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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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最终修订版- 第2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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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场灭顶之灾就这样过去了。燕易王与苏秦、子之重新结成了稳固的君臣同盟,苏秦做了开府丞相,子之做了上将军外加一个监理政务的上卿,燕易王的地位也空前巩固。燕国老世族在这场短兵相接的较量中完全失败了,完全蛰伏了。燕易王与苏秦、子之连续会商三日,决意君臣同心,整饬吏治,训练新军,使燕国真正崛起。
    就在这时候,张仪的和亲车队到了。
    燕易王述说了与秦国联姻的来龙去脉。苏秦是赞同的,认为时势所迫也只能如此,况且也能够给燕国争取一段时间,只有等燕国喘息过来,才能再图合纵大计。子之也赞同联姻,但却主张借此除掉张仪,说话是一如既往地直截了当:“张仪,六国祸乱之外源,武安君之死敌!不杀此人,六国永无宁日,合纵大计终成泡影。”
    对子之这种动辄*裸诉诸杀戮的做法,苏秦本来就觉得有些不对味道,如今子之竟要杀掉张仪,不禁令他震惊了。苏秦沉着脸道:“上将军所言,大是不妥。邦国相争,依靠暗杀而取胜者,未尝闻也。燕国若开杀戮使节之先河,将自毁于天下。”
    燕易王呵呵笑道:“上将军啊,张仪就那么好杀?此事还是罢了。”
    “好。”子之爽快拍案道,“臣心思粗疏,未想到张仪是秦国使节一层,武安君既然反对,子之就此作罢。”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但是,苏秦仍然不放心,他知道子之一旦认定某事,必要做成方肯罢休,杀张仪绝非他临机闪念,也许在河外战场大败时他就恨上了张仪。苏秦反复思忖,派三弟苏代以商议婚期为名,到上将军府留心察看。苏代去住了一宿,回来说没有发现异常动静。苏秦还是半信半疑,只有吩咐荆燕私下多多留心,便忙自己的事去了。
    三月初三,张仪的送亲军马在蓟城南门外十里扎下了大营。
    按照礼仪,燕易王在约定日期将秦国公主迎进王宫成亲,张仪才能进入蓟城入住驿馆,开始邦交活动。在此之前,只能在蓟城外等候迎亲。张仪虽然不急,但也不想夜长梦多。大营扎定,立即修好国书,派行人嬴华进入蓟城与燕易王约定日期。嬴华午时出发,日暮时分辚辚归来。燕易王派出了司正司正,春秋诸侯国执掌礼仪的官员。燕国为老诸侯国,保留了许多旧官职,此为其一。随同嬴华前来,抚慰送亲军马,带来了一百只羊、十头牛、三十头猪并六十坛燕山老酒。司正带来的国书确定:三日后燕王迎亲,举国大酺。
    当夜,张仪下令军士杀牛宰羊,特许每个甲士饮酒一大碗。军中欢呼不断,立即炊烟袅袅热气腾腾,料峭的春日寒风顿时减了威力。在满营欢声中,张仪与嬴华、白山并栎阳公主议定了若干送亲事务,不知不觉间已到了三更时分。
    “禀报丞相:帐外有一商人求见。”军务司马匆匆进来禀报。
    “商人?教他进来。”
    白山霍然起身:“且慢。我先去看看。”便大步出帐。片刻之后,白山带进来一个年青的后生,虽是布衣风尘,却是沉稳英秀。张仪眼睛一亮:“你?你是苏代?”
    后生深深一躬:“张兄果然过目不忘,小弟正是苏代。张兄别来无恙?”
    张仪哈哈大笑,过来便拉住苏代:“哎呀呀,我师说苏氏当有三杰,果然应验!苏厉如何?”
    “苏庄兄嫂们尚须照应,四弟一时不能离开。”
    “好好好,来,坐了慢慢说。”
    “多谢张兄。”苏代一拱手,“小弟时光无多,张兄看了此信我便要走。”说罢从腰间摸出一方羊皮纸递过,“二哥一番苦心,望张兄体察。”
    张仪连忙打开羊皮纸,两行熟悉的大字分外清晰——
    蓟城有不测风险,张兄当作速离开,毋得强自犯难,切切。
    张仪笑道:“好。苏代啊,我想见苏兄一面,可行么?”
    “二哥说,各谋其国,各忠其事,未分胜负,不宜相见。”
    张仪默然片刻道:“也好。代我向苏兄致意,也转告苏兄:三日后张仪便入蓟城,非不领苏兄之情义,时也势也。”
    “如此苏代告辞,张兄保重。”
    “且慢。”张仪从腰间大带上抽出一把皮鞘短剑,“这是我为苏兄物色的一把利器,合于苏兄剑路,目下燕国正在动荡之中,望苏兄多加防范。”
    “张兄……”苏代接过短剑深深一躬,匆匆去了。
    大帐中一时无话。白山送苏代回来,见几个人都低头沉思的样子,忍不住道:“丞相,连夜回咸阳吧,末将派三千铁骑护送。燕国不敢伤及公主,他们只要害丞相。”
    “白山,坐下。”张仪笑道,“谁说我要走了?你我好赖也一起打过仗了,张仪贪生怕死么?”白山着急道:“丞相,不是你贪生怕死,是秦国不能没有你!”张仪摇摇头道:“每一个秦人都是秦国的子民,我张仪也是。白山,你要知道,邦交也是战场,也需要勇气胆识,贪生怕死者,打不了胜仗,也办不好邦交。”
    “丞相教诲,白山明白!”白山深深一躬,“我这五千骑士宁可粉身碎骨,也保得丞相公主平安!”
    “我看没事。”栎阳公主笑道,“燕国就是这个子之,防住他,一切了结。”
    嬴华走过来道:“白山将军,你军中可有铁鹰剑士?”
    “有,正好十个。”
    “好!全数给我。你只管打仗,丞相公主不用你分心。”
    “是,末将明白。”
    张仪笑道:“如此妥当,还有何好怕?好了,三日后进蓟城。”
第十章张仪风云(6)
           六、四阵三比秦燕结盟
    第四日正午,蓟城南门大开,鼓角喧天,燕易王全副车驾出城迎亲。秦军辕门大开,仪仗整齐,三十名长裙侍女,护卫着栎阳公主的轺车辚辚驶出。张仪率领全副仪仗与一千铁骑甲士,随着栎阳公主的轺车方队跟出,在辕门外与燕易王车驾遥遥相对。燕国司正与秦国行人走马交换了联姻国书,接着鼓乐大作,燕易王与栎阳公主的轺车并驾前行,张仪率领秦国仪仗护卫随后,燕国仪仗压阵,浩浩荡荡开进了蓟城,开进了王宫。
    婚典进行完毕,燕易王偕同栎阳公主,在王宫大宴送亲宾客与国中大臣。张仪坐席在燕王左下首,饮酒间看来看去,殿中却没有苏秦。
    “丞相莫看,武安君不会来了。”一个带剑将军悠然来到张仪身旁。
    张仪淡淡笑道:“敢问阁下何人?”
    “燕国上将军子之,见过秦国丞相。”
    张仪揶揄笑道:“上将军带剑赴朝,八面威风也。”
    子之哈哈大笑:“论起威风,子之只在面上。何如丞相,偷袭敖仓,颠覆合纵,不在暗夜之中,便在宫闱之内,子之甘拜下风。”
    “是么?”张仪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偷袭在战场,邦交在庙堂,张仪所为,天下无人不知。何如子之上将军,夺心于营,结盟于私,威压于朝,却神鬼不觉,令张仪汗颜也。”
    “丞相此言,子之不明白。”子之突然语气阴冷。
    张仪一阵大笑道:“上将军,头上三尺有神明,总该明白了?”
    子之突然一转话题:“丞相,河外之战,子之输得不服。”
    “何处不服?”
    “战力不服,若是秦燕两军对垒,胜负未可知也。”
    “上将军是说,联军牵累了燕军战力,所以致败?”
    “丞相明断。”
    “张仪冒昧揣测:上将军想与我军单独较量一番?”
    “丞相有此雅兴否?”
    张仪大笑道:“为燕王婚礼助兴,客从主便,但凭上将军立规。”
    “丞相果真痛快!秦军擅长技击,较量技击术。”
    “上将军百战之身,两军阵前,莫非是攻敌所长么?”
    “莫非丞相要明告秦军所短?”
    “秦军无长无短,男女皆战,人皆善战。”
    “任燕军挑选较量?”
    张仪笑着点点头。
    “好!”子之掰着指头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张仪依旧只是笑着点头。
    子之大步走到燕王身边,“啪啪”拍了两掌高声道:“诸位肃静了:方才我与秦国丞相商议,为给燕王与栎阳公主婚典助兴,秦燕两军比试战力。两日比四阵:第一阵女兵,第二阵剑术,第三阵骑士,第四阵步卒搏击。今日当殿比试前两阵,明日南门外比试后两阵。诸位以为如何?”
    “好——”所有的燕国大臣都兴奋地鼓掌叫好,秦国宾客却都只是笑了笑。
    燕易王大出所料,皱着眉头道:“公主,这,妥当么?”
    栎阳公主笑道:“上将军主意已定,我王只好与臣民同乐一番了。”
    燕易王看看子之,想说什么却又终于没有说出来。子之却连燕易王看也没有看,一挥手高声下令:“宴席后撤三丈!红装武士成列——”
    “嗨!”大殿中一片清脆的应答,原先莺莺燕语的侍女们齐刷刷脱去了细纱长裙,人人一身红色短装软甲,腰间一口阔身短剑,疾风般列成了一个方阵,当真是英姿飒爽。燕易王大是惊讶,脸色不禁骤然沉了下来。子之上前躬身低声道:“子之事前未及禀报,我王恕罪。”燕易王沉声道:“恕罪?寡人侍女何处去了?”子之道:“都在四周,一个不少。”燕易王沉思片刻道:“上将军,日后不得这般造次。”“遵命!”子之答应一声,回身走到张仪面前笑道,“丞相,教秦国女兵出阵。”张仪淡淡笑道:“看来,上将军有备而来啊。”子之道:“丞相见笑,这些女子都是辽东猎奴,在军中做杂役,略通剑道而已。为两国联姻助兴,子之何能当真?”
    “张仪却听说,上将军在辽东军中,有一支‘铁女百人旅’也。”
    “丞相多虑了,铁女没有随军南下。”
    张仪大笑:“多虑个甚?要是铁女,我便比试。要不是铁女,莫草菅人命。”
    子之也笑了:“既然如此,算是了。”
    “好。嬴华听令。”
    “嬴华在!”
    “命你全权调度前两阵比试,一切规矩,但凭上将军。”
    “遵命!”嬴华大步走到栎阳公主面前,“禀报公主,在下借你侍女一用。”
    栎阳公主做了个鬼脸笑道:“哟,都是些洗衣做饭的三脚猫,她们行么?”
    “秦人男女皆战,百业皆战。她们虽非精锐,但可一战。”
    “好好好,借给你。”
    “多谢公主。侍女列队!”
    “嗨”的一声,三十名侍女长裙瞬间离身,人人一身黑色布衣短装,脚下牛皮短靴,虽无软甲,也是精神抖擞。“上剑!”嬴华一声令下,十名秦*吏各捧三剑从队前穿过,片刻之间,侍女们人手一剑。
    “双色剑在前,长剑在后,短剑居中。列冰锥剑阵!”
    “嗨!”三十名侍女一声脆生生答应,刷刷刷一阵移动,站成了一个锥形剑阵:前六人站成了一个“一二三”的尖端;接下来每排增加一人,最后排的锥座九人;尖端六人是双色剑,中间三排十五人是阔身短剑,后座九人却是几近三尺的长剑。煌煌灯下,九口长剑森然夺目。这种长剑本是显贵人物的佩剑,极少装备军旅。今日秦国侍女们也用上了长剑,其威风凛凛之势,不禁令燕国大臣们惊讶。十五口短剑则比燕国女子手中的短剑宽了三分,仿佛一片雪亮的大刀。但最令人瞩目的,还是那六口双色剑的奇异光芒——剑身金黄,剑刃雪白!
    子之目光一扫剑阵,呵呵笑道:“丞相啊,这当头六剑如此怪异,是何名目?”
    “上将军久历战阵,不识墨家双色剑?”
    子之恍然笑道:“久闻墨家首创铜锡嵌铸双色剑,不想今日得见,开了眼界。”
    张仪意味深长地笑了:“看来,上将军心思不在兵器战阵之间也。”
    “丞相当知,战心出战力。决战决胜之道,并不在兵器战阵之间。”
    “好!今日一睹上将军战心。”
    嬴华大步走过来道:“敢问上将军,是点到即止?还是生死不论?”
    子之浅淡一笑:“燕人非生死不能鼓勇,死战。”
    “遵命。请上将军发令。”
    子之走到两阵中间,左右一打量:“两阵听了:比试战力,以方圆十丈为界,不得越出;生死不论,一方先死十五人者为败。明白没有?”
    “嗨!”两阵齐声答应。
    “开始!”
    话音方落,燕国铁女阵抢先发动,头领一声喊杀,三十名红甲铁女散开队形扑杀过来,仿佛一团火焰,声势极是威猛。秦女剑阵的双色六剑跺脚齐喝“开!”三十名黑衣女子轻盈无声地分成了六个五人小锥,每锥都是三剑齐备:双色剑打头,短剑居中,长剑压阵。转瞬之间,五把黑色的锥子插入了红色火焰之中。
    燕国铁女原本都是猎户出身,又在与东胡激战中多经磨炼,个个体魄强健,格杀本领高强,历来都是与胡人同样战法——散兵冲杀,各自为战。秦国这批“侍女”,却是嬴华的黑冰台剑士,原本人人都是剑道高手,经常各自单独到山东探密。但只要有机会,嬴华便聚集她们训练阵战之法,以备不时之需。此次入燕,要保护栎阳公主,嬴华将女剑士们全部集中扮为侍女,不想竟然派上了如此一个用场。这冰锥剑阵,本是从司马错为秦军步兵百人队创设的“铁锥阵”演化而来,灵动快速,配伍严密,最适合小队形格杀。加上黑冰台剑器精良,使这冰锥剑阵威力奇大。此刻两阵搏杀,黑色剑锥转圜自如,双色剑寻敌定向,短剑只是专一搏杀,长剑则重在保护。若人数相当的五六个铁女来攻,根本不能近前,于是只有*个或十来个人攻一个剑锥。但如此一来,总有一两个剑锥成为无人围攻的机动力量,不断与另一个被包围的剑锥形成里外夹击。虽然如此,可嬴华有言在先,尽量不杀燕女,所以燕国铁女虽然手忙脚乱,觉得有力不能使,却也是一人未伤。
    子之哈哈大笑:“丞相,秦女剑阵也是中看不中用也。”
    “上将军,果真好眼力。”张仪揶揄地笑了。
    嬴华脸色顿时阴沉,一个尖厉的口哨,场中形势立刻大变:冰锥剑阵立下杀手,片刻之间,五六个铁女便倒卧在血泊之中。子之一愣神间,已经有十多个铁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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