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我不同意这个主张之外。我还想问英士兄两个问题,你们把脑袋别在护腰带上是为什么?如果革命成功了。你们打算怎么治理这个国家呢?难道你们这么干只是不甘心被满清统治,想要自己掌握话语权?打算自己决定这个国家的前途和命运吗?”
陈琪美傻了,他以前听了一直是热血沸腾的一句口号,在萧震雷抽丝剥茧般的分析和质问下,竟然是破绽百出,不仅仅是破绽百出,这还牵涉到一个大是大非的问题,而萧震雷后面问的两个问题,他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问题,是啊,难道我们真的只是不甘心被满清统治,想要自己掌握话语权?如果是这样,那么别人凭什么跟着我们一起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别人凭什么支持我们的革命行动?
陈琪美想着这些问题,久久没有说话,萧震雷也不打扰,眼看着到了晚饭时间,估摸着德玛快要过来了,刚想着就听到了脚步身,便对陈琪美说道:“英士兄,要不这件事情我们以后再说?我也再想想,你们呢也对我再考察考察?”
萧震雷没有把话说死,也不想跟革命党彻底闹翻,毕竟大家有着共同的目的,正所谓求同存异嘛,在面对满清王朝的立场上,大家态度是一致的。此时革命党虽然在组织上还很松散,没有明确的革命纲领,成员也十分复杂,但他们的出发点和贡献却是不容置疑的,至少因为他们的存在,让延续了两千多年的封建王朝的统治终结了,这是任何人也无法否认的巨大历史贡献。
陈琪美此时也回过神来,看见德玛走过来,于是连忙答应:“好,好的,咱们就这么说定了!”
“吴妈,吴妈!”萧震雷扭头喊了几声。
就见吴妈从厨房那边走了过来,“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
“吴妈你去告诉桃姐,晚餐多加几个拿手菜,今晚有客人在这里吃饭!”
“好的,先生!”
萧震雷这才转过身来对陈琪美笑道:“我们家桃姐的川菜做的一绝,今晚留下来尝尝她的手艺!”
陈琪美好像完全忘了刚才的事情,连忙大笑道:“哈哈哈,好,之前来过几次都没有在你这里吃饭,这次就尝尝!”
德玛也用憋足但很流利的汉语笑道:“看来我也有口福了”。
三人同时大笑,笑罢,萧震雷邀请陈琪美:“英士兄,趁着晚饭开始还有一点时间,要不咱俩手谈两局?”
“行,好久没有下棋了,就来两盘!”
晚上八点多钟送走了陈琪美和德玛,萧震雷回到客厅坐下,眉头却皱起来了,此前他一直很纳闷三井寿和铃木二郎到底是谁干掉的,但是从来没有想到德玛的身上,毕竟德玛是一个舞女,而且还是一个德国人,但是今天他看到德玛之后心里就产生的怀疑,德玛的汉语进步得太快了,一个月之前她不仅不会说汉语,连听都听不懂,这还不是他怀疑德玛的主要原因,怀疑德玛的主要原因是周传东告诉他,德玛竟然在萧公馆内到处走,不仅在花园,留楼上各个房间都去过,看似玩耍,实则是在刺探,这就让萧震雷不得不怀疑了。
洗完澡之后,电话响了,萧震雷刚好从浴室出来经过书房的门口,于是进入书房关上房门接了电话,“喂,哪位?”
“寰宇兄,是我,刚才我接到下面的报告,说有人在监视萧公馆,你那边一定要注意一点,下午是不是有人去过萧公馆?”
是王亚乔打来的电话,萧震雷听出了这个声音,看来为了萧公馆的安全问题,王亚乔专门派了人在萧公馆附近蹲点进行反监控,一旦发现有人攻击萧公馆,他们可以及时增援,也可以通知萧公馆内的人注意。
萧震雷说道:“不错,下午同盟会上海分会的陈琪美过来了,还有一个德国女人,是他带来的,怎么?难道我这里被监视还跟他们有关?”
王亚乔的声音从电话中传过来:“是的,因为监视萧公馆的人是跟着他们去的萧公馆,在他们离开之后,跟踪者一分为二,其中一个人留下来继续监视,另一个人跟着他们后面走了!”
萧震雷脑子里高速运转,随后道:“看来咱们又被一方势力给盯上了,久光兄,你认为监视我们的是什么人?”
王亚乔那电话那头笑道:“我想寰宇兄应该猜出来的吧?何必问我呢?”
萧震雷叹了一口气,心里权衡一番之后说:“久光兄,麻烦你解决掉监视萧公馆的人,顺便把跟踪陈琪美的人也解决了,在解决他们之前问清楚他们的身份,别搞错了,免得杀错了人引来其他的麻烦!”
“放心吧,我会安排好的!”
“等等!”
电话那边的王亚乔正准备挂电话,听到这句问道:“寰宇兄还有什么事吗?”
萧震雷摸了摸下巴道:“我总觉得跟在陈琪美身边的那个德国舞女德玛的身份不简单,说不定他是哪一国的间谍,你派人跟着她,但千万别惊动她,也要盯梢的人保护好自己,如果她真是某国的间谍,那么她的身手只怕是十分的厉害,我怀疑三井寿和铃木二郎以及他们的四个保镖就是被她干掉的!”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显然是王亚乔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十分的震惊,过了一会儿他的声音传过来:“好,我明白了!”
放下电话,萧震雷有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这个德玛怎么会在陈琪美的身边呢?她是无意中结识陈琪美,今天也是无意随同陈琪美而来的,还是她故意接近陈琪美来到萧公馆的?这些问题一直困扰了萧震雷。
第124章损失
深夜,萧震雷在睡梦中被门外的吴妈叫醒,原来是有电话打过来,他穿了睡衣起来到书房接电话,“喂?”
电话里传来王亚乔的声音:“寰宇兄,是我!”
“哦,事情解决了吗?”萧震雷点燃一支烟问道。
“事情出了一点状况,可能有一点麻烦!”
萧震雷没有出身打断,电话王亚乔继续道:“监视萧公馆的人被我们干掉了,在做掉之前经过审讯,确实是清廷的暗探,但是在解决跟踪陈琪美的那人时出了一点意外,让他跑了,那人身手很强,不过他受了伤,能不能活着回去还不清楚,但我们不能不做最坏打算!”
萧震雷眉头紧皱,抽了一口烟后道:“也就是我这里已经暴露了?”
从事间谍这个行业的人通常是行走在黑白世界的边缘,非人非鬼,在大部分时候并不是间谍的身手越高就越厉害,战斗力只是间谍能力的其中一项素质,间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刺探情报,所有的能力都是在为这个目的而服务的,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是间谍的战斗力越强,生存下去的能力就越强,这对于刺探情报有着很大的帮助。
因此,间谍在发现被人跟踪,或者感觉到自己已经被怀疑的时候,并不是你想将跟踪的人杀了就杀了,即便你战斗力再强,完全有能力做到这一点也一样,或许敌人只是在怀疑你,并不肯定你是间谍,而你一旦动手。那么就意味着你彻底的暴露了,你的暴露就意味着你刺探情报的任务已经失败或者你被敌人确定了身份。而萧震雷就是担心清廷方面怀疑他与革命党有关。这是他现阶段不希望看到的,他还没有准备好与清廷方面开战。现在开战只能是前功尽弃。
萧震雷默默地吸着烟,他没有说话,脑子里却在分析着各种可能,过了一会儿问道:“这么说我们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清廷方面怀疑?”
王亚乔道:“被怀疑是一定的,不过我认为清廷方面怀疑最多的应该是陈琪美,毕竟跟踪他的人没有死,我们的人在追击那个人并且感觉那人可能会逃脱的时候释放了一个信号,这个信号就是追击的人是革命党,既然是革命党那么肯定与陈琪美有关。我怀疑陈琪美的身份早就暴露了,清廷方面之所以派人跟踪他而没有抓他,其实是想将上海的革命党一网打尽!”
萧震雷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清廷方面只怕要收网了,今晚清廷方面肯定会对在上海滩的革命党动手,你们查到了是哪方面的人了吗?是上海县衙还是道台府?”
电话那边的王亚乔道:“按照你的分析,这个可能性很大,但是我们打入上海县衙和道台府的兄弟没有消息传过来。如果清廷方面要动手的话,我现在应该得到消息了啊!除非这次盯着陈琪美的人来自南京!”
萧震雷听了王亚乔的话,脑子里灵光一闪,他连忙道:“对了。我想起来了,前段时间我听宝山葛县令提起过一件事情,两江总督端方因为上次码头爆炸案中丢了大批军火的事情而派了一个非常厉害的高级密探前来调查失踪军火的去向。这个高级密探可能怀疑码头爆炸案是陈琪美他们干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清廷方面很可能已经动手了。因为如果从南京来的人有端方的手令就根本不需要知会上海县令李修梅和上海道台蔡乃煌直接调动巡防营兵马。”
萧震雷闻言眉头皱了皱,思虑一会问道:“你们对革命党的情况摸得怎么样?知道他们在上海滩的各据点位置吗?”
“搞清楚了几个!”
萧震雷立即道:“虽然我们与革命党所走的路不同。但目的却是有着共同之处,现在我们共同的敌人是清廷,我们不能在明知道他们会受损失而有能力帮助的情况下却不出手相救,你马上派人在那几个据点附近蹲守,一旦发现有清军过来立即通知他们撤离,但不要与他们照面,省得出问题!”
“明白,我马上去安排!”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萧震雷就让王亚乔在萧公馆与秘密行动队其中一个据点之间牵了一条电话专线,不与外界接通,电话线走话城市街道的下水道走地道接入,不走外面,也不会被人发现,因此这条电话专线是绝对安全的,萧震雷和王亚乔在电话里才敢什么话都说。
天还没亮的时候,王亚乔再次打了一个电话过来,清廷方面果然动手了,革命党这次损失很大,除了王亚乔派人蹲点的那几个据点在清军到来之前被提前提醒,里面的人得以逃脱之外,在上海县境内的革命党据点几乎全部被端了,只有在租界内的一些隐秘据点得以幸免,即便是在租界内的有些据点,因为被清廷的暗探发现,也因此被端掉,虽然清廷的人马不能光明正大的进入租界抓人,可他们完全可以组织人手以便衣的身份进入租界开枪杀人,或者是闯入据点进行秘密逮捕,然后再秘密带回华界。
陈琪美这次也是因为王亚乔在清廷的密探赶来之前派人提醒而逃脱的,而德玛这个德国舞女也因此被清廷方面怀疑,不过鉴于她是德国人的身份,清廷方面暂时还没有对她动手,只是派人监视,而她也不想暴露自己的身份没有去招惹那些清廷密探。
第二天一大早,萧震雷在院子里晨练的时候发现自己家再次被人监视了,看来清廷方面的那个高级密探还是对他产生了怀疑,但是因为他的身份不一般,而且在宝山有着一份巨大产业,所以才没有动手,现在也只是在怀疑阶段,清廷密探虽然行事没有什么顾忌,但是也不能完全乱来,不能因为凡是与陈琪美接触过的人就逮捕,更何况还是萧震雷这样在上海滩有着巨大影响力的人,且不说他在华商界的人脉关系,就连洋人们也争相与他结交,得罪可这样人,如果洋人找麻烦,那个南京方面派过来的清廷高级密探只怕日子也不好过。
萧震雷知道,不能再把这个监视的人杀了,如果杀了这个监视的人,那么就坐实了他与革命党有关,想要平安无事,就只能任由其监视,全当不知道一样,他没有把这事告诉吴妈、桃姐和根叔等人,只是与周传东说了,让他主意一点不要露出破绽。
公共租界,云南路,宁商总会。
宁商总会是由朱保三、虞恰卿等“宁波帮”头面人物发起组织的,持有港英政府注册的公共租界工部局第一号总部总会执照,当时上海人称它为“特别照会”,非常“靠硬”,公共租界巡捕房末经会审公堂的允准,不得任意到宁商总会内搜查财物和拘捕任何人,朱保三、虞恰卿等人在业余时间经常去宁商总会打牌,约人会谈;同时也是掩护革命党人秘密集会、暂避风头等最好的掩护所,陈琪美在成功逃脱清廷密探的追捕之后第一时间来到了这里避难。朱保三等人也不是每天都来宁商总会,但这里却有专人打理,因此他受到了很好的招待。
躺在榻上,陈琪美拿着烟枪美美的抽了几口红土,闭上眼睛享受着红土烟味带来的愉悦感,连续抽了好几口之后,他才真正的平静下来,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声音:“朱老爷、虞老爷!”
“嗯,你下去吧,去门口看着点,不要让无关人等进来!”
“是,朱老爷!”
随后房门被推开了,朱保三和虞恰卿两人先后走了进来,陈琪美见状放下烟枪坐起,打招呼道:“保三兄、阿德哥你们来了!”
两人脸色严肃的点了点头,朱保三坐下后看见陈琪美身边的烟枪还有榻上矮几上的红土后皱了皱眉,忍不住劝道:“英士啊,红土这玩意不是什么好东西,用多了伤身,你受孙先生所托主持上海滩这边的革命事业,本身事情就多,再用这东西只怕精力不济,能戒了就戒了吧!”
陈琪美闻言看了看烟枪和红土,苦笑道:“多谢保三兄劝诫,我倒是想戒了,只是这玩意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戒掉的,我事又多,只怕没有这个时间,等革命胜利了再说吧,以后我尽量少用就是了!”
虞恰卿见气氛有些不好,立即转移话题:“好了,还是先说说昨晚的事情吧!英士,昨晚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清廷突然发难,我们的损失怎么样?”
陈琪美一脸的愁容和苦相,跟着孙老板这几年,成天都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整日里担心被清廷方面的密探得知他的身份,担心被清廷抓捕,经过这几年的辛苦努力,好不容易在上海滩建立这么多秘密据点,算是有了一点点成果,总算是对孙老板有个交代,可哪知一个晚上就给全部捣毁了,弟兄们死的死,被抓的被抓,能逃脱的寥寥无几,富农一朝又变成了赤贫,心里的苦楚只有他一人知道。
他苦笑一声道:“清廷方面肯定早就注意到我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