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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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 第1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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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皓默然,许久才道:“相爷此话有理,然此贼狼子野心,只怕大战终不可免,如何应对方好?”
杨再兴踱步片刻,笑道:“以泽州之力,若不图进取,只作河东门户,以铁炮防御,便是十万精兵来,也自无妨,只是完颜亮非是治平之君,早晚间必要南下,若某家下手不快些,只怕河北难图,这却不可轻忽。既如此,河东屯田还须再多些,只要明年不曾歉收,哼,他不来寻咱家不是,难道岳家军会久滞河东么?先生着人这便传书贺兰可汗,须防完颜亮进击,蒙古不退,完颜亮便难以挥军南下,还可迁延些时日!”
杨再兴这边计议,只道完颜亮便要南下,但上京城中,完颜亮却全然不作此想,而是与唐括辩、秉德、温都思忠等商议大事道:“今上京方定,当如何措划,诸君当有以教朕!”
唐括辩道:“陛下虽得大位,然上京女真八姓未必便服,当此之时,须明礼教、安四邦,不可辄起刀兵,臣以为,天朝须颁正策,以别于东昏,另当晓谕宋、夏诸国,结好诸国主,不令妄动,待上京安定,诸姓归心,且作道理!”
完颜亮点头道:“此是正理,然朕所不安者,谓重兵集于蒙古,上京空虚,非长久计,欲建墙堡于塔塔尔,以绝蒙古之患,方好移师南下,以安邦国,诸位以为如何?”
温都思忠老成稳重,听得一愕,问道:“陛下,蒙古地方万里,若皆如汪古部般建墙壕,须多少人力?”
完颜亮默然片刻,道:“朕早有计较,非五十万汉人莫办16k小说网手机问:http://wap。2。 (如果章节有错误,请向我们报告)
第二百五十二章 秦桧惧金主,施
         天德二年,即大宋绍兴二十年正月。
燕京府驿馆内,一众宋使抖抖瑟瑟,冷得发昏,却都在馆内集于一处烤火苦候,不敢各自回房焐火,直至夜色已深,才听得馆外一阵车马响动,个个喜形于色。
“众位久候了!”一位金国汉人官员入内拱手,团团一揖:“圣上有旨,诸位所携贺表,其中有语及先皇者,皆不中式,故不劳赴上京,且返江南,待上谕至宋国,再作道理!”
众人哄然应诺,待金人走后,纷纷哗然,有道:“老爷们这数千里白跑了!”有的却庆幸:“上京道路难行,如此便返临安,幸如何之!”
自这批大宋贺正旦使抵达燕京,上京之变已经轰传河北,宋臣们在燕京再不敢乱动,只得报与地方州府,听候上京新旨。这也得益于其中有老成者,早早分剖道:“国朝所上拜表中,全无半句及新主,而贺东昏,纵然这般到了上京,却哪得御玺用押的新表来?岂不明白唾骂金国新主么?此事万万不可,且在此候着吧,上京必有主见!”
果然,地方得信,晓得这伙宋臣是向完颜上贺表的,如何敢让他们再往上京而去?幸好不过三五日间,上京早有旨意火急而来,叫拦下各国贺正旦使,不独这一路,连高丽、夏国使臣都被中道遣返。
这路宋使绝不算得消息早的,杨再兴那里就比江南诸人更先晓得上京之变,但这消息也终于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以最快的速度抵达秦桧府中。秦桧得讯。一夜未睡,在房内坐卧不宁,其妻王氏不解,道:“相爷,金人自相作乱,与相爷何涉?眼下大宋朝中,还有何人敢与相爷作对?这等惧怕,却怕谁来?”
秦桧苦笑道:“妇道人家。能有甚么见识!且不道金人与秦家是何等牵涉,便只看当年南返时金人言语,可还记得否?如今上京故老尽去,完颜亮一勇之夫,谁晓得会如何鲁莽?当日挞赖曾有言。但得宋人不渡河,某便一生富贵无极,如今谁还记得旧约?罢罢罢,如今这班老狗尽皆死在完颜亮刀下,自家尚且难保,哪里还谈甚么盟誓之言?为夫逃出生天已是不易,这十余年富贵,都是偷来地。还敢妄求么?明日便上书乞病,看陛下如何处之罢!”
王氏矍然惊觉,念及自家富贵尽系于一班金人旧臣,如今完颜亮登基,却将一众老臣尽皆杀却,还哪里会念及与秦桧的盟誓?但历年来富贵尽享。如今哪肯一旦失却权柄?
秦桧府十年来便如另一个南藏府库,诸南藩入觐,皆先拜相府而后面君,纵然这神武营之侧的相府就在皇帝眼皮底下。也营造得远在大内诸宫之上,前者赵构驾幸之时,随口道:“秦卿胸有丘壑,府中园林之胜,非宫中所及矣!”当时便惊得秦桧数日不安。
不过王氏不谨,也自招摇,一日入宫陪侍韦后。刘妃着人奉藩邦异种青鱼。韦后盛赞其味美,令王氏下箸。王氏却道:“前日府中曾烹此鱼,却不见如许小者。”当场令韦后下不来台,后颇为秦桧所责骂。
眼下若一旦失权,秦府哪得如往日间光鲜?朝中文人相轻,却无人敢动秦桧半根毫毛,能够直言相忤者,个个都已经消失于朝堂之上了。但失势凤凰不如鸡的道理,却是人人晓得的,权重天下之时,自然门生满朝堂,一旦失却权柄,只怕便是破鼓人人锤,墙倒众人推了!
“夫人勿忧,朝中倒多有为夫心腹可堪信重,便是为夫一朝上表,圣上也未必就敢许了。只是…………”秦桧面色数变,才接着道:“去年七月间,钦天监曾奏,火星犯南斗,应在本相,一向不曾有事,还道不过偶然,岂料如今竟应在完颜亮身上,岂是寻常?火星主武,南斗主文,自北犯南,尚有何疑?这番若是天命,却是人力所不能强,忧之何用?”
一夜之间,夫妻二人凄凄惶惶,不知将如何自处,天明时,秦桧亲撰的奏表终于搁笔,来不及细细斟酌,便须上朝,只得匆匆收拾往大内而去。出门之际,秦桧没来由地心神恍惚,面上肌肉发颤,只道是夜来不曾歇息好,亏了精神,遂强撑入轿。
临安御道之上,一大早就人潮涌动,天下第一大都会之名,岂是幸致?秦桧上朝时节,东方未白,但诸街巷坊肆却多半已经开张营业,食肆摊贩更是生意兴隆,秦桧却见不到这些,自相府至大内所在,皆是衙门军营重地,大白天里或者还有些热闹,早间却清静之极,偶有上朝的官轿经过,绝无一般百姓往来,轿上望仙桥时,秦桧只觉地势起伏,昏昏欲睡。
此时天色半明,稍远处便幽暗不可见人影,却陡然间听得轿前一声暴喝:“甚么人!拦住!…………”
望仙桥下黑暗处,蓦地跳出一个高大身影,手中斩马刀映出天光,不肯搭话,径往轿前砍去。
“当!…………啊!…………”
开道的护卫手中尽是腰刀,虽拔得快,当先地却撞正斩马刀,一击之下,连人带刀皆被劈断。
“刺客!…………还不退后!………当!”
后面的护卫终于反应过来,一面急催软轿退后,一面拥上前来,欲挡住这骇人的一片刀光。但见大刀过处,如锥破浪,众护卫纷纷辟易,虽尽力往那汉子身上招呼,却哪里近得了身?斩马刀连砍断数柄腰刀,直逼近轿前,秦桧在轿中如痴如傻,全无往日的机灵,连趋避也不晓得,只知那煞神越来越近,却无力应对。
但这汉子却也不妙,虽将众护卫一阵乱刀逼开,不顾生死杀到轿前,只是身后被逼退的护卫们再次虎扑而来,一柄大刀哪里挡得过许多?眼看软轿越来越近,背上连中数刀,便拼了命,能换得秦桧命么?
但这汉子竟不曾半分犹豫,斩马刀所向,居然堪堪劈到了软上,但听得“嚓!”地一声,轿柱应声而断,但偏生此时这软轿居然及时退却了一步,长刀不能深入进去,待此刀力竭,新力未生之际,十余柄腰刀齐齐斩下,这汉子手足连中十余刀,斩马刀脱手飞出,却远远高出轿顶,落入御道青砖上,呛啷啷滚了十余丈远。
“秦桧!…………”
这汉子在地上挣动,目眦欲裂,身上十来柄刀逼住,哪里还能够动弹半分?
秦桧轿边护卫见机得快,不敢再入大内,拥着软轿返秦府而去,去时比来时快得多了。
午时,临安大乱,神武营与殿前司军尽出,连临安府捕快都跑得比往日快了数倍。杨存中却与别个不同,虽不曾得到那凶器在手,却参加了现场勘察,晓得那是军中才有的制式斩马刀,专为斩金人骑军所铸,莫说一般草莽间得不到,连临安众军中,也只有殿前司军才有!
果然,未到巳时,麾下已经来报,殿前司右军都统制蔡晋所部小校施全点卯未到,同时失却的是其惯用的斩马刀!
杨存中脑内“嗡”地一声,晓得事情已经大条了,虽将殿前司军尽数遣出,四下追缉莫须有的“余党”,却一边将蔡晋召至府上,喝问道:“蔡将军好大胆子!竟然敢教唆属下小校刺杀当朝丞相!不怕诛九族么?”
蔡晋岂会不晓得施全失踪的消息?当杨存中点卯之时,早晓得大事不妙,眼下听得此问,满面胀红,拱手叫道:“相爷,末将冤枉!那施全与末将全无干系,早前半点风声也不曾听说,请相爷为末将辩此不白之冤!”
杨存中熟视片刻,脸色刷白,摆手道:“施全以区区一小校,敢行刺当朝第一人,若无人指使,都统且道,那秦相信与不信?本相与诸位同生共死,岂不晓得诸位都是极稳重的?只是秦相自登相位以来,还不曾吃这等大亏,险些没了命。若说杀了施全,就此罢休,倒也爽快。本相若信不过蔡将军,此刻就已经在大理寺与将军辩白了,所以私召将军者,便是想与将军计较个主意!”
蔡晋嘿然不语,晓得秦桧不是轻易能够饶人的,若是杨存中处,大不了罚俸而已,但下面若不出个把人顶此天大地黑锅,临安城如何安稳得下来?杨存中固然久与众将同生,但要求他“共死”却是太也强人所难!
“相爷!”蔡晋眼看杨存中暧昧不明,只等自己表态,只得硬着头皮充光棍,道:“便算蔡某时命不济,若是秦桧要人时,只管将某家交出去便是!相爷多年帮衬,蔡晋无以为报,若得如此,也稍可心安!”
杨存中仰天一叹,眼圈一红:“蔡兄弟满腔忠肝义胆,杨某岂会不知?若教某家送蔡兄弟入死地,岂是杨某所愿为?今日之事不可善了,依杨某之见,蔡兄弟还是速速远离临安,或者还有一线生机,若是留下来,只怕凶多吉少!”
蔡晋鼻中一酸,晓得杨存中人品还不算太差,多半念及拓皋等往事情义,还为自己留了一线生机,虽于眼前这位杨相略略有妨,但只要自己脱身一走,也就死死顶了这口大黑锅,临安城中诸文武总算可以心安了。
但天下之大,哪里可以躲得过秦桧爪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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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蔡晋脱樊笼,施
         入夜时,杨存中被急召入宫,见秦桧在赵构面前长跪不起,口称:“臣不自谨慎,劳陛下挂怀,甚是不安,老臣有罪!”说话间却见赵构在垂拱殿中走来走去,焦燥不安,直待杨存中入觐,才愤然作色道:“杨卿带得好兵!临安城没给殿前司推倒,朕心大慰啊!”杨存中原本就在下跪中,听得这话,磕头如捣蒜,惊惶道:“陛下,臣不敢!”秦桧此时却默然不语,跪在地上听赵构发飚:“杨存中!殿前司军中斩马刀,如何到了刺客手中?望仙桥与大理寺、神武营近在咫尺,大内也不过数步之遥,若是再多几个这等不要命的,朕还有命么?宰相遇刺,朝纲必乱,天下震动,谁敢这等妄为?朕信重杨殿帅多年,还道以殿前司精兵之能,南北畏惧,临安稳若太山,岂料变生腋肘,就在这七宝山下,居然藏了这等狂悖之徒?!怎么?朝廷对殿前司军兵马发放粮饷不够?还是杨殿帅对大宋江山有意啊?”杨存中听这话越来越可怖,身子发颤,缓缓将头上纱帽卸下,置于地面,以额触地道:“臣带军无方,惊动陛下与朝中宰执,罪该万死,作乱者现已查明,乃殿闪司右军小校施全,三次点卯不至,营中全无长物,兵器不见踪影,适才本欲入大理寺中看觑,又闻须秦相手令方可见人犯,料来别无错讹,定是此獠无疑!臣不敢卸责,天幸秦相无恙,若有差池,臣百死莫赎,伏惟陛下与秦相发落!”赵构听杨存中说话间言辞并无回避闪烁之处,分剖得明明白白,料来也非主谋。若杨存中有反心时,岂会寻秦桧下手?自然早率大军直入大内来了!可如今毕竟事出殿前司,施全固然少不得一剐之刑,但杨存中也难逃罪责!赵构念起当年杨存中功绩,心头一软,虽然面色不愉,口气却大是不同:“哼!杨相倒推得干净!”这话就已经有些活泛了,杨存中老鬼成精,听得心下一喜。面色却沉痛已极:“臣不敢,乞陛下降罪!”秦桧此时晓得杨存中毕竟是赵构嫡系的军中主帅,动摇不得,大不了也就是个削禄降爵等处罚,也伤不了根本,何必与他为难?当下缓缓道:“陛下,施全虽倒行逆施,并非杨相罪过。倒是军中是否另有主使之人,倒要请杨相细细勘察,免贻圣上之忧!”杨存中这才直起身子,拱手对赵构道:“秦相见事明矣!臣得知施全为祸,便嘱其主将,殿前司右军副都统蔡晋勘察…………”秦桧听得蔡晋之名,半点也不迟疑地插嘴道:“此人可信得过么?杨相明鉴!”杨存中心下一寒,晓得秦桧已经下过功夫了,说不定对蔡晋早有成见。毕竟当年带上拓皋军功的升赏军将,这个名字在临安还是值得几个钱的。当下沉声道:“不出秦相所料,这蔡晋果然有可疑之处。闻臣相召,居然携家小出逃,此非罪而何?”赵构也听出味道来了,追问道:“蔡晋?施全可是此人麾下?哼!居然敢召死士刺宰相,胆子不小啊!上月里,上京城中,以臣弑君。以弟杀兄。天下咸以为绝非人伦之常,朕曾喜大宋毕竟礼仪之邦。不曾有这等宵小之辈,岂料…………杨存中,蔡晋之事,须细细查访,若有实情,必要拿获,此等人不可轻饶!”杨存中这才略略定下神来,晓得这大黑锅毕竟有人背了,幸好早前已经着人将蔡家老小连蔡晋一并送出临安,若是蔡晋不曾走时,却不是连累自家?当下也微微辩解道:“臣已经召蔡晋同袍凌雪峰、蒙冲勘问,皆道蔡晋前后并无半点迹象可寻,直待事发之后方才大恐,道是难逃干系,是以远遁,以臣愚见,蔡晋之逃,事出仓卒,其府中厮仆半点也不知情,一应细软均未携带,不过惧御下不严之罪,方才远遁罢了,倒不像主谋,然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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