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没有说你讨厌,你是挺喜欢粘人的,不过我喜欢你,我,我说的是我喜欢你粘着我。”
“臣刚哥哥。。。。。。”喜儿低着头,脸蛋彻底红了个透彻。
“我给你买了天香楼的酥饼,恩,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天香楼?是芝麻口味的吗?”
“恩,给你,还是热的呢。”
。。。。。。。。。。。。。
专属于情人之间的亲昵话语,瑾苏静静听着,展眉微笑。
冷风拂过,竟带来一片浓郁的桂花香气,她抬头,清丽的眸光慢慢向前扫去,正看到面前稀疏的草木中,一棵高高的桂树却生长的旺盛。
若没有树下那正拉扯纠缠着的男女,瑾苏想,也许她当真能提起兴致去晒晒太阳赏赏桂花吧。
其实从她的方向看过去,那两人似乎还算相配,娇俏的少女红着脸,踮脚去吻那俊美男子的唇,阳光斜照在两人身上,镀上了一层金黄。
唯美的不得了。
只是那男子深邃的眸,嘴角向上的弧度,竟是怎么看怎么刺眼。
瑾苏低着头,突然就很想笑,可扯着嘴角,却怎样也勾勒不出一个弧度。发丝如墨,松散的披在雪白的衣袍上,纤细的手指慢慢触上平坦的下腹,她就那样看着那个人,直到胸腔中溢满层层绝望。
不知是不是她无意间弄出了什么动静,萧望转过头,隔着片片枝叶,就看到那个静静站立着的纤细女子,她眼神薄凉,像是结了最厚的寒霜。
他几乎是下意识就松开了身前少女的手。
“衍哥哥,你怎么了?”
梦诗红着脸,似乎还在为方才偷吻他的事而害羞。
“没事。”
他收回视线,低低的开口,重新牵住她,“外面很冷,我送你回去。”
☆、第五章 恨意
将梦诗送回房中,萧望又交代了下人几句,才转身离开。
身上还残留着桂花香气,他脑海中满是方才那女子平静却绝望到极致的眸色,心突然就毫无预章的乱了起来。握紧了拳,向门口走去。
可又被人从后叫住。
“衍哥哥。”
少女低着头,捏着衣角,脸色仍是羞红着,“你、你现在就要走了吗?”她的声音细细小小的,“梦诗,梦诗还有话想和你说。”
萧望回过头,声音中似乎带了不知从何而来的隐隐焦躁,“什么话?”
梦诗似乎没有在意他的反常,只是继续低着头小声道,“衍哥哥,我、我方才吻了你。”
男人一愣,随即极不自然的应了一声。
“姐姐说过,吻是情人间才会做的事情。”她慢慢开口,声音中带着些许期盼,“我吻了你,那我们,是不是,就算是情人了?”
“梦诗。”
男人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沉声叫她。
“衍哥哥,我喜欢你。”
少女抬起头,像是下了个什么重大决心,一字一句道,“从第一次见到你,我就喜欢你。”
“那、那你呢?你有没有,稍稍有些喜欢我?”
“梦诗,我不是好人。”
“我、我知道。”她垂着眉,声音有些哑,又有些委屈,“问柳姐姐同我说过,她说你很复杂,她还叫我不要喜欢上你,可、可我办不到。衍哥哥,我喜欢你,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都喜欢你,只喜欢你。”
不管你是好人还是坏人,我都喜欢你,只喜欢你。
多好听的一句情话。
萧望的眉间有一丝恍惚,似乎过了很久,才低低的叹了口气,“我答应过你姐姐,会替你找一个好的夫婿,护你一世。这些,我做不到。”
“我不需要被保护的。”梦诗的声音似乎有些焦急,“我虽然看不见,但我可以照顾自己的,我、我还能照顾你,衍哥哥,我。。。。。。”
“你该休息了。”
男人打断她的话,“梦诗,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若是觉得无趣,便让问柳来陪你。”
语罢,不顾身后人儿的挽留,转身出门。
子夜早已在门口等待了许久。
他脸色沉重,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见萧望出来,便跟了上去,“主人。”
“何事?”
“尘兮道长仙逝了。”
“你说什么?”萧望脚步一顿,不可置信的开口。
“今日一早下人去送饭时,便见到他自缢于屋内。”子夜低沉道。
“自缢?”萧望皱着眉,冷声道,“可是你们严刑,才逼得他要求死?”
“主人多次交代过不可对道长不敬,属下又岂敢造次?”子夜低头,从袖口拿出一封书信,递与身前之人,“这是道长临终前绝笔,属下想,他该是有话想和主人说。”
修长的手指挑开那页薄信,白色的楮皮纸上只有十六个字。
‘凡尘种种,皆为虚妄。若能放下,命途无忧。’
萧望的眼眸不自觉的暗了一暗。
子夜继续说道,“即便长生殿已将云水涧收入囊中,武林各派中也无人再敢与我们为敌,可若是没有尘兮道长的振臂一呼,那些武林人士也未必会心甘情愿的跟随我们。”
“恩。”
男人应了一声,捏紧手中信封,“我会想对策,你先回殿中,务必将道长厚葬。”
“是。”
子夜应,转身而去。
萧望推门而入的时候,喜儿正在给瑾苏换药。
逆着光,看不清来人的长相,小丫头见有人闯进来,下意识就尖叫了一声。
“闭嘴!”
下一瞬,是男人声音极低的呵斥。
“大、大少爷。。。。。。”
喜儿被他一训,这才认清那人,怯怯的叫了一声。
“出去。”
小丫头似乎有些委屈,“可是,我在替小姐敷药。”
黑眸淡淡扫过床榻上那缩在薄被中的女子,他沉声道,“我会处理,你先出去。”
“。。。。。。是。”
喜儿自知反抗无效,犹豫了一下,只能转身离去,带上了门。
屋内是久久的沉默,瑾苏被他的目光盯的难受,冷声叫他的名字,可一句话还未脱口,身上的薄被已被那人掀开,温热的手指触上她冰凉的肌肤,抚过绷带下刺眼的刀口。
“疼么?”
长指轻轻解开她胸前绑带,他的声音很低,很哑。视线久久停在那雪白肌肤上的血红刀口,眸色深的不可思议。
“萧望。”
指尖所到之处一片颤栗,瑾苏颤声,想伸手推开他。
“乖乖的,别乱动,我给你换药,”萧望只用一只手臂便轻易的钳住了她,“受了那么重的伤还到处乱跑乱撞,你不疼么?恩?”
“到处乱跑乱窜?就因为我的乱跑乱窜所以打扰到你和新欢在亲热温存了是么?”少女看着他,冷言嘲讽,“你现在问我疼不疼,你在城楼上拿箭射向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疼?你在我身体上种毒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疼?你囚禁我师父杀害我同门的时候有没有考虑过我会疼?萧望,你在同我说笑吗?”
“瑾儿。”
男人声音极低的开口,“我不喜欢你牙尖嘴利的样子,我很不喜欢。”
“那又如何?”瑾苏偏过头去,自嘲的笑,“我不过就是你一时兴起捡回的替代品,哪怕再得你心也终将有一日会被你弃之敝履。欢不欢喜,又有何用?”
冰冷的薄唇顺着女子耳廓慢慢下滑到光滑白皙的脖颈,他呼吸渐重,却不开口说话。
身体上方那愈来愈重的压迫感让少女本就冰冷的身子更是重重抖颤了一下,“不要碰我!”她几乎是尖叫出声,“萧望,你走开,不许碰我!”
“不许?”萧望钳住她反抗的双手强压在头顶,轻而易举的便撕掉了她身上最后一件薄纱裙,“我不喜欢你和我说不许,瑾儿,我要你,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放手,你放手!”
红唇被重重堵住,破碎的呜咽哽在唇齿之中,她就那样看着他,桂树下他和那娇俏女子放肆亲吻的画面梦魇般挥散不去。指甲划破了他的墨衫,胸腔深处的恶心感层层涌上。
不知从何处爆发了一股力量,她抬手,猛地推开在身上肆虐的男子。纤细的手指紧扣着床沿,她俯下身,重重的干呕了起来。一声一声,似乎要将五脏六腑全部倾囊而出,一分不剩。
萧望的眸一点点的愈发幽暗,直到瑾苏终于平静下来,无力的攀附在床沿上,他才伸出长臂,重重将她捞回自己怀中。
“你是因为有孕呕吐,还是厌恶我碰你?”伸手挑起枕旁锦帕,慢慢擦去少女唇角的污渍,他动作轻柔,瞳孔却深的可怕,“萧瑾苏,光是这么想着,我就控制不住的想要弄死你。”
“你认为呢?”
少女的眸中满是干干净净的讽刺,她声音沙哑着,一字一句的开口,“萧望,我现在一看到你这张脸就会想起你是如何屠杀我云水涧满门,我甚至能想象得到你是用何种阴毒的招数杀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孩童,你大概不知道,你现在的样子有多么丑陋多么不堪。”
“何大哥说要我帮你,他说你总有一天会变回从前那个宇文衍,可直到现在我才发现那时的他有多天真。萧望,你大抵也不会明白,我从前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厌恶你。”
你大抵不知道,我从前有多爱你,现在就有多厌恶你。
男人钳住她腰身的手臂猛然一僵,深眸紧锁住少女黑白分明的瞳孔,随即,却是低低的笑了起来,“你说的对,丑陋不堪,我的确是丑陋不堪,可你又能如何?你再怎样厌恶我,现在也只能躺在我的身。下,任我糟践。”最后几个字,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低念出声。冰凉的长指慢慢划过她的腹部,“不要在我面前说厌恶两个字,我会很不高兴。我不高兴,便不会让你觉得欢喜,更加不会,让你腹中的野种欢喜。”
他一字一句,嘴角漫着残忍的笑意。
“你想做什么?”
瑾苏的瞳孔猛然放大,不可置信的尖叫出声,“萧望,你是不是疯了?他是你的孩子,你想对自己的骨肉做什么?”
“我的孩子?”牙齿轻咬着她雪白的细耳,带着折磨的力度,“萧瑾苏,我昨日问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是因为怕了,怕我杀了他,才谎称这是我的孩子?”
胸腔中溢满层层绝望,她睁着大眼,却仍是觉得整个世界暗月无光。不知是不是身上的刀口疼的厉害,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水瞳对上他冰冷的眼角,只能呆楞的重复着那一句话,“萧望,你简直是丧心病狂。。。。。。”
“为什么不求我?嗯?”修长的手指挑起少女尖细到甚至有些空灵的下巴,他仍是在笑,“像从前那样,哭着求我,也许我一个心软就会放过他,你说呢?”
恶劣至此。
“萧望,不可以,你不可以这么对他。。。。。。”
“你错了,我可以,没有什么是我不可以的。”
“我、我求你,求你放过他。”
瑾苏闭上眼,捏紧他的袖口,喃喃着开口,细软的声音里却没有任何哽咽的哭诉,苍白的面容上只有迷茫到极致的钝痛。
萧望似乎很喜欢她温顺的态度,“过来,吻我。”
指甲划破了身下的薄被,颤抖的红唇慢慢印上他的下巴,一寸寸向上,唇齿相依。男人钳住她纤细的腰身,一个用力将她压在身。下,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她苍白的眼角,“瑾儿,说你爱我。”
“我爱你。”
“说你永远都不会离开我。”
“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迷茫的开口,毫无意识的重复。
“乖。”
男人缠绵的去亲吻她的眉心,再一寸寸向下。长指挑起身。下少女那紧抓着薄被的纤纤玉指,一根根重合,十指相扣。
萧瑾苏,你是我的。
他在心里默念。
不管你是生是死,痴傻也好恨我也罢,都只能是我的。
☆、第六章 再回江都
日子一天天过的悠远而平静。
萧望白天的时候大都不在府内,每每到了天黑,他才会踏入瑾苏的房间,洗去一身劳累,然后抱着她,沉沉入睡。
他不再提及含元殿上的事情,也不会再以孩子相要挟,瑾苏在深夜里凝望那张睡得很熟的俊颜,银色的月光洒下,她突然就觉得这样的日子过得太不真实。
就像是一场梦,梦醒后,猜忌、血腥、伤害、背叛、各自天涯。
男人醒的很早,他走的时候总是会在那看不出是睡着还是清醒着的女子额上烙下一吻,然后才轻声离去。
不知是不是有孕所以嗜睡的关系,瑾苏每每起床时,已是日上三竿。用好了膳食,便会在喜儿的陪同下去后院晒太阳,伤口不再疼的时候,她也会坐在亭中弹弹琴,甚至是练练剑。臣刚总是会去集市里买各种小吃和好玩的东西回来,瑾苏也便就随喜儿沾了许多光。
她后来才知道,问柳原来也住在这府中,她还见到了那日桂树下和萧望拥吻的娇俏少女。女孩大概十五六岁的样子,天真美丽,活泼烂漫。瑾苏听她拉着自己的手,一点一点去讲她的衍哥哥,那种憧憬的样子,心头突然就掠过细细长长的疼。
像被最细最小的毒针穿过,再逐渐渗透血脉。
就快到岁末,瑾苏的肚子也慢慢的大了起来。萧望最近不知在忙些什么,总是回来的很晚,瑾苏也不曾去问。事实上,从住在这别院之后,两人的交流便日复一日的愈来愈少。
那日,男人仍旧回的很晚。
命佣人备好热水,他沐浴后再回到里屋的时候,才发现榻上那女子捂着肚子,惨白着一张小脸,似乎正痛的厉害。
“怎么了?”
萧望几步便走了过去,将那纤细的身子捞入自己怀中,大掌覆上她的额头,“哪里疼?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孩子。。。。。。”
瑾苏紧咬着下唇,声音中却似乎带着隐隐的欣喜,“他在动,我感觉到他在踢我。”
“才三个月,力气就这么大,一定是像你。”纤细的手指慢慢摩挲着肚子,那一瞬间的喜悦让她几乎忘了自己和面前的男人正处于一个什么样的关系上。
“呀,”她又叫了一声,不过这次明显没那么疼了。拉扯过一旁还在呆愣中的男人的手覆在自己的小腹上,“望哥哥,你听,我们的孩子在叫你,你听到了没有?”
“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