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赤长子,虽然女真像许多游牧民族一样,汗位继承没有实行嫡长制,可从努尔哈立汗之日起,汗位之争就非常惨烈。当时在诸贝勒中,以四大贝勒的权势最大,地位最高;此外,还有多尔衮、多铎。四大贝勒是: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四贝勒皇太极。皇太极在四大贝勒中,座次和年齿均列第四,并无优势可言。二贝勒阿敏是皇太极的堂兄,其父舒尔哈齐获罪被圈禁至死。阿敏自己也犯下大过,自然没有资格也没有条件争夺汗位继承权;三贝勒莽古尔泰是皇太极的五兄,有勇无谋,生性鲁莽,军力较弱。他的生母富察氏曾因过失获罪,莽古尔泰竟亲手杀死母亲。这种人,名声差,可做统兵大将,但不能做一国之君,更没有条件争夺汗位。
可大贝勒代善却身为长子,且性格宽柔、深得人心,且军功多、权势大,最有资格、有条件也有可能继承汗位。努尔哈赤曾预示日后由其袭受汗位,说过:百年之后,我的幼子和大福晋交给大阿哥收养。可努尔哈赤的突然而受伤,却给了皇太极一个机会,更要紧的是此时的努尔赤身边除了自己,其他人并不在身边。皇太极在努尔哈赤的教导下,从小便习读汉人的各种军法,对历代历史也有研究,特别是三国演义皇太极可以说是知之甚详,回到营中,在见到伤重的奴尔哈赤的一刹那,他脑海中便冒出一个典故“携天子以令诸候”。皇太极在冒出这个想法后,只觉一身冷汗,虽然帐中熊熊篝火也没能让他感到一丝热气。他警觉的向四周看了看,其他人此时都一心在努尔哈赤身上,没有人注意到自己,他才稍稍松了口气。可是这个念头却仿佛毒蛇一般,一直在皇太极心啃噬着他本就不多的良心。这时帐外有人进来,正是皇太极手下副将武理堪,武理堪在太祖初起时来归,并在万历二十一年努尔哈赤大败叶赫等九部联军的古勒山之战中因及时通报敌情,立下殊勋,现正是皇太极手下正白旗的固山额真。
武理堪进帐扫视一眼,却看到皇太极站在努尔哈赤塌边,忙拉着皇太极出了在帐才小声道:“启禀贝勒爷,我军因大汗受伤,督军突然撤退,已在阵前发生骚乱,是战是退请贝勒爷下令。”皇太极到此时还没有下定决心,到底该如何应对眼前局势,听到此处更是心烦意乱,一挥手,道:“我后金勇士岂有不战而退之理?命各部决一死战!”
武理堪能凭军功升至今天的地位,决非普通人可比,在他进帐的刹那正看到皇太极盯着躺在塌上的努尔哈赤,面色却是时而苦脑,时而欣喜,而后却又紧张之极,他在皇太极手下也不是一天两天,以他对皇太极的了解,当然知道决不是为了努尔哈赤的伤势担忧,略一思量便知皇太极在想什么,自己身为皇太极部下副将,与皇太极当然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他才会将皇太极拉到帐外才禀报军情。
第五章努尔哈赤
听皇太极下令与明军决一死战,武理堪却不得不开口道:“还请贝勒爷三思,不说我军士气已经被夺,怕不是大明对手,更何况大汗此时安危不定,若是被贝勒他们知道大汗受伤,怕是会马上送大汗回盛京,到时……,还望贝勒爷以大局为重。”皇太极冷冷的看了看武理堪,却不答话,要知此事所谋甚大,一不小心可是掉脑袋的事情,他当然不会轻易相信武理堪。武理堪却明白此时却是表示忠心的最好时机,忙道:“贝勒爷,不论您做何打算,小人都誓死效忠贝勒爷,望贝勒早做打算。”
皇太极当然不会仅凭武理堪几句话就对其推心置腹,不过此时手下再无得力人员,只得暂切信他一回,道:“好,武理堪,你马上命正白旗回营保护大汗,其他人等不得接近大营一步。”武理堪见皇太极终下决心,应声而去,到了前线传下将令,命正白旗士卒全体回营。这命令正合了士卒心思,当然不会有人抗命,只恨不多两条腿,赶快离开这绞肉机般的宁远城下。正白旗的撤退当然瞒不住其他后金将领,他们还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马上派人回营打探消息。努尔哈赤身负重伤的事情当然瞒不过去,这些贝勒那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早就买通了大汗身边的待卫亲信,不到半个时辰,后金所有将官都知道了大汗重伤的消息。
这些贝勒们先是震惊,随后却是愤怒,冲天的怒心使他们几乎丧失了理智。他们愤怒的对象去不是大明军队,两军相争,互有死伤实属正常,他们怒的是皇太极,大汗受伤,这个奸人竟敢密而不报,而且全军将大营团团围住,不许任何人随意进出,竟还美其名曰:保护大汗。皇太极的心思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这些贝勒们再也顾不得攻打宁远,就算打下宁远又能如何,虽说可以打开通向山海关的大路,可如今大汗伤重不醒,若是外一就此归天,大汗身边只有皇太极一个人,不论大汗最后有没有遗旨,还不都是他皇太极一个人说得算?政治没有人情、亲情、道理可讲,只有血淋淋、赤祼祼的利益关系。若日后他皇太极荣登大宝,自己这些人除非完全依附于他,不然决不会有好下场。可当这些贝勒爷不顾损失,领军回到大营时却被大营外武理堪率军拦住了,这些贝勒爷那里将武理堪这条皇太极的狗放在眼里,眼看就要率军闯营,却不料武理堪竟取出圣旨,对旨上道:命皇太极掌管大营,其余人等没有努尔哈赤的命,不得擅入一步,违令者,斩!上面清楚的盖着努尔哈赤的大印。营外这些贝勒爷虽然心有疑惑,可也不敢莽撞,虽听说努尔哈赤受了重伤,可却没人亲眼见到,谁敢说这圣旨不是努尔哈赤下的?努尔哈赤往日的余威仍在,这些人也不敢妄动,众人在营外徘徊了近半个时辰,代善终于忍不下去了,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闯他一闯,儿子看望父亲,又能有多大的罪?不过他也不敢率军闯入大营,只带了几名亲卫,不顾武理堪的阻拦,硬冲进了大营。其他贝勒一见代善都已经闯进去,有样学样,带着几名亲卫也随后闯进了大营。武理堪也不敢再拦,这些可都是贝勒爷,不论那个一句话都可以让他人头落地,而且皇太极交给他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他也不过做做样子,便任由这些贝勒爷进了大营。
以代善为首的这些人一路直闯中军大帐,可当他们冲进大帐时却呆住了,大帐中竟空空如野,不见一人。代善面色铁青,仿佛可以刮下霜来,他一把抓住帐外守卫衣领,喝道:“大汗何在?皇太极何在?”
那守卫一害怕,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禀大人,大汗……大汗被四贝勒带回盛京了。”“什么?这个老四,好狠啊!”代善一听便明白是怎么回事,这皇太极必是怕自己等人回营坏了他的好事,竟立刻带着大汗回盛京了。一边的二贝勒阿敏问道:“走了多久了?”那守卫不敢隐瞒,道:“走了有一个时辰了。”
代善顾不得其他,狠狠瞪了站在一旁的武理堪一眼,回头道了声:“走!”其他人都明白代善是什么意思,只有莽古尔泰却傻傻的问道:“走?到那里去?”
代善也不理他,径自出了大营,命副将整军,他自己带着近千亲兵绝尘而去。阿敏也随后率人跟了出去,只有莽古尔泰却还不知所以,呆呆的站在营前。袁崇焕审明了那个后金将领,顿时喜出往外,此次宁远守城大战看来是到此为止了,贼首受伤而去,希望努尔哈赤就此西去才好,后金为争汗位,必有一场内乱,会给自己多一点时间,将这宁远城经营成铜墙铁壁,到时就不怕后金再来攻打。待到第二日,派出骑探四周打探,确定后金大军已连夜撤走,城中军民见敌军解围而去之后,不由大哭,纷纷去拜谢袁崇焕救命之恩。袁崇焕又命人出城收拾战场,因敌军匆忙撤退,来不及打扫战场,大明士卒竟在战场上拾到了十余万支箭。他又派马有功疾驰山海关,报告经略高第战况。
高第得信后不由大喜,马上派人急驰奏报朝廷:“奴贼攻宁远,炮毙一大头目,用红布包裹,众贼抬去,放声大哭,遂而全军撤退。”朝庭闻报宁远捷音,京师士庶,空巷相庆。宁远大捷是明朝从抚顺失陷以来的第一个大胜仗;是自后金发难,各城望风奔溃,八年来贼始一挫的一个大胜仗;也是遏十余万之强虏,振八九年之积颓的一个大胜仗。宁远大捷,虽然并没有摧毁清军的主力,甚至没有削弱清军的战斗力,但挫败了清军的一次大举进攻,击伤努尔哈赤,对士气民心却有非常巨大的振奋作用,这使明朝军民知道清军也不是战无不胜的。此役后,本来投降满清的许多汉人官吏和士卒又逃了回来。天启帝兴奋之下对宁远守将尽数封赏,升袁崇焕为右佥都御史,巡抚辽东、山海等处,简称辽东巡抚;并铸巡抚辽东、山海等处提督军务官防。其帐下满桂、祖大寿、吴襄等人也都有晋升。不过圣旨中唯独对三桂却是没有只言片语。原来自袁崇焕将三桂功绩报入朝庭,明庭尽皆震惊,以三桂十四岁幼龄竟率五十余人于上万后金兵马中救出其父吴襄,可见其忠义、勇猛,后又使人操炮,击伤后金大汗努尔哈赤,致使后金全军败退,特别是这后一件更是天大的功绩,若不封赏皆不寒了人心?按功绩就算是封个将军也不为过。可三桂年仅十四,自明以来,何曾有过如此年轻的将军?封赏下去又怕众将不服。
虽然朝庭对三桂的封赏迟迟没有下达,三桂也一直呆在祖大寿的府中,可这几天三桂的房中却是热闹非常,大战刚一结束,最先来找三桂的便是吴襄有祖大寿两人。两人可是曾亲眼见过三桂及其手下五十余名随从的厉害,特别是他们手中的火铳,如果没有这些火铳,不光是吴襄不可能救得出来,就是后来宁远大战时,祖大寿恐怕也难以幸免,如果北城一旦失守,这宁远城还守不守得住还在两可之间。虽然吴襄以前对火铳有抵触心理,认为火铳根本就不如大刀长枪好使,可自宁远城外,在后金包围圈中,三桂及众随从手中火铳大发威力以来,吴襄一眼就看出了这种火铳不比明军中普遍装备的各类火铳,竟可以连续发射三次,认识到了其价值,一直掂记着,如此好用的火铳若是能大面积装备军队,还怕什么后金骑兵?只是三桂一直有伤在身,宁远战事又一直紧迫,没有时间问三桂,今天终于取得了宁远大胜,得了机会便约了祖大寿一起来看三桂,并要问问三桂这火铳到底从何而来。两人一进屋,正看到三桂随身携带的两只火铳正放在桌上,两人嘴上询问着三桂病情如何?可他们热切的眼神,却一直看着桌上的火铳,三桂便猜到两人来意。取过火铳交给两人,两人马上仔细察看起来,也顾不得询问三桂的伤势。
火铳的事情全不是三桂有意隐瞒,以前没有告诉他们,只是因为时机还不成熟,那时火铳还在研究当中,而且也没有经过实战检验,没有发挥威力,怕就是告诉两人,两人也不会重视。如今却是不同了,两人见过这种火统的威力,从早就心痒痒,恨不得自己手下官兵每人一把才好。两人看了半天,都被这新式火铳的精细做工叹服,吴襄开口道:“桂儿,可有弹药?我和你舅父想打几枪。”
三桂又取出一只布袋,从中拿出几枚用硬纸包裹的圆柱形子弹,递给两人,两人见了却更是惊讶,不知该怎么用,这和常见的火铳根本就不一样。在三桂的说细解释下,两人将火铳从中打开,却见一个圆形铁轮,上面还有三个空洞,将子弹装入空洞中,却是分毫不差。
三桂见两人已装好了弹药,便将两人领到小院中,道:“可以了,你们试试吧。”却不料两人却左右看了半天,才道:“桂儿,你这火铳是如何点火的啊?”
听闻此言,三桂差点没一头栽倒在地。原来此时明军火枪、火铳还远远落后于西方国家,关外诸军中所装备的火铳大部分都是那种老式的鸟铳,就连火绳枪也极少见,祖大寿和吴襄以为这支火铳顶多也就是火绳枪之类的。两人仗着对火绳枪有些了解,想找点火装置。火绳枪是因枪上有一金属弯钩,弯钩的一端固定在枪上,并可绕轴旋转,另一端夹持一燃烧的火绳,士兵发射时,用手将金属弯钩往火门里推压,使火绳点燃黑火药,进而将枪膛内装的弹丸发射出去。至于从西方传来的遂发枪,都装备给了京城的近卫军,关外别说是祖大寿、吴襄没见过,就是袁崇焕恐怕也没见过不需点火的遂发枪,更别说三桂取出来的这种起码领先当今时代近百年的枪支了,严格说起来,三桂及众随从装备的这种枪支应该叫做击发枪,已经很接近后代的左轮手枪,其基本原理相同,只是子弹不是铜制,而是纸制,不能反复使用而已。可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要知道此时黄铜因要用其铸造铜钱,价格甚高,如果用来做子弹外壳,别说是三桂,就是当今万岁爷恐怕也是用不起,再说以现在的工艺,也不可能大量生产这种铜制子弹,若是全靠手工制作,怕是价比金高,根本就不现实。所以只好用纸代替,好在除了不能回收,污染枪膛外,还没有什么其他致命缺点,现在也只能是将就着用了。当三桂告诉两人,根本不需要点火,只要扣动扳机既可时,两人的惊讶可想而知。两人各执一把火铳对准了面前的院墙,轻扣扳机,火光一闪,两人只觉得手一抖,巨大的后座力使没有准备的两人手臂酸麻,差点将火铳掉在地上。
不过当两人看到面前三十几米的院墙上那个小洞时,两人已是满心兴奋,那里还顾得这些小事。两人又是连续两枪,为院墙凭添了两个枪洞,激动的二人一把拉住三桂问道:“你这火铳是从何而来?价值几何?射程如何?能否装备全军?”三桂面对父亲的一连串问题,只好一一解释。这新式火铳却是三桂在得到了那枝遂发枪后,结合自己所掌握的知识,在既无帮手,又无设备的情况下,先是费了三年时间才终于用土法练出了钢铁,然后又用了一年时间才做出了第一枝火铳。其中所费艰幸真是非常人所能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