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澄的声音也变得冰冷,“没错,他也是害死清清的凶手。旧仇未报,又添新恨。张珏,我一定让你死在我手里。”
许沐没有作声,但也发下了同样的誓愿。
“你什么时候去报仇?”鱼澄问许沐,“既然已经收下清清的御水珠,就该为她报仇雪恨!”
“那是当然!清清的仇我一刻没忘!这些年我受尽屈辱,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战胜张珏!”许沐激奋道,“以及另一个人,那个砍下清清头颅的家伙,还有天外,我一个都不会放过。可现在,我还学艺不精,也还不能完全掌控水冲星在这里的势力,不服我的水冲星人大有人在。”
“人不想做事,总有很多借口。”鱼澄不满道,“你无非是惧怕敌人。等你能超越他们,那得等到什么时候?如果你做不到,还不如现在就把御水珠给我。由我来掌握,我自信能发挥更大威力。”
“大哥!我怎会做不到?这是我毕生心愿,一定会完成!”许沐举手发誓,“我今生若不能为清清报仇,我就死无全尸!”
“总得有个期限吧?什么时候开始?”鱼澄逼道。
许沐犹豫,“现在肯定不行,蒙古这边的事还没解决,我答应过盟主,会支持他对付巴阿秃儿。等选汗大会结束,我就南下四川,为清清报仇!”
“好!到时我跟你一起!单纯凭武力,我或许不是他们对手,但我有一件利器。”鱼澄说着,看向躺睡着的王安节。
床上的少年动了动睫毛,睁开了迷迷糊糊的眼睛。“师父?”王安节醒来就唤。
“安节,你醒了?”鱼澄立刻赶到床边。
“这是哪里呀,师父?”王安节打量陌生的环境。
“是水冲星的使馆。”鱼澄答,瞥了眼身后的许沐,“这位就是特使许沐。”
“师父你找着同伴了?”王安节高兴,向许沐行了个礼,“可是我们怎么找着同伴的?还有那个袭击师父的人呢?”
许沐微笑道:“不要担心,你们现在很安全,袭击你们的人不敢追到这里,安心住下吧!”
鱼澄却说道:“我们就不住这里了。”
“大哥,你这是……”
“住这里我没法与你相处。”鱼澄笑得有些惨淡,“从身份上来说,你是我的上级,可因为清清,我怎么习惯听从你的命令呢?而且更因为清清……清清因你而死。”
许沐低头默不作声了。
鱼澄问王安节能否走动,给他穿上鞋,师徒俩这就要离去。
“等等!你们能去哪儿呢?”许沐问。
鱼澄想了想,“我刚认识了蒙哥兄弟,到他们那里蹭吃蹭喝也不错。如果他们不肯收留,你就给我diǎn钱吧,我们师徒去住客栈。”
许沐惊愣,却又失落,鱼澄宁可相信刚认识的人,也不信任自己这个“妹夫”。但提到清清之死,这又是他永远抹不去的伤痛。
“可是你们的安全怎么保证?你所杀的人是巴阿秃儿阵营里的,巴阿秃儿正到处找凶手。按竺迩定把你的情况告诉他父亲。”许沐仍试着挽留。
“不就是几个普通人吗?如果他们真向我寻仇,你们不正好有了动手理由。提前结束这事,我们好去四川。”鱼澄笑着,摸了摸王安节的头。
第317章 天灾应的谁
“娘娘,昨夜神鬼作祟,此为不吉之兆,皆因汗位空悬未决,请娘娘尽快召开忽里勒台,以定人心。”大臣们向脱列哥那进言道。
脱列哥那diǎn头回应,“忽里勒台大会已经准备就绪,将按选定的吉日举行。依我之见,此次异象是为长生天示警,朝中有妖人要行大逆之事。”
“哎哟姐姐!这可不得了,一定要重视长生天的警告。”坐在脱列哥那身旁的达格娜把大殿下的人扫了一眼,对脱列哥那说道,“妹妹就觉得奇怪,为什么这异象落在了蒙哥所住的宫室上呢?长生天必有所指吧?”
“是你有所指吧!达格娜可敦!”蒙哥踏出众臣队列道,“天上打雷落在哪里能有何意?每年有无数棵树被雷击毁,是树的错?再说了,那也不是我的地方,是大汗的宫殿,就算有所暗示,也是对大汗的暗示,我实在担当不起呀!”
“你这话是在说先汗有错,还是在说尚未即位的新汗有错呢?”达格娜反问。
蒙哥怒得瞪眼,更向达格逼近,不过忽必烈快一步,把他拉住,在他耳边劝说冷静。
脱列哥那对此未发意见,她虽厌恶拖雷家的几个儿子,但她此刻其实想另指他人,可不想把这天赐良机浪费到拖雷之子身上。可敦看向巴阿秃儿,“古来国家有危,必现怪异。如今四方未平,此乃蒙古有险之兆,当以持重威服之人为汗,那颜以为如何?”
“臣只知晓大汗遗命,遵汗命行事是臣子本分,任何人等意欲阻扰,皆为妖孽。”巴阿秃儿直视脱列哥那道,“臣很期盼快些举行忽里勒台,到时一切都将有个了结,臣完成大汗心愿,也好办自己的事。”
“大会还有几天。”达格娜接话,“长生天是站在我们这边的,那颜不要逆天而行。”
“没有人可以代表天。”巴阿秃儿不让分毫。
他们说话像打暗话,旁人越听越糊涂,不明其真意,但却也未深究,这几人的争执已是常态,此次朝会依旧不欢而散。
众臣出殿,三三两两散开,几人一小群窃窃私语。巴阿秃儿两侧张望,只觉得人心惶惶,不仅朝臣议论,行走的宫人也都心有余悸地低语,昨夜之事影响太大,实在不能用打雷这样的谎话敷衍过去。
“昨晚你干什么去了?”巴阿秃儿问起殿外等候的儿子。
按竺迩小心应对,“儿子去监视水冲星人,后来惊闻宫中有变,便赶回宫中。可惜没能遇上搞出乱子的人。”
“不是你搞出来的?”
“怎么会呢,父亲。有目击者称,看到其中有个人身上披着如鳞甲的东西,儿子猜想可能是个水冲星人,另一个就不清楚了。会不会是五星联盟有内讧呢?他们内部并非一条心。”按竺迩道。
巴阿秃儿沉默未作评,只向前走。按竺迩怕说多错多,也闭上嘴,低头紧随父亲。
“巴阿秃儿那颜!”忽然前方一个少年拦住了他们去路。
“失烈门?”巴阿秃儿意外,“殿下怎么到这里来了?”
少年似为什么事而担忧,眉头紧皱,“昨夜宫里出了怪事,他们说应在我身上,我不该做大汗。”
“谁说的?”巴阿秃儿厉问。
少年更吓住了,“没,没有谁……”
“是不是你宫里的那些人?这些人都该杖毙了!”
“不,不是!”失烈门赶紧制止巴阿秃儿前进,“已经有人为我而死,不要再杀人了!我来就是想告诉那颜,我很惶恐,如果为了我的汗位要死这么多人,说明我或许真的不该拥有它!”
少年的脸上尽显不安。按竺迩一旁冷视,看似面无表情的脸上,暗藏着一丝笑。
“才死几个人,你就觉得惶恐!要是我带着你从血海尸山上走过,你岂不是要吓出尿来?”巴阿秃儿厉声训。
失烈门已经心神不安,被这么一吼,更心惊胆战,“那颜,我不是胆怯,我……我只是觉得沾上血的汗位有些不吉,将来有损明君之名……”
“放屁!”巴阿秃儿怒道,“不死diǎn儿人,就得到的汗位,有什么稀罕!你祖父就是踩着亲兄弟成为了大汗,如今轮到你,你就要踩着叔伯坐上大汗之位,实现你祖父的心愿!”
“可是亲人相残……”
“大汗没有亲人!”
“没有……”失烈门在巴阿秃儿一语之下语塞。
“父亲,他还太小。”按竺迩劝道,“跟小孩子说这些,他不懂。只要我们做好了,让他接受就行。你只要完成大汗的遗命,其他的何必操心?”
按竺迩又对失烈门道:“我父亲说话向来这般,殿下不要往心里去。他所做为言,都是为了帮助殿下。”
“我了解那颜的苦心,可是站在对立面的都是我的亲人。”失烈门垂下了头。
“我们走吧,不用与小孩子废话。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好福气,什么都坐享其成。”巴阿秃儿负手从失烈门身边擦过。
少年失烈门仍低头站在汗宫花园的小径中。
蒙哥和兄弟们回到自己住的宫室,昨天住的那一处已经不能住人,他们搬到汗宫内更偏远的角落。为此阿里不哥还抱怨了阵,忽必烈劝他,住哪都无所谓,只要命保住了,一切都可以更改。
“达格娜这个奸妃,她想说我们兄弟是凶兆之源!无时无刻都想置我们于死地。这女人如此恶毒,得想个办法惩治她!”蒙哥气愤道。
阿里不哥当时也在朝堂上,听达格娜那么说,当时就想把她一刀剁了。“这个女人还是早些除掉得好,以后不知会想出什么花招害我们。”
“那又能怎么样?现在根本奈何不了她,只有再低调些,别让她抓到把柄。”忽必烈无奈地说。
“那颜,宫外有人求见。”侍者禀报。
蒙哥疑,“是什么人?”
侍者答:“是昨晚的那两师徒。”
蒙哥三兄弟都诧异了,昨夜宫中那么大动静,最后所有人都稀里糊涂睡着,醒来后这两师徒就失了踪。
“把他们叫进来吧!”蒙哥吩咐。
“大哥,事情有些怪。”阿里不哥疑惑道,“你说昨晚我们怎么就睡着了呢?真中了邪术?这两师徒怎么出了宫?”
蒙哥答不上,不耐烦,“我哪儿知道?等他们来了,自己问吧!”
昨夜忽必烈也糊里糊涂地睡着了,但他知道的比两个兄弟要多得多,因而保持沉默。但他的迷惑比起两个兄弟更甚,这对怪异的师徒,回来的目的是什么呢?
侍者已经带着鱼澄和王安节到了门外。
“快进来坐吧!”忽必烈热情招呼道,亲自到门外迎接。
“不好意思,又来打扰,我们师徒要找的人没有找到,又没去处,只好回来了。”鱼澄说。
王安节望了望师父,跟随师父多年,他已明白有些东西是不能对普通人透露的。
忽必烈热情不减,“哪里的话?有客人远来,这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对吧大哥?”忽必烈问蒙哥。
“是啊!是啊!就住这里吧!”蒙哥允应,“不过我们就要启程赶赴忽里勒台大会了。如果你们不嫌劳顿,我们可以一同上路。”
“忽里勒台?就是那个推选大汗的会议吗?到要去见识了!”鱼澄很感兴趣地笑应道。
第318章 大会开始
吉日已至,彩旗招展,大队人马启程,前往斡难河圣地,开启决定蒙古历史的最重要会议——忽里勒台。
每任大汗离世后,其虽可以提名下任继承者,但继承者必须经过各宗王投票认可才能正式即位,倘若宗王不服此人,而另选他人,那么就算有先汗的遗命,也是无可奈何的遗憾。这是部落选举的遗风,而这种遗风随着黄金家族的权力膨胀,正在逐渐淡去,以前由各部落首领推选大汗的仪式,如今成了黄金家族的内部会议,所参与的宗王,皆为黄金家族的子孙。
“他们出发了,我们呢?”许沐站在酒楼上,注视着从楼下经过的浩荡队伍。
他身边站着个少年,一身牧羊人打扮,额上有着奴隶的烙印,看起来就是个仆从。
“达格娜打头阵,我们不急。”木都说道,“巴阿秃儿要是使用武力,我就灭了他的部落,哪怕会付出一些代价。”
“我想他不会蠢到和五星联盟对抗,应会知难而退。”许沐道。
木都轻摇头,“你不了解苍露虎,他们有时候专门犯蠢。他们要是不犯蠢,整个宇宙早就是他们苍露星的了。”木都说着,像是回忆起了很遥远的记忆,“那么强大的帝国,突然一夕崩溃,让人深感世事无常。而我建立的这个帝国,从东边的海到西边的海,算得上辽阔强大了,会不会也在哪一天突然崩溃,昔日的世界统治者重新做回牧羊人呢?”
这叹感有些太过虚无飘渺,许沐不了解他说的什么。什么星球、什么宇宙,都是天外的故事吧!但木都提到的他建的帝国,许沐明白了,指的就是蒙古。蒙古现在国力正盛,木都却想到了它的灭亡,若在旁人看来,有些想得太远,可许沐不以为然。一国兴废,在木都这样的强大存在面前,不过眨眼之间,许沐感到自己多么渺小,所追求的一切多么不值一提,某一瞬他突然觉得,自己应该有更高追求才是。
“走吧,沐哥哥。我们该去收拾行装,赶上这支队伍了。下次选汗还不知在什么时候,机会难得,不去看看吗?”木都说着,先下了楼。
许沐对观赏蒙古亲贵的出行队伍有着浓厚兴趣,但听木都说要走,丝毫没有犹豫和不舍,扭头离开窗边,跟上木都的步伐。
号角声长鸣,青翠草地之上,蒙古王公三两一伍,或相互问候,或你谦我让,向金dǐng的大帐聚集。大汗升帐,此时无汗,走上汗座的是称制的脱列哥那。可敦一身大红袍,头戴冲天顾姑冠,身后跟着王子贵由、达格娜可敦,以及窝阔台家族的诸亲贵。可敦坐定,诸王齐声问候,远处众多宾客围聚,伸长脖子张望。
“师父,我看不到!”王安节夹在宾客中又蹦又跳,无奈矮了一头,只能看见前人后脑勺。
鱼澄也看不到,他以为跟着蒙哥一起来,能占个好位置,近距离观看,结果到了之后,所有随行人员全被赶到边上。他前面站着几个斡罗斯的白奴,高出常人两个头,鱼澄气得想把那几个斡罗斯人打趴在地,可是自己与他们之间还隔了好几圈人,挤不过去。
“别跳了!”鱼澄按住蹦跳着的王安节,“再跳还是看不到!我们师徒需得着和这帮奴隶般的人挤一处吗?”鱼澄这才发现他们好像被赶到了仆人群了。
“就是啊,师父!”王安节也醒悟,“正好附近没认识的人,我们到许使君那边去,不会有人发现吧?许使君那边一定有好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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