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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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商河-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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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察幸甚。”等语。 
  这天杨峻还在柔福府上,胡天胡地,哪里晓得发生偌大变故,待入夜时返家,才听老秦说起,连门也不进了,勒马就奔岳府而去。 
  (推荐!给老熊多点推荐,老熊将很快写完这些不快意的章节,咱们的杨节度使好大杀四方!) 
第一百章 身在书斋,挥拆方遒!
       “岳大哥!”杨峻不顾岳府满门惊骇,直接破门而入岳飞书房:“怎么会这样?!” 
杨峻本来以为已经把淮西之事化解,其他罪名何足惧哉,不过眼见岳飞仍然罢去相位,不由得心下大急。 
“呵呵!杨兄弟何事如此慌张?” 
西窗下,岳飞仍然披襟临风,手持书卷,满面详和,浑不似今天才罢去相位的人。 
杨峻叹服,忙稍稍平复呼吸,问道:“大哥此番罢职,圣上究竟以何等罪名?辄将副相去职为宫观使?” 
岳飞微笑不语,却亲手为杨峻泡上龙井,示意杨峻安坐。老杨哪里是品茶的人,成日价腹中都是绍兴黄酒,茶也不是不喝,往往烂醉之后牛饮一番,倒也可以解酒。似此在书斋之中,明月清风,诗书啸咏,一盏清茶,与古圣人相通,却是杨峻上一世、这一生也莫想的事,那还不如提枪上马,单骑破千军来得痛快! 
眼看好不容易造成的局面,眼下却一文不值,好像黄连镇上的岳家将士都白死了,老杨心中愧疚之至,早知如此,何必让岳家军干冒奇险,去援淮西!杨峻坐在那里,心如汤煮,却见岳飞轻抚书卷,闲适已极。 
杨峻默坐半晌,略略明白岳飞的意思:“大哥回临安,庶莫就为了这等闲适?!如今圣眷不再,连个罪名都没有么?” 
岳飞笑道:“杨兄弟要岳某保一场富贵,眼下岳某衣食无忧,自在随心,何等富贵方可比拟?难道杨兄弟以为,位居中枢方是富贵?罪名之类,若曲意罗织,还嫌少么?罄竹难书,也不过举手之劳,杨兄弟也曾说与岳某,道是‘俯仰无愧’,岳某何必去争这等闲气?” 
“倘若边衅再起,兀术大军渡淮,大哥还能安居此间么?”杨峻蓄意不良,正要测测岳飞心意。 
岳飞果然一怔,竟不能答,过了半晌才勉力道:“若圣上诏谕,要岳某提枪上马,自然是岳某份内事,岂敢推托?” 
杨峻一听,心道:“正要你这话!” 
“若边事如火,朝迁偏偏不肯起用大哥,却派遣张俊等辈迎敌,大哥如何处之?” 
这番岳飞有些动容了:“国难当头之际,岳某不敢置身事外,自然要请旨出征,安能老死于墉下!杨兄弟此问,是何道理?莫非兀术真有妄动之意?据某所知,自淮西一战,兀术心丧胆裂矣,若非如此,有可战之力,岂会让韩恕等辈致书阙下以求和议?哼!我料那兀术一时间必无过河之意!” 
这话出口,岳飞指袖而起,言语间对兀术算计精准,哪里还是书室中宿儒的样子!看其神摇魄动之处,刚才的闲适风度,早已经被大宋无敌勇帅的刚勇无前、算无遗策所替代,杨峻心中只得喟叹,知道岳飞不过一番说辞,其实心中必如面子上这么平和,所谓外示平和,心忧国事者是矣! 
“大哥所言者是矣,只是大哥征战二十余年,戎马一生,一旦歇下来,虽身在林泉之间,恐怕未孚大哥生平之志!若大哥当真安于这书斋,弟又何忧!怕只怕大哥身在临安,心在鄂州,如此便易为人所乘!便是大哥有富贵浮云之胸襟,也须防树欲静而风不止!有心人自会另生事端!”杨峻也不避讳了,直接道出心中隐忧。 
其实此刻赵构或者并没有下定杀岳之心,若是这时节岳飞能够摆正立场,再动些关窍,未尝不能避过一场奇祸! 
“哈哈哈!”岳飞起身大笑,声振屋瓦:“杨兄弟多虑了!岳某此生,坦坦荡荡,若说有人曲意罗织罪名,岳某无话可说,倘若下了大理寺狱,岳某岂不会自明?!从征几近三十年来,岳某自问无丝毫芥蒂于胸,湛湛青天不可欺,举头三尺有神明!岳某岂惧宵小之辈!” 
“大哥难道忘了胡铨、赵鼎两位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大宋朝若无岳大哥,是自毁长城矣,非万民之福!只是世间人未必都不欺暗室之心,无小人则无君子,岂不闻防患于未然么?”杨峻也站起来,声音不觉高了几度。 
岳飞不觉得杨峻有何堂突之处,却慢慢思忖,徐徐道:“杨兄弟之意,莫非岳某在朝中,竟然欲逃富贵而不可得,必要置岳某于死地么?!” 
“三帅为何要拜相!”杨峻喝道。 
岳飞眼中厉芒一闪,却瞬即隐去:“岳某无职无权,又未统兵,还怕黄袍么?” 
杨峻沉声道:“大哥如此想,兄弟也深知,只怕有人不信,却又如何?这岳府满门,当真不能让大哥有所顾忌么?” 
岳飞黯然,缓缓走到窗边,对着一弯新月道:“岳某宁可于朱仙镇外,十荡十决,也不愿立于朝堂之上,与那班……为伍!如此才弃统军之权,辞中枢之位,但求无愧于心罢了,若如此仍有不良之辈,定要夺岳某之命,莫非圣上当真不辩黑白?此事岳某惟有心中坦荡,听天命而已,难道还要岳某与那班……营营苟苟之辈为党,以求免祸乎?!杨兄弟不必再说,岳某宁死不为此矣!” 
杨峻无力地坐下,却一时不忍放弃。 
“大哥,某有一计,未与大哥相商,还请大哥指教!”杨峻咬咬牙,决定拼了。 
“杨兄弟有何妙策?”岳飞问道。 
“若边衅再起,鄂州军中皆为大哥旧部,必要请大哥还军按阅,那时身在军中,岂不稳如泰山!”杨峻腆颜道。 
岳飞霍然转身,直视杨峻:“莫非杨兄弟欲以众军民项上人头,换岳某平安?!” 
杨峻不敢逼视,低头拱手:“张都统曾与兄弟一封密函,并不须挑起边衅,只是送几份急递到临安,那时谁敢前往京西路验实?如此不费一兵一卒,却换得岳大哥与大宋江防安稳,岂不两便?!” 
杨峻说这话时,连张宪也被冤进去了。 
“住了!”岳飞暴喝:“如此欺君之事,岳某宁死不为!不过为了岳某区区一人,何必震动南北?那时就算没有战事,兵马钱粮虚耗多少?若行此事,岳某是大宋朝罪人,更加罪无可赦!” 
这话已经很客气了,总算看来杨峻面上,没有直接赶人出门。 
“大哥之言是矣,还是兄弟失了计较,正好兄弟还未回信,不如大哥回函一封,落下款印,兄弟便送返鄂州军中,劝张都统息了此心,可好?!”杨峻拱手道。 
岳飞欣然援笔,一挥而就:“书致鄂州御前后护军都统制张兄帐下:某自入阁以来,军中诸事久荒,力尚不能任枢阁刀笔细事,安能预军国大计?且在临安稳如山岳,无贻张兄之忧,盛情可感,其计较则不必,还请张兄以江南民生为念,勿为岳某妄动干戈是幸!提举醴泉观岳飞敬上。某年月日。” 
杨峻得书,珍之重之,小心离去。 
第一百零一章 树欲静而风不止!
       绍兴十一年八月中旬,枢密使张俊沿江视师之举,终于轮到了远在鄂州的岳家军。 
只是张俊在按阅岳家军方面,显得远比按阅韩家军更为“持重”一些:所有统制以上将官,按职次高下,依次到镇江府,张俊的淮西军根据地,也是张俊的枢密行府去参见!如此一来,当不必再受楚州王胜军中那种惊吓。张相公老矣,再不复当年之勇,能够省些腿脚便省些腿脚吧。 
镇江府外,一骑如飞而至:“让开!——御前军急脚递!快让开!——” 
一路大声吆喝下,路人纷纷闪避。其实不用他吆喝,只要远远看到他身上黄衫,背插驿旗,路上行人商贾早已经避之大吉,连守门的兵卒也连忙驱开路人,让快骑入城。 
“禀相爷!鄂州府湖广总领林大声林大人,有急脚递到此!”枢密行府护将急入内衙,将手中书函递上。 
张俊正料理一应军机文字,自韩、岳罢兵权后,大宋朝当今军中第一人,自然舍张相爷莫属,沿江大军俱在麾下,二十余万大军俱受节制,就连行在殿前司军殿帅杨沂中也是出自张俊军中门生,大宋朝历代以来,还没有哪一位统军将帅有过如此威风!张相爷踌躇满志之际,不禁自得:“亏得当年苗、刘之变时,咱老张没选错人!”其实私心里还有一句话是连想都不愿多想的:“咱在秦相面下,倒须小心在意,此人权势熏天,不可轻忽!” 
存了这份心,自然多一番小心在意,听到“林大声”三个字,老张顿时一个警醒:“这是秦相安在鄂州的人!” 
拆了书函,张俊仔细一看,抚髯微笑:“好!这林大人果然不负秦相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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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六日,杨峻找到军中驿使,着人送殿前司军文书至鄂州张宪营内,另包大纸于外,内附小笺,言明不得拆看,须待岳帅另有亲函到后再拆,否则有莫测之祸!且笺中专嘱,张俊若有召,最好莫去。 
月底时信到鄂州军中,张宪郑而重之地拆开大纸,读了小笺,笑笑不语,却将信函随手扔在案上文牍中,未加理会,手中小笺却如笺上所言,就烛烧了。杨峻却另有一信至鄂州军中赵秉渊帐中,赵秉渊读罢,默然半晌,悄悄入张宪营中,果然找到一函,密密收了,也不对张宪说一声。 
“若有差池,有妨岳相性命,切记!阅后烧却本函!” 
杨峻最后一句,让赵秉渊不敢轻忽,只得按信上所言,一丝不敢变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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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鄂州御前军都统制王贵抵达镇江。 
张俊将王贵接入内衙,密密相嘱,王贵却只是摇头。张俊愤然:“王都统且忘了颖昌之战后,岳飞欲斩力战之将乎?其时若非众将救下,王都统已经两世为人矣!” 
王贵默然片刻,道:“岳相公为大将,难免以赏罚用人,苟以为怨,将不胜其怨矣!” 
言下之意,虽然当初是受岳飞责罚,甚至还有些不太公正,但心中敬服岳飞,并不以此生怨。这样的情况在岳飞军中并不特别。 
张俊色动,却不肯放弃,挥退众人,在王贵耳边低声数句,王贵脸色大变。 
“王都统自然明白事理,张某不忍发既往之罪,如今亦不须王都统有何动作,只莫误大事可矣!”张俊说罢,端茶不语,王贵拱手退出。 
九月一日,副都统张宪自鄂州出发往镇江府参见张枢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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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八日,荆湖北路转运使府衙前,一名武将身着戎装,匆匆下马,左顾右盼之后,将一封函状付与门吏,门吏狐疑而去。稍移时,门吏返回武将面前,函已经拆开,却原封退回,武人争执一阵,不得已悻悻而去。 
内衙深处,荆湖北路转运判官荣薿听说来人已走,以手加额:“好险!这王俊明明白白是张副都统所部,为何出面首告张宪?其中竟然涉及岳相,荣某有几颗脑袋,敢收这等状纸!” 
入暮时,王俊踌躇再三,只得闯入王贵营中。 
“原来是你……”王贵看完状纸,黯然道。 
王俊不知是祸是福,怔在那里作声不得,却听王贵沉声道:“罢了!——我本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事已至此,还有何话说!你且去吧,此状我必交予林大人!——” 
王俊汗水涔涔而下,拱手而出,不由得心中狂喜,本对张宪怀恨已久,眼下还有林大人许下的一场富贵,如何不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 
林大声次日得函,迅即以急递送往镇江府,恰比张宪早了一天到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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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一日,张俊抵达镇江府枢密行府。 
“请禀报相公,御前军副都统张宪到此参谒!”张宪在门口下了马,拱手向门吏道。 
那门吏面色一变,左右示意一番,向内衙奔去,稍移时,门卒便请张宪入内。才到大堂,张俊正坐案后,忽然大喝一声:“还不拿下!——” 
堂中左右拥出数十步卒,一时间挤得堂上挪不动步,张宪双手被反执,按压跪地,大骇道:“相公!张某何罪!” 
张俊手持一函,轻轻摇动:“你帐下副统制王俊首告,说是你张副都统欲据襄阳为变,张某忝居相位,总揽诸军,不得不问!先押下去,好生看管!” 
张宪大叫:“相公不可受那王俊蒙骗,此人与张某有仇,方才诬告啊!——” 
张俊喝道:“是非黑白,本相自有定夺!严师孟何在?” 
堂前一名僚属小吏上前道:“相公有何吩咐?” 
“与本相好生拷问,必要一句实话!”张俊喝道。 
“这个——”严师孟犹豫了一阵:“相公,朝廷有制,枢密院不得设刑堂,若在行府拷问,恐怕与祖制不合,是否械送到临安再说?” 
张俊面色转青,转向另一边:“刘令使,刘大人,此事怕是交给你了!” 
刘兴仁一颤:“相公,严大人说得在理,若违规制,怕是与相公身上不方便啊。” 
张俊气得长须发颤:“退下!都退下!押下去!——” 
此时廊间转出一人来:“相公,此事由小人承担,他日有过,不妨推在小人身上!” 
张俊大喜:“王大人果然有担当!此事便交与你!不过本相也绝不会让王大人日后为此蒙祸就是了!哈哈哈哈!” 
王应求拱手谢恩。 
第一百零二章 怕天怕地怕神明,
       次日,王应求私设刑室中。 
“张都统,若肯应承此事,也少受些苦,何必为那岳飞,伤了自家性命?”王应求软言相劝。 
张宪被绑在木架上,赤裸上身,刀伤、鞭伤、烫伤遍布前胸后背,一日一夜水米未尽,已经略失神智,闻言强睁双眼,嘴角一翘:“狗才何必多说,张某怕天怕地怕神明,却不怕死,更不怕这等狗才!” 
张俊本来安坐在一侧,闻言勃然色变,指袖而出。 
“哈哈哈哈!——”张俊大笑之下,竟然晕了过去。 
回到房中,张俊心中忐忑,此案牵涉实在太广,大宋朝开国以来,能与之相比的实在不多,若不谨慎,怕是有不测之祸。想到此处,忙把王俊状纸取出,再三研读。 
王俊在状中提到,张宪曾对他说:“相公处有人来,教我救他。”,但却在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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