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没有它,人类该如何面对各种疾病呀。
然而,海洛因毕竟不能真正杀死病毒,只能通过麻痹神经来缓解症状。所以遇到像大多数感冒那样的不用治疗,过两个星期自己也会好的病,当然是无上妙药了,然而一旦遇到杀不死病菌或者病毒就要死人的病,这东西几乎就只有让你死得舒服点,也可能更快一点的作用了。原本黄热病就有好几天的潜伏期,在用上海洛因,等于潜伏期一下子就长了一截,再加上为了对付无力的症状,好让工人们能带病坚持工作,虽然史高治没打算真的把运河挖通,但是多干点,下次真的打算挖通它的时候,不是也能少点事吗?再说反正这些日本工人已经死定了,已经要作为消耗品消耗掉了,赶在将他们消耗掉之前,多捞点成本回来不是很应该的吗?
不过精神类药物的作用总是有极限的。无论是海洛因还是冰毒。当身体的物质基础已经被破坏之后,这些东西只会让人死得更快。所以几天之后,大面积的死亡开始出现了。
……
“小次郎,你怎么了?”佐佐木望者刚才还举着斧头,突然间就把斧头丢到了一边,干呕了起来的小次郎问道。
小次郎这个时候却已经打不出话来了,他开始只是干呕,接着就开始一口接一口的吐出血来——这是黄热病进入了第三期,也就是最为严重最为危险的中毒期的典型症状,一旦出现这样的症状,那么他距离死亡也就不远了。
佐佐木对于黄热病什么的固然是一无所知的,但是,看到一个人在大口大口的吐着血,即使再愚钝,他也知道,情况很不妙了。
小次郎吐着吐着也就习惯了——啊,错了,因该是吐着吐着腿一软,就倒在地上昏迷了过去。
“快,快把他抬起来,抬到医生那里去!”佐佐木喊道,同时,他的心也猛地一下子缩紧了,就像是被一只冰冷的爪子握住了一样,几乎都无法跳动了。他想起来了,前几天,他们这个小队,包括他自己在内,几乎所有的人都染上了“重感冒”,当时他的头疼得好像要裂开了一样。然后医生给了他们一种叫做海洛因的药,这种要真是神了,一吃下去,没过一会儿头就不疼了。当时佐佐木还感叹说,鬼夷这边的感冒怎么都这么厉害,好在鬼夷的药也很厉害。只是浑身没劲的毛病还是有,于是上面有给了双份的大力丸,嗯,这东西,日本人觉得名字太难听,于是给它取了个日文的译名就叫做“北美大补丸”。若干年后,童萌会的一帮子人生赢家们在学习日本的经验的时候,也一并喜欢上了这种提神清脑补充体力的良药,于是也把这个带了一些回中国,还给它又取了个名字叫做“东瀛大补丸”。
“北美大补丸”的效果的确是杠杠的,吃了这个,大家又有力气干活了,然后又干了几天的活,然后,嗯,就出状况了。这说明这种病根本没有治好,现在是小次郎倒下了,下一个说不定就是自己。这个想法让佐佐木的腿都软了,差一点就一头栽到在地上了。
等到他们把小次郎抬到医生那里,才发现,被抬回来的人已经不止一个了。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医生们才发现,这次大家得的病,真心不是重感冒。于是经过了一系列的排查,最后,医生们总算是想起了他们提都不愿意提的那种病症:黄热病。
怎么治疗黄热病呢?医生们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在这个时代,唯一靠谱一点的办法就是不断地给病人补充电解质,维持病人体内的电解质平衡。嗯,说得明白些就是给病人挂生理盐水。然后就看病人自己的造化了,反正不管撑得过去,还是撑不过去,反正都是体制,哦,是体质问题。
嗯,就是体质问题,比如说小次郎,抬回来之后,到了第二天下午,还清醒了一下子,有个小伙子还颇有点替他高兴,不过,佐佐木却知道,这不过是回光返照而已。甚至就连小次郎自己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这从他的遗言里就可以看出来。当时小次郎说:“原本还想要攒点钱,就到城里的慰安所里去,尝尝女人是啥滋味,反正我这么矮,这辈子估计都找不到老婆了。总不能一辈子连女人都……可惜,可惜……”
说完了两个“可惜”,小次郎就蹬了腿。小次郎死后不到两个小时,佐佐木也病倒了,他也开始出现了牙龈出血,呕吐等症状,甚至一度陷入昏迷。
“不知道美智子现在怎么样了,要是我回不去了,不知道清兵卫能不能长期的照顾她……”在昏迷过去之前,佐佐木这样想着。
瘟疫像一阵风一样,在最近到达的这一万多日本工人中迅速的传播开了。短短的几天之内,原本被海洛因和大力丸压制住了症状的病症一下子冒了出来,现在整个的工人营地里一片死寂,几乎所有的工人都病倒了。就连医生都病倒了不少。以至于大部分的病人已经完全没人照料,只能躺着等死。
也就在这一天,纽约每日时报报道了黄热病席卷了整个的巴拿马运河工人营地的消息。同时这家报纸还刊登了他们对史高治??麦克唐纳先生的专访。在这个专访中,史高治明确的证实了黄热病席卷工人营地的消息,他甚至告诉记者,现在的情况肯定会比他们报道的更严重,因为这种病的病情发展速度会非常快。
“出现这样的状况,实在是出乎我的预料。这是我的错,作为一个研究疾病的原因,并且多少还有一点成绩的研究者,我居然会轻忽了这些疾病的威胁,这是我的错。现在在当地的医疗力量是远远不够的,而且从那边传来的消息看,磺胺对这种病症一点效果都没有。在面对这些疾病的时候,我们的武器是如此的缺乏,但我们居然一度洋洋自得的认为我们就要彻底的征服传染病了,这真是太骄傲了,骄傲是最大的罪行。现在我要告诉您们一个消息,我已经安排好了火车,我将和‘救恩’医院的那些最富有临床经验的医生们一起赶赴巴拿马,去尽我们的能力救治病人。”史高治一边说,还一边看了看怀表,“我们还能再谈五分钟,然后我就必须出发了。”
“啊?什么?麦克唐纳先生您要亲自到疫区去?这不是太危险了吗?您可是美国的首富!”那个记者问到。史高治要去巴拿马的消息显然让记者吃了一惊,他知道史高治??麦克唐纳先生可不是一个一般的医学家,他是美国的首富!而这样一个人,在这个时候,居然会愿意为了救人,而置自身于险地,这是什么样的精神?这是人道主义的精神!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史高治在记者的眼里立刻充满了圣灵般的光辉。
“是的,是有危险。”史高治斩钉截铁的回答说,“但是尽我所能,挽救生命是我的责任。而我对于那些被我招募来的工人,更负有更大的责任。所以我必须去。至于美国首富什么的,先生,在上帝面前,每一个人的生命都是平等的。”
第二百二十六章,为了医学的进步
史高治从巴拿马车站下火车的时候,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的,时空错落的熟悉感,因为整个的巴拿马都笼罩在一片带着烟火味道的呛人的雾霾当中,这一下子就勾起了史高治对于上辈子的关于帝都的那些秋之回忆。
整个的站台上,都覆盖着一层木头以及煤炭燃烧后落下来的灰黑色的烟灰,即使早就戴好了口罩,史高治依然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匆匆的上了马车,史高治拉下口罩,问前来迎接他的鲍勃:“这是怎么回事?”
鲍勃回答说:“麦克唐纳先生,您不是先发过来了一个叫做《对疾病可能的传染方式》的文章吗?这篇文章在巴拿马的报纸上发表了。里面提到虫子叮咬也是常见的疾病传播的方式。虽然如今还不知道黄热病是怎么传播的,但是巴拿马人觉得,所有可能的传播途径都要加以处理,嗯,所以现在整个巴拿马都在乱烧东西,他们觉得这样能赶走有可能会传播黄热病的蚊子。”
“这样也行?”史高治吃了一惊,“这样搞不好会弄出一大堆的肺炎或者气管炎吧?”
“可不是吗。”鲍勃回答说,“但那也比黄热病来得强呀。”
“工人营地那边的情况怎么样?”史高治问到。
“不好,很不好,每天都在不断地死人。”
就像鲍勃说的那样,劳工营里的疫情还在发展,每天都有数百人的尸体从日本劳工营地被抬出去火化。在那个时代里,即使是西方,最常见的埋葬方式依旧是土葬。不过对于死于瘟疫的人——虽然死于黄热病的人的尸体因为没有蚊子叮咬因而不再具有传染性——但是当时的那些对于黄热病的传播原理一无所知的人全被这种酷烈的传染病给吓坏了,要不是有黑水的人阻止,当地的一些家伙甚至都想干脆直接一把火把整个的劳工营连带着里面的那些已经死了的,正在死的,以及暂时还没死的那些疑似人类的日本人一把火烧光,免得瘟疫传染到了他们那些高贵的白种人的身上。
在这样的条件下,死者的尸体当然只能火化了。好在巴拿马树木多,负责火化尸体的人现在地上铺一层圆木,然后再在上面铺上一层尸体,再浇上一些煤油(因为圆木大部分都是湿的,不浇上煤油根本就点不燃),然后再在上面盖上一层圆木,再摆上尸体,再浇上煤油……最后整个的垛子堆得有三米来高,然后再扔个火把过去,整个垛子就被火焰包围住了。
几个小时之后,火焰渐渐小了,戴着厚厚的口罩的工作人员就用长长的铁钩子将火堆扒开,让里面的东西烧烧透,然后等到灰堆凉了,就有人过来,拿起一个铁锹,随意的铲起一点灰烬,倒进那些写着诸如“某某次郎”,“某某太郎”之类的盒子里。当然,这也只是武士才有的待遇了,这与那些连姓氏都没有的家伙,有谁会在乎呢?
当然,因为武士老爷也死了一大堆,所以,难免会出点错什么的,比如说监工黑岛仁在一个多月后回家的时候,直接把老婆吓晕了过去。因为他老婆一天前刚刚领到他的“骨灰”。
……
史高治在宾馆里略作休息,就打算去工人营地作秀……哦,习惯性说漏嘴,应该是视察和指导工作了。为了避免真的染上了该死的黄热病,所以史高治做好了充分的准备。
首先,别人不知道黄热病还有疟疾是怎么传播的,但是史高治是绝对知道的。所以史高治采取了一系列的措施,来保证自己的绝对安全。
首先是服装,虽然巴拿马是不折不扣的热带地区,但是史高治还是给自己从头到脚穿上了一身长套。长长的,还很有些厚度的衣服应该已经足以挡住热带的那些致命的蚊子了,但是为了安全,史高治又给自己戴上了厚厚的大口罩——他很清楚,黄热病并不能通过空气传染,但这样做,可以把脸部保护起来,让蚊子叮不到。然后还有裸露的双手,也要带上厚厚的手套。另外头上虽然有头发,但是还是要带上一顶帽子,以策万全。
这样穿戴起来之后,在宾馆里对着穿衣镜,自己看了看,史高治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起了别里科夫。
这样的全副武装并没有让史高治感到绝对的安全,他还为自己准备了驱蚊药水。麦克唐纳化学与医药公司出品,驱蚊效果持续长达六个小时。只是还没来得及上市。史高治又用它对着自己全身上下一阵猛喷,一直喷到自己隔着厚厚的口罩都能闻到驱蚊水的那股味道了,这才放了心,出了宾馆,坐上马车和其他的医生们一起前往工人营地。
依照史高治的建议,其他的医护人员也都是这样的一身行头,长长的白大褂口罩、帽子、白手套。然后身上撒上驱蚊水——如果有人问起,就说那是为了压制营地里的尸臭味。
马车走了一个小时才来到劳工营地。要说,巴拿马人如果认真的跑过来看看劳工营地的布置,那他们对于疾病从劳工营地里绵延到巴拿马的担心一定会小很多。整个劳工营地就像是一个坚固的堡垒,有着三米高的原木墙,墙上还拉着铁丝网。墙外,每隔几十米,还有一个岗哨。上面站着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黑水的士兵。
营地的大门打开了,在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的护卫下,以史高治为首的救援人员走进了这个人间地狱。
“这里今天的情况这么样?”史高治向一直就呆在这里的海姆医生问道。
“很不好,到现在,又死了五百多人了,依照统计出来的死亡数量曲线推断,到明天凌晨之前,死亡人数超过一千是一点问题都没有了。”海姆医生回答说。
“统计了患病者的各种情况,对于疾病的传播方式的推断排查进行得怎么样了?”史高治接着问道。
“麦克唐纳先生,根据我们的排查,目前已经基本排除了由于食物和饮水受到污染而导致病疫流行的可能,剩下的就是飞沫传染和昆虫叮咬传染了。所以我们的医护人员都针对这两种可能采取了必要的措施。所以至少目前,我们的医护人员还没有出现染病的现象。”
“很好,那么我们一起到营区里去看看吧。”史高治说。
“好的。”海姆回答说。
……
“这个人叫佐佐木,一周前发的病,一度非常危险,不过现在他的体温倒是降下来了,除了四肢乏力之外,其他的症状倒是都在减轻。”海姆医生指着一个病人对史高治介绍说。
“这么说,这个幸运儿能活下来了?”史高治问。
“那可不一定,目前他还有一些心律不齐的症状。体内的电解质平衡也还没有完全恢复,当然比以前强多了,不过能不能活下来还很难说,不过总的来说,活下来的希望还是很大的。”海姆说。
“像这样的的人有多少?”史高治问。
“不到百分之十。”海姆回答说,“另外,公司的新退烧药阿司匹林被证明不适用于这种疾病的退烧。按我们使用后的记录来看,使用阿司匹林之后,病人的出血的症状被明显加重,有些病人,吃下阿司匹林后很快就因为吐血而死亡。所以降温什么的目前完全只能使用物理方法。”
“这些东西都要系统的记录下来,这对我们来说都是宝贵得不能再宝贵的数据。”史高治说。
两人走出了这间病房,继续在黑水的士兵们的护卫下沿着工人营地中的道路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