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段时间你忙着成亲的事,我也知道,今天来了,你不去见见师师?”
听到**子的话,白清沉默了片刻,说真的,虽然今天已经存着给她赎身的打算,但他还真就没有做好去见李师师的准备,主要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不过**子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去看看实在是有些不得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白清一咬牙,对着**子躬身作揖:“今天的事多谢妈妈了,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看望妈妈!”说完,便转身出了房间,直奔楼上李师师的房间而去。
李师师在自己的香闺之中,慵懒的躺在床上,什么也不想动,只是出神的看着墙上的那副词:“薄衾小枕凉天气,乍觉别离滋味,展转数寒更,起了还重睡,毕竟不成眠,一夜长如岁。也拟待、却回征辔。又争奈、已成行计。万种思量,多方开解,只恁寂寞厌厌地,系我一生心,负你千行泪。”
这是柳永的一副真迹,也是李师师十分喜欢的一阙词,李师师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虽是清倌人,却堪称才貌双绝,只是这段日子,她越发觉得这阙词暗合了自己的心境。
那个冤家,那天如同天神下凡一般的出现在已经绝望的自己面前,更是在生死关头宁愿舍掉自己的命也要护着自己逃出升天,虽然李师师自称阅人无数,多少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文人墨客,他们当中有的有权,有的有钱,有的自恃有才,可他们都缺一样东西,那就是真诚的付出,所以李师师不得不承认,就在那一瞬间,她的心便沦陷了,从那个时候开始,白清那个并不伟岸的身影已经悄悄占据了她的整个心扉,直到爱情真正到来,她终于能感觉到那种名为思念的感觉。
但是接下来传来的那些消息却是让她心痛不已,莫名其妙的,白清居然成了那位澹台将军的夫婿,而且居然那么仓促的就成亲了,还是在她刚刚喜欢上他的时候,就得到了这样的噩耗,那种感觉让她觉得每天都难过不已,几乎要以泪洗面,但让她生气的事,自那天开始,白清居然都没有在她面前出现过,就连一个解释都没有,哪怕是个欺骗她的借口。
今天他也许正和他的新婚娇妻一起你侬我侬吧,一在脑海当中想起那副画面,李师师就觉得自己心中赌的难受,几乎让她无法呼吸,她翻过身去,趴在床上,低下头,一滴滴的眼泪扑簌簌的便滴落在枕头上,瞬间便湿了。
“姑娘,姑娘!”这个时候从外面传进来自己的丫鬟萱草的声音,自那天回来后,李师师几乎一直就这样呆呆的待在屋里,不曾再去楼里展示才艺,当然,汴梁城当中,也就只有拥有着无数人追捧的她才拥有这样任性的资格。
“怎么啦~”李师师轻轻的用帕子抹掉眼中的泪花,用略带着一丝鼻音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问道,估计有是妈妈差人来问她何时登台吧。
“你告诉妈妈,明晚我便再次登场献艺!”顿了一顿之后,李师师又在后面补上一句,想把她后面的话堵住,免得说多了让自己心烦意乱。
“不是的,姑娘,是……是白大官人来了,求见姑娘!”外面的萱草犹豫了一下,然后低声对着李师师说道,作为李师师的贴身侍女,她很清楚这几天李师师“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的缘由是何人。
什么?他来了?李师师听到萱草的话之后猛地从床上爬起来,心头狠狠的一跳,紧接着一股名为委屈的情绪自心头蔓延,她使劲的将枕头抱在怀中,对着萱草赌气一般的说道:“他不在家里陪他娘子,来找我做什么,告诉他,我不见!”
“这……”听到李师师的话,显然萱草也是陷入了两难当中,依稀可以听见其迟疑的声音,接下来门外顿时陷入到了一片沉默当中。
“说不见你,你就真的不进来了吗!”见迟迟没有回应,李师师的心再次隐隐作痛起来,都说陷入恋爱当中的女人是毫无理智可言的,哪怕是如同李师师这般才貌双全的女子,也不能免俗,在不经意间,连她都没有察觉自己没有了往日里那种恬静温柔的样子,取而代之的事一副患得患失的小女儿神色。
“吱呀”一声,房间的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李师师抬起头来,见是萱草从外面走进来,手中还拿着一张纸。
“你进来做什么!”原本心情就很糟糕,看到从外面进来的居然不是自己期待的那个人,李师师不由得有些不满的说道。
“姑娘,是白大官人他……他让我把这个交给你!”萱草显然不想在这个时候触怒李师师,但是刚刚连妈妈都已经吩咐过了,她也不得不按照白清所说的,硬着头皮走进来。
“拿来吧!”李师师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有些惴惴不安的萱草,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对着她轻声说道,萱草急忙走上前来,将手中的那张纸交到李师师的手上。
将白纸打开,上面的东西不多,只是用一笔十分特别的字体,看起来有种天骨遒美,逸趣蔼然的感觉,连文艺女青年李师师都从来没见过,那字体运笔飘忽快捷,笔迹瘦劲,至瘦而不失其肉,转折处可明显见到藏锋,露锋等运转提顿痕迹,风格相当独特,用笔畅快淋漓,锋芒毕露,富有傲骨之气,如同断金割玉一般,别有一种韵味,别的不说,只是第一眼,李师师就深深的被它给吸引住了。
那字体便是瘦金体,由于赵匡胤的子孙们因十年前的叛乱而被屠戮一空,自然也不会出现发明瘦金体的赵佶,恰好白清前世练习书法的时候就对这种字体情有独钟,于是这瘦金体便无耻的成为了他的首创。
除了这一手漂亮的字体之外,还有一首表达思念之情的词,让李师师怦然心动:
万万千千恨;前前后后山。傍人道我轿儿宽;不道被他遮得;望伊难。
今夜窗头树;心弦系哪边?知他热后甚时眠;万万不成眠后;有谁扇?
李师师嘴中低声的念着这首词,一字一字,敲打着她的心扉,抬起头来,那张美的让人窒息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绚烂的笑容:原来他,一直都是记得我的!
两行清露,潸然而下,湿了手中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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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怒收少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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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草,你看看我,现在是不是看起来很难看!”李师师忽然记起白清还在外面,赶紧从手中词儿所表达的意境当中出来,略有些慌张的对着身边的侍女说道,生怕见到白清的时候,把自己这几天邋遢的样子让他给看到。
“姑娘,你可是天生丽质,谁要是觉得你难看,除非是他眼睛瞎了!”萱草第一次见到一向云淡风轻的李师师,也会流露出如此患得患失的样子,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对着自家姑娘劝说着。
“好啦,你先安心在这里等着,我去把白大官人请上来!”萱草伸手按按李师师的肩膀,脸上还带着一丝笑意,然后转身便出了房门。
等到萱草出门之后,李师师心中还是有些坐落不安的感觉,她下意识的拿起自己的圆镜,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面容,隐隐觉得似乎镜中的人儿看起来有些憔悴,顿时心中有有些焦虑,他已经娶了那样的美人儿做妻子,再看见自己,会不会觉得自己有些丑了?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就习惯上妆就好了,都怪那个讨厌的家伙,要不是他惹得人家掉了这么多的眼泪,自己也不会看起来这么丑的样子。
忽然听到门外响起的脚步声,李师师觉得心中忽然如同出现了一只小鹿一般,在里面不断的来回撞着,她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有种想要飞奔出去的冲动,但是当她看到这段那个时间让她挂念不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一股名为委屈的心情又蓦地涌上心头,她又赌气一般的将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谢过引他前来的萱草,白清迈步便进了李师师的房间,一进门,首先便看到了将头别到一边去的李师师,想不到在他心目当中一直如同一个大姐姐般存在的女神,也会有如此小女儿状的神态,他不由得暗暗好笑,不过转念一想,整个汴梁城当中,想要讨好她的人简直如同过江之鲫一般,但其中也就只有自己能够让她出现这种情绪吧,心中不由得又有一种得意的感觉。
看到李师师的这番做派之后,白清不由得为自己刚刚的急中生智感到庆幸不已,纵使已经下定了决心,但白清仍旧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李师师,索性先借鉴来一阕词,整一次文艺范儿铺垫一下再说。
慢慢的走到李师师的身后,然后深深的冲着她做了一个揖:“师师姐,白清来看你了!”
听到身后响起的声音,李师师的身躯下意识的僵了一下,然后慢慢转过脸来,对着白清用淡淡的语气说道:“你不在家里陪你那位大将军的小娇妻,来我这烟花之地作甚!”
从李师师的话中听出了浓浓的酸味,白清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苦笑,然后当他直起身来,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看见李师师那双红肿的如同小杏核一般的眼睛,顿时心中有些难受不已,原来她竟是如此的伤心。
“师师姐,这几天都怪我不好,本来这件事应该是我亲自来和你说的,但是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沉默了片刻,白清才有些讷讷的轻声说道,刚刚进门之前的那些得意、自信等等的统统消失不见,脑海当中有的,只有对李师师的那份深深的愧疚和心疼。
“这种事我宁愿是你亲口告诉我,也不想从别人那里听说!”李师师看着白清那讷讷的样子,这段时间心中的那些委屈忍不住想要发泄出来,咬着自己的嘴唇对着白清说道。
听到李师师的话,白清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往日里的伶牙俐齿在此刻仿佛全都失去了作用,只是站在那里沉默着。
见白清不说话,李师师心中不由得一阵凄苦,下意识的问道:“那在你心里,你置我于何处?”
白清踌躇了一下,才抬起头来,看着李师师那双哭红了的眼睛,一脸认真的说道:“师师姐,无论你是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要告诉你,其实,你才是我心中最想娶的那个人,一直以来我都是这样想,并且按照这个方向去做的,只是最后变成这样,真的不是我本意,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哪怕是到现在,我对你的这份心意都没有改变过!”
“那你为何还要娶那位澹台将军?”李师师在听到白清亲口承认了对她的感情之后,心情顿时转变了不少,陷入爱情当中的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往往只是对方的一句甜言蜜语,便会让心情变得愉快起来,但是对于白清与澹台龙舞的婚事,她依旧心中有着疙瘩,赌气一般的继续说道:“是,我只是一个连自由都没有的清倌人,说不定哪天连身子都被人夺了去,自然比不得那位澹台将军那般身份尊贵,有钱有势!”
见李师师脸上已经没有了方才那伤心的模样,再听到她那如同小孩子一般赌气的样子,白清无奈的耸了耸眉毛,他和澹台龙舞之间的那点事,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烂在肚子当中,自然不好对李师师说起。
不过李师师明白,那天在生死一线的时候,白清表现出来的那份对自己的情意是绝对不会作假的,兀自叹了一口气,这才又轻声的问道:“她……对你还好吧!”想想昨晚他们已经洞房花烛,心中又是隐隐有些痛楚。
白清听到李师师的问话,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难堪,但是很快便被他掩饰了下去,只是对着李师师露出一丝苦笑:“还好吧!”即便是昨天夜里的事情让他心中再是不爽,但这种事总不好对旁人说起,尤其是李师师。
不过李师师何等蕙质兰心,从白清脸上一闪而逝的表情当中哪里会瞧不出来他们夫妻之间似乎并不像自己想象当中的那样和谐。她皱了皱眉,然后说道:“怎么,受欺负了?活该,你也不想想,人家家里是什么样的身份,你过去了,不被他们瞧不起才怪呢,现在后悔了吧!”
白清知道李师师心中的疙瘩不是那么简单就解开的,苦笑着说道:“师师姐,刚刚都说了,和澹台龙舞成亲这件事,我和她都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不然谁愿意娶一个根本就不熟悉的人啊,而且门不当户不对的,你就别拿这件事来打趣我了!”
见白清执意不肯说出来,李师师也不想为难他,毕竟只要明确了白清对自己的心意,李师师就已经很开心了,不过既然他已经成亲了,有了那样强势的妻家,那他和自己,还有可能吗……
不过还不等李师师又陷入到自怨自艾当中,就听见白清轻轻的将李师师那双柔软的小手握在手心,然后说道:“师师姐,其实我今天来,是像准备给你赎身来着,只是今天不巧又有了波折,只能再拖延些时日,不过你放心,我已经跟妈妈说好,到上元节之前绝对不会逼迫你做什么,等过了上元节,你就可以真正逃脱出这个牢笼了!”
李师师听到白清说出要为自己赎身的话来,多年的夙愿似乎在这一夕就要达成了,而且还是自己中意之人,李师师觉得似乎整个人都变得轻松起来,这么多年身陷烟花之地,她最大的愿望,就是有一天有一个自己钟爱的男人能够将自己带离这个地方,一时间,李师师只是痴痴的看着白清,说不出什么话来。
“安心等我,不出两个月,我一定带你离开!”白清并没有将和童玉之间的事说的太明白,免得李师师徒生许多担心,这种事,还是让男人担当起来就可以了!
“老实交代,你是从谁哪里得来讨我欢喜的?”没有了压在心里多年的那块大石,李师师整个人都感觉轻松起来,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