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马车在门口停下,带着高筒帽子、拿着手杖的鲍尔和费格从马车上下来,萧震雷便走下台阶伸手同他们握手,说道:“欢迎鲍尔先生和费格先生前来做客!”
费格一脸歉意地说:“萧先生。深夜前来打扰,真是抱歉,只是事情太过重要,所以冒昧而来还请您见谅!”
“没关系!”萧震雷同两人握手之后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两人进入楼内客厅坐下。宋世杰给三人各自泡了一杯茶就离开了。
现在也没有其他人了,萧震雷一边请两人喝茶,一边问:“两位先生这么晚来到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鲍尔闻言向费格点头示意,费格得到暗示就开口说道:“萧先生,明天您的振华公司举办的竞标会就要召开了,我们都知道你们举办这次竞标会的目的是想买到价格适宜而且在技术和精密度上要是当前世界上最为先进的工业生产机器设备,是这样吗?”
萧震雷不置可否,“当然。否则我没必要举办这个竞标会!”
费格点点头看着萧震雷道:“萧先生,我们知道您和其他清国人不同,这一点从您的所作所为可以分析得出来。您是一个睁眼看世界的人,这在你们清国人当中不多见,至少我见到像您这样的人很少很少,您应该明白,以现在的国际环境和局势,各国基本上不可能把最尖端和最精密的工业生产机器设备卖给您!”
萧震雷眉头一皱道:“费格先生。您和鲍尔先生今晚过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的吗?”
“噢,不不不。我的话还没有说完!”费格连忙否认。
萧震雷耸了耸肩膀伸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费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说道:“但是礼和洋行可以为了弄到您需要的工业生产机器设备。不过这中间有一个小问题,你所需要的机器设备不是新的,而是使用过一段时间的二手货,但我保证这片设备还有八成新。事情是这样的,最近一段时间,德国有多家大型机器机械生产公司为了统一生产标准,准备换掉原来的设备,当换上新机器设备之后,原来的机器设备就成了处理品,放在仓库也会生锈,还不如拿出来卖一点钱,正好您需要。当然,走正当途径是无法通过海关检查的,我们可以想办法把这批设备给您走私过来,而且也只能用走私的办法,只是这价格上可能要与新设备的价格差不多,毕竟走私存在着极大的风险!”
萧震雷闻言原本很轻松的脸色立即变得很严肃,他身体前倾道:“费格先生,您确定您不是在跟我开玩笑?您确定您真的能弄到最尖端和最精密的工业生产机器设备,即使它们都是一些二手货?”
其实萧震雷在决定举行竞标之前就想过能不能买到最尖端和最精密的设备这个问题,答案是很难、特别难,各国不可能把自己最先进的设备外售出去,技术保密已经成了这个时代的欧洲国家很强烈的意识。
可现在费格告诉他可以弄到这样的设备,不过不是新的,这有什么关系呢?即便不是新的,只要是最尖端最精密的设备就行了,有了这些设备,他的工厂就有了制造更加尖端、更加精密的机器设备的基础前提,这能不让他高兴吗?
费格立即道:“萧先生,我来到清国也很多年了,做德华银行上海分行的经理也有好几年的时间,我以我的人格担保我们绝对有能力办成这件事情,只要您愿意将您振华公司之后的几个订单都交给我们礼和洋行!”
坐在旁边的礼和洋行经理鲍尔也出声道:“是的是的,萧先生,我作为礼和洋行的经理,也保证能够将您所需要的设备运过来,正如我的朋友费格先生所说的一样,我们需要您之后的订单!”
萧震雷没有说话,掏出一只香烟点燃,深深的吸了一口,然后站起来在客厅里不停地度步,他在考虑,在权衡得失。他知道以德国人严谨程度,不会开这样的玩笑,就算德国想玩花样,他也有办法将自己的损失降到最小,而且还要让德国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思虑良久之后,萧震雷让费格和鲍尔两人稍等片刻,他上楼从书房里拿了一叠协议过来,然后将这叠协议递给鲍尔说道:“我相信以德意志人的办事风格,在这件事情不会欺骗我,但我不能不防,尽管我很相信两位,可我们都是生意人,做生意还是按照规矩来,我这里有一份合约,如果你们所说的是真的,那么就看看这份合约,合同上已经说明了,如果你们卖给我的机器不是最尖端和最精密的工业生产机器设备,你们礼和洋行就将面临退货,再加上巨额的赔偿!尽管这份合约在强大的德国面前没有什么约束力,但是在你们不履行赔偿的情况下,我会让你们付出代价”。
鲍尔和费格先后将合约看了一遍,尽管合约上注明了再卖给萧震雷的设备不是最精密的设备之后面临的赔偿金额有些过高之外,其他的条件在他们眼里基本上都可以接受,包括礼和洋行要派人给振华公司培训操作机器的员工,并且还要派人来沪安装机器和调试,另外还要卖给振华公司一批机器零件,以便在某些零件损坏之后可以更换,并且在相当长一段时间要派驻人员在振华公司负责维修和培训维修人员,直到振华公司自己有能力处理这些事情为止。
鲍尔和费格看完合约之后小声商量了一阵,便对此合约没有了大的异议,只是有些小文图跟萧震雷商量了一下,比如派来安装机器和调试,并且常驻在振华公司进行机器维修、检修和培训维修人员的这些德国人员的薪水需要振华公司负责,萧震雷也不在乎这几个小钱,当场就答应了。
最后双方皆大欢喜,萧震雷说现在还不能与德方签订合约,必须等竞标会结束之后,他才能宣布礼和洋行获得了竞标的胜利,再安排一个时间双方签署合约,鲍尔对此也表示理解,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两人就告辞离开了。(未完待续)
第91章暴露
上午九点,礼查饭店,当萧震雷坐着马车来到这里的时候,礼查饭店方面早已经将竞标会现场布置好了,为了防止有人捣乱或者发生意外事件而导致秩序混乱的情况发生,萧震雷早已经从工地那边抽调了三十多个身强力壮的大汉今早清晨就赶到礼查饭店维持秩序,换上一身西服的这些大汉身上虽然还带着不少泥腿子的气息,还看上去还算那么回事,站在大门口检查请柬或是在会场周围巡视还是能镇住一些人的。
这三十多个大汉由吴世荣带队,工地那边由胡为山一个人带着一些刚招的工人组成巡逻队维持工地上的秩序。
吴世荣正带着几个人在门口站着,大门口要负责检查请柬,这次竞标会很重要,不能出现差错,因此检查请柬就是一个十分必要的程序,吴世荣亲自在门口盯着,他看见萧震雷从马车上走过来,连忙上前道:“先生,一切都准备好,被邀请的各洋行大佬基本上都到齐了,但被邀请的那些上海滩的各界闻人还没有几个赶来!”
萧震雷料到那些人不可能来很早,因此他自己也是掐好了时间过来的,见吴世荣有些担心,摆手笑道:“别担心,我们这次竞标会不是为那些人举办的,请他们过来只是为了这次竞标会增加一些光彩,他们不来也没关系,只要各大洋行的经理来了就行了,再等等看,到十点我们就正式开始。还有,一会儿从十点一直到竞标会结束这段时间,除了那些被邀请的客人。不要让其他任何不相干的人进入主会场,就连饭店的服务生也不能进入主会场!”
吴世荣听了点头答应:“好的,先生,我会通知孔雀大厅门口的兄弟,您就放心吧!”
萧震雷点了点头。带着奥皮音直接上了五楼孔雀大厅,在与那些已经赶到孔雀大厅的各大洋行经理们一一打过招呼之后他就在孔雀大厅门口准备迎接受到邀请而来的上海滩各界闻人大佬们。
虞恰卿、朱保三、王一廷、沈曼云、李评书等人或扎堆而来,或独自一人前来,刚将李评书等人送进孔雀大厅就坐,回到门口就看见陈琪美从电梯里走出来,萧震雷上前抱拳拱手笑道:“英士大哥来了。多谢赏脸!”
陈琪美也拱手笑道:“别人的邀请我不一定会来,但是你寰宇老弟的邀请,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来的,即使你是不邀请,我也要厚着脸皮过来。哈哈哈!”
萧震雷感觉到陈琪美说话做事确实有几分感染力,心里琢磨着难不成干革命的人都有一种别人没有的亲和力?眼下也没有事件琢磨这事,于是笑道:“英士大哥果然豪气,恨不没能早生几年早些与英士大哥相识,请里面就坐,李老板、虞老板、朱老板他们都到了!”
陈琪美刚要说话,却听见后面传来一声:“英士,我在后面都叫了你好几声。你就是没听见!”只见又一部电梯打开,说话的是范高头,他在几个徒弟的陪同下从电梯内走出来。跟随的还有一个不认识的绅士。
别人也许不认识这人,但萧震雷却认识此人,不仅认识,还是真正的“老朋友”,此人就是被他绑票勒索了三百万两的走私烟土的土财主卢家胜卢老爷。
萧震雷眼睛瞳孔一缩,心中嘀咕。老子好像没给这家伙发请柬吧?怎么这家伙也眼巴巴地进来凑什么热闹?咦,他与范高头走到一起。他们之间到底是神马关系?他是自己一个人来的,还是特意跟着范高头而来的。是巧合还是这家伙已经发现了我的身份?
来不及细想,范高头等人已经走过来了,萧震雷急忙拱手行礼道:“多谢范老太爷赏光前来参加晚辈举办的竞标会,有了您老,这次竞标会必然办得有声有色!”
范高头摸了摸头顶的肉瘤,堆起弥勒佛一般的笑脸道:“人老了,就像多出来走动走动,你小子没忘记给老头子头发一张请柬,还算是懂礼数,不像有些人一点规矩都不懂,老头子做寿他都不来,你说这种人能有多大出息?就算他有法国佬撑腰,老头子我倒要看看他能得意多久!”
萧震雷刚开始还不明白,直到听完才隐约猜到范高头说的是哪个人物,陈琪美在一旁替黄某人说着好话,“大哥,也许黄探长真是没空呢?他不是派人送来了贺礼了吗?人家有这份心就行了,您也不必太过计较”。
萧震雷也不能让他们一直站在门口说话,连忙道:“范老太爷,咱们还是里面说话吧,请请请!”
刚说完这句,萧震雷就感觉一道目光投射过来,扭头一看,却是那卢家胜,只见卢家胜眼睛里显露出震惊,萧震雷看到这个眼神突然想起来了,自己之前绑架他的时候是与他说过话的,虽然那时将他的眼睛都蒙住了,可卢家胜难道听不出自己的声音?现在卢家胜显然是听出了自己的声音,看来自己绑架他的事情只怕是瞒不住了,也许很多人不会相信,但是如范高头这些大佬们难道查不到或想不到自己是怎么发迹的?一个苦力凭什么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拿出几百万两建工厂的?这其中肯定有故事!
萧震雷想到这里心里一寒,看向卢家胜的眼神都带着杀气,冰冷冰冷的,卢家胜对上萧震雷的眼神,只感觉一股冰冷的杀意直透自己的心房,心脏都差点停止了跳动。
这是警告,卢家胜真真切切地读懂了这个眼神中蕴涵的意思,只有他把这件事情说出去,对面这个人就会对他采取行动。
在跟随范高头走进孔雀大厅之后,卢家胜一直魂不守舍的,他被萧震雷刚才那道杀气凛然的目光镇住了,这个情况一直到他随范高头等人坐下之后都保持着。
范高头注意到了卢家胜的情况,在他的眼里,卢家胜也算是一个混江湖的老油条了,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神态?他忍不住问道:“卢老板,我怎么看你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魂不守舍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啊?”卢家胜回过身来,见范高头看着自己,心里琢磨着是不是要将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范高头,他在心里将范高头与萧震雷进行了一下对比,这一比就让他立即有了取舍,毕竟范高头在上海滩根深蒂固,而萧震雷算什么?勒索了他三百万两,也就这么点钱,除了这些萧震雷还有什么?一些无用的名声,话说这能被称为实力吗?不能,还是范高头的势力大。
想到这里,卢家胜不再犹豫,他靠近范高头低声道:“范老大,我刚才发现了将我黑吃黑、抢走了我九十多万两,又绑票勒索了我三百万两的人!”
“什么?你确定?”范高头的生意突然提高,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注意,不过这些人很快就没有再注意这边。
范高头不能不震惊,能干出这种事情的人必定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现在出现在这个会场里,说不定就会突然暴起发难,这可是要人命的事情,他立即让身后几个徒弟戒备,自己又连忙问卢家胜:“他是谁?在哪儿?”
卢家胜左右看了看,小声道:“就是萧震雷,就是他干的!”
“什么?是他?”范高头的脸色瞬间变了,不过他微微一想又点了点头道:“这个可能不是没有,之前我派人查过这个小子,一直觉得他能在这么快的时间内崛起与他是严老九的结拜兄弟有很大的关系,如果有严老九的支持,拿出几百万两支持他建工厂完全说得过去,可如果不是严老九支持他,那么他哪来那么多钱开工厂?还先期工程就投入三百万两,这笔钱可不是谁都能拿得出来的!对了,你是怎么认出他来的?”
卢家胜狠狠道:“是他的声音,我认出了他的声音,虽然当时我被蒙着眼睛,可我的耳朵没有聋啊,我到死都记得这个声音,范爷,你一定要帮我报这个仇啊,那些钱我是不指望拿回来了,我只希望出这口恶气,如果拿回钱,都归您,我一文也不要,这是我们当初说好的,范爷,这次您无论如何都要帮我出这口气啊”。
范高头有些为难,摸了摸头顶的肉瘤,语气不太确定地说道:“这件事情不是很好办啊,我老范虽然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可没有干过明抢和绑票勒索的事情,这种事情我也不能干,我也活不了几年了,临死之前我也不想坏了自己的名声如果要把那笔钱弄出来却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总不能别人有钱我就去抢、就去绑票吧?这十里洋场有钱的多了去了,如果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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