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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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后-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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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顺治放下手中的茶杯,“姑娘可知她犯了什么过错?”
那绿衣姑娘柔声道:“小女子不知。”
“姑娘连她犯了什么过错都不知道,就想为她求情吗?”顺治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好听,冷冷的,凉凉的。
那女子落落一笑:“小女子只是见这位姑娘哭得如此伤心,于心不忍而已。我见这位姑娘面貌清秀,不似奸邪之人,相信所犯之错只是无心之失,何况她已痛哭悔过,公子气质不俗,想必不是平凡人物,又何必跟一个姑娘为难?”
顺治听了这话转脸看着我:“你当真已经悔过了吗?”口气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我听着顺治冰冷的声音,又看看眼前的女子,她明明是为我来求情的,可我心中却怪怪的,隐约有些不屑,又有些不忿,哼!这是我与我丈夫间的事,谁用你来求情!没事长这么好看干嘛?看她看顺治时微微发亮的眼睛,恐怕来给我求情是假,来搭讪是真!我越想越觉得自己想的对,心中不觉升起一股怒气,却忘了她跟谁搭讪和顺治被谁搭讪与我又有什么干系?
“悔是有一点悔的,不过我却不是因为后悔才哭。”我的确是后悔,后悔为什么偏偏选在今天偷偷出宫。
顺治皱着眉讶道:“那是为什么?”那女子也是一脸好奇之色。
我没好气地说:“我是因为思念我的家人所以才哭的。”
听完我这话,那女子呆了一下,顺治也愣住了,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微微叹了口气,脸色柔和了一点,伸出手将我拉起来,又对着来喜和常喜说:“你们也起来罢。”又转头向那女子说:“让姑娘见笑了,姑娘请坐。”
那女子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坐下,顺治示意常喜叫小二换了壶新茶,这才问道:“可否请教姑娘芳名。”
那女子微微欠身:“奴家姓李,贱名冰玉。不知公子……”
顺治勾起嘴角看了我一眼,才道:“在下姓爱,家中行九。”我气鼓鼓的瞪了顺治一眼,哼!爱老九就爱老九,说这么文邹邹的干嘛?想勾引谁?
虽然顺治没说出名字,但那李冰玉却不在意,笑道:“原来是九爷。”
他们两个笑意盈盈的相对而坐,又有香茶可品,反观我这个皇后则站在顺治身后,活像一个没人爱的丫头,凭什么?你们坐着我站着?你们喝着我看着?我用力地瞪着李冰玉,我瞪!我瞪!我用眼神杀死你!
二人又客套了几句,突然听那李冰玉问我道:“姑娘的家人不在身边么?”
呃?赶紧收回我“关切”的目光,听她提到家人,我的心中一酸,眼眶又有些发红,低声道:“恐怕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了。”
“惠儿!”顺治低斥了一声,微微皱眉道:“不许胡说。”
想到我的家人,我心中一阵难过,别过脸去,不再看着顺治。却听那李冰玉低叹道:“如此说来,我与姑娘倒有些同病相怜呢。”
顺治问道:“姑娘家中可是出了什么变故?”
那李冰玉微红着眼睛道:“冰玉自小父母双亡,以致这些年来不得不寄人篱下。”
“没想到姑娘的身世竟如此可怜。”顺治一脸感慨的样子,我却偷偷地撇了撇嘴,她可怜?比我还可怜吗?她是父母早丧,没办法才寄人篱下,我却是明知父母健在而不能见,有家而不能回。哼!谁有我可怜?
李冰玉抿了口茶水,笑道:“瞧我,说这些做什么?让公子见笑了,不知公子的双亲是否居住在京城之中呢?”
顺治淡淡地说:“在下父亲早已仙逝,只剩母亲在京城居住。”
“那不知,”李冰玉说到这儿脸色微红,“不知公子家中还有些什么人?”
看吧!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我冷冷地盯着李冰玉,我就说她不是看我可怜,而是为了向顺治搭讪才过来的吧?
“李姑娘,”我抢在顺治开口前说道:“我见李姑娘蕙质兰心,聪慧过人,咱们不如先猜个谜语如何?”哼!看我不让你知难而退!
李冰玉一愣,旋又笑道:“姑娘请说。”
“请李姑娘将这几个字连成一句话。”说着我倒了些茶水在桌上,沾着水写下“他”、“她”、“我”、“爱”四字。
李冰玉看了半天,时而念念有词,时而微微摇头,半晌,她看着我:“冰玉才疏学浅,猜不出谜底。”
我看看顺治,顺治也是一副摸不着头脑的模样,“咳!”我清了清嗓子,指着桌上的字一个字一个字地说:“谜底是‘他爱她’。”
李冰玉疑惑地微皱眉头,指着桌上的那个“我”字问:“那‘我’呢?”
我看着李冰玉美丽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关、你、何、事?”
李冰玉先是一愣,继而脸色微微发白,顺治将我拉回他身边,低声道:“惠儿,你……”
“妾身说的谜底不对么?”我故做不解,“夫——君?”
李冰玉的脸色又白了几分,她轻声道:“原来姑娘竟是九爷的妻子?”
“呵呵,”我假笑着说:“李姑娘刚刚不是问咱们家还有何人么?姑娘别看咱们这位爷年纪不大,可却家大业大,家中除了我以外还有十七八个小妾和一大堆孩子,姑娘还想知道什么?我一并回答了。”
李冰玉的脸上露出难以掩饰的失望神情,略为尴尬地道:“刚刚不知您是夫人,冰玉失礼了。”接着李冰玉微微欠了欠身,说:“冰玉突然有些不适,想先行告辞,就不打扰二位了。”
我趴到窗子上看着李冰玉当真头也不回地走远了,这才拍了拍手,一屁股坐到顺治旁边的长凳之上。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水,偷瞄了一眼顺治,顺治淡淡地道:“为什么这么做?”
“不为什么,看她不顺眼!”我实话实说。
顺治笑道:“她为你求情,你反而看她不顺眼?”
“哼!”我撇了撇嘴,“她哪里是为我求情,分明是借故来跟你搭讪而已。我……我也是为了你好,”看到顺治眼中不明的笑意我连忙道:“她是汉家女子,与你根本不可能,干嘛?感到可惜啊?”
顺治嘴角微扬:“李冰玉是不是过来搭讪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在不知是谁家的醋坛子翻了,常喜,你闻到没有?”
“呃?”我看着顺治:“这不是茶馆吗?茶馆也有醋坛子吗?”这时我看到来喜站在一旁瞪着眼睛连连向我努嘴,我……咧!原来那个醋坛子就是我,我刚才的行为的确就像是一个妒妇一般,将别的女人从自己丈夫身边赶走。我微微红了脸,为什么会这样?我真的喜欢上顺治了吗?可是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我对后宫中的妃嫔却没有这种微微有些妒忌、隐隐有点敌意的感觉?
顺治看着我,突然脸色一沉,问道:“接着说吧,你今日出来,还有谁知道?”
我哀怨地瞪了顺治一眼,慢吞吞地起身,嘴里嘟囔着:“哼!刚刚美人在座就一副胸怀宽大的样子,现在美人刚走,就又跟我翻小肠儿。”说着,我双腿一弯就要跪下。
顺治一把将我拉到他身旁坐下,无奈地道:“你做什么?没人要你下跪。”
“呃?”我拉着脸看着顺治:“你不是还没原谅我吗?”
顺治看着我,深深地吸了口气,眼中闪动着不明的情绪:“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今天犯的错有多严重?”
我不服气地小声说:“我偷偷地出来,再偷偷地回去,如果不是正好碰到你,怎么会有人知道?”
“不会有人知道?”顺治满脸“你是白痴”的表情,他一指来喜:“他不是人么?你屋里那些个奴才都不是人么?还有那个小全子,如果今天有人再见到他你该如何解释?”
“我……他们……不会出卖我的!”我有些没有底气。
“你……”顺治气得一时语塞,“真不知你是什么脑子!人心隔肚皮,你知道那些个奴才都是什么心思?这件事一旦传出去,别说是额娘,就算是我,也不一定能保你周全。”我听着顺治有些急迫的话语,眼睛越来越亮,他……是在担心我吗?我的心暖暖的,像打了一针强心剂一样,我笑了,笑得很开心,所有的不满和委屈都因为他这一番话烟消云散。
顺治气道:“有什么好笑的?”
“没,”我摇摇头,“没笑什么。放心吧,只有来喜和袭人知道,他们两个都不会说出去的。”
顺治又要开口,我忙道:“好了好了,放心,他们两个是不会出卖我的,”说着我转向来喜,“来喜,你今儿都干嘛去了?”
来喜赶紧跪下,口中连道:“奴才今日陪小全子回家看望生病的老娘去了。”
“呵呵呵,”我讨好地起身,帮顺治捏着肩膀,“九爷还有什么吩咐?”
顺治无奈地顺了口气,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道:“九爷?不是爱老九么?”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傻笑着企图蒙混过关,冲着来喜喝道:“哪个胆大的奴才说的?”
来喜微颤着双唇,咽了咽口水,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滑落,无助地看着我。
我讪笑着:“嘿嘿嘿,那个胆大的奴才已经知错了,九爷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会追究的哦?”我加紧了手上的动作,改捏为锤。
“咳!”顺治干咳了一下,声音怪怪地,“刚才你说你一会要去哪?我没听清楚。”
“啊?哦,我……”我的脑袋乱成一锅粥,没听清楚?骗谁啊?但是……我总不能再重复一次说我要去妓院参观吧?
顺治那清亮的声音又响起:“来喜,你说。”
可怜的来喜好像已经被吓傻了,呆呆地开口:“夫……夫人是说要去……去妓……”
“啊——”我大叫,“是戏园!我是说要去戏园!”妓院?戏园!哈!这都被我想出来,我真他奶奶的是个天才。
顺治的身子僵了一下,慢慢地回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类似崇拜的目光,哭笑不得地说:“你可真够能掰的。”
“嗯?”我眨眨眼,“九爷的话我不太明白?我只是听说京城的戏园子有名,想去见识一下而已。”
5
第十四章   我的心,丢了么?
4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千古名言!人生至理啊!
我百无聊赖地坐在二楼包厢中,看着楼下戏台上穿着全副武装的戏曲艺术家们在那里不知所云地咿咿啊啊的,在心底默默发出第十次叹息。
是!我知道京剧是国粹,我们应当好好欣赏,但一个字抻那么老长,听到下一个字都忘了上一个字唱的是什么了,又没有字幕,谁知道他们在唱什么?我疑惑地看着楼下不断叫好的老少爷们儿,他们真的听懂了吗?再看看身旁的顺治居然也是一副摇头晃脑的样子,唉哟!~不会是未老先衰吧?在二十一世纪似乎只有老大爷才爱听这玩意儿。
唉!第十一次叹息,再一次“哀怨”地瞄了顺治一眼,他不是知道我是瞎掰的戏园子吗?不用真的来吧?我的眼皮已经不受控制的开始打架了。
“咳!”我轻咳了一声……没人理我……“咳!”咳得大声了一点……还是没人理我。
“嗯哼!”我看着顺治想引起他的注意。
“有什么事说吧。”顺治淡淡地开口。
“那个……”我附到顺治的耳边小声说:“臣妾想……解手。”
顺治瞥了我一眼,又将注意力转回到台上:“常喜,陪皇后去。”
“啊?不……不用,臣妾自个儿……嗯……好,呵呵,常喜陪我去。”在顺治深沉的目光中我不得不改变了说词。
我与常喜出了包厢,下了楼,我没有朝后院的茅房方向去,反而是径直朝大门口走去。
“哎主子!”常喜忙拦住我,“主子这是要去哪儿啊?”
我看着常喜,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常喜,你说我对你们哥俩儿怎么样?”
“哎哟主子,”常喜听我这么一问有点急:“主子对奴才和来喜那是没的说,可现在九爷让奴才陪主子下来而不让来喜陪着,主子还不明白吗?奴才无论如何,也不敢违背九爷的意思啊。”
“好好好,我知道,”我安慰着常喜,“我实在是在楼上太闷了,咱们不远走,就上门口转一圈儿,好不好?”
“这……奴才……”常喜显得十分为难。
我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我保证转一下就回去,不会太久的。”我看着常喜还是一副犹豫不定的样子,又故做一副吊儿朗当的样子,斜着眼说:“这一点小事都不答应,我可不能保证来喜以后……”
“哎好好好,”常喜一脸沮丧,“可主子要答应奴才,一定马上回去。”
“嗯,一定,这才乖嘛。”我喜滋滋地走出大门口,却也真的不敢远走,毕竟不能过于连累了别人。
好在戏园子门口也很热闹,摆了一溜儿卖玉石首饰的小摊,其实只要不让我听戏,我是做什么都行的,我饶有兴致地一个接一个摊位看着,走到一个稍大的摊子前,我被一块玉佩吸引住了目光,那块玉佩的直径大概有五六公分左右,整体呈淡青色,玉料只是一般,但奇特的是在玉佩中心有一团亮眼的霞色,那个摊贩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他见我牢牢地盯着那块玉佩,便笑着说:“姑娘真是有眼光,这块佩叫‘永结同心’,姑娘不妨拿起来看看。”
永结同心?我伸手拿起那块玉佩,谁想到这一拿,更让我惊讶,原来那块玉佩竟是由两块半圆形的玉佩拼接而成,合在一起,两块玉佩边缘的霞光能拼合成一个清晰圆满的圆形,拼合得严丝无缝,分开来,两块玉佩又各成一体,最妙的是,这对玉佩没有一丝人工雕琢的痕迹,浑然天成,只是不知到底是天然形成还是雕工过于高明,这是一对情侣佩,难怪会叫这个名字。
那摊位的大叔见我好像很喜欢,便更卖力地推销:“这对‘永结同心’可是由来已久了,相传拥有这对玉佩的情侣,都可以情比金坚,至死不渝。七夕就快到了,姑娘何不买下赠与心上人?”
“心上人?”我盯着手中的玉佩,口中喃喃的念着,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一对深不见底的眸子,看得久了,便会沉下去。我浅浅地笑着,终于明白,原来……那个拥有清冷面容的人……就是我的心上人……
我没有还价便向那老板买下了玉佩,金玉有价情无价,就算只是一个梦也好,让我独自把这个不能成真的美梦做下去。
小心翼翼地将玉佩收进荷包,转身走了没两步路,便看见顺治缓缓地从戏园子门口走出来,修长的身子,俊雅的面容,孤傲而尊贵的气质,无一不显示出他的清新俊逸,品貌非凡。
真是的,一旦确定了对他的感觉,我反而有些放不开了,我看着他,抓紧了手中的荷包,脸上微微发烫,要送给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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