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能投入其帐下,并得到信任,真不知是福是祸。没想到三桂接下来的话却还在打击他的神经。
“这幅草图虽算不上精细,但胜在全面。”
这还算草图,那真正的地图……,何可刚不敢想像。“诸位来看,这里是辽东,如今咱们只占馁中、宁远、锦州、义州四座大城,其余只是普通堡卫不足以设防。其中馁中、宁远在一条线上,面对山海关,虽说大明一时不会来攻,可也要以防外一,而锦州、义州却成犄角之势,虽说可互为补充,但只要有一城被攻破,便是满盘皆输的局面。总的来说现在的辽东是面积有限、人口稀少,缺少必要的纵深。再来看四周,辽东以东是后金,以西是蒙古,以南是大明,咱们可以说是在三方夹缝之中,勉强生存。”
说到此处三桂看了看众人一眼,发现众人眼中满是担忧,三桂才接着道:“众位不必紧张,形势看似不利,可并不可怕。咱们先说蒙古,目前蒙古虽然有个林丹汗,号称全蒙古的大汗,可实际上现在蒙古分为南蒙、北蒙,林丹汗的势力只在南蒙,而且他真正能掌握的不过是几个大的部落,兵力也不过六七万左右,尚有许多小部落随草而逐,根本不听他的号令,此次来向咱们买粮的喀喇沁部便是其中之一。而且北蒙并不承认林丹汗的身份,反而因其自号全蒙古的大汗对其颇为不满。再说后金,他本是大明番属,崛起不过十几年,全族人丁也不过几十万,虽说占领了辽东以北的大部分地区,可这里本是苦寒之地,粮草不足,近些年虽说掠夺了大部分汉民,听说他们还准备建立汉八旗,以做满八旗的补充,不过尚有蒙古、朝鲜牵制,且此次入关又折了四万大军,目前全族也不过剩下十几万部队,并不足惧。最后再说大明,先不说其朝庭腐朽,咱们仅说其军队,因后金入关,目前除京城尚有十几万军队外,整个京城附近再无正规军,各地现有军队皆是临是征召的精壮,没有半年时间,根本算不上军队。且有贼军四起,他们连平叛都尚无兵力,那还有精力还找咱们。总的说来,便是蒙古、后金、大明互相牵制,而大明又与贼军纠缠不清,起码半年内他们都无力来攻辽东,这却是咱们仅有的一点时间,若不能在这段时间内做好准备,等待咱们的恐怕便是灭亡。下面再来说未来的发展,大明虽说是块最大的蛋糕,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各地王侯也大多养着军队,虽说与朱由检并不是一条心,可咱们若是主动进攻,他们为求自保,必然会与朝庭合做,我们则不但要担上叛军的骂名,还要面对南方几十上百万明军的攻击,得不偿失,莫不如让他与贼军打个两败俱伤,不管谁胜谁负,咱们再找准时机,一击毙敌。蒙古本就是游牧民族,若是不能再出一位成吉思汗般的人物,根本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惧,但若强攻,却怕他们反而会团结一致,所以对他们适用于分化之策,拉笼一部分、打击一部分才是上策。只有这个后金才是咱们眼前最大的障碍,咱们与后金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没有合解的可能,只有一方彻底灭亡才算结束,况且他们此时最是虚弱,正是趁他病要他命的好机会,而且只要消灭了后金,咱们便可以得到巨大的领土,也就有了战略上的纵深。”三桂说完,在坐的各位对眼前的形势及今后的发展都有了一个深刻的认识。吴三枷急道:“大哥,什么时侯去打后金可得让我当先锋啊!”
三桂笑看了三枷一眼,他对这个堂弟也十分喜欢,虽然吴徽是晚年得子,对其十分宠爱,可三枷并未因此有丝毫自傲,反而处处虚心向各位哥请教,在后起之秀中也算得顶尖人物。只是因为年纪还小,从未上过战场,才会如此急着请令。“好,若日后真与后金开战,便让三枷当个先锋。”三枷听闻此言自是欣喜万分,只是其余小将却是心有不甘,刚想向三桂请命,三桂一见不好,若是人人都想当先锋,那有那么多先锋给他们,立刻道:“既然大家对眼前形势已经明了,为了辽东日后发展,对辽东的改革也势在必行。我首先宣布人员任命。”
各小将一听此言,果然肃静下来,静静等侯。三桂环视了一周才道:“舅父驻守义州几年,成绩有目共睹,日后继续为义州总兵,总领义州军政要务。”祖大寿听后大喜,说实话,这义州本是一片荒芜之地,自己的一手将其建成,眼见日见繁盛,自己还真是舍不得离开。只听三桂又道:“卢田、三枷为副总兵,三枷负责军务,卢田负责政务,辅佐舅父。”“何将军为锦州总兵,祖泽远、卢迪为副总兵,泽远负责军务,卢迪负责政务,驻守锦州。吴宇为馁中总兵,泽沛、卢田为副总兵,泽沛负责军务,卢田负责政务,驻守馁中。由三辅为宁远总兵,泽盛、吴龙任副总兵,吴龙主管军务,泽盛负责政务。我的帅府便立于宁远,三学则为冰凌山庄主管。”
这个人事任命看似简单,却充分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关系,祖大寿帐下两名副总兵三枷为自己亲弟,卢田为表弟,与祖大寿都没有血缘关系。而何可刚虽说已经发誓效忠,可三桂却不敢放心让其与大明对峙,便将他守排在锦州远离山海关,而其帐下吴迪、泽远是这些人中年纪最大的,不怕被其蒙蔽。吴宇是这些人中三桂最为放心的,此人只对自己的忠心,将其放在馁中也不怕他会与大明私通,况且馁中是吴家苦心经营多年的基地,吴宇自幼便在这里长大,不怕有人不听其号令。
至于说三辅,虽说年纪略小,可自己的亲驻宁远,也不怕他惹出什么乱子,更重要的是自己此时手下实在是无人可派,除了这些小将,如舅父吴徽、吴迪等人根本就无意军政,而其余辽东将领虽说在自己帐下听令,可肯不肯听自己号令还在两可之间,若让他们得知自己竟与大明决裂,谁知他们会做出什么。在座的众人听了三桂对自己的任命后,自是各有感触,吴宇、何可刚对自己能成为一城总兵自是欣喜,而祖大寿却从中看出三桂的心机,暗道:桂儿可真是长大了,不但在战场上从无败绩,在这政务、人事处理上也是滴水不漏。可最高兴的还是三辅等这些小将,没想到自己竟一跃成为总兵、副总兵,可以统领几万军卒或是主管一城政务,在冰凌山庄这些年所学的东西终于可以学以致用。三桂却没有让他们高兴太久,又道:“鉴于此时辽东还不稳定,不久还将有一场大战,并不适合于对辽东进行大量改革,许多原有将领也还不知其打算,所以此次任命暂时还不能执行,诸位出去后也不可乱讲,只需做好准备即可,等到咱们真正掌握辽东后才可正式上任。”即便如此也够在座这些人高兴一阵子了。只有祖大寿听出了三桂言中之意,问道:“还有一场大战?与大明、后金还是与蒙古?”
其余小将也反应过来,一听有仗要打,顿时个个兴奋异常,虽未开口,可看着三桂,双眼仿佛也要冒出火来。
眼见这些小将们的兴奋,三桂反而不敢说出来,不然这些小家伴跑到外面一嚷,自己的计策可就要不灵了。不过即是舅父相问若是不答又怕舅父怪罪,暗地里给祖大寿便了个眼色,随后只是淡淡的道:“仗是要打的,不过与谁打,怎么打,到时自知。”眼看事情也说得差不多了,说完这句话,三桂已经一个人出了小屋,走了。只留下了屋子的人大眼瞪小眼,不解三桂其意。祖大寿也看到了三桂的眼色,知道他是怕这些小将将密秘泄露出去,看着眼前这些已经坐不住椅子的小家伙们一笑道:“既然有仗要打,还怕少了你们吗?还是好好回准备才是正事,可别到时侯折了我辽东铁骑的威风。”众小将一见也问不出什么,只能各自回去做好准备,随时准备出征。未过几日,远在京城的吴襄给三桂来信,将京中事情一一说明。信中言道,京中此时正是风云变幻之时,朝庭暂时不会对辽东用兵,也无兵可用,自己在京中还算安全,叫三桂放心。不过信中还道,袁崇焕虽已自尽,可余波未了,仍有人在用袁崇焕在做文章。朝中有两位御史,一姓高,一姓史,率先跳了出来,攻击阁臣钱龙锡。这两位御史,本是阉党,在被起用时,钱龙锡曾竭力反对。因此他们便用袁崇焕之事来攻击钱龙锡,说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与后金议和诸事,都是钱龙锡幕后指使,要求皇帝治其罪。
朱由检虽碍于面子,不肯为袁崇焕平反,心中却已经知道是自己错怪了袁崇焕,对于这两位御史的上书当即驳回。可钱龙锡却看透了这朝上百官的真面目,袁崇焕这等忠臣最后都只能以死明志,使他倍感心寒,以年老称病辞职。朱由检虽百般挽留,可钱龙锡去意已决,最终反回故里隐居。由于钱龙锡辞职,朱由检便命礼部右侍郎周延儒任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直文渊阁。不久再命何如宠、钱象坤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入直文渊阁。周延儒本是无能之辈,更因在袁、钱两案上态度暧昧,引得朝臣纷纷上书揭发他的丑事。然而,攻击越多,朱由检反而觉得周延儒没有结党营私,值得信任,更受宠信。周延儒得势后又唆使一位靠捐资升官的中书舍人原抱奇,跳出来攻击首辅韩爌,说韩爌属无能之辈,不然也不会内有贼军四起,外有后金压境。韩爌与钱龙锡本为好友,看到钱龙锡已归故里,便也再三要求辞职,朱由检最终同意。韩爌素以稳重老成、办事干练著称。由他任首辅,文官系统尚能维持。而朱由检放他一走,朝政便急剧恶化,周延儒等人逐渐把持朝政,而正人君子却一个个不安其位。随后,又有都察院左都御史曹于汴,被迫辞职。刚刚上任的首辅李标,也辞职归里,整个朝中文官系统已是乱作一团。
文官频频更替,武将却仍由孙承宗任兵部尚书,周延儒等人虽也想诽谤孙承宗,可孙承宗正受皇宠,而后金刚刚退去,全赖孙大人退敌,若是孙大人一去,若再有敌人来犯,怕是无人再可抵挡敌军,因此这一身刚正,又是袁崇焕恩师的孙承宗竟奇迹的未受任何攻击。吴襄也正是在这朝官频繁更替中对这个大明朝彻底死了心,眼见明臣一个个辞职归里,而这些个奸臣纷纷当道,这大明朝怕是没救了。他在来信中还道,朱由检有意让孙承宗镇守山海关,在适当时机出兵辽东,剿平吴三桂。只是由于关内贼军四起,各地已是频频告急,特别是山西、陕西、山东等地,已有各路贼军十八路,竟想要会师于陕西境内,朱由检正在为难,不知该让孙承宗去先平贼军,还是前来镇守边关。看罢信后,三桂暗道:该来的还是要来,虽然比历史中早了一些,可还是很期盼李自成在未来的表现,只是不知他还能不能攻破京城,逼得朱由检煤山自缢。对孙承宗镇守辽东一事,三桂却一点也不担心,关内贼军势大,已经危胁到大明王朝的根本。历史上平灭叛军的本是辽东铁骑,可现在辽东铁骑他朱由检根本别想调动一兵一卒,就算自己主动请命,入关平叛,怕是朱由检也不敢答应。而朝中除孙承宗外根本无将可用,只能让这个孙老将军再次挂帅出征,自然无力对辽东用兵,三桂便可以放下心来,全力与蒙古、后金周旋。又过了两天,阿桑族长已经带了六千战马返回义州,来换取粮草。三桂也不难为他,叫人将早已准备好的几万石粮草交给了阿桑,不过却暗中派人随其反回,三桂想知道自己的计策到底会不会成功。
就在阿桑族长将粮草带回部落的第三天,未等派到喀喇沁部的探子回报,隐藏在盛京密哨送来急信,带来了令三桂兴奋不已的消息:后金正召集兵马,准备杀向喀喇沁部,夺取粮草。第二天,派往喀喇沁部的探哨也带回消息,喀喇沁部已得到后金将要进攻喀喇沁部的消息,全族上下无不振惊,阿桑族长一日间连派出三十余名信使,前往周围各蒙古部落,请求援兵。得信后的三桂马上召来众将议事,此时因辽东改革尚未开始,祖大寿、何可刚、吴宇及众小将都留在义州,等侯消息。祖大寿是第一个到的,一见三桂便大笑道:“三桂,你所说的不久将有大战是否便是说此事?”
事情已经明了,三桂也不用再有隐瞒,点头道:“不错,此次后金进攻喀喇沁部正是我们的机会,若是不出所料,蒙古其余各部断不会因喀喇沁部而得罪后金,根本不可能派来援兵,而我们等他们两败俱伤时,再与喀喇沁部联手,不但可以大败后金,削弱后金实力,并可收编喀喇沁部,使其成为我们当中的一员。”三桂话音刚落,突听堂后“叭”的一声。“谁……”三桂站起身形,几步来后门前,一掀门帘,却见一个丫环正跪在地上收拾两只茶碗。一见有人进来,小丫环忙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却又一言不发。小丫头长得眉清目秀,自己府中什么时侯多了这么个小丫环,既然能在此时端茶送水,应该不是外人,可自己却从未见过。正在三桂疑惑时,碧艳却正从堂后走来,一见便知这小丫环惹了祸,忙道:“香菊,还不快些收拾了,去换两杯茶来。”
香菊刚要收拾茶杯,三桂却道:“慢着。”抬头又对碧艳道:“她是何人?为何会在此处?”看着三桂严肃的表情,碧艳却嫣然一笑,道:“少爷真是贵人多忘事,她不是你带回来的吗?怎么又问起我来了。”
“我带回来的?这是从何说起?”三桂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是啊,不就是你那次从盛京脱险的途中带回的……”“她就是那个小哑巴?”当时带回来的那个小哑巴浑身泥土,又好像几天没吃过饭,三桂当时只是不忍让他饿死荒野,才将她救回,没想到竟是个俊俏的小丫头。“可不就是,你把她交给我便不管了,可怜她父母双亡,无依无靠,我便让她在府中当个小丫环。”
三桂点点头,本来就是从雪地中救回来的,此时又知她无依无靠,留在府中当个丫环也算合适。“好了,去换两杯茶吧。”转头又对碧艳道:“一会儿议事你也来听听。”说完转身回到堂中。这时吴宇、何可刚,及三辅等小将也都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