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此可见,当曹操或皇帝那样的人物,绝对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然而要放弃这几十年来,辛辛苦苦帮助曹家打下的半壁江山,只要永远禁住司马懿,让这世上没有晋朝的出现,就能够让曹魏最终一统天下了。
眼看着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欠缺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而自己又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居然没有半点衰老的迹象。
或许真的能够有看到曹魏一统天下的那天,能够实现在九泉之下的曹操和自己的梦想,却要这么前功尽弃的话,实在是于心不甘。
周扬抱着头皮发麻,整天独自躲在房里苦思,始终没办法找到一个答案。
数日后,秦朗已组织起五万大军准备出发,粮草后勤等各路资源纷纷到期,洛阳里的各个部门忙个不亦热乎,唯有周扬的丞相府里最是悄无声息。
司马懿和张春华每天看着他闷在房里,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惟有陪着他一起心烦。
曹琳从军营处跑了过来,见此情形亦知道大概,只有找苏辰商量应该如何。
苏辰虽然束手无策,但是她却认为让周扬一个人安静一下,终有一天会想得明白。
正当魏军望北开去之时,宫里却传来了消息,竟是一名乔装成商人的后宫宦官,说是奉了郭太后密令前来召见周扬。
可是这宦官却不是张举,不禁令人产生质疑。
苏辰正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周扬的时候,司马懿却果断地道:“我可以肯定,此人绝对是郭太后身边的人,我们立刻去找哥哥吧”
当周扬见到那名宦官的时候,上下打量了一番了,只觉得颇为眼熟。
良久后才想起以前自己混入后宫之时,曾经有见过几次面,只是未经介绍而已,但是仍不敢确定是不是郭太后的人。
司马懿问道:“哥哥是否怀疑是皇上派来试探的?”
周扬摇了摇头,显得心情仍未好转,道:“我也不知道,什么事情,你说吧”
那名宦官自称是当年郭太后安排在甄妃身边的人,自从甄妃死后,他也没有马上回到郭太后身边,而是继续混在一堆不起眼的人当中,直到今天才有了机会出宫。
可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为什么郭太后要派个人出宫,只是想见一见同时家族里面人的周丞相,竟需要如此神秘。
司马懿却道:“所以我才确定他是郭太后的人,因为若是皇上派来试探的话,绝不会用这种方式,更不会派一个表面上看似与郭太后毫无挂勾的人。”
周扬最终相信了,站在眼前这商人打扮的真正宦官是郭太后的人。
不过当他问起召见原因的话,那宦官却是一问三不知,只是说有郭太后非常想见周丞相一面,而且希望周丞相再以小丁子的身份去见他,否则今后可能再没机会了。
这段时间以来,后宫的消息一直没有半点外露。
周扬这才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不敢再有犹豫地道:“立刻帮我更衣。”
司马懿和张春华精神一振,就像一对姐妹般兴高采烈地帮他准备好宦官袍并换上,完全没有半点风雨欲来的感觉,反而像是在迎接着新人重生一般。
周扬换好衣服之后,凭着他敏捷的身手和对宫里熟悉的状况,以及安插在洛阳的各种眼线,非常顺利地再一次潜入后宫。
然后脱去潜行衣,摇身变成了一名宦官。
若是邹氏尚在的话,帮他易容一下就更加安全了,不过此时惟有小心翼翼地低着头,尽量避开与曹睿相关的人。
幸而曹睿正忙于处理北境鲜卑的事情,加上后宫基本已被封琐,因此短期之内绝不会对后宫作出反应。
当周扬来到郭太后的花园时,只觉得这里比以前多了许多宫女与宦官。
但每一个人不仅面孔生疏,而且个个都板着臭脸,目光锋利无比,令人一看便知道非寻常人物。
看来郭太后的处境并不太好,这些人显然是曹睿以太后需要更多人服侍为借口,实际上却是为了防止后宫有任何消息从这里跑出去。
不过最后周扬仍是接到了消息潜入后宫,可见郭太后亦非泛泛之辈。
后宫这些人物虽然不简单,但是周扬要避开他们却并不难。
也许这些人只是曹睿为了惕防郭太后和周扬的人而已,并不曾想到周扬会再次亲自潜入,况且就连曹操、曹丕他们也不知道周扬学习过太平经里图案的事情,顶多只觉得他的潜伏功夫颇为出色罢了。
当周扬顺利闪过身形,避入后宫龙柱后面的时候,才发现殿中除了那首幕帘背后孤独而落寞的郭太后之后,居然空无一人,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谁?”郭太后忽然颤声叫道,“是谁在那里?快出来。”
“太后削瘦了。”周扬叹道。
事实上他并没有刻意隐藏自己,只是没想到郭太后是在发呆,还是变得这么迟钝,到现在才发现有人走到了帘前。
郭太后眯着眼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是张举?还是小丁子?这不是在做梦吧?真的不是在做梦哩你是小丁子,不对,你是周丞相。”
周扬走近过去,隐隐觉得帘后之人并不是一个太后。
而是一个比实际年龄比相貌更年轻的中年女人,完全和几年前的郭太后相去甚远。
那时候的郭太后就像一朵刚刚盛开的牡丹,既便是利用胭指水粉来衬脱美丽,可是身上却拥充满令人暇想的丰姿韵味。
短短两年不见,一下子竟像老了十几岁一样。
看来自从曹睿登基以来,郭太后的权力马上就被完全架空了。
如今身边甚至连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都没有,有的只是花园里那些看住他的宦官与宫女们。
周扬不禁问道:“为何不见张举公公?”
郭太后叹道:“张举死了,毋萼也离奇失踪了,任何与本宫关系亲密的人都一个个消失,除了你,皇上仍不敢动而已。”
周扬暗忖难怪那名装扮成商人的宦官死也不肯透露姓名,帮郭太后通报之后,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洛阳,看来应是最后一名帮郭太后办事的人了。
郭太后道:“本宫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周丞相一面,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希望周丞相可以答应本宫一个小小的心愿,好吗?”
周扬二话不说便直接答应了,心里有的只是同情,嘴上却仍安慰道:“请不要这么说,太后仍是十分健康美丽哩”
郭太后苦笑道:“很久没有听到好听的话了,不过本宫却自家知道自家的事。”
周扬道:“太后请讲吧微臣一定为太后实现心愿。”
郭太后这才露出了满意了微笑,深深吸了口气后,才道:“自从先帝驾崩以来,本宫每天活得胆颤心惊,并不是怕皇上为甄妃报仇,更不怕甄妃的阴魂前来索命,只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够最后一次尝到故乡的果品。当年先帝迎娶本宫的时候,并不用任何丝稠宝物,而是大老远地跑去博陵买来了栗、杏、柿、梨这四样家乡果品来,真正用他的诚意打动了本宫,而且还表示了解本宫不喜铺张浪费的性格。”
周扬没想到原来曹丕和郭太后也有如此浪漫的过去,立刻回应道:“微臣无论如何,一定实现太后的心愿,请太后放心,微臣这就去安排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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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最后心愿
第七十七章:最后心愿
周扬从后宫回来,把情况告诉了大家。wwW。
苏辰第一个反对为了一个已经失势的郭太后要求,而冒险去做这种安排,她出身于先零羌刺客,所有事情皆以理智作前提,包括追随周扬至今。
虽然现在曹睿正在专注于对付北边鲜卑的作乱,但别说是宫中了,就算整个洛阳,几乎也都是他的眼线。
只凭周扬的身手要潜入宫中倒还可以,若是要把郭太后送出洛阳,甚至是带回北方的话,根本没有任何可能性。
苏辰认为郭太后既然想尝一尝栗、杏、柿、梨这四样家乡果品的话,大可以派人到博陵去买,没必要冒这种无谓的风险。
所有人都不敢苟同,司马懿更是沉默不语。
只有喜欢闹事而不知轻重的张春华则对此大为赞同,别说只是一个郭太后了,就是把曹睿绑了她都敢。
“不管怎么样,这只是一个无子丧夫的可怜寡妇,自知临死前的唯一请求而已。”周扬叹道,“难道我堂堂一个魏国丞相,连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都办不到吗?”
“真要这么做的话,当然可以办得到。”苏辰没好气地道,“只是付出的代价实与回报不相符,要是周郎如今态度强硬起来,掌控起朝政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你看一看自己现在都是什么样子,居然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的事。”
“你说得没错,如果我现在手握整个魏国权利,不管我做什么事,皇上都不敢怎么样的话,那的确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周扬颓然道,“明明知道这样做是错的,可是当郭太后那哀求的眼神时,我当时便只有不顾一切地答应她的请求。”
“也许你是对的。”司马懿沉默了良久,终于开口说道,“我也赞成这么做,只是从家乡带回果品给太后的话,那与直接在洛阳随便买些给她有何区别,要做就做到底,只要哥哥容我好好布署几天的话,一定可以成功将郭太后带出洛阳。”
“真的吗?”周扬本来并没有怀有多大希望,只打算靠着自己在洛阳各种布署,强行把郭太后带回故乡。
如今竟没想到,连一向冷静理智的司马懿也会支持,这种近似于鲁莽的决定。
张春华闻言更是雀跃地跑过去把他抱住,然后一幅得胜的貌样看着其他人。
苏辰还打算继续反对,却欲言又止。
周扬看了她一眼,又道:“再帮我一次吧”
苏辰叹了口气,默默点了点头。
于是,这件事情便交给了司马懿去安排。
不过周扬还是每天急切地去关心,并不是怀疑司马懿是否真心帮忙,又或是对郭太后的心愿有多么重视。
事实上当他答应的时候,就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
因此现在才会有一种拖累大家的感觉,甚至是对自己的信心开始动摇。
以至于对司马懿将会做出什么样的计划十分担忧,生怕真的会如苏辰所说的一样,需要付出过大的代价。
然而只过了三天,司马懿便从房里拿着一纸书卷走了出来,微笑地望着早在门口等候多时的人。
周扬心下稍安,以他如此大智之人,这种小事应该难不倒才对,看来真是自己杞人忧天了。
司马懿打开书卷,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一张洛阳地形图。
前段时日他与周扬曾在洛阳附近熟悉地形,原本是为自己将来可能急流涌退而作的准备,那时候司马懿则认为这大可不必,没想到竟会是用在这种情况。
“如今扬烈将军王昶几乎掌握着整个洛阳治安,加上黄龙军这支新兴力量,想要把郭太后带出皇宫乃至洛阳的话,简直是难如登天。”司马懿说完之后,指着地图中的城门又道,“幸而黄龙军的主力陈泰已经离京,前往北方执行刺杀鲜卑两部首领的任务,后援军队与各个补给部门也都集中在了北门,所以洛阳北部将是一个重地。”
“我们绝不能往这逃走。”周扬叹道。
“洛阳西区居住的多是贵族显赫,而且又是前往长安、通向西域我经商要道。”司马懿继续说道,“那里多是对哥哥崇拜的百姓与士兵,亦是我们的势力所在,但同时也是皇上眼线最多的地方,只要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就会惊动到黄龙军。”
“况且西边与离城回博陵南悬北撤,南门也是一样,都是行不通的路。”苏辰补充道。
“没错,所以只剩下东区城门了。”张春华高兴地指着地图道。
“东区乃是由司隶校尉刑友负责治安。”周扬眉头深锁道,“此人乃是由大司马曹休提拔起来的。”
当初曹休弹劾贾逵,多次从中作梗,使得原本由贾逵负责实施的豫州方案被取代之后,周扬与曹休这间便蒙上了一层无形的隔膜,两人之间再不是当年并肩作战过的同族战友。
况且现在曹睿对周扬这魏国权臣十分忌惮,曹休作为仅次于周扬的大司马兼皇叔,自然是站在曹睿这一边,随时可能用来对付周扬。
然而贾逵失势没多久之后,便在家里无所事事,最后郁郁而终,临死前的唯一遗言并不是对曹休的不满,而是对左右道“受国厚恩,恨不斩孙权以下见先帝,丧事一不得有所修作。”
对于周扬来说只能是一种婉惜,在权势上却没有太多的损失。
这正是曹睿的高明之处,并非他没有认识到这一点。
除去贾逵实际上也是作为变相拉笼其他权臣的一种手段,便等同于告诉其他权臣,大魏的一国君主不是别人,而是真正掌握着政权的曹睿。
既便曾经洛阳的代理太守,多次受到先帝曹操的赞赏,最重要的是周扬亲手提拔起来的人,最后还是被曹睿亲自削去所的权利。
不过在贾逵死后不到半个月,曹休也因背上毒疮而去世了。
有人说这是他对贾逵恩将仇报的报应,也有人说是石亭之战受的箭伤,回到洛阳后留下的后遗症,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重要了。
因为最后曹休与贾逵所有权利,都回归到了受益者曹睿的手里,他们的后人也只是被继封了爵位,并没有给予任何实权。
由此可见曹睿政治手段之高明,周扬自问及不上分毫。
若不是自己背后拥有司马懿这支狼顾之子,就算心里再怎么不甘愿,也早已放弃一切跑路了。
周扬再次叹道:“司隶校尉刑友若是与我妥协,便等同于公然与皇上作对,看来东门仍是难以通行。”
司马懿却道:“谁说要往东门通行了。”
周扬奇道:“莫非仲达另有妙计?”
司马懿浅笑道:“首先我们对洛阳城内的局势,先做一个整体的了解,可以肯定硬要把郭太后带出洛阳是不可能的了,就算只是让她离开皇宫,都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了。”
苏辰道:“的确是很困难,但是以我们情报团的潜伏能力,仍是可以办到。”
司马懿道:“只要把郭太后悄悄带离皇宫之后,立刻将她乔装成普通流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