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上到现在,所有的将士都粒米未进,盛夏之际,这一战之后,甚至不知道这些被甲将士会有多少会死于疫疾!
可是岳飞居然还屹立如山!
“传令!围住他们!杀!一个也不许活着放走!杀!”
可是谁才能够传令到万军之中?
兀术陷入绝望!
“左相!退兵吧!”韩常嘶声道。
“什么?!”兀术瞪眼“不退!上去!都给我去杀了那南蛮!”
“丞相!”龙虎大王和盖天大王同声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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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兵败如山倒!追!
“丞相!”众孛堇叫道。
军已疲,夜已暮,若此时不退,入夜后怎么还有路可回汴梁城外的朱仙镇大营?
若岳飞乘夜掩杀,这一万多军马哪里还有生路?
“不退!我们不能退!”
兀术口中喃喃,心中气苦!
这样的机会,老天不会再给自己了!岳飞不是那种经常给敌手机会的人!
秦桧!为什么还不让岳飞还军?
顺昌之战后,已经太久没有尝到胜利的滋味了,连败数十阵下来,丢城丧土,三面是敌,后方不稳,哪里还有再败一次的资本?
“杀!”
兀术奋力举起宣花斧,朝那刚出城的游奕军冲去!
“丞相回来!”
众将骇然,却不得不奔驰随后。
“开城门!我们出击!”
岳飞大喝,此时他不是大宋少保,而是战场上的统帅,大宋的悍将!
岳某是谁?开弓三百斤,挽弩八石的大宋第一力士,敢率800骑单枪破敌五十万的无敌战神!
“杀!”
现在战场上已经不需要一名不动如山的统帅,而是需要一名冲锋陷阵的猛将!
“相爷!”
“大帅!”
“太尉!”
留下来的诸将中,已经没有了可以作战的主力,军需官、训练官都已经披上了战甲,除了城中的文职、军中大夫,其他人都已经上了城楼,而现在连主帅都要亲上战场!
“这是什么时候!”
岳飞持矛下了城楼,披甲上马。
“相爷!您身系大宋安危,为何以身犯险!”
居然有拦马死谏的——都训练霍坚跪在马前。
“霍!”长矛扬起,似要刺出,却一时不忍,松开缰绳,执长弓架开拦马者“你知道什么?”
“跟我出击!”
“是!”
城中最后的四十骑,终于跟在主帅后面出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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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快看!”
龙虎大王惊叫:“岳飞!”
什么?岳飞到哪里去了?城楼上为什么没有了帅旗!
为什么到现在才消失?难道他真要逃?
不!不会!岳飞要逃,在我的大旗倒下时就可以逃了,没有人能够带兵去追他!他是主帅,不可能不知道!
那他到了哪里?
什么?!岳飞出来了?
岳飞竟然选在这个时候出击!
岳南蛮!我要杀了你!
“丞相快走!”
盖天大王看出了情形不对。
“杀!”
三百背嵬军看到主帅出城,杀意大涨!
“父帅!”
岳云早已经不辩东西,却仍看到了从偃城门处举起来的岳字大旗!
父帅都已经出击了!
“杀!”
大帅,已经到了你亲自出击的时候了么?!
杨再兴眼前竟然一热。
“兀术!你在哪里!”
长矛本已经沉重到难以举起,眼下却如同蛟龙出水,煞气大涨!
“岳飞出来了!岳飞出来了!”
“快逃!”
千万军马,竟然被这四十骑骇逃!
“金狗休逃!”
大宋第一硬弓张开,利箭穿空,先声夺人,后刃夺命!
“杀!”吊桥外,一片开阔,竟然已经无人阻拦!
长矛举处,竟然已经是在追亡逐北,没有迎面而来的敌人!
“丞相!快走!”
兵败如山倒!哪里还约束得住!
“岳南蛮!”
宣花斧已经如山之重,却被自己的部队重重挡住,竟然无法接近那面帅旗!
“丞相!”
龙虎大王喝道。
“撤!”
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大金!
岳南蛮!我要喝你的血食你的肉!
你等着!
我会再来的!
“兀术逃了!兀术逃了!兀术逃了!”
千军万马,挡不住一句楚歌!
“丞相逃了!丞相逃了!”
“追!”
三百背嵬军!
二百游奕军!
四十亲卫!
两柄铁枪!
杀!
岳飞心中苦尽甘来,知道这一阵终是胜了!大宋在野战上以少胜多,从来没有像今日差距之大!
兀术老贼,还能战否!
错过今日,我们在汴梁城下见!
“挡住!射住宋军!”
十来里后,溃不成军的金兵终于列成了第一个不足200人的骑射队形,向后面紧追的岳家军发出已经无力的箭矢。
“不要追了!回军!”
岳飞喝道。
可是杨再兴还是追得太靠前了,箭矢飞处,身上插了数箭,无奈回马!
“再兴!怎么样!”
看到爱将带箭而回,岳飞大惊,即使是在城楼上命悬一线时,都不曾这般惊惶!
“元帅!我没事!”
伸手把身上的箭捏住,齐箭镞拗断。
“哈哈!我就知道!”
岳飞仰天大笑,杨再兴所披的鱼鳞甲,全军只得数套,防护极佳,一般箭矢只能“挂”上去,深入肌理却难。
“砰!”
笑声未抑,却见刚才还意气风发的战将从马上倒撞下来!
“再兴!”
“杨统制!”
“杨叔叔!”
“快!快!把杨统制送到张大夫那里!”
“是!”
疲备不堪的诸将士齐声应道。
再兴!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快!用我的马!杨统制的马不行了!”
“卸甲!给他卸下甲!”
众军拥着这一骑,如风卷入偃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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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飞额头,青筋暴跳。
“张大夫!杨统制怎么样?”
“身上背创数十处,却多数都是钝伤,可能伤到内腑,却没有伤到筋骨!出血并不多,身上的血多是金人的,唯一受创较深是在左肩一箭,左肩护甲早已经掉了,所以没有防住这一箭!”
“内腑?!究竟有没有受伤?伤得怎么样?”
“禀大帅!这个却看不出来,要等杨统制醒过来才知道了!”
“唔!那便用心诊治,如今偃城合城人命,都是杨统制所救,小心些了,若是没伤到要害,却给医差了,岂不让兀术笑话!下一仗我还得仗他铁枪多杀几个金贼!”
“是!小人敢不用心!”
谁知道这杨统制醒是醒了,却醒来一个“杨同志”!这样算不算医差了?
张大夫心下忐忑不安。
但相比之下,数十里外,朱仙阵大营中,却是另一番景象!
“那个杨南蛮倒底是谁!他是谁!”兀术在营中大叫。
“禀左相,据宋营过来的人说,那不过是是岳南蛮帐下一名中军统制!”
“什么?中军统制!哈哈哈哈!宋人便是如此!这等勇将,居然是中军统制!若是一方之帅,哪里还有我的生路!”兀术怒极反笑。
“派人告诉秦桧,若是还看不到岳南蛮回军,永远不要跟我讲’和’字!”
“秦相说,诸事已经措置妥当,数日内便见分晓!”
“数日!数日之后,我已经在宋军俘虏营中了!还措置什么!”
“是!”
岳飞营中,众将还在将息,岳帅已经在面对地图,筹划下一场决战!
张宪,背嵬军主力,明天应该赶到了吧
第十三章 生死安得随人意?难!
“我是杨再兴?”
杨峻悠悠醒转,被这个清醒的意识骇呆了。
按说,当个古代闻名的大英雄也不错,看看自己的这副身板,后世那位杨科长只能算豆芽菜。
可是英雄也要当得是时候啊!这可是绍兴十年七月!
赵构、秦桧都还命长得很,岳爷爷可只有一年多的命了啊!
偃城?靠!
这么说,朱仙镇之战已经不远了,史上的杨再兴,可是挂在了朱仙镇之前的小商河!!
“杨统制”欲哭无泪。
这不就只有几天的命了?
不成!
怎么说也跟岳帅这么多年的交情,虽然眼下的“杨统制”是由“杨科长”改任的,不看僧面看佛面,既然自己已经知道了一点点先机,向岳帅讨个将令,尽量的避免前往小商河,这一必死之战应该可以避免吧。
可是这又如何?
就算逃过眼前的大劫,毕竟十二道金牌就要到来,以岳帅之忠孝,谁能说得动他抗旨!
大军一退,如山之崩,数十年间,大宋再无力北上,大好河山,尽坠胡尘!
大宋朝自这一战后,再无恢复之机,直至成吉思汗一统天下!
杨峻苦笑:这赵宋江山与老子何干!史上的杨再兴既然不能有什么做为,自己又能做什么?
眼下最为要紧的,莫过于保命了!
细细想来,小商河之死,应该可以避过,但随后怎么样从秦桧的天罗地网中逃出性命来,却是天大的难题!岳飞父子固然难逃一死,忠于岳飞的张宪、牛皋也免不了陪葬!
自己呢?就算从小商河逃出性命,能脱得了岳飞一案的大狱么?
大不了最后从“故大宋河北路招讨中军统制”的墓碑变成更高的军职而已。
当逃兵?
这个念头让杨峻自己也吓了一跳!
不!不行!
怎么说自己也算杨姓后人,就算穿越了,也不能让自己的先祖蒙羞!不然以后的杨门中人,还怎么见人!
逃不得,也不肯死,“杨统制”陷入两难中。
“杨叔叔!杨叔叔!”
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在杨峻面前一阵晃,杨峻视若无睹,还在神游物外。
生存,还是死亡,这是个问题。
“大公子,杨统制自半夜醒来后就是这般模样,眼都不眨就这么坐了半夜,一句话也不说,小的问他也不作答,不知……”
岳云休息了一夜,精神好了些,加上昨天上的药也该让张大夫看看,是不是需要换了,虽然受的伤不如杨再兴多,毕竟也酣战了半日,大小伤口数十处,那也不是闹着玩的。
谁知到了张大夫的医营中,却看到的是已经发呆半夜的杨再兴。
“杨统制随父帅征战多年,受伤何止百十次,这般情形,却从来没有出现过,这个——我须得跟父帅禀明,张大夫须得仔细看顾,不可稍有差池!”岳云也拿不出什么主意来。
“是!”张大夫拱手弓身“合城军民,都是公子和杨统制救下命来,分内之事,岂敢劳大公子吩咐!倒是公子须得脱下袍子,让卑职看看伤势要紧!”
“如此有劳!”岳云爽快卸袍。
满身上下,俱是裹伤的布带,虽然都不甚深,却几无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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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兄弟!杨兄弟!”
杨峻从神游中醒过来,看到的是岳飞焦急的脸。
岳飞双手把着杨峻双臂,轻轻摇动,才惊醒了这位“杨统制”。
不愧是大宋军中第一人,虽然已经尽量放松,杨峻还是从手臂上感受到传来的巨力。
“岳帅!”杨峻苦笑。
“你们暂且退下!”岳飞沉吟半晌,挥手示意。
岳云知机地带着诸将出了“病房”。
“昨日一战,非是愚兄相舍!”岳飞袖手起身,在房内缓缓踱步“虽然此前也曾向杨兄弟交待,见机可去投张宪,却也料定杨兄弟不会如此!故杨兄弟一出城门,便是死战之局!”
岳飞突然转身,双目炯炯然:“若非愚兄身上担着数十万军民,大宋恢复之计,昨日宁可亲上战阵,也不愿因此失去杨兄弟!”
“岳帅!”杨峻心中一阵剧热,被岳飞的兄弟高义所激,不由得翻身下榻,跪伏在地。
“杨兄弟是不肯见谅了?”岳飞怃然“此后再不肯以兄弟相称么?”
兄弟相称?
杨峻愰然,自醒过来后,自己一口一个“岳帅”,而岳飞一直叫的是“杨兄弟”!
怪不得岳飞这般不快!
“岳大哥!”
杨峻眼中有些发潮——开玩笑,岳老大整整比自己大了近900岁,莫说是大哥,就是叫“祖宗爷爷”都还怕辈份叫得不够。
岳飞却不知道杨峻这些心思,还道是真情流露。
“杨兄弟有伤在身,快快起来。”说话间伸手扶起杨峻,再挪过张大夫的专座,小心地让杨峻坐了上去。
“昨日一战,便是为兄,也无力把握!兀术此番用兵,确有过人之处,不论他从哪里得到消息,能够让我岳某也失料敌之机,便是取胜之道!若非皇天庇佑我大宋,杨兄弟勇冠三军,连为兄也不知能否见到北进故都之时!想来杨兄弟身在阵中,所感必定更多!”
“愚兄在城头之上,见杨兄弟在万军之中,如入无人之境,令金人从此不敢正眼觑我岳家军,兀术亡魂丧胆,不由好生叹服。不过也存了三分歉疚:杨兄弟自曹成之乱后,妻儿至今未曾寻获,若兄弟在阵中有何差池,叫为兄日后如何面对弟妹侄儿!!”
岳飞说到此处,不胜愧疚,却把杨某人听得一愣神。
“妻儿?《说岳》中并没有说到杨再兴妻儿的事啊?什么时候来的妻儿?还失散未曾寻获!”杨峻再次呆住了“对了,后世那本《射雕》里,好像是说有一个是杨铁枪之后,还有一个铁枪庙,莫不是就是自己(杨再兴)的后人?”
要这么说,自己失散的“妻儿”应该已经在临安城外活下来了,倒是不劳这位“岳大哥”太过顾虑。当然了,场面话是不能这么说的。
“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岳大哥常教人以国事为重,却不料还牵挂兄弟这等家事。”
“战阵之上,生死一线之间,不由人不去想!”岳飞喟然长叹“杨兄弟以国事为重,岳某固然敬服,然人非草木,若杨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