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扬喃喃道:“我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司马懿道:“不知道哥哥是为了自保,才开始要与皇上周旋,还是为了其他原因呢?”
周扬道:“仲达的意思是要我效仿当年曹公一样,挟天子总揽朝政吗?”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且不说哥哥无论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的,单是挟天子这种事情,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可能做得到了,所以哥哥还是应该问一问自己的心,你真正要的是什么?是保住自己的权益,还是实现一统天下的梦想呢?”
周扬忽然感到自己再次陷入迷茫,一时间竟找不到方向感,因为他的确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如果不是帮郭太后到许昌被皇上撞见的话,恐怕现在仍只是整天呆在府里,然后慢慢的被曹睿一步步架空起来。
可是直到现在为止,仅管周扬开始有所行动了起来,但是正如司马懿所说的一样,究竟是为了自保,还是为了实现梦想呢?
“我的梦想,已经随着两位先帝的去世而死了。”周扬长叹一声,“如今的曹魏天下,已经成了年轻人的时代,皇上无法了解我的苦心,正如我们当年也无法理解董承、王允他们的用心一样。”
“难得哥哥会如此豁达。”司马懿苦笑道,“也就是说哥哥并没打算与皇上争夺政权了,只不过为了自保,所以才暂时避到这里的吗?”
“也许吧”周扬心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沉思了一会儿,又道,“如果没有我们的话,以皇上的英明,应该也能够慢慢消灭吴、蜀两国,最后走向一统天下吧”
“事实上要是没有我们的话,皇上将会少了许多阻碍。”司马懿轻笑道,“若是哥哥真的打算放弃这一切,带着大家退隐江湖的话,我也一定会全力支持你的,只是希望哥哥可以先明确一下,自己心里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周扬叹道,“有时候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做起事来反而可以义无反顾,然而真正想要为自己确立一个目标的时候,却反而希望就这么赖着,什么事也不做,好像目标一但确定下来,整个人松了口气似的,不知道仲达以前在牧野的时候,是否也有同样的想法?”
“没有。”司马懿直接了当地道,“那时候既使整天无所事事,我仍有玉竹姐姐相陪,每天可以与她聊聊天,后来又多了一个凌宇,就更加热闹了,而我的人生目标只有一个,就是希望明天可以见到哥哥你,只是每次总是失望,正因为屡屡失望,当哥哥真的出现的时候,却是我最开心的时候。”
周扬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站在面前的司马懿,除了样子是男装打扮之外,他的性格与眼色,以及言行举动等等,全部都与普通的女性无异。
由始至终,司马懿一直都在全心全意地帮助着他。
而他却为了不让曹魏的政权将来落入司马家的手里,间接地造成了小遥的惨死,甚至还将司马懿一关就是二十多年。
原来这二十多年里,他竟然每天活得那么有希望,自己和他比起来实在是太惭愧了。
经过司马懿的一番开解之后,这段日子周扬几乎每天都在想同样一个问题。
然而无论过了多久,始终无法给自己一个真正的答案。
转眼间半个多月又过去了,直到冬去春来的某一天,东方朔终于从阳山带来了一个消息。
自从周扬与郭太后在许昌农田被曹睿撞上之后,郭太后便一直留在许昌宫里,不久前终于因为思念先帝而在宫内自尽了。
东方朔却道:“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相信太后是自尽的。”
周扬也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当年见识过郭太后逼甄妃自杀的手段之后,他知道这显然是曹睿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但他还是叹了口气,道:“不管怎么样,我与郭太后始终一起合作过,也在她临终之前见识到她的真正模样,于情于理都应该上阳山拜祭一下。”
东方朔道:“我看周丞相最好还是不要去为妙。”
周扬征求地看了司马懿一眼,不禁问道:“只不过去拜祭一下,会有什么问题吗?”
司马懿对此也大感不解,道:“还请东方先生明说。”
东方朔道:“这次郭太后在许昌宫自尽,朝廷对外的说法是太后畏罪自杀,完全与当年甄妃自杀的原因、手法和方式一模一样,只是太后并没有甄妃那么走运,有个儿子在后来当了皇帝罢了。”
周扬奇道:“有什么区别吗?”
东方朔顿了一会儿,神情显得十分沉重地道:“其实郭太后也知道自己逃不过一死的命运,但她不是希望死后可以和先皇葬在一起吗?可是郭太后一死,皇上马上把她葬在阳山西面,而先帝则葬在阳山南面。”
周扬叹了口气,道:“没想到郭太后最后的心愿,也无法完成。”
东方朔又道:“不仅如此,郭太后的葬礼是由我们丹鼎派负责的礼祭,只有派内方士才有机会入殓。”
周扬见他神情极不自然,忍俊不住,连忙问道:“入殓时,你看到了什么?”
东方朔深吸了口气,道:“除了太后脖子上有一紫色的勒痕之外,最不忍目睹的是太后乱撒面,口里塞糠,死状简直令人作呕。”
周扬听完只感到一道寒意,由脚心底一直刺入脊骨,浑身一颤,喃喃自语地道:“皇上对一个死人,竟能如此残酷。”
司马懿神色沉重道:“看来我们已别无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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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祁山军情
第八十三章:祁山军情
周扬得知郭太后惨死的消息之后,心情久久难以平抚。Www;
真正令他感到心寒的,主要还是曹睿至少叫了他二十多年的母后,既便不是亲生母亲,但是对待一个已死的尸体,居然可以残酷到这种程度。
由此可见,曹睿对付周扬也绝对不会因为他曾经是曹操女婿,又或是为曹魏立下多大的功劳,都会不会有半点手软了。
事实上早在贾逵被铲除的这件事情上,既便是因为他的援兵救了魏军和曹休的性命,最终仍逃不过悲惨的下场。
只要是成为了曹睿的拌脚石,又或是曾经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他都会牵牵地记在心里。
当这位年轻皇帝开始决定报复的时候,将会像变了另外一个人似的,所以司马懿才说周扬已经没有选择这样的话来。
无论在甄妃之死,又或是影响曹睿继续搞集权政策上面,于公于私,周扬对于曹睿都是最大的心腹大患。
然而当彼此间正式决裂的那一天至今,洛阳那边始终没有任何曹睿的消息。
并不是叶玄的情报团被封琐住了,而是曹睿一直都在许昌折磨郭太后,如今郭太后终于被以自杀为名勒死了,就连尸体都被继续遭踏着,周扬知道自己也不会幸免。
因为郭太后的事情已经完结了,接下来曹睿要对付的人就是他了。
然而,就在曹睿开始要对付周扬的时候,长安终于传来了蜀军进犯的军情。
由诸葛亮亲自率领的五万蜀军,正从祁山火开来。
可是让周扬感到奇怪的是,这种时候曹睿理应下一份诏书,命他利用雍、凉两州的资源与军力协助张郃抵抗蜀军。
目前鲜卑在北境的侵犯尚未解决,东吴方面随时可能再次举兵来犯,蜀军在这种时候出兵,可以确定鲜卑的叛乱绝对是蜀方的煽动,再一次与胡人合作进犯魏界。
“如果皇上没有给哥哥任何指示的话。”司马懿分析道,“只有两种可能,一是皇上委任的鲁阳公曹宇,已经控制了雍、凉两州,洛阳的汉鼎钱庄也被皇上完全掌握,但是种种迹象与情报看来,显然可以排除这种假设。”
“那另一种可能呢?”周扬连忙问道。
“当年武帝曹公正与袁绍相持官渡的时候,徐州刘备乘机袭击后方,宛城更有张绣随时偷袭许都,还有江东孙策更是令人极为头痛的强敌。”司马懿道,“几乎面临着有史以来最大的压力,可是曹公依然做出了正确的判断,果断将主力移至徐州将刘备击败,再调军前往白马救援,最后才从容不迫地回到官渡与袁绍决一死战。”
“如今魏国无论在国力资源、军力战备或是人才方面,甚至是面临的困境,都与那个时候的曹公相比,可以算是微不足道了。”周扬道。
“所以第二种可能,应该是皇上打算在不依赖哥哥的情况下,能够独立解决眼前的困难。”司马懿继续说道,“皇上的作风与曹公极为相似,他正在做一种尝试,打算在解决鲜卑与蜀军联手侵境的情况下,又同时对哥哥进行削权。”
“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周扬不禁问道。
“因为皇上刚刚登基不久,朝中许多大臣们都处于中立坐视的态度。”司马懿道,“皇上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让大家知道并相信他的能力,更加确立皇权的威信,而对哥哥进行削权成功的话,相信在皇上在位之时,再无人敢有半点窥视之心,他也可以安心地对吴、蜀两国开始用兵了。”
“如果失败的话,那么曹魏的江山从此必将改名换姓。”正好庞德大步走入厅内,朗声说道,“根据长安带来的军情,张郃不主守陈仓,而把驻守的一万人马分成了五路,分别调去了上方谷、武都、斜谷与子午谷,虽然这些关口都很重要,但是诸葛亮五万大军明显是冲着陈仓山而来的,看来张郃必然抵不住蜀军攻击,皇上这回又得仰仗周丞相了。”
“恰恰相反。”司马懿却否认道,“张郃将军不愧是以巧变著称,用兵之术确实令人难以捉磨,有此良将确是国家之福,不过却是哥哥之祸啊此人若是不除的话,今后哥哥休想再踏回洛阳半步。”
“可是依我看来,张郃分散兵力,如何抵得住诸葛亮的五万大军呢?”庞德不解道。
“魏境这几个地方,只要有数千人马防御,既便蜀军兵力雄厚,仍是希望战决,否则持久下去,不但蜀军粮草耗资严重,而且这每一处关口皆可互相照应。”司马懿道,“并且继继从更远的地方6续调来援军,蜀军必会被活活拖死。”
“既便是以郝昭之能,想要扛住诸葛亮的猛攻,最多也不过十几天时间。”周扬忽然道。
“十几天绰绰有余了。”司马懿虽然不知道他有何依据认为郝昭有此能耐,但仍是解释道,“事实上能够拖住蜀军七八天的话,就算后方来不及支援也没问题。”
“关口失利,长安必然危险,怎会没有问题?”庞德道。
“当年武帝曹公攻下了汉中如此易守的城市,最终仍被蜀军生生夺回,正是因为长安离得太远,而汉中却是巴蜀的咽喉。”司马懿从容地道,“陈仓山等地对于蜀军来说,就像汉中对于魏国,甚至比汉中更加难守,所以诸葛亮的目标若不是直接攻下长安的话,肯定不会作出如此高姿态的军事行动。”
“受教了。”庞德恍然道。
数日后,长安传来了重大情报。
诸葛亮煽动北境鲜卑叛乱,不久后出兵祁山,直奔最西边的上方谷。
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全部响应,西凉一半以上落入蜀方之手,蜀军前锋马谡进驻街亭,虎视秦川。
司马懿不禁大赞诸葛亮用兵如神,同时也觉得奇怪,沉思道:“这一次诸葛亮的战斗目的,居然不是长安。”
庞德道:“张郃果然挡不住诸葛亮,不过就算集中防守陈仓山的话,恐怕街亭丢得更快。”
周扬深深叹了口气,同时也为此感到庆幸,道:“如果这一战皇上策划失算的话,也许就该是我们上场的时候了吧”
司马懿摇了摇头道:“恐怕没这么简单,我总觉得诸葛亮攻下街亭太顺利了。”
周扬奇道:“仲达是否想到了什么?”
司马懿继续沉思了良久,才道:“我们一直站在自己角度看待此战,也许是错了,要知道雍、凉两州的实际统治权一直掌握在哥哥的手里,如今凉州丢了一半,即使是与哥哥无关,可是哥哥却是最大的受害者,倘若……”
周扬连忙问道:“倘若什么?”
司马懿道:“我在想,街亭这么重要的关口,又是如此境内的地区,怎么会让蜀军如此轻易攻下,单是从祁山的行军路程,至少就要半个月以上,还有南安、天水、安定三郡太守,向来都是哥哥提拔起来的人,没理由这么轻易就投降的,况且我们都已经出来洛阳了,所以依然看来,这极有可能是皇上的特意安排。”
周扬不解道:“为了削弱我的权利,而故意把凉州地区让给蜀军,这好像不太划得来吧”
司马懿道:“凉州地区乃是通向西域的必经之道,皇上怎么可能轻易送给蜀军,关键之处就在于街亭,只要街亭一日仍在魏军的掌握之下,凉州就一日不算真正归于蜀军。”
庞德道:“街亭都已经被蜀军占了,怎么可能还在魏军的掌握下。”
司马懿来回走动了一会儿,突然又停下了脚步,沉声道:“诸葛亮的五万大军仍未抵达街亭,就算现在抵达了,也需要一段时间来安排布署凉州的防御与各郡人员的统治,所以张郃将军仍有机会夺回街亭,到那时候蜀军就不得不再一次退回汉中了。”
庞德更是感到困惑,喃喃道:“皇上故意把凉州送给蜀军,然后再想办法夺回来了,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万一夺不回来的话,岂不是赔大了。”
周扬也不禁问道:“冒着如此风险,究竟与削我权力有什么关系?”
司马懿解释道:“雍、凉两州一直属于哥哥的领地,如今夏侯楙作为长安太守,本来就很不对劲了,若是凉州丢失的话,等同于哥哥只剩下雍州的领地,而张郃再以驻守在长安的夏侯楙军队夺回街亭,使凉州重新恢复曹魏统治的话,雍、凉两州的民心必然向张郃表示拥护,这种削权手段可以说是极其高明,但是风险却也非常大,若是街亭夺不回来的话,整个国家就会生动荡,别说是哥哥了,就算是其他地区的藩王与都督都会产生叛变的可能。”
周扬听得整颗心不断往下沉,颤声道:“如果这一切是真的话,也就是说皇上打算利用这场战争,一次性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