被周围人知晓天赋异秉,将麻烦无穷。吴申是可恨,但若统制杀了他,统制能保证自己的所作所为不被其他人知晓吗?”
张珏靠着窗台,闷闷不乐,“我不是气他们阻止我杀吴申,我气的是天外天的处世之道。让人憋火!若换五星联盟,别说吴申这等小人,就是整个朝廷,早已在掌控之中了。天外天却这不能干,那不能做,幻想与无知土著相处。”
张起岩发笑,“这种和平共处,其实是很多人的向往,尤其是我们这种漂泊异域的人。有一个家,过上平淡的日子,就是最大的幸福。”
张珏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又想起死去的家人了。“幸福平淡,也要靠强权来维护!”他不屑地甩出话,“你们这种想当然的平淡,不会持久的,只会被外来的强权击碎。”
“哎!”张起岩把帖子放了桌上,“假若统制你最早遇上的是五星联盟,现在只怕已是他们中一员战将了吧?听闻统制在自己的星球是独裁者的支持者,果然五星联盟做法更符合你的风格。”
“我怎么可能加入五星联盟?正所谓天无二日,国无二君,独裁者又怎么容得下另一个独裁者?我既已有效忠对象,不可能再为别人效力。”张珏忽然想到了燎,顿感五味杂陈,“这些你都听谁说的?”
“统制的同乡,上官夔。”张起岩无所谓道,“统制的立场我不关心,我只要能报仇就行。等报了仇,我就会离开你。”
张珏没在听了,现在他已决定,再见到上官夔时,一定狠揍他。
“快下雨了,把院赶时髦的衣服收一收啊!”大门外跑进了马敉宁,经过院子时,顺手把衣服从绳上扯下,接着奔进房内。
衣服丢了桌上,“这里有你的信!”马敉宁把信丢给了张珏,“全来自名山县。”他晃晃脑袋,表示无言以对。
“这么多啊!”张起岩扫上眼,调侃道。
张珏面前散落了四封信,全是白色信封,黑墨字迹。他拿起来一封封看,寄信人有熊宝、王虎、屈英……敢情他们一人写一封啊!
第四人该不会是杨萃吧?可张珏一看,瞬间把信封反转,背面朝上。
马敉宁没看清,愣住了。张起岩却看得明白,“是个芳名郭荆娘的姑娘。”他揭密道。
“看名字就知道是姑娘?别乱说!”张珏羞愤。
“哪有男人叫‘娘’的啊!”张起岩取笑他了。
马敉宁恍然大悟,“我听说过,名山县有位郭氏一直等着张统制。郭姑娘见王虎他们都回去了,你却不归,所以心急,这才给你写信了吧?”
“去去去!少乱猜!”张珏不让他们靠近,拆了郭荆娘的信,一面防着那两人偷窥,一面读了起来。
信里没什么特别内容,郭荆娘只说家内一切安好,他在成都无需挂念。没有半句小女儿的思念心思,这到让张珏反挂念着她了。几年未见,一个早过婚嫁年龄的女子,生活得怎么样呢?对她有着愧疚。
再看王虎和屈英的信,也无特别之处,都说他们已到目地,生活已经安顿。屈英的信是到是提了几句杨萃,杨萃把上门求亲的人都拒绝了,言下之意自不用说。张珏抚额,自己可该怎么办啊?
最后拆开熊宝的信,想来与其他人无异,都是报平安,可张珏读了几行,神色不妙,马敉宁和张起岩都感了好奇。
“这个熊宝,报忧不报喜,又给我找烦心事。”张珏放下信,“他说名山县出了怪事,要我去看看。其实就是想骗我回去,我才不上他的当。”
“什么怪事?我想熊先生不是说谎之人。”马敉宁狐疑。
“他没说,所以才觉得是圈套。”张珏摇头,“算了,别管他。就算成都呆不住,我大不了回重庆找上官夔,不会回名山的。”
张起岩和马敉宁都叹。
“你总是躲,也不是办法啊。”张起岩叹惜摇头。
张珏恼了,“我躲什么了?”
另一边,马敉宁也摇头晃脑,“那么,你可得尽快找个新住处,这里还真住不长了。我已决定卖掉房子,过几天就有买主来看房了吧?”
“马公子要卖房子?”张起岩也才刚听说。
“是啊!张都统他们走后,这里就我们三人住,打扫起来也很麻烦。我也讨厌这里。若没人买,就把它捐给官府。反正不想继续住此。”马敉宁厌倦道。
张珏岩看向张珏,等他拿主意,这回真得另找住处了。
窗外,雨已经淅沥沥下了起来,张珏千头万绪,各种事堵在了一起。就如这雨般,分不请哪条是那条,应该先做什么。
城里,一骑快马踏起地面水花,直往制司而去。骑手神情肃穆,给春季的成都无端涂上几分愁色。
守在制司门外的士兵欲拦下快骑,对方亮出符牌,士兵吃惊,居然是临安来使。
阴雨绵绵,弄得张珏全无精神,湿气让他浑身不舒服,横竖躺着不愿动。
虽说马敉宁要卖房子,但买主尚未来看房,交易能不能谈成还未可知,他便不急着找新住所。就算要去寻,也还有张起岩和马敉宁,他自己不善分这类事情。
“统制!统制!别躺了!”张起岩进房推揉张珏,“快起来!出了大事!”
“什么?”张珏抖擞精神。
“临安来了特使宣诏,彭制置削三秩了。”张起岩叹气。
“什么时候?”张珏震惊。
削三秩,并不是贬官,而是把官职之外的官阶降了三级。
“就在刚才。”张起岩道。
他还来不及再说,张珏已经起身,冲出门外。
屋外还下着雨,张珏只迈出一步,立刻退回门内。心急的他掀了被子,从头罩上脚,雨势不大,棉被dǐng得住。奔云马不用召唤,感应得到似的,自己奔到他面前。张珏上马,奔云飞奔出门。
制司之中听诏的人已散去,制司分务如常。张珏在堂外一眼就看到屋里的彭大雅,人群散去后,只有他孤单留在此处。
“大哥!”张珏掀掉被子冲进门。
“君玉!”彭大雅看到他,既有感慨,也有惊喜,“我数次发帖邀请,你都不应。今日却自己来了。”
“大哥!怎么回事?朝廷不赏就算了,怎还削你的官阶?”张珏不平道。
彭大雅无可奈何:“蒙古兵至夔门,险些出川危及京湖和临安,我不能救,是我防守失职,这是我的责任。”
“大哥有何责任?”张珏怒问,“没有大哥坐守重庆,夔州路早就沦陷了!就算有责任,为何只追责大哥?陈隆之不也一样有责吗?孟宣抚怎么说?我去问他!”
“君玉!”彭大雅拉住张珏,“孟宣抚才刚安慰过我。诏书已下,朝廷里的事他也无能为力。”
“你们……你们真是空有一身本领!有能力不用,还不如做个普通人!”张珏有恨,这股恨不是冲着彭大雅和孟珙,不是冲着朝廷。他也不知道,自己恨的是什么。
第246章 飞船的线索
“我与孟宣抚食朝廷俸禄,几代忠良,不可能做出对这个国家不利的事,你要明白这一diǎn。”彭大雅紧紧抓住张珏的胳膊说,就怕他冲动之下做出不理智的事来。
张珏也在克制愤怒,他明白彭大雅对此地此人的感情,自己如果冲动行事,彭大雅必会失望伤心。
“朝廷的事,朝廷解决,我们不宜干预太多。”彭大雅无奈地相劝。
“那么朝廷怎么解决?不是党争吗?史相公呢?他就看着你被连降三级?”张珏问。
彭大雅摇头。
“弃车保帅吗?怕你连累到他?这种事常有!”
“不是。”彭大雅深皱双眉,“史相公已经被罢了相。”
张珏惊住。
“史相公被斗倒了,所以我才连降三级。”
“怎么突然就……”
“前潼川运判吴申不知通过了什么渠道,直接奏闻皇帝,历数四川历代制置失职:郑损弃边郡不守,桂如渊启溃卒为乱,赵彦呐忌忠勇不救,彭大雅险谲变诈,殊费关防……”
“一派胡言!”张珏的怒气忍了又忍,“这个吴申早就该收拾掉,你们不听我言!”
“吴申能直奏陛下,朝廷里早有人与他串通,他若暴死,朝内只怕又有说辞。”彭大雅苦涩摇头,“明论蜀事,实则扬我之短。史相公罢相,看来这个制置,我也做不长了。”
“那就不做了!大哥不是也说过,大不了做个平民,隐居山野。我看大哥就此辞官,和夫人过逍遥日子吧!”
“我是有此想,不过尚未到时候。社稷飘摇,我怎可一走了之?朝廷既然尚未去我的职,我便要尽一天职责,至少在我离开之前,定下局面。”
“大哥……”张珏无方以劝,只得叹声。
成都的雨下起来细密无声,却又绵绵不尽,一下便是好几天都不停。张珏从制司回来,一连几天都没出门,心情就跟天气一样郁郁寡欢。彭大雅非得往死路上钻,自己寻死不算,还不让他为其找活路。他心里愁,这些****也再去看过彭大雅,制司里的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都变了,以前diǎn头哈腰,惟命是从,现在知其失势,连个小吏都趾高气昂起来。
打算买下马家大宅的买主来看了房,马敉宁与他谈得如何,张珏没有过问,但那日远观,两人相谈甚欢。交易应该能成,不过张起岩却说,那买主是只老狐狸,死命压价,马敉宁不会做买卖,只怕要吃亏。
买卖上的事张珏帮不了忙,总不能威胁人家买主出高价吧?只能告诫马敉宁,价太低宁可不卖。
细雨中,一只麻雀扑扑拍打翅膀落上窗台,羽毛抖动,弹落雨水。
张珏没注意到它,立刻凝聚目光,因为这不是麻雀,它甚至都谈不上是鸟,只是看起来像鸟的机器而已。这种东西张珏见到过,是熊宝传消息的工具,因数量有限,而且很容易损坏,熊宝十分珍惜,基本没怎么用。现在居然拿了出来,说明所传的消息非常重要。
还没等张珏靠近,那鸟双眼闪光,张嘴吐出一束散光。光投在墙上,显出熊宝的大脸。
“老大!”熊宝喊出声。
张珏不用回答,因为声音和图像都是早就设置好的。
熊宝十分急切,“老大,你赶快到名山县来!有重大发现!飞船!我可能找着飞船了!”
留言播放完毕,光束消失,小鸟的双目也黯淡了。
张珏初听得漫不经心,听到飞船,几乎腾跳而起。他抓住机器鸟,想要再倒出diǎn信息,可机器鸟咔嚓一声,由于他太过激动,用力过猛,碎成了几块。
“飞船!”张珏难以抑制激动。他确信没听错,熊宝说的确实是飞船。
“统制,什么事?”张起岩听到动静,赶到门前。
“我……”张珏不知该怎么表达了,消息来得太突然,“我要去名山县一趟。”
张起岩惊道:“现在?不是说不回去了吗?”
“情况有变!熊宝知道详情,到了名山他会告诉我们!”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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