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白马告急之时,却传来了又一支来自徐州的援军,原来是当初曹操打败吕布收编的降将张辽。
这名性情沉冷的武将步入帐内与各位上司行礼罢,最后才向曹操拱手拜道:“末将张辽,闻知白马受困,特领兵前来支援。”
郭嘉立刻道:“莫非是当年吕布所统领的河内铁骑?”
荀攸亦忍不住叹道:“如此可破颜良军也。”
曹操问道:“多少人马?”
张辽道:“五百。”
于禁插口说道:“河北骑兵一万,经过我军数番苦战抵抗,虽有损耗,但至少仍有八千以上可战之兵。”
徐晃补充道:“况且颜良本身亦是勇不可挡。”
周扬一直都知道张辽之勇猛,断不在颜良之下,于是接口道:“不管怎么样,有张辽将军相助,总是好事,明日就让将军打头阵,我愿助您一臂之力。”
张辽连忙虚逊地道:“末将才刚刚来,对敌人实力也不了解,主公麾下猛将无数,若让一名新来的小小降将打头阵,岂不让知人笑我曹军无人,况且周主守本身亦是末将所佩服之人,末将岂敢让周太守……”
话未说话,就被曹操打断道:“张辽将军是否有什么破敌良策?”
所有人都在期待这忽然提出的问题,只见张辽并没有被问倒,而是指着郭嘉、程昱、荀攸三大谋士道:“论才智,末将不及三位先生分毫。”
然后将目光移向其他武将,又道:“论武艺,在下败军之将,更是不可言勇。”
夏侯渊叹道:“张辽将军亦是难能可贵。”
张辽道:“不过提出前来白马解围者,并非末将,而是另一名降将,只是不知道主公肯不肯用他而已。”
周扬闻言心中一震,立刻想到了张辽口中的解围者是谁了。
同时暗骂自己真是糊涂,无论是演义还是史实,单枪匹马杀入敌阵,将颜良刺于马下之人,除了民间人人敬为武圣的关羽关云长,还能有谁。
当初曹操打算干掉刘备的时候,却让关羽反将他挟持,以至让刘备走脱。
结果关羽自己却被困住,导至如今仍居于曹营。
曹操敬其武艺,惜其忠义,既不敢放他离开,又不忍将他斩首,只能把他闲置,但愿他有一天能够回心转移,真心效忠于曹。
可是至今为止,仍不见关羽有任何表示。
如今张辽仅带着五百降兵前来支援白马之围,却说解围者乃是关羽。
这让所有人都难以置信,亦让曹操心中不太情愿。
“不如,试试看也无妨。”郭嘉提议道。
“他自称若不能解白马之围,宁可战死沙场,以报曹公不杀之恩。”张辽道。
“若关羽真能击败颜良的话,我军便可以赶回去了。”荀攸也同意地道,“此事还请主公速速决定,以免袁绍大军南下官渡。”
“岳父大人!”周扬仗着自己预知的自信,胸有成竹地起身道,“小婿同意张辽将军的提议,亦相信一人敢说能解白马之围之人,必是艺高人胆大,定有其真材实料。”
正当所有人都等着曹操最后决定的时候,帐外关羽求见。
在张辽的再次请求下,才同意让这降将进入。
只见关羽昂然踏入帐中,目光凛然地扫视着每一个人,丝毫没有半点胆迅怯,并地道:“明日一战,请司空大人让末将上阵,若不能将颜良斩于马上,末将提头来见。”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
只要见识过颜良与其河北骑兵的阵容与强悍的武将,都认为他这是狂妄自大的话。
其他谋士们更是哑口无言,完全想不通这关羽有什么把握,竟敢在军中说出如此嚣张之语,都是既难以置信,又十分期待地等着他的答案。
然而关羽却什么妙计也没有,什么颜良强悍骑兵也不曾见过,又道:“末将只需一物。”
曹操马上应道:“但说无妨。”
关羽视线移向张辽,浅笑道:“文远兄自能明白。”
张辽与他目光相接触,双方都心生惺惺相惜之情,闻言更是大笑道:“军中自有云长兄所谓之物,还望主公成全。”
眼前这两名武艺超群的降将,一个称曹操作司空大人,一个却称他为主公,显然前者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后者则是真心归降。
对比之下,更让他听得不知是喜是忧。
周扬见两人轻松面对着眼前危急,终于忍不住问道:“究竟是何物?”
张辽答道:“烈酒!”
曹操挥手道:“明日一战,我将亲自为关将军赠酒。”
翌日,白马战场上曹袁两军再次对垒。
双方摆开阵式,各自擂鼓助威。
颜良军连日来虽拿不下白马,却因屡战屡胜而士气高昂,就算曹军主力前来救援,亦莫奈他何。
在诸谋士的推断下,只要颜良在白马困住了曹军主力的消息报回去的话,袁绍将极有可能改变策略,直接南下官渡。
因此今日一战,不得不速战速决。
若是关羽无法实现他的承诺,无法击败颜良这次河北骑兵的话,曹操将不牺一切代价发动全军出击,那时候必然损失惨重,却也是无可奈何。
如今,曹操与诸将遥望着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河北骑兵,终于到了一决胜负的时刻了。
同在一旁观敌的张辽问道:“云长兄有何看法?”
关羽冷冷道:“有酒即可。”
曹操立刻命人取来一坛烈酒,却带着怪异的目光说道:“此酒名为藏龙酒。”
周扬闻言不禁问道:“莫非是产于西羌的烈酒?”
曹操面露异色,笑道:“你小子居然会懂得此酒。”
这就是当年丁潇于宛城与他决斗前,请他喝的羌酒。
酒入咽喉,即像活龙般窜入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使其热血,战斗的时候不畏生死,是羌人与人开战时专供最勇猛的战士喝的战酒,亦是独一无二的烈酒。
只见关羽一般抱过藏龙酒,就是往嘴里灌上了几口,最后一口却是喷在手中青龙偃月刀锋之上。
原本重枣般的红脸,此时更是被酒气涨得通红无比,火气十足。
关羽骑上战马,背负大刀,冷然道:“待我取下颜良首级,请司空大人立刻出兵攻击,即可一战击溃这河北骑兵了。”
曹操问道:“需要几人随将军一同前往?”
关羽冷笑道:“某一人足矣!”
言罢,即拍马直奔敌军。
周扬虽然他艺高人胆大,却仍看得胆颤心惊,所有人对此更是瞠目结舌。
不远处颜良见曹军一人前来,面带不屑,加上连番胜战更不将对方放在眼里,昂首叫道:“若是曹贼派人前来求和的话,需得开出相应条件,否则我等绝不答应。”
关羽奔马于烈日之下,浑身上下散发着酒气,一对丹凤眼冷若锋刃,一言不发地冲入敌阵。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所惊,等到颜良左右缓过神来,连忙冲前护住主将。
关羽暴喝一声,整个战场上余音未消,震荡十足。
不管任何人阻在前方,也不知背后青龙偃月龙何时挥出。
曹操与周扬等诸将和谋士们,都没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只见到炫目阳光之下,关羽刀口之间淌着鲜血,举刀横握,颜良人头竟纹丝不动地摆放在刀刃之上。
周扬倒吸一口凉气,且不说他何时出刀与出刀的速度。
若是不等敌人反应过来的偷袭,那迅雷般的手起刀落,必然在冲击力之下砍得敌人首飞溅而起,可是他却能做到在两种冲突的矛盾中协调与平静。
单是这样的刀法与心境,即可列入丁潇级数的行烈,不愧为民间武圣之称。
“全军出击!”曹操见关羽得手,果断下命。
颜良首级被取下,直到曹军杀来的时候,整军河北骑兵才反应过来,虽然纷纷将关羽围住,却明显被压走心志,失去战意。
在曹操亲自挥兵出击之下,河北骑兵更是被杀得人扬马翻,溃不成军。
关羽丝发未损,退回军中与曹军会合,一同杀敌。
不到日落,七千多河北骑兵死伤无数,降者大半,只有不到一百的后方逃兵负伤离去。
白马一战告终,曹操亦知道刻不容缓,立刻率主力军连夜回官渡继续防守。
于禁、刘延等武将们继续留在白马,同时负责延津等地的防御措施。
然而关羽在斩杀颜良之后,却在曹操连夜赶回官渡的时候不辞而别,张辽则率吕布旧部随曹军一同面对官渡之战。
周扬知道眼前只是解决了当务之急而已,真正的战斗,此时才刚刚开始而已。
第一百一十五章:陷入僵局
时值入秋,袁绍闻白马兵败,颜良被斩,立刻又命文丑领兵攻延津。wWw、
于禁闻讯即引兵前往防守,让刘延继续留于白马。
文丑刚到延津便全军攻击,于禁以扰敌轻守的战术与其周旋,但这一次曹操却没有前来支援。
因为在官渡那一边,袁绍吸取了上一次的教训,直接大军压境,再不给我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曹操坚守官渡,与袁绍对垒半年之久。
然而延津却不断传来军情告急,曹操等人不得已暂进放下手头事务,开始与众谋士商议如何解延津之围。
经过三天三夜的商议,最后荀攸分析出文丑有勇无谋,并献计以辎重就道饵敌之计。
曹操大喜,立刻命张辽领五百骑兵旧部,配合徐晃从洛阳带来的三千突骑兵前往延津支援,并将荀攸的战术与于禁讨论之后付诸实行。
建安五年,荀攸妙计成功,文丑果然因急功近利而被诱至险地,为于禁、徐晃、张辽三名武将分三路夹击至兵乱,最后战死乱军之中。
延津解围之后,徐晃与张辽马上回军官渡。
袁绍闻讯大发雷霆,放言定要亲自将曹操斩杀。
与此同时,曹操这边也收到了越来越多的不利情报。
原来袁绍在白马与延津战败之后,又从渔阳、渤海、代郡、中山、巨鹿等各地不断调来兵援补给,其后方实力源源不绝,令人心生望洋兴叹之感。
加上曹军与袁绍对持不下,除了解白马、延津之围以外,并无其他突破性的胜利,使军中士气低落。
如今双方拼的不仅仅是兵援补给,更是看谁更有耐性。
然而曹操实力显然与袁绍相差悬殊,眼看下官与兵士每日都在议论纷纷,每天都有新的谣言散出,不利因素像滚雪球般越滚越大。
而且黄河一带的侦察队,也总会与北方军队进行遭遇战。
曹军因内部出现在了严重问题,不少将士无心恋战,一遇到敌人只是敷衍性地纠缠一下,便要么弃械投降,要么逃回营内。
袁绍那边更是三天两头派人前来骚扰,有时候来犯的军队数量十分庞大,气势惊人,令营中士兵们每天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随着战争持续长久,无论士兵还是百姓的日子都过得越来越清苦。
粮食供应也开始出现了预料内的短缺问题,别说等到明年秋收,恐怕这个冬天能不能挨得过去,都成问题了。
曹军会议越来越少,似乎问题除了天下掉下几千万公斤粮食,或是地下忽然冒起一支战无不胜的军队,已再无任何办法可言。
除了击败袁绍军,或是被灭亡的局面,没有第三种选择了。
也不知道曹操是否心生悔意,后悔当初没有以求和形式回应袁绍的书信。
人人都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都不知道明天将会变成怎样的局面,一切都像是败局已定,又像是未知之数。
“我看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夏侯渊忍不住主动来找周扬,带着一脸愁容道,“如今我方几乎动用了整片州郡的资源,以供应这场毫无胜算的战争,又没有真正出点奇兵制胜什么的,这种仗打得真是窝囊。”
“走,咱们找郭嘉他们去。”周扬心里也没了底了,能想到的人只有这鬼才神谋的人物。
事实上他之前一直认为,这场所谓的南北大战,真正的关键制胜点,只要把袁绍屯粮的乌巢偷袭拿下既可。
所以早在许多次战前的军事会议上提出攻打乌巢的提议,却一直没有被接受。
并非这不是个打破僵局的办法,而是因为困难重重,根本没有想像中那么轻而易举,基本上是一件不可能实施的计划。
周扬想不能,也曾经好多次乘夜单独去与曹操会面。
以荀彧那“十败十胜论”为基础,并提供了乌巢守将是个不能委以重任之人,又将与徐晃等人连日来了解的地势山形,最后得出了偷袭的详细方案,却依然被曹操指出了许多无法实施的要点。
比如袁绍的粮仓确切点,究竟在乌巢的哪个地方。
还有那里的守兵换班时间,援军抵达的速度与数量,守将淳于琼是如何布置乌巢守备,我方若是偷袭的话会有几个困难点,失败之后是否会遭到腹背受敌,以及袁绍是否会乘虚而入,全军出击攻击我方主营等等,都成了周扬无法解徐的问题。
真正的战争,远非区区几页历史记载那么简单,更不是想个奇谋妙计就能轻易干掉袁绍的河北军队。
况且袁绍一统北方,不仅没了后顾之忧,而且大片肥沃的土地更是支撑得起他庞大军团的战争资源,使他能够大军压境下,逼着曹操不得不将主力集中于官渡而不敢作任何动弹,同时亦每日比拼着消耗的粮食与逐渐软化的士兵斗志。
“除非有袁绍内部的核心人物来透露乌巢详情,否则就这样冒冒然跑去攻打的话,必然造成不堪设想的结果。”郭嘉叹道。
“可是再这样僵持下去,我方就会不战而溃了。”夏侯渊着急地道。
“我同意周太守的提案。”徐晃沉声道,“不打是死,打,就还有一线生机。”
“我不同意。”郭嘉仍是坚持道。
“很抱歉,谋士先生。”夏侯渊站了起来,走到郭嘉跟前,高挑魁悟的个子就像泰山压顶一般,语气极为冷漠地道,“我们这次来并不是要争得你的同意,或是询问什么意见。”
“既然如此,”郭嘉以丝毫不被压减的气势回道,“那么我也没有坐在这里,听你们继续讨论毫无意义话题的必要了。”
两人忽然语锋相对,敌意大生。
周扬连忙跑过去将他们隔开,才道:“不管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