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必须离开这里”国舅发话了,与其等着日军打过来,倒不如主动撤离的好,只要顺着山林的边缘地带行军,应该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再则,那修复好的电台也需要架设天线,山洞里是没有办法架设天线的,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地方。说走就走,大家都按照国舅的安排,开始做起了准备,重伤员和赵志被放在了担架上抬着走,其他的轻伤员们只能是麻烦自己走了,仅剩的几个完好的人被分成了两部分,担任前出的斥候和后队的掩护小队。
“不要了,不要了”见财主还在拼命的往背包里装那些药品,国舅发火了,扯过背包就给扔了,人手都不足了,那里还有气力被这些玩意,只要能安全的回到新平洋,美国人的药品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瞧瞧你那点子出息,你狗日的就是个土财主的命,命重要还是这些东西重要,赶紧的去抬担架去”于是乎,愁眉苦脸的的财主被国舅赶去抬担架了。
“狗日的,咱带不走了,也不能便宜了他们”长毛抡起枪托就是一顿乱砸,码放的很是整齐的药品被砸了个稀烂,这些都是大家拼了命抢回来的,决不能再被日军拿回去了。大堆的粮食是没有办法破坏了,若是点火烧了,就会被日军发现烟雾,国舅想要争取时间的念头就白费了,不解气的长毛只好对着那些米袋上撒了泡尿,这才悻悻的跟着队伍离开了山洞。
国舅他们离开了不到5个小时,就有一队同样抬着一副担架的人赶到了这里,躺在担架上的正是敢果的父亲,抬着他的那队人是一水的日军。方天宇猜的没有错,这个老小子还真是跑去给日军报信去了,也还是老小子比较幸运,离开山洞跑出几个山头之后,正好就碰上了一队日军的搜索队。一顿比划之后,搜索队带着老小子回到了他们的临时驻地,弄来缅甸向导问过之后,才知道敢情这个是来报信的,一直在搜索的袭击补给点的远征军就在这里的某个山洞里。
这支编制为一个小队的日军搜索队当即便全部出动,抬着老小子一路翻山越岭直奔山洞而来,只可惜他们晚了一步,国舅他们已经弃洞离开了。除了满洞的粮食和被破坏的药品,就只剩下了一些满是血迹的纱布绷带,日军搜遍了整个山洞,连个人毛都没有找见。~
第二百五十章 敢果的决然
1942年,缅甸,密瓦公路西北山林大雨瓢泼般下着,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更显得潮湿泥泞,稍不注意,就会滑倒沾上满身的泥水。光是泥水还不要紧,泥水坑里数不尽的蚂蝗就会趁机钻进你的衣服里,拼命的吸你的血,每个人的腿上都粘满了蠕动着的蚂蝗。
赵志看着泥坑里那密密麻麻蠕动的蚂蝗,嗓子里一阵抽动,抱着身边的大树干呕了起来。其实他脚上是半高腰的美制军靴,腿上还用旧军装厚厚的打着绑腿,蚂蝗根本就贴不到他的肉。可即便是如此,看见泥坑里那蠕动着的蚂蝗,赵志还是忍不住的恶心。
“莫得事情吧?”湖南兵长毛扶住了赵志。长毛叫于得水,是个工兵,因为总说自己祖上曾做过太平军的将军,所以大家叫他长毛。
“小白脸,离长毛远一点,小心你的屁股开花”后面的国舅开口朝赵志喊道。赵志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正想问问国舅是什么意思。扶着他的长毛倒是迅速接口,对着国舅嚷嚷开了“好你个国舅,你狗日的半截入土的老家伙了,咋老是败坏别人的名声呀?”
“你狗日的就是个兔儿爷,他娘的整天就喜欢盯着男人的屁股看,你恶心不恶心呀?”瓢泼的雨水并没有降低国舅的大嗓门,队伍中响起了大家起哄的笑声。国舅叫马云彪,今年都快五十了,据说跟军部的某个大佬沾亲。参加远征军进缅甸,本来只是想混点资历好升个官的,没曾想却被日军追进了这茫茫的山林里。国舅和长毛是队伍里的两个活宝,每天不闹上几场,就浑身的不得劲,大家也觉得缺少些什么。
其实赵志心里很郁闷,三天前,赵志所属的第五军直属队在密瓦公路被日军围堵,突围的时候,赵志和大部队打散了,结果突围出来的赵志和一群新22师的家伙跑到了一起。一番清点之后,跑出来的几十个人里,赵志这个上尉的军衔最大,所以军需官赵志就成了这支溃兵小部队的最高长官。
在密林里一直被日军的小股部队追着打的国军士兵们,早就成了惊弓之鸟,丝毫没有回身再战的勇气,只顾在密林里默默的走着,朝着回家的方向默默的走。
风餐露宿,玩命似地在这片密林里走了两天两夜,没有一刻停留,很多重装备都被丢在了密林里,丢给了日军。大家不是不想带着一块走,可实在是没有办法带,湿热的密林,消耗着大家的体力,那些重装备实在是拿不动了。队伍里现在缺衣少吃,就连最起码的子弹,每个人只有几颗而已,50多人的队伍里只有4颗手雷。
茂密的原始森林里,除了蚂蝗和瓢泼的大雨,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他们这队急于回家的人。赵志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摸了摸腰上的勃朗宁手枪,低头跟进身前的士兵,拨开树枝藤蔓,努力的向前行进着。
队伍里还剩下的这50多人,几乎都是新22师预一团的,这个团全都是在腾冲溃兵收容站里临时招募的老兵,是打过很多次败仗的老兵油子。这些人打仗很在行,怎样躲炮弹,如何躲开日军斥候,这些都是在多次的败仗中用血肉总结煮的经验。正是有了这些老兵的存在,赵志他们在两天的溃逃中,始终都没有与日军接火,得以幸存下来。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鸟鸣,走在队列最前头的山羊举手,示意队伍停下,要大家戒备。那阵鸟鸣是派出的斥候发出的,前面一点是发现了日军或是什么别的。
其他的士兵们也散开来,三三两两的趴在树丛里,这会谁也顾不上泥水里那些蚂蝗了。进入这片密林已经两天了,这还是第一次听见斥候的警报,大家都很紧张。
赵志藏在灌木丛里,手里紧紧的抓住自己的勃朗宁手枪,眼睛紧张的看着前方。身边的这些溃兵们都是生面孔,上过军官短训班的赵志知道,临战时,士兵之间的配合是多么的重要。一旦开仗,这些家伙会不会听自己指挥,这还两说呢。再说,就自己拿少的可怜的军事素养,估计这些兵痞们也不会听自己的。
在队头的山羊,半蹲在地上,努力的看着前方。可是在这种密林里,根本就看不见多远,除了雨声,再也听不见其它的声音。山羊等了一阵,不由的心急开了,他慢慢的抽出腰上的刺刀,就准备摸上去。
突然前方的灌木丛一阵晃动,一个人头探了出来,是斥候砍刀。他抬手朝着山羊晃了晃,示意没事了。“没事了,起来吧”山羊站起身,招呼着隐蔽戒备的士兵们。砍刀是队伍里的异类,他是个彝族,他所在的寨子被日军的飞机给炸平了,他就背了一把长刀进了远征军,准备到缅甸打鬼子。可是鬼子还没杀几个,远征军就被打散了,这家伙平日里不怎么说话,没事就磨自己的长刀,说是要砍100个鬼子的头,给寨子里的乡亲们报仇。砍刀从小就是在云南的大山里长大的,熟悉山林,所以就充当了为队伍开路的斥候。
山羊是个陕西娃,当兵以前是个猎户,这家伙在山路上跑到飞快,如履平地,所以大家叫他山羊。而且山羊的枪法很好,耳力极好,就做了队伍的排头兵。排头兵是最危险的了,可山羊不怕,他想他那些早就战死的兄弟们了,他想去见他们。
砍刀窜出灌木丛,赵志等人围了上去,还没有等大家开口。砍刀就冷着脸冒出一句“前面,有很多死人”
都是经历过多次生死的人了,谁还没有见过死人。但是砍刀的语气让大家感觉到不太对劲,一定是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大家小心,山羊,你先带几个人去几个人看看情况”
瓢泼的大雨虽然已经小了下来,但是地上仍旧是泥泞不堪的。山羊他们几个人只能跟着砍刀,顺着灌木丛边上行进。因为只有那里的灌木根系发达,枝叶和泥水、树叶混在一起,相对起满地的泥水,显然要好走很多。茂密的灌木丛也是很好的隐蔽物,有突发情况是,能有效的做伪装防护。
绕过几颗高大的老树和一片灌木丛,眼前出现了一块空地,茂盛的长草被雨水洗过之后,颜色极其的绿,就像一层厚厚的绿色的毯子一般,让人赏心悦目。只是一堆尸体很突兀的出现在绿色的地毯中,尸体上破破烂烂的远征军军装和中正式步枪,证明了这些尸体都是些远征军的士兵。
砍刀指着尸体,低声说道“起初看到这里枪刺的反光,我还以为有埋伏,后来才发现,都是些尸体”
随后跟上来的赵志叹了口气,说道“都是为国而死的志士,埋了吧。不能带着他们回去,但至少不要让他们暴尸荒野”说完,赵志摘下头上的钢盔,朝这些尸体们深深的鞠了一躬。山羊等人自然也是有样学样的跟着鞠躬。信奉神灵的砍刀甚至还跪倒在地,嘴里念念有词用力的磕了几个头。
第二百五十一章 开打
?敢果被绑在了树上,由那个缅甸翻译盘问她,可是不管那翻译怎么问,敢果就是不说话,只是发呆不语。《》 。敢果现在是在后悔了,要是让她再来一次,她抛掷出手雷的时候,就会站的远一些,要不是被气浪推进了树丛里弄了个晕晕乎乎,她可就早带着父亲跑了。
敢果父亲的享受也到此为止了,他的担架没有了,要用来给受伤的日军士兵们使用,而他则也被绑在了敢果旁边的大树上。敢果为了去给赵志找回藤条,那是卯足了劲在山里疾奔,身上出汗之后又沾满了尘土,再加上敢果的刻意为之,在日军士兵的眼里,这个缅甸女人是其丑无比奇臭无比,所以那几个日军老兵只是拷问敢果,并没有对敢果本人产生什么兴趣。若是让他们知道了敢果的真实长相,那敢果可就遭殃了。
连问了几次,敢果都不作答,领头的那个日军老兵也失去了耐心,直接一挥手,几个日军士兵一拥而上把敢果的父亲用刺刀给挑成了血葫芦。“阿爸,阿爸”敢果急眼了,扭头看着自己的阿爸拼命的挣扎着,可是她被捆的死死的,根本就没有能挣脱的可能。日军老兵狞笑着用自己的刺刀顶在了敢果父亲的脖子上,那刀尖已经扎了进去,只要稍稍用力刺刀就会扎穿脖子了。
那日军老兵没有继续,看那样子是在等敢果的答复。缅甸翻译又开始了盘问,这次敢果倒是没有再闭口不答,而是承认了那手雷就是自己扔的,只是希望能放过自己的父亲。敢果的父亲还没有断气,他只是由于失血过多没有了气力,此时听见自己的女儿亲口承认扔了手雷,忍不住开口斥责起敢果。没说几句就扯到了赵志身上,一不小心把自己在那蛋羹里给赵志下药的事情讲了出来,听的敢果犹如惊雷盖顶般惊呆了。
要不是为了带着父亲一块离开,也许敢果根本就不会被日军抓住,一心要带着藤条找到赵志的敢果却没有想到,正是自己的父亲下药才会造成现在这种局面,看来自己在日军的肉汤里下毒还真是正确呀。本来父亲带着日本兵偷偷去山顶抓人,敢果就逼着自己找了无数的理由来原谅父亲,可是现在,她不打算再原谅父亲了,也许他们提前撤离,正是因为发现了赵志被下药的事情吧,说不定那个男人此时恨死自己了。
就在敢果万念俱灰的时候,听到了爆炸声悄悄摸过来的砍刀他俩已经能用望远镜看清楚这里的情况了,旁的他倒是没有注意,绑在树上的敢果父女俩,砍刀倒是留意到了。砍刀也不知道这父女俩怎么会被绑在树上,按照国舅和严世军的怀疑,他们应该是带着日军来追击自己的,怎么会这样?难道是和日军翻脸了不成?
手雷的爆炸声就连正在发报的国舅他们也听见了,国舅的第一反应就是派砍刀去打探消息,然后用刺刀扎死了那两个绑来的日军电台兵,电台依旧修复正常,而且严世军就会发报,那俩日本兵现在基本上是没有用了,国舅绝不允许自己的身边放着两颗定时炸弹。严世军已经和司令部联系上了,正在等待回电,为了自己这帮人的性命,严世军把情况说的甚是糟糕,就连赵志的伤势也被夸大了许多。
就在日军开始审讯敢果的时候,司令部的回电来了,同意赵志他们的这支小分队撤回新平洋休整,并且可以调动新平洋休整的那部分直属连士兵接应他们,当然了,这个命令还是需要赵志亲自下达。直属连在新平洋还有约100人,要组织一次救援是可行的,毕竟多数的轻伤员大多已经伤愈,抽调出几十个人来还是可以的。
“联系新平洋咱们的人”国舅想了一会还是决定先给袁青青她们报了平安,和新平洋那边失去联系都好些天了,也不知道那边的情况是不是和这边一样的糟糕。负责瞭望的冲锋枪受发来了警报,有人过来了,几分钟之后,小心戒备的大家迎来了砍刀他们。
“那边有一个小队的日军,好像是抓了敢果和她爹,刚才的爆炸应该就是他们弄出来的,我看着有日军在收拣尸体,不过伤亡不是很大”砍刀抹着头上的汗,把自己看到的情况都告诉了国舅和老炮几个。看来自己的怀疑是对的,这个敢果和她的父亲还真是有问题,要不然日军咋会这么巧的就追到了这里,而且他们还和日军在一起。至于日军是不是抓了那父女俩就和这边没有关系了,国舅是决计不会再收留这父女俩了,鬼知道他们还会不会下药害其他的人。
“咱们走咱的,要他们狗咬狗去”老炮用他的牛眼环视着其余的人,饭钵大的拳头已经紧紧的攥了起来,大有谁不同意就试试看的意思。赵志挑出来的这些家伙们都不是什么省油的,能安全的撤离谁会还要节外生枝,都纷纷点头同意老炮的话。“打”一直躺在担架上昏迷的赵志开口说话了,众人惊喜回头的时候,赵志的眼睛已经睁开了,虽然眼珠还很浑浊不是很清明,但眼神中却透着一股子杀气。
“要打”赵志继续坚持着自己的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