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中棠大讶,愕然瞧着程天羽,暗忖四少爷倒底用了什么法子,把府里出了名的调皮捣蛋,没大没小,谁也拿她没办法的鬼灵精调教的服服贴贴。
“什么事,说罢。”程天羽放下碗筷沉声道。
“今一早二爷、三爷、大少爷、二少爷都入宫去了,这都快、快午时了还没有回来……属下刚刚收到‘飞羽’从宫中传回的密信,因为是最高级别的红函,并且有加急的标示,属下不敢擅拆也不敢拿去老公爷处,还请四少爷做主。”
做为程阀辖下的秘密组织,实力遍布全国,黑白两道人人谈之色变的飞羽拥有一套完全独立的信息传递系统。仅通讯信函一项,藉由封套的不同颜色就分为白、黄、绿、蓝、紫、红六类,白色是嘴普通的级别,凡飞羽成员皆可拆阅,往后颜色越深限制越重,紫函须天地风雷四大门主亲启,而代表最高级别的红函只有阀主程咬金和程处默、程处亮、程处弼方可拆阅。
近十年来,程咬金赋闲在家,颐养天年,程阀内外大大小小的事务全交给了几个儿子,除非是类似皇帝驾崩、有或四少爷咋了咋了这样的大事,否则府里谁都不敢把贸贸然红函送过去,唯恐搅了老公爷不问世事、养鸟遛狗的雅兴。
原本府里有程处亮、程处弼坐镇,出了再大的事情也能应付过来,偏偏两位爷今天上朝一反常态的到了中午仍未归返,也没让人传出口讯——不用寻常的朝会加上附有特急标识的红印密函,程中棠就是想拖一拖也没那个胆。
密函给谁呢?
几位夫人从不插手飞羽的事情;大少爷、二少爷正率领禁军戍卫皇宫,大小姐又是一介女流,当然只有拿到三少爷这了。
程天羽接过红函,顺手要拆,忽然心中一动。
“红函是谁送来的?”
“鸽子。”
“飞鸽传书?”
“嗯。”
“查不到发函人?”
“这个……一时半会恐怕……”
程天羽沉吟不语,拿起红函仔仔细细的查看起印鉴和签押。
前日在翩跹楼喝酒,他就听秦英、薛猛说起,今早朝会京中凡五品以上的在任官员、包括领军的将领在内都要参加,换言之程阀包括附属的秦家、尉迟家、罗家、薛家能做主的全去了宫里,那这红函送出来是给谁看的呢。
难不成是爷爷?
扯吧,要想爷爷出山,怎么着也得是关乎程阀危急存亡的事情。
危急存亡?
十二卫兵马迄今仍牢牢的掌握在程阀手里;戍卫京城的三十万大军,武阀能够动用的不超过十分之一;而大唐最重要的北方门户长期以来一直被大伯牢牢掌控着——危急到程阀存亡,现在还远远不可能,所以这封红函送出来……
大有可能……不,应该说就是。
就是给他看的!
给他!?
什么事情要他这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四少爷来处理!?
莫非……关于武崇训!
不对,红函是从宫里发来的,武崇训为把松风琴及时送到,好为静思大家庆贺芳辰,骑快马连夜赶回京中,这才隔了一天半朔州发来的报功表章绝对没到,给他加官进爵什么的都还早。退一万步说,就算武三思迫不及待奏请武则天提早把他封个大官,飞羽安插在宫中的密探也用不着特意写封红函来通知自己。
所以红函和武崇训无关。
那么里面的内容究竟是争对谁呢。
谁的事情需要以这种方式、并且附上加急的标识直接报告给四少爷?
狄仁杰!
对,就是他。
今天不是初一、十五,也没有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件发生,偏偏举行的是按惯例半月才召开一次的大朝会,除了狄仁杰谁还有能耐发起。
掳劫阎红玉的案子,狄仁杰一直没有放弃追查,而且为了报查案时输他一筹的羞辱,自己还摆出一副有恃无恐的架势对他大加胁迫、威逼,试图激怒狄仁杰、把狄仁杰引向追缉凶手的误区,要他空耗人力、物力,白白的忙活一场,
红印密函……狄仁杰……误区……
程天羽脑中一个激灵,沉声道:“雷鸣呢,他人几时走的,怎么没见着?”
“清早入宫去了,是三爷亲点要他随身护卫的。”
这话一出,程天羽愈发坚定了自己判断。
若所料不错,红函该是雷鸣差人送来的,他在宫中打探到关于狄仁杰、关于案子的重要情报,因为抽不开身,只能通过这样的方式来告知自己。
什么事情如此紧急,连等他回来都等不了!?
程天羽心中惊异,神情犹自好整以暇。
“行了,红函放这吧。你先出去,有事我再叫你。”
“四少爷,此事事关重大,看过之后要立刻决定是否禀告老……”
“放心吧,我会处理妥当的。”
程天羽淡淡一笑,他声音不大,配合闪烁着灼灼精芒的目光,立刻产生出一种叫人无可抗拒的强大威慑力。
“是、是……属下明白。”
打发走程中棠,程天羽起身离座,把周围所有的窗户一并锁好,确认没有谁在附近窥探,这才回到原位小心翼翼的把火漆揭开。
他才看到“狄仁杰”三个字,冷不防身后一只胜雪欺霜皙白粉嫩的玉手伸了过来,没等他作出反应,一拈一抽闪电般把红函抢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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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惊变乍起
“谁!”程天羽这一惊非同小可——拆封前他已仔仔细细的检查过周围,确保附近没有人在,但就是这锁上窗户,进到内室打开红函的一会儿,居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到了自己身后,抢红函的动作更是快的不可思议!
“哟,我的宝贝弟弟,堂堂程四少爷,王爷国舅都敢揍、黄花闺女都敢抢的主啥时候变得这样胆小啦。”
俏笑声接踵响起。
“姐!”
程天羽定睛一看,不由讶然。
身后……现在该是身前了,立着一抹高挑俪影,绛红色纱裙裹着高挑曼妙的身段,衬得腰细胸挺,曲线毕露,却不是程樱瑶是谁?
“姐,你来作甚么?”
“我来……”程樱瑶一扬手里的红函,乜眸笑道,“我来看看它咯,听鬼姨说有加急红函送到府里,爹爹和三叔早朝未归,居然拿到你这来了——哼!”瑶鼻一拧,粉脸一绷,模样说不出的俏媚。
“大哥、二哥也不在,些许小事总不好去麻烦爷爷吧,当然交给我了。”程天羽嘿嘿一笑,谄着脸道,“姐,拿来我看。”
“不给!”程樱瑶拒绝的得忒快。
“为什么?”
“因为我是你姐,府里除了爷爷现在我最大,当然要先交给我过目啦。”程樱瑶那对会说话的大眼睛先闪过蹙眉不依的神色,接着换过含蕴调笑戏谑的表情,“你啊,冠礼都还没行过就想管家里的事……嘻,还是去惦记惦记别人家的大姑娘吧。”说着掩口噗哧,真如天香忽绽,满室骤地亮了起来。
要在往常取笑也就取笑了,谁叫以前的程天羽劣迹斑斑,除了好色还是好色呢,但眼下红函里写的是有关狄仁杰的消息,姐姐又鬼灵得紧,万一被她在字里行间看出什么,那可就糟糕透了,赶紧陪笑道:“姐姐是姑娘家,男人的事情……”
“姑娘家怎么样,姑娘家就不是程阀子孙了?”程樱瑶柳眉弯翘,没好气的顶了句,“哼,别以为只有你们男人干得成大事,姐姐我一样能。不信,你到飞羽里找那些所谓的‘高手’出来,看他们能在姐姐的绮罗幽梦枪下走过几招。”
程天羽哭笑不得。
姐姐出生武将世家,争强好胜没有错,错就错在把终日勾心斗角、处处尔虞我诈,稍一疏失就会召来灭顶之灾的家族争斗看得太简单了。
武、李、程、柴四大门阀之争,涉及到朝堂、舆论、中央、地方、政务、军事等方方面面,岂是简简单单的靠武力就能解决的?
“姐姐说得是。”
程天羽抚掌大笑。。
“‘女子不如男’那是形容别家姑娘,论起我巾帼不让须眉、大有木兰遗风的姐姐,得要反过来说才行。”
“真的?”程樱瑶秀眸闪亮
“呃嗯嗯。”程天羽连连点头,伸手过来想把红函拿回来。
“啪——”
程樱瑶打开他手。
“想看可以,不过得姐姐先。”娇笑声中,程樱瑶退后几步在他对面的椅子坐下,玻ё琶ǘ频拿理娣纳炝烁隼裂┌追崧男馗鹨黄杖巳槔耍吹贸烫煊鹦闹幸坏矗负跬苏馐亲约旱那捉憬恪
“早朝之时狄仁杰联合柴阀向朝廷施压,拔银两百万两赈济剑南灾民;委其得意门生曾泰为江南道黜置大使,兼江淮都转运使,奉旨钦差,主掌润、常、苏、湖、杭、越、明、台八州赈灾事务;剑南旱情大定,医圣孙思邈应诺出山,即将会同京中征调的两百医士同赴汴、蔡两州……”
程天羽不急阻止已经叫遭,再一听朝会之上剑南旱情、江南水灾、河南瘟疫全被狄仁杰处理已毕,心中顿时笼起一层阴云,隐隐感觉到有什么阴谋正在酝酿。
“咦,怎么都是关于狄阁老的?”
程樱瑶十指交缠,柔腻酥白的手背托着胜雪香腮,颦起柳眉想了好一会,忽然“噗哧”笑了出来,犀利的目光一把攫住程天羽:“弟弟,红函是给你的吧,”
“给我?怎么会。”程天羽闻言“讶然”。
“少装,信不信姐姐搧你老大耳刮子。”程樱瑶依过来,在他脑门敲了一下,道:“我们程阀和李阀虽然也在斗,却还没到要时时小心、处处提防的程度,像这样连朝堂上一点小事也送红函回来告诉你……哼,定是你哪里招惹了狄阁老,生怕他处理完手中的事情来找你麻烦,所以……”
程天羽摇头:“没、没有的事,姐姐想到哪去啦。”
“真没有?”
“没有。”
“真的?”
“嗯。”
“撒谎!”
程樱瑶娇斥一声,嗤之以鼻。
“那这后面说‘当日之事恐有遗漏,四少爷万务提防’是怎么回事。”
程天羽心内骤然一紧,
恐有遗漏?
什么意思,难道狄仁杰又找到了线索!
“老实交代,不然有你好看的。”程樱瑶一副大姐大的架势,逼问道。
(不行,不能说,被姐姐知道,这事更麻烦。)
程天羽打定主意,继续死撑。
“哎哟,哎哟哟——姐,你轻点。我不过想把静思大家……嘿,这……那个……怕狄阁老插手,阻止我对她……哎,那日宴会我言语中对静思大家多有触怒,唯恐狄阁老腾出空来为女儿出气,拿我开刀啊什么的,所以……”
“现在就盯着,有备无患哦?”程樱瑶轻咬着丰润的唇珠,笑吟吟的道。
“嗯嗯嗯。”
“满口的胡说八道!”程樱瑶俏脸扳起,捏着耳朵用力一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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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惊天讯息
“哎呦呦——”
这会不是装,是真的吃痛。
“狄阁老何等气量,会为这点小事和你斤斤计较,一定是你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心里有鬼,这才叫人盯着狄阁老——哼,红函都用上了想必不是什么小事吧,老实交代,你倒底做过什么。”
“没有,真的没有啦,姐姐。”程天羽撞天价的叫起屈来。
程樱瑶没好气横他一眼,佯怒道:“再说没有?再说没有我告诉爷爷去!”
“别、别!我招、我招。”
程天羽实在拿她没办法,“老老实实”的交待道:“其实……其实……宴会那天静思大家和柴秀宁丫头合着伙揭我底,害我在满场宾客前……宾客倒也算了,主要是在、在来青楼的姑娘们面前出丑,叫弟弟我日后怎么在风月场混啊。”
“所以你就想了坏注意打算报仇?”程樱瑶听得一对美目不断睁大,轻咬着丰润的唇珠,好奇的追问着。
“嗯,柴秀宁太刁蛮,身边又时刻又柴阀高手护卫,不好惹也惹不得。静思大家却是住在我得地盘,那当然……嘿嘿嘿。”程天羽话里有话,笑得不怀好意。
他知雷鸣行事缜密,既然事情紧急到被迫要以红函通知自己,决不可能把所有内容明明白白全写出来,以免落在别人手里更加弄得一发不可收拾,因此红函该有夹层或是其他什么暗藏玄机的地方,记录了更加紧迫、更加急切的讯息。
——被姐姐发现是小,耽误事情是大!
程天羽权衡再三,决定厚着脸皮装一回斤斤计较的好色公子,先把姐姐搪塞过去,诓她离开,顺带把红函拿回来。
“……我原本吩咐雷鸣,叫他想办法在静思大家饮的茶水里下点‘精风欲露’‘五罗轻烟散’什么的,然后把人弄回来,再然后……嘿,生米煮熟饭,霸王硬上弓,我堂堂程四少爷也不屈就了她这天下第一名妓,姐你说对不?”
程天羽嘿嘿干笑,样子装的要多有多。
“噗哧——”程樱瑶忍俊不禁,掩嘴笑了出来,嗔怪似的抬眸一瞥,“我就说嘛,你啊从小就没个正经,到死都改不了贪花好色的脾性,哪呀啊保不齐把姐姐也给吃了。”手肘枕在扶手处,玉指纤纤轻轻往小巧光滑的下颔一撑,袖管滑落,露出的一截手腕修长滑润细如鹤颈,白皙精致的如同某种涂了奶汁似、层层浸裹的滑润浆白,直叫程天羽心神剧荡,连带呼吸也不受控制的急促起来。
他是男人,不折不扣的男人,“继承”的又是一副酒池肉林里浇灌出来,每夜无女不欢的身板,加上手里握着美妓如云的翩跹楼,忍到现在还没招姑娘来陪夜侍寝已经够难得的了,对着不是一块长大(得病死的那位才是),仅仅名义上有血缘关系的妩媚姐姐,会生出这样的反应再正常不过了。
“怪只怪……”
程天羽深吸口气,强压下对姐姐的非分之想,继续瞎掰道:“怪只怪雷鸣行事疏忽,下药时一不小心给发现了,虽然没给当然逮住,不过你也看到啦‘当日之事恐有遗漏,四少爷万务提防’泄露、泄露啊!!!”
他苦着个脸,担惊受怕的神情要多像有多像,“弟弟我别的不怕,就怕狄阁老腾出空来追查此事,查到幕后主使是谁——我程天羽纵横花丛,在京中风月场里名号当当响,要是传出去用下药这种卑鄙的手段,那、那脸面往哪搁啊!”
程樱瑶听他说完,一反常态的没有笑,默默深思了片刻幽幽的叹一口气,微责道:“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