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这个是非之地,可此时吴三桂终于要放他走了。他却犹豫了。仅仅半个时辰,荷兰人固守了几年的台湾城便已易手,难道这些辽东军真的有这么厉害?还是他们虚报军情,以此恐吓自己。郑芝龙暗道:这辽东若真要害自己。早就下手了,那里还用等到此时。可了解辽东军实力的机会却不多。若是错过了这次,下次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若是自己估错了形势,一旦与辽东军开战,知己却不知彼,如何能胜?郑芝龙思考片刻,即道:“草民愿随王爷一同上岸,见识见识辽东军地丰采!”
直到此时,不远处澎湖列岛上才响起枪炮声,看来王梦熊也动手了,以双方实力的对比,王梦熊就是想败也难。看来从今日起,荷兰便要被彻底赶出台湾这一带海域。
很快吴三桂所乘商船便已靠近了海岸,荷兰人辛辛苦苦修建的码头只是便宜了辽东军。吴三桂及郑芝龙及一众将领弃船登岸,向台湾城走来。来到城下,只见几百名荷兰军卒及家属在辽东步军真枪实弹的看押下,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引起辽东军的误会。而另一边却是千余一脸恐慌的台湾百姓,四周虽然没有辽东军的看押,可看他们却比那些荷兰人更加老实,竟连头都不敢抬起,看来这些人在荷兰人地残暴统治下早就没了脾气。吴三桂带着郑芝龙首先来到这些台湾百姓面前,这些台湾百姓听到有脚步声向自己走来,竟被吓得混身发抖,直到吴三桂开口道:“都把头抬起来!咱们大明地百姓什么时侯竟如此没有骨气了?”吴三桂的话多少激起了一少部分人的骨气,更多人却只是好奇而已,不过不管什么理由,大多数人总算是抬起了头,看向说话之人。未等吴三桂再次开口,只见这些台湾百姓中有人竟认出了吴三桂身边的郑芝龙,一名四十余岁壮汉竟冲出人群,跑到郑芝龙身前,跪倒在地,抱着郑芝龙地双腿,痛哭流泣的道:“郑大人!我是余海生啊!没想到我竟还能活着见到大人!乡亲们,这位便是大明总兵官郑芝龙郑大人,定是大人率军打走了那帮荷兰鬼,救了我们!”
千余台湾百姓一听是大明地总兵大人,顿时跪倒一片。许多台湾百姓都是从大明跑到台湾的,对郑芝龙地大名早有耳闻,对大明当然有着深厚的感情,此时又听说是大明官兵救了自己,那能不感激泣零。当下围在郑芝龙身边,叫道:“郑大人救我们于水火之中,便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草民愿衔环坠马,以报大人救命之恩!”可郑芝龙却是一脸苦笑的看着这些跪倒的百姓,心中暗骂这个余海生不知好歹,还是二楞子一个。自己被大明招安后,有许多当年手下弟兄在海上随意惯了,不想再受管束,便领了一份安家费,回乡老老实实的过日子,这个余海生当年便曾是自己手下亲卫队中的一员,领了安家费回到了台湾,没想到竟被荷兰人抓进了台湾城。真正救这些人的吴三桂便站在一旁,郑芝龙能说什么,转头看到了看吴三桂,发现吴三桂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只看得自己混身发冷,没想到自己一路上向吴三桂示弱,讨好于这位辽东王,只希望与辽东能够暂时和平相处,却被余海生一句话坏了自己的大事。不用问郑芝龙也知道,如今吴三桂看到此情此景心中那能没有想法,还指不定怎么掂记自己呢。不过眼下这个误会却要先解释清楚才行。“众位乡亲,郑某对不住大家,让大家在台湾城受苦了。
郑甘虽有心却是无力,此次非是郑某功劳,全赖辽东王吴三桂念及大家所受苦难,率军不远千里从辽东赶到此地,击败了荷兰军,救大家于危难之中。”说完虚引向吴三桂继续道:“这位便是我大明第一位外姓王爷,圣上亲封的辽东王吴三桂。”
这千余台湾百姓大多是在内地衣食无着的大明百姓,被迫逃到台湾,求条生路,这一辈子见过最大的官顶多是个七品县令而已,何时见过王爷这等大官,更何况眼前的这位王爷不过二十出头,竟会被当今圣上封为第一位外姓王,这是何等荣耀,难怪这千余百姓竟被惊得目瞪口呆,一时间说不出话来。这时那名率军投降的荷兰军官突然冒了出来,向着吴三桂大声道:“尊贵的王爷,我是荷兰的德。范尼子爵,希望您能够给予我身份相当的待遇,而不是将我当作贱民一般对待!”吴三桂扫了这位德。范尼子爵一眼。范尼见吴三桂注意到自己,心中大喜,以为自己的苦日子终于到头了,刚才的那名辽东将领实在是太野蛮了,竟让自己蹲在地上,那里还有一丝子爵的风度可言,想来这位高高在上的王爷应该可以理解自己的心情。吴三桂看了看范尼,又回头看了看身前的这些台湾百姓,这些百姓不但衣衫不整,而且可以说是人人身上带伤,由此可以知道这些荷兰人是如何对待他们的。吴三桂冷冷的道:“三辅!这位尊贵的范尼子爵若是再敢开口说一个字,你便将他的舌头给我割下来,若是敢有什么不妥的举动,便将他给我扔到海里喂鱼!明白吗?”
三辅痛快的应道:“遵令!”可那边的范尼却已被吓呆了,没想到这个辽东王爷竟比他的手下还要蛮横,刚想开口抗议,可当他看到吴三桂冰冷的目光,再看看吴三辅狰狞的笑容,忙用手堵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发出一点声音。台湾百姓此时才终于是见识了什么叫做气势,看着昨天还不可一世地范尼,此时在辽东王面前竟连个屁也不敢放,心中通快之极,对吴三桂当然是心服口服。
吴三桂为了赢取人心,大声对台湾百姓大声道:“我知道你们在台湾城中受了不少苦难,不过从今天起,那些都将成为过去。荷兰人统治台湾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从现在起,台湾将重回大明的怀抱!而这些曾经欺压过你们的人更要让他们血债血偿,你们曾经受过的苦难今天便到了昭雪的时侯。只要你们指出这些人的罪状,由我给你们做主。定要让他们受到严惩!”
听了吴三桂的话,这些台湾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这位辽东王说得地真是假。不过这千余被荷兰人奴役了近十年地百姓。那个没有一本血泪史,被荷兰人害得家破人亡,只要有一线报仇地希望,他们也不会放弃。一名面黄肌瘦的男子推开人群,踉踉跄跄跑到三桂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未曾开口,眼泪却已流了下来。吴三桂忙上前扶住这人,看其哭得如此伤心,知道他必定有天大的冤屈。“这位老哥,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些荷兰鬼子如何虐待你,我定会为你讨个公道。”没想到这人只是哭,却不说话,又过了片刻这人才抬起头,擦去脸上的泪水,张开嘴,用手指着口中,“啊、啊”叫个不停。吴三桂顺着他地手指望去,才发现这人口中竟没有舌头。“这、这是他们干的?”吴三桂一指那边地荷兰降军怒道。哑吧一指范尼连连点头,眼中的泪水再次奔腾而出。这时那个二楞子余海生地大嗓门在一边响了起来。“大人,这人叫徐老三,本是咱大明福建的普通渔民,后来因大明赋税太重,才拖家带口逃来台湾,留在安庆,跟我也算是邻居。没想到荷兰鬼子从安庆上岸后,将这一带的百姓全都抓了起来,让我们给他们修建台湾城。而这个徐老三更是悲惨,只因他妻子颇有几分姿色,被这范尼看上,强抢回府中。这徐氏也算是个烈妇,宁死不从,第二天便被送了出来,可进去的是个如花似玉的小媳妇,可出来的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三日后徐老三从修城的工地上轮休回家才知道这个事,看着媳妇的尸体,当下拿了把菜刀便要硬闹荷兰军营。我们怎么拦都拦不住。这些荷兰鬼子根本就不是人,他们抓住了徐老三,毒打一顿,却偏偏不杀他,而是将他的舌头拔了下去,然后押着他继续为他们修建城墙。徐老三几次寻死,却被我们劝了下来,这些年,他就盼着有朝一日能有人为他雪冤报仇,今天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吴三桂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身前紧紧抓着自己衣袖的徐老三,“你是说他媳妇?”看着这个徐老三一头花白的头发,应该有五六十岁了,这个范尼难道眼光有问题,竟会看上一个半老徐娘?余海生也听出了吴三桂话中的意思,忙解释道:“大人你误会了,这徐老三今年不过三十出头,十年前还是个二十来岁的壮小伙,他媳妇更是安庆一带有名的大美女,只是这十年来,徐老三每天度日如年,才会显得如此衰老。”
“原来如此,徐老三,你放心,你的这个大仇我一定会为你报,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吴三桂安慰徐老后,大喝道:“吴三辅!”吴三辅一听大哥的声音,便知道大哥今天可是动了真火,忙应道:“末将在!”
“你将咱们的范尼子爵给我请过来,我要好好招待招待这位尊贵的子爵大人!”吴三桂咬牙切齿的道。
听着吴三桂从牙缝里挤出的这句话,在场众人都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到头顶。吴三辅不敢怠慢,忙率人将已经有些瘫软的范尼抓了过来,其余荷兰被俘军卒开始还有人想要保护范尼,可辽东军几枪托便让他们老实了下来。吴三桂看着刚才还要求要有与其身分相等待遇的范尼此时却连站也站不稳,若非他身边两名辽东军扶着,恐怕早已如一滩烂泥一般。“范尼子爵?”吴三桂略带调笑的招呼着眼前的这位荷子爵大人。
范尼刚才在另一边离吴三桂等人并不远,几人的话他是听得一清二楚,知道今日自己恐怕难以逃过此劫,精神早已恍惚,对吴三桂的话充耳不闻。吴三桂对眼前这个荷兰鬼子恨不能千刀万剐,不过眼下却只有徐老三一人出头,想来范尼在台湾城十年,岂能只犯下这一点点罪行,留着范尼必可使更多的百姓上前指责其累累罪行。不过却也不能让他好过,吴三桂狠狠的道:“吴三辅,即然咱们的这位范尼子爵连我的话也听不见,留着他的一双耳朵也没什么用处,便送给徐老三吧!”吴三辅闻言二话不说,“唰”的一声拔出腰间战刀,未等范尼清醒,上前两刀便将范尼的两只耳朵割了下来,鲜血顺着范尼的脸颊流下,如此巨烈的痛疼才终于将魂不守色的范尼惊醒,挣脱开两边辽东军的惨扶,范尼捂着两耳,惨叫不已,满地打滚。吴三辅对范尼视而不见,将两只耳朵递给徐老三,道:“这是咱家大人送给你的……”吴三辅话未等说完,却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一呆。只见徐老三接过范尼的两只耳朵,仿佛接过了什么鲜珍美味一般,眼中满是火热,竟是二话没说,便将两只鲜血淋淋的耳朵放进了口中,嚼得“咯吱、咯吱”直响,鲜血顺着他的口角流下,眼睛却还盯着躺在地上的范尼,好像吃得还不过瘾,正想着接下来要从那里下口一般。在场众人都被徐老三的这股狠劲惊呆了,半天没人开口。
过了半响。还是吴三桂最先警醒过来,命人将徐老三带下去休息,好好安抚。有了徐老三的开头,千余被压迫近十年的百姓,心中地仇恨便如火山爆发一般全部迸发出来,纷纷上前述说自己的仇苦,指责荷兰军的残暴不仁。眼看百姓的情绪已经暴发出来,三桂吩咐吴徽及三辅负责接待这些百姓。取来可口饭菜和衣物分发下去。并要将他们的冤情一一记录下来,待明日再对这些被俘的荷兰降军进行审判。随后拉过郑芝龙,笑道:“芝龙兄,如今台湾城已落入我辽东手中。今后你我便同在这台湾岛,也可算是邻居。而且我刚才在海上见芝龙兄手下更是个个好汉,日后有事还需你多多协助才行。”
郑芝龙自上船与吴三桂相处到现在不过半日。却已见识了吴三桂对敌人的凶狠、霸道,更见识了他对这些百姓的仁爱、宽厚,心中对这位年轻地辽东王佩服不已,最重要地是辽东水陆两军确非自己所能抵挡,此时再听吴三桂对自己谈笑风声,更称自己为兄,那敢应承,忙跪倒在地,急道:“王爷折杀草民了,草民岂敢当此称乎,如今见识了王爷的风范,草民回去后定将广为宣扬,如王爷不弃,草民愿率弟兄投至王爷帐下甘当一马前小卒。”“哈、哈……”吴三桂这半日来的种种努力,只是想听到一句话而已,如今这郑芝龙终于自动出口,那能不高兴。“我盼芝龙兄如久旱盼甘露,芝龙如能投我辽东,我辽东必将是如虎添冀,周围千里海域还有何人是我辽东海军的对手?”
听着吴三桂发自内心地大笑,郑芝龙终于一颗心放了下来,不论是辽东海军步兵所展示出的实力,还是吴三桂地足知多谋,都让郑芝龙心惊不已,而且他也看出来了,吴三桂对台湾已是势在必得,如果辽东这条强龙硬要降伏自己这只地头蛇,可能不需多大气力,到时自己恐怕就是难逃一死,可此时听吴三桂的话,还是十分看重自己,也许今日投到辽东帐下真地是最好的选择吧。如今郑芝龙即已下决心投靠辽东,也不急着走了,语气也有所改变,所思所想也要从辽东的角度出发才行。沉思片刻后,郑芝龙才开口道:“大人,属下愿率全部弟兄加入大人帐下。不过属下虽在台湾经营多年,可大人若想真正将台湾握入自己手中恐怕尚非易事。”吴三桂一听,心中一惊,忙追问道:“此话怎讲?”
郑芝龙答道:“启禀大人,大人未来之前,这台湾岛表面上是由荷兰和西班牙共同统治,可实际上却是四国争雄。”“四国?除去荷兰、西班牙还有你的舰队,难道还有一支势力?这倒是未曾听说。”吴三桂疑惑的道。“不错,荷兰和西班牙虽然名义上统制了台湾岛,可实际上他们除了在基隆、淡水、安平三地所建的城池及澎湖列岛外,他们在陆地上的影响根本出不了三五十里,他们最大的倚仗便是他们的坚船利炮,所以他们虽然基本控制了海上的要道,可在陆上根本不值一提。而属下除了在海上常与荷兰和西班牙争夺海道外,这些年从大明迁过来两万余人,可在陆上也不过控制了岛上不到四分之一的地盘,所以要想占领台湾,特别是占领岛上土地,非得先征服这最后一股势力不可。”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