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等死吧!”
达格娜甩掉风狂,把他丢在了室内。她要的不是好处,只是复仇,哪怕玉石俱焚。
水冲星的馆舍里,许沐与木都对坐,许沐猜测着木都的用意。明知道有人要造反,应当出手抢先机,可木都却要等对方先动手,难道为引蛇出洞?要把所有反贼都引出来?许沐起初还有几分耐性,可坐上一会儿,总有坐以待毙之惑,让他心神难宁。
“使君,有人求见。”门外通报的随从打破了宁静。
这时候来求见,许沐立刻联想到是那些投石问路的中立派。
“是什么人?”他问。
“拖雷家的三兄弟。”
“他们?我不见!叫他们滚!”
随从应声。
许沐听到这三人,就想起当年阿里不哥欲杀自己的事。只不过自己现在没精力与普通人计较,等平息内乱,再收拾他们。
“拖雷家?”沉默着的木都突然好奇似的,说了话,“他们来干什么?”
随从回身答道:“没说,但带来了礼物,送给使君的。”
“知道了,把礼物留下,叫他们回去吧!”木都安排道。
“你这是什么用意?拖雷家的那三人,都不是好东西。忘了他们要杀你了?”许沐难解。
木都面带神秘微笑,没对许沐回答他的用意,却说:“沐哥哥,我要出去一趟,你准备下。”
“去哪儿?”
“进宫。”
木都露出纯真的少年微笑。
第398章 测试
“大汗已经独掌大权,终于可以一展抱负,妾恭喜大汗了。”达格娜向贵由敬酒。
贵由心怀喜悦,可又饱含愧疚,“多亏可敦出谋划策,只是母亲新死,就这么驱逐她的旧臣……”
“大汗不雷厉风行,一旦那帮臣子生根,就难以铲除了。不换掉他们,忠于大汗的巨子如何进入朝堂,大汗的国策怎么推行天下?拖一日,国策就缓一日,大汗的威信就损一分。纵然有母亲新丧,大汗当忍悲痛,以大局为重。名义以孝治天下,堵那帮伪君子之口。”达格娜劝进道。
贵由依旧为难,“可敦言以孝治天下,可国人如今却批评我丧期纳妃,对母不孝。”
达格娜妩媚轻笑,手搭上贵由的肩,“大汗何须为此烦恼。其实大可借此机,看清哪些人才是真正为大汗的肝脑涂地的忠臣,哪些人又假仁假义空讲大道理。而民间的议论,大汗千万不可自己反驳,只要大汗控制住几个德高望众的蒙古宗王,以及汉人中所谓的大儒,还有教派领袖,由他们为大汗说话,民间评论自然可得扭转。至于妾的名分,妾反到不急,只要能与大汗在一起,无名无分也心甘情愿。”
贵由握住达格娜的嫩手,“可敦善解人意,聪慧无比,我怎可辜负可敦一片真心。无论多大阻力,定要娶你为妻。”
“大汗……”达格娜情意绵绵。
“启禀大汗,水国使者许沐求见。”宫外侍者通报道。
“怎么这个时候……”被打断好事,贵由起了几分不快,坐回宝座,“叫他进来吧!”
达格娜也不回避,就坐了贵由身旁。
入殿的只有许沐一人,来势汹汹,对着贵由随便行了礼。“大汗,本使做错了什么?你竟不许本使入城了呢?”许沐直问。
贵由惊诧,“许使君从何说起?”
达格娜打开孔雀羽毛扇,掩面笑道:“使君这不是已经入了城吗?还进到了宫里,怎说大汗不许你入?真是汗令,你哪进得来?”
“娘娘切勿诡辩。守城门的小卒说有书面汗令,当是假不了。不然怎敢拦我?如果不是大汗下令,那就是有人假冒大汗之意,此人罪大恶极,望大汗查明真相!”许沐含着愤怒向贵由拱手。
“许使君是拥立我的功臣,我怎可能拒你于城外?定是朝中反对者挑拨离间。使君请放心,必会给使君一个交待。”贵由听了,也起气愤,假冒汗令胆子太大了。
“我也想知道那人是谁。”达格娜冷冷微笑道。
许沐向达格娜拱手,“想必是娘娘认识的人。”
“也定是许使君认识的人。”达格娜还以颜色。
在贵由印象中,自己的爱妃与许沐并无不和,这两句对话只当他们在打暗语开玩笑,也笑道:“能干出这种胆大之事,又针对许使君,当然是朝中与许使君结怨的重臣,你们两自然都认识。目标不会太大,相信很快就能查到。”
“一切托付给大汗,定要严惩奸贼,以正朝纲。”许沐义正辞严道,目光偷视达格娜。
达格娜从他进门起就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这小动作岂会看不见?许沐分明就是来挑衅的。
“大汗,若无他事,在下告退。”许沐向贵由躬身。
贵由即许。达格娜紧盯他出门。
“大汗,妾乏了,想回寝宫歇息。”达格娜按住太阳穴道。贵由心疼,哪有不准的。
达格娜出门后,挥退侍女,急急向许沐走远的方向追去。许沐走得并不快,夜色中,犹如在宫中散步,达格娜很快见到他的背影。
“许使君,请留步。”她笑盈盈加快了步伐。
许沐假装,不知她在身后,回头相迎,“娘娘怎么跟来了?”
走那么慢,不就是要她跟上么?达格娜并不揭穿,说道:“有件事得解释一下,那汗令真不是我们发布的。不知是何人作祟,五星联盟最近不太平,盟主久不露面,四处都有猜忌。”
“许某也这么认为,娘娘聪慧,怎么可能干忤逆盟主的蠢事。我也许久没见到盟主了,娘娘有兴趣,我们可以聊一聊,相互交换情报,也有助于查明真相。”许沐作出请的姿势。
两人在花园内并肩而行。
贵由回到寝宫,发现宫里黑漆漆,居然没有掌灯。呼喊宫人,可没人应声。他身边的侍者立刻先进了宫,取出灯笼里的烛火,把宫里的灯火diǎn燃。
“去看看,人都去了哪里?”贵由吩咐身边侍者。
不可能一个人都不在宫中,此事怪异。
他独自一人进了卧房,此房依然没有灯火,却飘着股清淡的异香,甚是好闻。窗户关着,纸糊的表面反着月光,使屋内有了丝微亮,凸显一个立于窗边的黑色人影。
“谁!”贵由立刻觉察到那是个人,弯刀出鞘,尽管屋中漆黑,刀身依旧反着闪闪寒芒。
这一声下,屋里光了灯,窗边的人立即向贵由下跪,“小的木都,见过大汗。”
“你是什么人?怎到我寝宫里来?来人!”贵由呼喊。
依旧无人应声。那几个跟着自己的随从,不知是走远了,还是怎么了,他们也没了回应。
木都缓缓抬头,“大汗不必惊慌,小的没有歹意,是许使君命小的前来献香,见大汗不在,就把香先diǎn燃了。”
贵由正纳闷人都去了哪儿,但见到木都的面容后,稍放了心,“我记得你,忽里勒台大会上的那个侍者就是你。”
“大汗记得小的,万分荣幸。”
“这是什么香?”贵由仔细看香炉,看不到有烟升出,可透过炉盖的空隙,可以看到里边火星diǎndiǎn,有香料燃烧。
木都端起盛放香炉的托盘,把香炉移到屋子中央,少年微笑介绍,“小的也不知其名,是许使君的家乡之物,有安神、安眠的作用,且燃烧时无烟,一diǎn儿不呛人。”
贵由深吸了口,赞道:“确实是好香。香而不浓,幽幽远远,似有似无。许使君刚还责我乱下汗令,却遣你来献香,可谓有心了。”
“大汗喜欢就好。其实许使君所献之物,不仅有香,还有此物。”木都从怀中抽出只画卷。
“美人图?”贵由戏谑猜测,坐了案前,等木都展示。
木都把画卷朝向贵由,缓缓打开。
贵由很有兴趣地等着看是什么画,当画面展示出一角,他兴趣更浓;当画面展示出一半,他愣住了;当整个画面展开之后,贵由惊得站了起来。
“这是……地图?”贵由惊问。
木都面带微笑,“大汗说得没错,正是地图。”
“上边是何处?我怎从没见过这地方?”
“就是大汗居住的世界啊!”木都嘻嘻笑,“大汗之所以不认识,是因为它与大汗的所有地图都画得不一样。大汗请看,这里就是哈拉和林,周围的土地皆是蒙古。南边是大汗新得的汉地,再南边是宋国……”
木都所出示的地图,是这个星球的精准平面地图,自然是五星联盟所绘。
“西边还有这么大片土地?”贵由摸着地图上蒙古以西的陆地,“西征之时,我们总想,骑着马再跑几里,就该是大海了,可几里复几里,一直没有尽头。看了这张图才知道,原来大海还有那么远。我若带兵,可再度西进。东边的那片海好大,比大陆都宽阔,海的另一端居然还有陆地。什么样的船才能驶到海的对岸呢?”贵由起了神往。
第399章 暴毙
木都皱眉,他带来地图可不是让他幻想抵达东西尽头,探索海洋对岸的。
“大汗请看,这张地图的中央,正是中国之地。”木都指着大陆东岸说。
这张地图把大西洋剖开,美洲大陆放在东边,如此中国便处于地图中心位置。
“此地乃是天下最富庶之地,财富、人口、文化,应有尽有,诸国不及。所以先汗重兵压境,定要将其征服,得其一州,胜过得他地一国,又无远征之劳。”木都的手指停留在长江以南。
贵由不以为然,“我观此地不过大陆一角,东南二方向有大海,西有高山,北有荒漠,怎么看都是个偏僻地域,怎说天下最富?你看它的北边和西边,平荡辽阔,这才是富地之相。”
木都眉头皱得更紧,觉得贵由与自己价值观差了太远,反驳道:“大汗此言差矣,富不富不在地形,关键在人,毕竟财富非天生,是人创造的,勤劳的人能让沙漠开花,懒惰的人居住福地也穷困潦倒。大汗征服的那些地方,确实辽阔,可驰行数百里,都难见一人,大汗又不挖地底矿藏,这样的土地要来何用?越大越贫。”
“可以放羊啊!”贵由笑道,“我蒙古所争的不过牧场,牧场越大,可养的羊就越多,羊越多,财富越多。你说的中国之地,除了金银财宝、人口奴隶,还能有什么?其气候不适合长草,山多水多,不适合骑马,我要来才没用。偏偏每年数十万计的兵力投入,夺来的财货都丢进了这场战争中。有这财力人力,不如打到此地图所绘的极西之地,我到要看看天地尽头什么样子。”
“可是大汗,真正能威胁到蒙古的就是这些中国之人啊!若不将其消灭,日后蒙古必受其害。”木都作出苦口婆心的样子,他心内深处不住摇头,这摇头是对一切的否定。
对蒙古来说,一定要向南打,那边不仅有维持一个帝国的财富,更是蒙古最强劲的敌人。而对五星联盟来说,也要向南打,反对五星联盟的外星势力基本集结在南方,必须将其铲除。只要拿下中国,这个星球就在他掌握中了。
但是,眼前这个大汗不懂。他看不到五星联盟这一层面就罢了,可连谁是蒙古最大的敌人都看不清,他的心里只有放牧,以为地多了就是一切。
“我是不会把自己拘束在这个小角落的。我曾率军西征,踏遍万里之地,我的心态不是你这样的奴隶能明白的。你们仆人只想随主人一同住进漂亮的宫室,主人吃得好,自己也就吃得好,所以心向繁华,且身无自由,哪懂天地之阔。因而一个富庶的中国之地,就能把你们满足了。”贵由取笑道。
“大汗,不是这样……”木都依然耐心,“请考虑下南方,宗王和大臣都希望能向南打。”
贵由本来笑脸相对,可笑容在木都的一遍遍劝说下渐渐消失,他不喜道:“木都,你是个聪明的奴隶,但终究少了几分见识,这不是你的错,是你的成长环境造成的。我许你读书识字,有空的时候向先生请教,许使君或其他人若拦你,就说我已恩准。”
“大汗真不考虑南征?”木都似问最后一次了。
“你好很希望我南征?”贵由笑,“我蒙古南征,所要无非金银人货,其实不需劳师动众,只要派个使节,与南边定下和议,每年岁币自会送上。花diǎn钱就可以结束战争,保后世富贵,南边的皇帝必定愿意。我再用此钱作为西征军费,商人有无本买卖,我这是无本战争,不是直接比兴师征伐更加划算?”
贵由得意自己的策略,对木都的提议没有丝毫兴趣,继续专注于地图。
木都冷冷看着埋头的大汗,无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地图是谁画的?比我所有地图都妙。”贵由问。
可就在这时,大汗脸色骤变,笑容消散,痛苦之色浮现,脸色如纸白。
突然感觉到身体不适,贵由想叫人,但张口才发觉,喊不出声了。此刻,他的希望便在木都身上,他看向少年,示意少年快去叫人。然而木都却稳稳坐着不动,少年的神色冷酷得让贵由心觉不妙。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自己突然不适,定与此人有关,抬起颤抖的手,指住此人。
木都的目光如同俯视蝼蚁,他仿若变了个人,奴隶的谦逊卑微完全没有了,他犹似一位王者,他才是这个国家的大汗。
少年掀开香炉炉盖,香气浓郁,溢满屋内。“你若能顺我意,我便给你解毒,但经过交谈,发现没这必要。”木都说道,“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吗?”
贵由死死盯住木都,眼里有愤怒、有迷惑,更有不甘。
“你是我亲手扶上位的傀儡,可你现在对达格娜惟命是从。我的傀儡怎能被别人使用?必须销毁。”木都竖起一根手指。
少年接着竖起第二根手指,“你不听我的话,就算我未曾对你亲口下过指示,可我在朝中的手下们已经通过各种方式告诫你要南征,你一意孤行,不听话的傀儡便是无用之物。”
第三根手指竖起,“有人曾劝我,不要立你为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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