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攻略大河下游诸城事宜。
八月初五,流球岛外,大队船只列队往北,乘风破浪,船头上高高挂起“怀南市舶司”旗号,但船队的规模则大得吓人,二十余艘三千石以上的大船满载水师,另有百余艘三百石至千石的中小船只随行,海面上黑压压地一大片,为首的大船上,王兰凭海临风,热血上涌。当年与岳帅共战江淮间时,哪里会想到如今亲率近三万大军自海上往北讨贼?除了在怀南港和流求少量的防御力量外,多年来苦心练就地水师终于有了用武之地,怎么不让人心旌摇动!
但主船桅杆上,还高高攀附着一个黑如漆染的大猴子,正在那里搭手为篷,远观水路,正是阮漓,此番得到消息,道是泽州府城中梁山后人尽数随杨再兴北上光复河山,阮漓喜不自禁,虽经王兰屡劝,仍不肯在流求驻守,坚持要随大军北上杀贼,王兰也无可奈何,只得由他。
中原如此大乱,完颜亮虽一时间未得消息,却瞒不了周边的有心人。
大夏皇城内,李仁孝紧急召来外公任得敬,问道:“中原杨铁枪大举攻伐金国,于今之计,大夏当与何方为盟?西平公久与杨铁枪往来,必晓得虚实,此番当真能够一举逐金人出河北么?”
任得敬大喜,晓得机不可失,当下进言道:“陛下见事甚明,这杨铁枪在河东经营多年,兵强马壮,金人却久在漠北与蒙古诸部纠缠,兵马钱粮皆远不及昔年,以老臣之见,此战金人必败,恭喜陛下,此后大夏不必再向金人称臣了!”
(如果章节有错误,请向我们报告)
第二百六十五章 夏国出奇兵 捷
李仁孝乐不可支:“是极,以西平公之见,大夏只须坐山观虎斗便可,不必搅入这浑水中,待海晏河清,方定行止即可了?”
任得敬却蹇额道:“如此并非良策,想当年大夏举兵与金人共伐宋国,方取得十余州县,大张国力,若此番宋人大胜之下,难保不以此为由举兵来犯夏境,虽未必便可一举破我大夏,也须早做筹划,方可策万全!”
朝中文武闻言骇然,议论纷纷,李仁孝也默然思之,以为此言不虚,随后道:“以西平公之意,当从何处着手,方可保日后平安?”
任得敬强压住心头激动,沉声道:“于今之计,惟有借兵”
李仁孝不解:“西平公所言何指?”
任得敬恭谨道:“陛下,如今金人势弱,见宋人强盛,必令大夏出兵以镇河东,或者即以河东地央许与大夏,据老臣所知,此番杨铁枪大举北伐,仅在河东留下二三万兵马,除延庆府外,其余诸州县不过一二,河东数十州县,竟无兵可守,若大夏国依足金人之意,实可趁势以取河东,此为易得之利矣!然杨铁枪兵马敢与金人相抗,破河北如卷席,岂是易与?所以不守河东者,便是料定大夏国不致出兵袭其后。==”
“老臣以为,大夏国固然可坐收渔利,却有后顾之忧,日后不好与杨再兴讨便宜。==与其左右为难。不如在举国之力襄助,出兵大同府,牵制金人兵马,此举必为杨再兴所望。如此则宋人不好向大夏国讨要旧债,金国亦可一战而平,免致兵连祸接,久战不息,金人反覆无常。一旦得势,于大夏国不利!”
李仁孝闻言大悟,道:“西平公所言甚是,大夏国坐失良机,久后必为宋人所责,不如将兵马出大同,却不必交兵,稍助宋人一臂之力可矣!”
任得敬大喜之下,便向李仁孝请旨。亲率夏国大军主力步骑共六万余,与汪古部暗通消息,出东胜州往大同府而去发=一路上步步为营,日行军不过三四十里便要扎营,旨在威逼金人兵马,却不急于交战。而国都中所有金人使节,则被尽数驱离夏境,令其返报金主,此后夏人不复为金国藩属矣!
任之才则奉命出使河东,向洪皓通传夏主之意。道是任得敬所部兵马抵达大同府后,进退皆由杨再兴节制,以图共抗金人!
八月十九日,任之才方至延安府,洪皓便已经得报,大喜过望,遂将鸽书快骑齐发。三日后便报至杨再兴大军之中。杨再兴在大名府布下十面埋伏。连日里并不攻城,却将来援地金军杀散四万余。^^其余州县金军虽得消息,却哪里敢再来惹这大宋神枪?一时间,河北地面上金人惶惧不可终日,铁枪之名可止小儿夜啼,加之传言纷纷,只道岳家军所过之处,金人无论老幼妇孺,尽皆掳掠屠戮殆尽,山东地面上甚至已经有金人大举迁往燕京避祸。
八月二十九日后,山东东路传来消息,海上突然冒出数万精兵,举岳家军旗号,只大船便沿岸摆了数十里,密州以南诸州县,皆为这伙海贼所破。一时之间,河北地面上四面起火,不只是女真等诸族南迁地百姓往北逃遁,连大名府以东五百里内的州县的大金国守军都丢盔弃甲,易服而逃,只恨爹娘少给自己生了两只脚,跑得不如马快!
萧裕在辽东闻报最早,此时前往东胜州剿蒙古汪古部的大军还没有与贺兰可汗交上手,而北边的完颜亮大军则鞭长莫及,自家兵马早被这两处大战抽调一空,哪里还有有何作为?当下急怒攻心,只得率所部兵马二千余骑尽数南下,直奔燕京,看是否能够救得真定府之围,及大同府之危!
萧好胡在大同府则吓得六神无主,大同府虽说有近三万兵马,此前已经被一南一北两伙贼寇搅扰得不成模样,眼下才将疲惫之师略略休整,闻说太原府数万大军觑大同如无物,直接出五台山扑往真定府,沿路掠杀,自家只装作耳聋眼瞎,一迭声催人将军报送往燕京,着北伐大军先往大同府救急,再与蒙古诸部为难也不迟,但真定府之围一成,萧好胡既喜且忧,喜者心知大同府一时平安可保,忧者北伐大军必要南下救真定府,而不会到大同增援了。^^^^恰在此际,八月底,却得夏国返回的金使通报,道是夏国尽起精兵六万,来此处讨便宜,这番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萧好胡一时间乐极生悲,却哪里还能捞到根救命稻草?当下只得向诸神齐祷:“诸神庇佑,圣上早日班师南下,大破宋贼,保大同府无虞!”
所幸者,夏人兵马迟缓,一时间似不会抵大同城下,这才稍稍心安,抓紧布置大同府防御诸事。=
此时距离杨再兴发动大军也不过月余,河北固然如汤如沸,真定府与大名府更是大军云集,山东路地面上王兰率大军纵横搅扰,江淮间宋军却全无半点动静,沿淮守军岂会不知对岸火起?最大胆的岳家军游骑已经出现在安丰军对面的颖州界内,金人一日数惊,都道岳家军不日即要大举南下,相距不过数十里,宋军细作早就探得详细,只是不敢妄动而已!
临安城中虽看上去平静非常,西湖正当一年好景之际,桂子飘香,鲈鱼肥美,游人如织,车水马龙。=发=但这一派详和之下,却掩不住暗流涌动:先是晓谕江南府上地金人偷偷整治行装,暗地里乔装改扮,四下打探消息,伺机北上;后有河北消息不断传来,道是杨再兴与岳家军所至之处,攻无不克,河北七成州县已经在岳家军手中,且完颜亮还在漠北与蒙古诸部相持未归,燕京以南,无人可与杨神枪抗手。
同时响振江南的消息还有,开封城中的靖康帝赵桓在被金人掳往河北途中,被杨再兴与岳霖救下,眼下正安居泽州行宫内,而开封府却已经在岳雷治下,正四处扫荡金人余部,岳家枪所指处,竟无半合之将,所攻无不克,指日便要扫平江淮!
江南百姓闻讯无不轰然耸动,是以西湖之上南来北往的人潮之中,十个倒有九个半在议论河北战局,临安朝堂之上,只要赵构未出现,文武也在窃窃私语,都道千载一时之机,再不可错过。这等消息在朝野之间倒是上下响应,就中只有两个人不曾应和。
第一个便是秦桧!
自杨再兴出师太行,河北大乱,兼之赵桓移驾泽州,秦桧便知大事不妙,手中原来所有的好牌皆落入杨再兴手中,一则金人不再可畏,秦桧已没有可以恃之以挟君主的外援;二则赵桓已在杨再兴手中,上京再无辖制赵构的权柄。==眼下江南经过十数年休养生息,国力渐复,虽军备弛废,犹足以举兵北上,那时定要启用军中一众旧臣,说不得还须重提岳案,自己如何还有立足之地?这一打击非秦桧久病之躯所能承受,当下便沉疴难起,告病卧床,若按往日旧例,纵然赵构不能亲自前来秦府探视,也会派遣太子赵前来,但这次却只来了个宫中小黄门传旨问安便罢,让秦桧寒到骨子里,病势愈加沉重。不仅如此,连在宫中编撰起居注的秦埙也被赵构刻意疏远,十来日不曾召见,更让秦桧父子相对泣子,不知所以。
“父亲,如此不明不白,终非了局,孩儿欲入大内觐见陛下乞旨,讨一个说法,也胜于这等枯坐,计无所出!”秦埙本在春风得意之中,朝中重臣尽是秦府故旧门生,眼看父亲一旦故去,大宋宰执之位更有何人敢争?孰料人算不如天算,杨再兴在河北起事,却不将自己掌国大计尽数化作了泡影?
秦桧闻得儿子这等泄气话,大是愤懑,咳喘连声,满面胀红,慌得秦府上下乱作一团,待王氏扶得秦桧坐直,一口气勉强接了上来,这才骂道:“竖子欲杀老夫耶?此是何时,还敢任性妄为?朝中文武数百,哪个敢去探圣上主意?偏生要汝出头?”
果然,江南第二个不愿意回应河北局势的,便是大内宫中地赵构!
眼下的福宁殿上,连太子赵在内,总共只有三个人,除了赵构,还有殿帅杨存中。
“卿家久与大宋神枪共事,昔年曾在殿前司军中用命,闻说卿家曾与杨再兴兄弟相称,以为此子是何等样人?”赵构让太子赵侍立一旁,却给杨存中赠座,小心询问。
杨存中一时之间好生为难,杨再兴反出涌金门之举,军中无人不晓,冲着柔福面上,赵构既然默认了这个强打出来的附马,还有哪个会多嘴?但杨再兴在临安时节,要说练兵之道,还可称许,殿前司军至今勇冠江南,不无杨再兴地功劳。但要说到忠于王事,却难说得很了,否则也不至于有当年北上太行之举!
(如果章节有错误,请向我们报告)
第二百六十六章 南北争大统 金
事已至此,杨存中岂会不晓得赵构所虑何事?若杨再兴心怀不轨,欲挟旧主而欺天下,则临安朝廷面临空前的危机,加上开封又在岳雷手中,河北一旦以大宋正统自居,只怕赵构欲不禅位亦不可得!赵桓可是赵构三哥,又称帝在前,眼下更兼有统摄河北之势,殿前有杨再兴一力支应,则江南朝廷如何名正言顺以伐之?
金人威逼南朝多年,有兵马实力所系,但赵构虑及赵桓之变,极力避免北上,逼金人立赵桓于开封,也是其中一个主因。眼下金人在杨再兴面前有如摧枯拉朽,若南北起衅,江南有何人敢称必胜?大宋神枪威名不但震动河北,又何尝不曾名满江南?
杨存中晓得此事尴尬,只得硬撑着头皮回答道:“陛下,杨再兴此人,忠勇无双,当年偃城之战,臣只听得传闻而已,颖昌之战,岳家军中皆以为杨再兴之功实在诸将帅之上,拓皋一役,臣所亲历,便以王德之勇,也不及杨铁枪一往无前,金人当之者辟易!此后虽遭大变,仍经营泽、潞二州,积蓄钱粮,以为伐金所用,眼下举动,深合杨相一向为人,臣料其必直捣黄龙而后返!”
赵构听罢,其中完全没有提及自己想要的答案,不由得苦笑。^^首发^^杨再兴之忠勇,哪里还需要杨存中说明?只是这个“忠”字颇可玩味,若忠于大宋。^^首发^^则完全可能拥立赵桓于开封。以大宋朝正统自居;若忠于赵构,则当废赵桓而南返,奉临安正朔。按眼下发展,哪一种可能性更大些?赵构思之不寒而!
待遣退杨存中,赵构才转向一直默然不语地赵:“适才杨存中所言,太子以为如何?”
赵此时年方二十有四,身材远不及赵构魁梧,但在宫中饱受大宋宿儒们熏陶。再为秦桧所深忌,一向小心谨慎,不到万不得已,不肯轻易发表政见。近来赵构屡屡召其同处一殿,听取众大臣商议国是,已经是分外之恩,毕竟赵构方当盛年,还不到考虑他接班地时候,这太子名份。****也只有其名而无其实,既不曾诏告天下,也不曾告于太庙。连平日里赵逢年过节上书赵构称贺,表上仍自称郡王,还不敢擅称太子。
但眼下两人却有些惺惺相惜之意,赵自前几年秦桧逼自己为生父守孝,其间大力促请赵构废掉自己的储位,便早已经对夺嫡之事上了心,也不乏朝中文臣私下里向其进言,是以河北一乱。赵构举动大异寻常,赵便明白过来:若是赵桓在河北登基,赵构与自己皆无望矣!于今之计,只有同舟共济,尽量争取树立临安的正统地位,方是活路,否则江南必有后患!
“父皇。^^首发^^儿臣以为。杨再兴虽忠勇,也不过谋恢复之计。然以岳雷镇开封,置金德帝于泽州,却未尝还故主于开封府,未必没有深意!况年前金德帝治河北时,曾有书至此间,言不与父皇争正统,早年间太后还朝,曾有愿为宫观使之言,或者可信!”赵明白赵构所忧心之事,遂以此言宽解,恰触动赵构心事。
“唔!确有此事!”赵构近日里已经盘算过千百遍,最难之处在于,杨再兴大举北伐,已经取得民心制高点,眼下杨再兴在废立之事上的发言权,天下无二,若是败了还好说,若是大胜金人,不惟威震天下,号召力甚至比南北二帝还要强大。所以此事成败,尽系于杨再兴一身,却未必能够由赵构与赵桓作主!
“既如此,廷议何益?”赵构终于下定决心,既然不是自己可以定夺的事情,便须让能够定夺的人发话,但能够做的事情却非做不可:“太子见事甚明,深孚朕意,不日朕便诏告天下,定储君之位,以绝奸邪之徒门径!”
赵大喜过望,晓得赵构此举实是不得已而为之,明明知道赵桓诸子还在五国城中,尽在金人手心,却将自己立为太子,诏告天下,无非让赵桓明白,大宋朝已经后继有人,便是他要在河北称帝,也当不得正统了,何况若赵桓称帝,诸子为金军中人质,如何能够册封太子?
当下跪伏在地,口称:“儿臣不敢,父皇春秋正盛,还请收回成命!”
赵构见赵如此逊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