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鸢呢,用她甜甜的嗓音一口一个“贤侄”地叫着孟优,弄得孟优苦着脸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地喝开了闷酒,游龙营的其他兄弟也不客气,将平生劝酒的本事全数使出,众蛮兵生在南方,那里曾见识过汉人劝酒的功力,个个被灌得张口咂舌,就算没有**,恐怕也都酩酊大醉了。
不多时,孟优连同众蛮兵均已翻倒在地,不省人事,我令游龙营兄弟将他们全部捆了,然后迅速换上甲衣,准备迎敌,杜鸢这些天一直没能出战,也绰枪上马,道:“本姑娘今天晚上非杀个痛快不可!”
第148回 对据西洱河
入夜,我带着杜鸢及五禽队众兄弟守在中军大营,静候孟获前来,不多时,一颗流星划过天空,留下一条淡绿色的轨迹,明晃晃的月亮渐渐被密布的乌云遮住了脸,泸水涛声阵阵,和风声交替鸣响,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来的气息……
过了半个时辰的光景,孟获终于来了,将所率三万军马分为左、中、右三队前来劫营,他自己带着心腹蛮兵蛮将百余人直冲诸葛亮大寨,于路并无一军阻当。前军至寨门,孟获率众将骤马而入,才发现已是空寨,并不见一人。孟获撞入中军,只见帐中灯烛荧煌,孟优及众满兵尽皆醉倒。
孟获知道中计,令众人救了孟优便要撤离,我见时机已到,挥刀纵马带领五禽队从营旁冲将出来,拦住去路,笑道:“孟获贤侄,汝又中诸葛丞相之极也!还不下马受降!”旁边一蛮将大叫一声:“大王快走,追兵我自当之!”我身后杜鸢纵马出击,更不打话,交锋不三合,手起一枪,将那蛮将刺了个透心凉……
孟获见状大惊失色,带众蛮兵向鲁予所率狡狐营杀去,在他看来,狡狐营那边设防最是空虚,便于突破,可是他却低估了狡狐营士卒的真正实力。“狡狐”“狡狐”,不够狡猾怎么能叫做“狡狐”?!
只见狡狐营中猛然冲出十余名士卒,蛮将们尚不及出手,他们迅速屈身翻滚到蛮将马蹄之下,抽出腰间狼牙刀,在蛮将战马蹄上狠狠砍下!几声惨呼惊叫,六七名蛮将被受重伤的战马掀到了地上,鲁予发出一声大喝,狡狐营百余名弟兄挥刀而上,将跑在前面的几个蛮将一一戳下马来!
孟获毕竟是孟获,蛮邦之王的名号也不是吹出来的,接着手下死的死、伤的伤,他咬着牙关,带着为数不多的心腹,驾着那匹卷毛赤兔马,一阵恶风似的吹过,竟硬生生突破了五禽队的拦阻,向着中军帐外跑去,我也不去追赶,只是令部下迅速打扫战场……
且说孟获,他逃出中军营后,立刻向正在攻击川军营右的蛮兵左队逃去,却忽听一声炮响,一彪军杀至眼前,正是常山赵子龙,大叫:“汝左队已被我破了,还不早降?!”孟获不敢与赵云交锋,拨马便走,被赵云捉去数个蛮兵;又逃到营左的蛮兵右队,又是一声炮响,一彪军杀出,为首大将乃是庞德,马颈下垂着两个血淋淋的首级,大叫道:“孟获,汝右队两名蛮将已被吾斩了,速速下马受降!”孟获大骇,再率残兵向来路逃窜,又是一彪军冲杀过来,为首三将分别是王平、张嶷、马忠。
三路兵马合兵一处,围住孟获大杀一场,五名大将,杀得蛮兵血流成河,孟获血战得脱,单人匹马,狼狈逃往泸水岸边,已是人困马乏,恰好数个蛮兵驾船从上游顺流而下,黑夜中孟获也不及分辨真假,大呼道:“吾乃你们大王,遭敌军追击,快快开船过来,载我离开!”
那几个蛮兵迅速划船靠岸,孟获跳下马,飞步上船,大叫道:“快快开船!”身后一蛮兵突然伸出大手,一把将孟获右臂拧至身后,按倒在船板上,大笑道:“孟获,你看看我是谁?!”孟获挣扎着回头,借着月光看去,只见这蛮兵眉若双剑、眼似明星,正是蜀将马岱马谨之是也!
马岱将孟获押至营中,诸葛亮指孟获而笑道:“你先令弟以礼诈降,如何瞒得过我!今番又被我擒,汝可服否?”孟获道:“此乃吾弟贪口腹之故,误中汝毒,因此失了大事。我若亲自前来,弟以兵应之,必然成功。此乃天败,非我之不能也,如何肯服!”诸葛亮怒道:“今已三次,如何不服?”孟获低头无语。
诸葛亮压住火气,笑道:“也好,今番我再放汝回去。”孟获道:“丞相若肯放我兄弟回去,收拾家下亲丁,和丞相大战一场。那时擒得,方才死心塌地而降。”诸葛亮道:“再若擒住,必不轻恕。汝可小心在意,勤攻韬略之书,再整亲信之士,早用良策,勿生后悔。”遂令武士解其绳索,释放孟获,连同孟优及随兵而来的各洞酋长,一齐都释放了。孟获等拜谢去了。
我与赵云、马岱已经领了诸葛亮秘计,已经将孟获所立营寨全部占据,孟获仓皇逃回银坑洞,便差心腹之人赍金珠宝贝,往八番九十三甸等处,并蛮方部落,借使牌刀獠丁军健数十万,克日齐备,各队人马,云推雾拥,俱听孟获调用。
诸葛亮令人探知孟获借兵之事后笑道:“孟获不谙兵法,他虽借来数十万兵马,也不过彰显我的才能罢了!”传令各部,拔寨前行,来到一河边,河中无一船筏,诸葛亮即令人伐木为舟,不料木船入水便沉,诸葛亮便问吕凯。
吕凯答道:“此河名曰西洱河,上流有一山,其山多竹,大者直径可达数围。可令人伐之,于河上搭起竹桥,以渡军马。”诸葛亮即调三万人入山,伐竹数十万根,顺水放下,于河面狭处,搭起竹桥,宽十余丈。调大军于西洱河北岸,以河为壕堑,以浮桥为门,垒土为城;过桥南岸,一字下三个大营,以待蛮兵。
第149回 四擒蛮王
“诸葛亮!快快出来,与我决一死战!”
大营之外,孟获引前部一万刀牌獠丁,直扣前寨搦战,他身穿犀皮甲,头顶朱红盔,左手挽牌,右手执刀,骑赤毛牛,口中大声辱骂;手下万余洞丁,各舞刀牌,往来冲突,激起了滚滚的烟尘,不少蛮兵都裸衣赤身,直到寨门前叫骂。
庞德愤怒不已,找到诸葛亮帐中,大叫着:“丞相,孟获实在是欺人太甚了!让我出去好好挫挫他的锐气!看他还猖狂不猖狂!”
诸葛亮微微一笑:“令明不必焦急,我已定下破敌之策,你有得仗可打!”
赵云道:“蛮人如此猖狂,我军避而不战,岂不是助长他们的气焰?”
诸葛亮道:“蛮方之人,不遵王化已久,今日遣来,狂恶之气正盛,不可妄迎也;我等坚守数日,待其猖獗之气少懈,我自有妙计破之。”
诸将退去,我却留了下来,因为我有话想对诸葛亮说。
“丞相,我想派遣灵猿队夜渡西洱河,潜入蛮兵内部,探听虚实,以方便我军计策。”
诸葛亮沉吟良久:“文长,你所训五禽队乃是我大军最强精锐,蛮兵虽势大,却有勇无谋,欲破其势轻而易举,还是不要擅动五禽队的好,待平定南方、北伐中原,方是五禽队大展神威之时!”
我默默地点点头,在蛮兵身上动用五禽队的确有些大材小用,反正诸葛亮有计,我也不需要在说什么了,执行命令就可以了。
汉兵坚守了数日,诸葛亮领我等众将在高阜处探查蛮兵军情,窥见蛮兵已多懈怠,回身笑着对诸将道:“汝等敢出战否?”庞德大喜,抢先答道:“当然敢了!丞相,您赶快下令吧!”
诸葛亮微微一笑,说:“赵云、魏延、庞德听令!”我三人近前,诸葛亮压低声音对我们三人耳语道:“你三人各率一万兵马先行撤兵,赶往下游,不出一日,马岱便在下游搭起浮桥,你三人迅速渡河,袭占孟获大营!”我三人点了点头。诸葛亮又唤王平、马忠近前,吩咐如此如此。
诸葛亮随后又唤马岱吩咐道:“我今弃此三寨,退过河北;我军一退,你便拆断浮桥,移于下流,却渡赵云、魏延、庞德军马过河来接应。”马岱受计而去。又唤张翼道:“吾军退去,寨中多设灯火以为疑兵。待孟获探知,必来追赶,你去断其后路。”张翼受计而退。诸葛亮又令张嶷、关索护车。众军退去,在空寨中多设灯火。蛮兵望见,果然不敢贸然冲突。
却说次日平明时分,孟获引大队蛮兵赶到蜀寨之前搦战,却见三个大寨,已是空无人马,里面遗留下粮草车仗数百余辆。孟优问道:“诸葛两弃寨而走,莫非有诡计否?”孟获笑道:“我想诸葛亮弃辎重匆匆而去,必因国中有紧急之事:若非吴侵,定是魏伐。因此虚张灯火以为疑兵,弃车仗而去也。可速速追击,不可错过。”
于是孟获亲自率领前部兵马,直到西洱河边。却望见西洱河北岸之上,汉军寨中旗帜整齐如故,灿若云锦;沿河一带,又设土城。蛮兵斥候望见,都不敢再进一步。孟获对孟优说道:“这定然是诸葛亮惧怕我来追赶,故屯兵于河北岸稍住,不两日必走矣。”遂将蛮兵屯于河南岸;又使人去山上砍竹为筏,以备渡河;又将敢战之兵,皆移居于寨前面。
我和赵云、庞德早已利用马岱拆下转移过来的浮桥在下游抢渡过了西洱河,迅速转向西洱河的上游,向孟获营寨扑去。赵云自引本部军马赶往孟获的旧寨厮杀,我和庞德径取西洱河孟获新寨,此时手下兵卒战心正旺,两条腿跑得飞快,不多时,已经冲到孟获营前,狂风大作、火明鼓响,我和庞德兵分两路,相互呼应,突进蛮兵大营,蛮兵顿时大乱,自相践踏死伤者不计其数。
厮杀不多时,早见孟获引本宗洞丁杀开血路,从大寨之中突围而出,庞德迅速带人上前拦住,孟优挥蛮刀抵住庞德,斗不五合,被庞德生擒过去,孟获也顾不上弟弟安危,挥舞双斧一通狂砍,好歹冲开一条路,向着旧寨方向逃去,我让庞德引兵继续厮斗,带着本部兵马向孟获追去。
旧寨门前,早已赵云带着一万精兵等候在那里,孟获见了赵云,战战兢兢不敢迎敌,匆忙拨马向西洱河方向逃窜,遇山便钻,我和赵云合兵,继续追击,到山口处,又有一彪军马杀将出来,拦住孟获,正是平北将军马岱,大杀一场,孟获仅剩下十余骑随行。
第150回 四眼毒泉
“孟获!今番又被吾擒,汝是否愿降?”
孟获很狼狈地满脸灰土地站在诸葛亮面前,双手被两寸粗细的麻绳牢牢捆在身后,双目紧关、闭口不语,也难怪他这么郁闷,好不容易脱离了我、赵云、马岱的追击,却又被诸葛亮拦个正着,他本打算策马上前,将诸葛亮连人带车砍个粉碎,却落入陷坑,被久候在此的王平、马忠一一拖出,捆了个结实……
见孟获一脸不忿,诸葛亮知道他又是不服,虽然诸葛亮涵养极好,也不由得心中大怒,拍案而起,痛声斥骂道:“孟获!你起兵反叛,对抗天兵,贻害地方百姓,论罪早该斩首!我念及汝久居边地,未曾归化,故宽恕于你,数次被擒皆放你回去。汝不思悔改,屡次兴兵、屡战屡败而又屡败屡战,就是不愿降服!莫不是非要逼我斩汝不成!”
孟获吓了一跳,但旋即恢复了常态,闷声道:“我数次遭你擒拿,不是中你诡计就是自家兄弟误事,不是你征战之功。你若是能在两军阵前正大光明将我擒获,我才降服!”
旁边早就惹恼了庞德,拔出佩剑横在孟获颈上,大骂道:“败军之将,还敢嘴硬!你敢与我战上几个回合吗?”
就连王平这个一向性格平稳的老实人也面带怒容,手早已按在剑把之上,更不用说血气方刚的张嶷、张翼等人了,早已纷纷拔剑在手,叫道:“丞相!咱们已经对孟获仁至义尽了,他却冥顽不化,还是早些斩了为好!”
孟获却是不理不睬,对着诸葛亮梗着脖子说道:“我久居银坑山中,有三江之险、重关之固!你若敢去那里与我交战,把我擒住,我方心服口服!”
诸葛亮重重呼出几口粗气,看来他是气得不轻,指着孟获道:“看来不让你使尽全部本领,你是根本不会心服了!好,我今天就再放你一次!你回去重整人马,与我决一胜负!若再擒住,汝还是不服,定斩不赦!”
在诸葛亮示意下,看押孟获的士卒解开了捆绑他的绳索,孟获哼哼两声,大摇大摆地出帐去了,气得庞德连连叹气:“又让这混蛋逃了一劫!”
……
后人有诗云:“山泽欲焦枯,火光覆太虚。不知天地外,暑气更何如!”又有一诗曰:“赤帝施权柄,阴云不敢生。云蒸孤鹤喘,海热巨鳌惊。忍舍溪边坐?慵抛竹里行。如何沙塞客,擐甲复长征!”
时值盛夏,南蛮之地炎炎酷暑,热流如火,让人难耐,诸葛亮亲率大军离了西洱河,前往银坑山挑战孟获,于路忍受烈日炙烤,极为辛苦,正行进间,前方探马忽然来报:“孟获退往秃龙洞中不出,将洞口要路垒断,内有兵把守;山恶岭峻,不能前进。”
诸葛亮请吕凯相询,吕凯道:“某曾闻此洞有条路,实不知详细。”蒋琬插话:“孟获四次遭擒,既已丧胆,安敢再出?况今天气炎热,军马疲乏,征之无益;不如班师回国。”
诸葛亮说道:“若是班师,正中孟获之计也。我军一退,他们必乘势追之。今已到此,安有复回之理!”传令下去,让王平带数百军为前部,令新降蛮兵为向导,向西北方向狭小路径寻路前行。
我此时正在左路前军之中率部跋涉前进,听说诸葛亮派出王平探路去了,不由得一拍大腿,连呼:“糟糕!糟糕!”身旁杜鸢急问道:“夫君,何事糟糕?”
我摇着头,一边在心中暗骂自己竟然忘记了南方之地瘴气遍布,这个秃龙洞更是拥有四眼毒泉,这些日子只顾着厮杀,竟然忘了把这个情况告诉诸葛亮,来不及向杜鸢解答,急忙对身后樊建说道:“樊将军辛苦一趟,赶快赴中军相告丞相——从此处到秃龙洞有两条路,大路已被孟获阻断,只有西北方向一条小路,却是山险岭恶,道路狭窄;并且多藏毒蛇恶蝎;每到黄昏时分,烟瘴便会大起,直至巳、午时方收,只有未、申、酉三时,可以往来;更有四眼毒泉:一名哑泉,泉水味甜,但人若饮之,则口不能言,不过旬日即死;二名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