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在的,每个人的心中,都有那么一丝小小的震惊在里面,方才高全烨说的那番话,此时还在心中不断的回响着。
“朕欲发兵讨伐北疆,不知众卿以为如何?”
此时白清的心中,也是犹如翻江倒海一般,之前的时候,他曾经听高全熲说起过,但是不曾想到,才刚刚过了几日,高全烨便有将想法付诸于行动的举动。
放眼望去,澹台飞骢、白清、徐处仁、高全熲、岳菲、李纲、欧阳珣、吕颐浩、朱胜非、秦桧、刘锜、韩世忠以及陆登,几乎全是高全烨手下备受信任和重用的近臣,此时全都被高全烨召集在这里,足以见到高全烨对于北伐一事的重视。
“此事,陛下是否有些操之过急,依臣之见,还需从长计议才是!”沉默了片刻之后,澹台飞骢终于沉声开口道,算是打破了眼下这种沉闷的气氛。
“澹台相公说的没错,眼下这国库可是日渐消亏,再加上又值年关,这仗,可是不好打啊!”高全熲沉吟片刻之后,也是有些踌躇的开口对着高全烨说道。
一面说着,一面将目光投向白清,似乎是要白清开口附和的意思。
不过白清并没有着急开口,而是观察着诸人脸上的神色,同时在心中不断的沉吟着。
以白清对高全烨的了解。他虽然不善兵事,但是不代表他不懂。按照他的性格来看,本不应该会如此着急。除非……他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被人怂恿了。
在白清看来,这北伐并非是不可为,只不过在白清看来,眼下并非是最好的时机罢了,至于高全熲所说的,他自然也是有他的考虑,不过更多的,还是因为户部的难处。
“燕王殿下和澹台相公此言差矣!”就在白清沉默不语的时候。一个声音却是再度响了起来,却是同签书枢密院事吕颐浩,他抬起头来,脸上带着几分铮铮铁骨般的神色,对着高全烨朗声说道:“我泱泱大齐,岂容一帮谋国叛逆的鼠辈在一旁肆意张狂,早晚都是一战,不若趁他们眼下羽翼未封,免得从纤芥之疾变成毒瘤才是!”
“敢问吕相公。若是按你所说,此时北伐的话,那当以何人为将?”一个稍稍年轻一些的声音响起,正是殿前承宣使、壮武将军韩世忠。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先不说敌首高全武,想必诸位对他的本事并不陌生,单说北军主帅高歌行和原徐国公高宠。天下间又有几人可敌?”
韩世忠本是西疆人,却是从一个最下层的小兵。凭借着自身努力和实力,一步步爬升到眼下的职位。更是广备赞誉的“八中兴将”之一。
“韩将军这话,不觉得有些长别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么!”另外一个更加年轻的声音响起,语气当中,还带着几分浓浓的不忿,似乎对于刚刚韩世忠的话,觉得有些刺耳,赫然是同为“八中兴将”之一的新任东宫六率统领、明威将军刘琦,只见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斩钉截铁的味道,直接说道:“若是无人敢领军前去,那么末将愿一力承当!”
刘琦乃是上柱国刘仲武之子,也是家学渊源,武功高强,算是年青一代里的中流砥柱之一,不过跟四姬比起来,他并没有太多战事的经历,所以有的时候,未免有些心高气傲。
说句公道话,刘琦方才说话有些不近人情,不过却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并非是那种恶意叫板。
“刘将军所说没错,大丈夫当带三尺青锋,为国杀敌,立不世之功,怎么能心生畏惧!”秦桧这个时候也是站了出来,附和着刘琦的话一般,算是表明了自己挺吕颐浩的态度。
秦桧作为早起投奔到高全烨的臣子之一,也是谋虑出众,有宰相之才,所以也是为高全烨所重用,引为枢密直学士,掌待从,备顾问应对,算是备受信赖的近臣之一。
“陛下,老臣多插一句嘴,当年先皇在位时,那可是从未有过什么妥协的时候,无论是谁,只要妄图对大齐不利,便是举全国之力,先皇也要和起死战到底,正因为有了这种骨气,我大齐才保持了四十多年的昌盛……”徐处仁此时也是站出来,慢吞吞的说道。
虽说是徐处仁没有旗帜鲜明的表达自己的观点,不过这短短的几句话,却是颇有几分怂恿的意思。
基本上所有的文官都在旗帜鲜明的支持着高全烨的观念,和那些武官们针锋相对着。
看着这一番唇枪舌剑般的情景,白清的心中却是忽然间有些恍然,他这个时候才有些看出来,为何今天那些文官们,会如此拼命的鼓动着高全烨下决心北伐,不为了别的,就为了他们手中更多的权力。
自从高全烨登基以来,虽说是凭借着从龙之功,他们也都各自获得了提拔,堪称是朝中的红人,一时间风头正劲,但是很显然,随着地位的提升,他们的野心也是随之膨胀起来,眼下他们的权势已经远远的不能满足他们的胃口,于是他们这个小集团,便是将目光放到了军队的上面。
要知道,虽说是眼下四军的主帅都被一旨调入到京城之中,但是四军当中的各级主官,依旧都是她们的嫡系,况且那些文官小集团,原本就在军中没有什么影响力,若非如此,高全烨当初也不会费尽心思的拉拢白清,而眼下的他们,便是想要着手在军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只是这军中的职位就那么多,想要让自己的人上位,自然是需要功绩的,也正是因为如此,秦桧、徐处仁等人,才会拼命的鼓吹高全烨北伐,只有这样,才能在战事当中,让自己培养的人手飞快的成长起来。
想通了这些,白清却并没有什么轻松地神色,因为他能够感觉到,此时屋中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的身上,白清无视了这些关注的眼神,只是坐在那里,一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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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8章拜会
最终白清还是将沉默保持到了最后。
而北伐一事,虽说是因为两方面的争论不休而暂时搁置下来,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高全烨眼睛里面,已经带上了几分意动的神色。
其实并非是白清有什么顾虑,而是到了最后之后,白清才在恍然之间发现了更深层次的东西。
秦桧等人之所以表现的如此肆无忌惮,除了是和他们有着巨大的利益关系之外,还有一个更加重要的原因,那便是他们的动作,实际上是高全烨暗中纵容的结果。
或者说,在一道旨意将拥有着强大战力的将领们全都“供奉”在京城之后,他还是有些不太满足于眼下军中的现状,尤其是此时军中的将领们,大都跟自己没什么关系,基本上依旧还是高藏昊时代所一步步爬起来的,之前他还只是皇子的时候,军中影响力这一块便一直是他的短板,眼下看起来,他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改变这个现状。
所以高全烨便是积极的想要策划北伐,一方面,收回失地,消除掉对自己皇位的威胁,而另一方面,只要打仗,难免不死人,也同样有着大量的战功和机会,这便是一个军中权力洗牌的过程。
不得不说,白清的眼光还算不错,至少高全烨这一年来的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确实有着成为一个合格君主的手段。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白清顿时意识到,这北伐。已经是大势所趋,区别只不过是什么时候开始而已。
只是这北伐。真的是那么简单便伐的了的么!
这一点,白清心中很清楚。而刚刚御书房中那些反对的武将们,心中也是很明白,只是他们再如何清楚,也无法动摇高全烨的决心了。
从御书房中出来,高全熲便一直和白清并排着前行,而白清看到高全熲的举动之后,便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下意识的放慢了脚步,渐渐的和众人都拉开了些距离。
“子澈。你看这事……”高全熲皱着眉头对着白清问道,他也是很清楚,眼下虽然高全烨没有一意孤行,不过这件事已经是板上钉钉了,区别不过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所以,他这才迫不及待的想要从白清那里得到什么好的主意。
听到高全熲的话,白清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然后脸上露出几分苦笑的神色来:“表哥。眼下木已成舟,再说什么也是晚了,所以眼下能做的,便是在官家下旨之前。尽量的去拖延时间吧,拖延的越久约好,至少。也要过了这个冬天!”
其实高全熲同样也是聪明人,方才在秦桧等人接连跳出来之后。他便已经意识到了什么,他之所以叫住白清。不过还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来试试看罢了。
听出白清话语当中的言外之意之后,高全熲便拍了拍白清的肩膀,什么也没说,便抢先一步离开了。
看着高全熲的身影消失在远方,白清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一阵北风呼啸着刮过,让他忽然觉得有些彻骨的寒冷。
良久之后,白清才再次轻叹一口气,然后回头望了一眼裹在一片银白锦衣当中的宫殿,这才朝着吏部衙门的方向而去。
临近年关,这各种各样的事便多了起来,尤其是像官员的考核等等,都是需要他去过问的事情,不过好在他手下的两个侍郎还算比较精干,差不多将那些具体和琐碎的事情全都分担了去,让白清也能够忙里偷闲。
等再过些时日,就能逐渐清闲下来了,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安生的一直待到澹台龙舞分娩才好。
结束了一天的公务,白清乘马车回到了府上,刚下马车,便看到府上似乎是有些热闹的样子。
“是谁来了?”看到这幅场景之后,白清的心中下意识的想道,随即便径直进入到了院子里,直奔前厅的方向而去。
远远的,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一阵谈话和小孩子哭闹的声音,白清心里顿时更加的好奇,直接迈步进了前厅之中。
“是官人来了!见过白大官人……不,现在应该唤作白相公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话语里还带着几分熟稔的调侃,白清下意识的循声望去,随即便见到了一张熟白悉的脸。
“是文斌来了啊,刚刚我还心道为何这府上如此的热闹!”白清的脸上先是露出了几分意外的神情,但是很快便转为笑容。
刚刚跟白清见礼的,正是曾经和白清有着过命交情,澹台龙舞麾下“风麒麟”统领大将文斌。
跟两年多前比起来,已过而立之年的文斌,嘴角上居然开始蓄起了胡子,虽然并不长,但是也是显得更加成熟稳重了许多,没有了之前的那份青涩,不过在见到白清之后,他眼睛里所带着的神色,还是让白清觉得分外亲近。
其实这两年多来,文斌不是没有机会跳出麒麟卫独领一军,但是跟刘光世、呼延灼他们的选择一样,在澹台龙舞不在登州的这些时日里,他们依旧坚定的守护着他们曾经为之付出青春和热血的队伍,甘愿在这里只做一个统领,但是在他们的心中,这里却是他们的“根”,就算只是一个统领,那也是天下最强的统领。
而另外一个坐在一边,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神色的,自然便是火麒麟的统领呼延灼了,在文斌跟白清打过招呼之后,呼延灼也是过来对着白清深深的施了一礼,一脸郑重的对着白清道:“末将呼延灼,给白相公见礼了!”
经过了两年多的时间之后,白清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芝麻大小的七品知县,而呼延灼,也不再是那个冲动暴躁的毛头青年,在忍着尴尬给白清见礼之后,呼延灼的心却是变得平静了下来。
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边不远处的妻子,眼中满是满足的神色。
“这两位是……”平静的将呼延灼扶起来之后,白清将目光转到那两位跟着文斌和呼延灼站起来的女子,强忍着笑意问道,其中一个抱着孩子的他还认识,正是当年曾经让文斌吃过大亏的那个女敌将。
见到白清脸上的笑容,文斌似乎也是想到了当初自己的狼狈模样,脸上浮现出一丝尴尬,然后指着一个冲着白清做着万福的女子说道:“这位是呼延灼的妻室!”说完顿了一顿,又指向那个白清熟悉的抱着孩子的女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便是拙荆仇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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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9章年关将至
仇琼英么,听到文斌刚刚说的话,联想到那次文斌受伤的情景,白清也是有些恍然。
想不到那次文斌将她擒获之后,两个人阴差阳错之下,居然还成就了好事,想到这里,白清顿时就不由得在心中觉得有些唏嘘不已。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这仇琼英可也算是反贼,尽管可以说是投诚,这文斌如此行事,倒也算是胆大妄为了,不过好在仇琼英实在算不上是什么重要人物,不然的话,还真的让文斌好生喝上一壶。
只是不曾想到,两年未见,他们居然连孩子都有了,看着仇琼英怀中那粉嫩嫩的男娃儿,白清也是赞许了几句。
“咦,刘将军没有来吗?”白清下意识的对着文斌问道。
“这次趁着年关,再加上大帅有孕在身,所以我和呼延将军,便带着麒麟卫所有人的期许,前来京中探望大帅和相公,不过登州那里,自然是不能少了人看着,既然我和呼延将军过来,那么刘将军自然也就留下了!”文斌对着白清解释般的说道,说完,又看了一眼大腹便便的澹台龙舞。
白清点了点头。
眼下澹台龙舞曾经的仰慕者中,文斌和呼延灼都已成家,就只有“八中兴将”之首的刘光世,到此时依旧是只身一人,没有听到过有谈婚论嫁的风声,再听听他驻守在登州的理由,白清顿时有些了然,想来这刘光世的心里,还是放不下啊。
虽然明白这些。不过白清并没有放在心上,毕竟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他自然没法去阻止人心,况且他对于澹台龙舞已经十分熟悉了。对她的为人,自然也是十分的信任。
终归都是她的下属前来探视她,她们之间自然是有着许多话要说,相比起来,自己怎么说都是外人,所以在相互寒暄一阵子,白清挽留他们在府上用膳,然后便出了前厅,将空间留给了他们。
只是白清刚刚出了前厅。身前却是出现了几个身影,白清下意识的抬起头来,随即脸上露出意外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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