献帝一呆。面现焦躁。终是长叹一声道“卿可有良策。能解此困否?”伏后想了想道“妾有一策。陛下可将传国玉玺。使人贲往皇叔处。再附一手诏。就叫皇叔先正大位。恢复汉祚。皇叔若遵诏。则妾与陛下不过许昌一民家耳。操挟之为无名。杀之无足轻重。或反留陛下以饵皇叔。转胜于袭虚位以受祸也。”
帝道“孤方寸巳乱。卿可为孤作。”伏后领旨。即操笔为道。“朕遭家不造。幼遘闵凶。近益孤危。命悬旦夕!今遣内臣穆顺。赉玺付叔。玺到日。便可速正大位。以定人心。无以朕故。致多所疑虑。以误事机!若宗佑重光。钟无恙。朕死之日。犹生之年!愿叔以天下为重。以一人为轻。上慰高祖世祖之灵!朕虽遘灾。有辞以对。功成之日。当以少牢告朕也。建安年月日”献帝览流涕道“汉室再兴。卿之功也。惜孤德薄。累卿同此困苦耳!”伏后亦泫然。即唤穆顺近前。告以此事。顺顿首帝前。以死自誓。密密地藏了诏玺。借个名色。出了宫门。
及至出来。方才猛省。自己一身宫人装扮。如何出地那城门。待要寻个所在换衣。却一时没有去处。正自焦躁中。却忽见街尽头一队甲兵奔来。心下大骇。自己一命固不足惜。然陛下之大事却要误了。
惶惶中不敢稍停,急往人流密集处躲避。正自三步一回头,心惊胆颤之际,不妨迎面正撞到一人。只觉一阵柔和之力迎来,身子不觉已是退在一旁,并无疼痛。
抬头看时,却见一个白发老道,正自诧异的望着自己。穆顺赶忙施礼道“急于赶路,冲撞了道长,尚祈勿怪。”
老道捋须摇头,目光却往后面看去,见那队甲兵正自推开路人,急往这边赶来。又见穆顺一身宫人打扮,面色苍白,浑身微抖,不由心中一动,微笑道“休要惊惧,且随我来。”
说着一把挟住穆顺,脚下发力处,已是接连几个纵跃,消失于屋銮叠嶂之后。穆顺被挟住,心中大骇。方要叫出,只觉劲风迎面,口鼻难张。但见西周景物飞速倒退,竟是快愈奔马,不由的一阵目眩。
不片刻,只觉身子一顿,已是置身于一处林间。穆顺只觉胃中翻腾,不禁扶树呕吐,忽觉后背一只手掌搭上,随即一股温和的暖流传入,不消多时,已是将那股不适抚平。
转头来看,却见那道人正自微笑着看着自己。心下惶惑间,施礼道“多谢道长救助之恩,不知道长如何称呼?”
那道人微微一笑道“老道左慈是也。我观你一身宫装,可是宫中干事?又怎会被兵士追捕?”
原来这老道正是自青城而来地左慈,他自当日和郭奕一番谈话,便心中念着能助柳飞一臂之力。及至自己坎离真气小成,自是忍耐不住,这日才赶至许都。不想方入城中,便遇上穆顺。眼见他一身宫人打扮,想及素日所闻,心下不由怀疑,这才伸手将其救下,带到此处问话。
穆顺闻听左慈报名,不由的一呆,随即大喜道“道长可是称作乌角先生的左慈左神仙?”口中说着,两眼已是放光。
左慈颔首道“正是贫道,却不敢当什么神仙之称。汝且将方才之事说与我知晓,若是偷拟宫中财物,却莫怪老道要将你送官置办。”
穆顺惊道“顺如何敢为这般逆事,实是有事情需要出城办理。奈何魏王府中兵丁强横,但是宫中所出,俱不轻放,这才惊慌躲避。”
左慈一愣,旋即沉脸喝道“何敢乱言瞒我?你身着宫装,即出地宫门,如何没有出城令牌,若非有甚么隐情,魏王府又如何前来拿你?”
穆顺心下惶急,素日听闻这老道修为精深,方才还想着能得他之助,定可想法出的城去。此际眼见其疑心大起,恐却是脱身也是难了。想到急处,不由额头冒出汗来。
左慈心中电转,忽的想起柳飞当日言说血带诏一事,心下不由暗衬,莫不是宫中那位不甘寂寞,又是生出什么事来?权且诈他一诈。
想及此,突然出声道“你既身怀帝命,可是欲往南方而去?”
穆顺正自暗自苦思脱身之道,乍闻此言,如同一个炸雷响在耳边。心中狂震之下,已是面色惨白,蹬蹬倒退两步,颤声道“你待如何?汝虽世外之人,亦是我大汉臣民,难不成也欲行那助纣为虐之事吗?”
左慈见状心中如何还能不知,不由哈哈一笑道“汝且休慌,老道乃是皇叔蜀王之师,神隐谷主柳飞之友,此番前来许都,便是为着老友稍尽薄力。你既是欲往川蜀而去,可将事情细细告我,我必全力助你。”
穆顺闻言,几疑身在梦中。只是左慈出现实在太巧,而自己所谋甚大,如何敢轻易相告。当下道“道长若真能相助,待得到了蜀王驾前,顺自当尽数告知。此刻却恕顺不恭之罪,便斩某头,也是无可奉告。”
左慈心中赞赏,微微一笑道“如此也好。只是你这般打扮,却是休想能出的城去。老道且帮你找个托身之处,你且暂时隐匿。待我将事情办好,为你寻些衣物,亲送你往成都去,你意下如何?”
穆顺暗思此刻自己也是无处可逃,若是老道心怀害己之意,以其身手,只需将自己拿住送到魏王驾前便可,终不需费这许多手脚。当下颔首而谢。
左慈见他应了,便自领他往西而走,道“此处乃是老道昔日落脚之处,号曰天都观。观中乃是老道一个记名弟子。汝且暂时在此安身,待得老道办完事,多则三日,少则一日,自来接你。”
穆顺大喜应了。转出林子,果见前面一个道观,颇是小旧,却是少有人来。左慈上前叫门,半响,一个四十余岁的道士将门打开。一眼望见左慈,登时一震,旋即大喜跪倒,口称师父。
左慈呵呵笑着,将其扶起。三人随即进去,将门关好。待到进了静室,左慈才将穆顺介绍给他,嘱咐他定要将穆顺安顿好,万勿走漏了风声。那道人自是应下。
左慈见穆顺安顿好,便自出门,径往魏王府寻来。
正文 第三百四十三章:鬼拘
更新时间:2009…6…2 19:26:44 本章字数:3606
左慈重入市间,但见方才所见兵丁已是不见,众人尽皆各按其事,并无慌乱。市间繁华喧嚣,叫卖讨买之声不绝。心下亦是暗暗点头。这曹操治理之力,究是不凡。
他自顾顺着街市而行,不多时,便遥遥望见一座气势雄壮的府邸。斗角飞檐,楼台殿阁,丘山迭起,亭台掩映。朱红色的大门,高大宽阔,配合着亦是高大的院墙,给人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门口站着两个浑身甲胄的兵卒,虎背熊腰,神情剽悍。左慈伫足停在门前,便有一个兵卒冷冰冰的目光扫了过来。
左慈微微一笑,上前一个稽首,道“劳烦小哥前往通报一声,便言王上乡中故人,左慈来访。”
那个士卒闻听吃了一惊,上下打量一下左慈,躬身请左慈稍后,这才快步跑进去,向下人通传。
这日曹操却正在府中静卧,他前日于铜雀台大宴,一时酒水进的多了,又被荀一番话所气,回来之后,便觉头风又是发作。疼痛难忍之际,命人取过柳飞当日所留方子,照方抓药,服食后方才好受。只是年纪当日柳飞所言,是药三分毒,亦是不敢多用。只稍解难过,便自停了。却于房中静养。
正自养神之际,却听下人来报,道是乡中故人左慈来访,顿时一惊。他亦闻听过左慈之名,还在柳飞未出现之际,这左慈便已是天下知名了。今日来此,却不知究是何意。
略一沉吟,便安排下人将其请入,自己更衣而出。到得前面厅中,果见一个发须皆白的老者,正自端坐席上,闭目不语。此际闻听脚步声。睁开双眼往来,顿时一道光亮闪现。
曹操只觉厅中似是蓦然亮了一下,心下暗自惊异。遂拱手对左慈道“先生远来。操未能亲迎,恕罪恕罪。不知先生今日前来所为何事啊?”
左慈打了个稽首,道“贫道向在山中修行,寡忧少思,得无尽寿数。前日下山,眼见世事纷扰,民生多苦。心中不忍之余,特来觐见大王,有一言想进,不知大王可肯听否?”
曹操一愣,随即道“先生有言,便请说来。操自有斟酌。”
左慈点头。道“贫道观今日天下之乱。盖由诸侯纷争而起。如今中原南北对峙。{兵连祸结。其中所流尽为我汉人之血。延绵时日。定伤我汉族命脉。大王今已位极人臣。功业柄著。更有何求?便是如帝皇至尊又能如何?何不退步。随贫道往山中静修。大王亦有诗曰:神龟虽寿犹有竟时。蛇乘雾终为土灰。如此何不抛却桎梏。转求天道寿元。岂不快乎。”
曹操心中电转。口中却答道“非是操恋栈权位。实是如今国家尚未得人耳。先生之意。操甚感之。权且俟之异日。再随先生出世。”
左慈笑道“王上何忧无人。今蜀王刘玄德。汉室之胄。德威服。天下俱皆敬仰。大王何不将此位禅之。一可使天下平定。少却许多战火。也可自得无数功德。得大自由身。何乐不为呢?”
曹操拍案而起。嗔目大怒道“孤方才便自猜测。究为何人作势。原来竟是大耳贼之犬牙。”喝令左右拿下。
左慈毫不理会。哈哈大笑道“汝不知进退。害贤戮士。乖行戾张。更逼死国母幼主。已是祸不远矣。今良言相劝。犹自不知收敛。直复可怜可叹矣。”口中说着。双手一挥。陡然间。但见烟腾火现。光影之中突出金甲巨灵。大斧四下抡开。迫退周围士卒。直逼曹操而来。
曹操大惊。身子直往后退。众人急往前挡去。各挺兵器向前戳去。但觉空空出毫不受力。大惊下。但见火光一卷。眼前只余枭枭烟气。那巨灵金刚和左慈。俱皆不见。
曹操惊得一身大汗,面青唇白,喝令众人捉拿妖人。众人应诺,方才奔出屋子,却见左慈立于院中,捋须而笑。
众兵士心下存疑,不敢急进,只四下里围住,呐喊恐吓。左慈哈哈一笑,伸手弹出一个乌丸,径自往厅中飞进。
众人正自惊疑间,忽听厅内曹操凄厉之声叫起,似是见了什么极恐怖的物事。心中都是大惊,不再多管左慈,却俱往厅中涌进。
进的厅中,但见曹操正自缩身靠在壁角,瑟瑟而抖,两眼望着前方虚空,口中喃喃念叨,满面的惊怖之色。
众人急向前扶住,连声呼叫,曹操方自清醒。嘴中却不迭声的道“可见那宫人乎?快寻灵器来镇!莫使其来魇于孤!”
众人闻听俱是不明所以,眼见四下并无他人,除空中尚自弥漫一股烟气,隐有硫磺味道,哪里有什么宫人。再三对曹操说明,曹操方自探头观望。待得见厅中空明寂寂,外间鸟鸣婉转,并无异物,不觉呆住。半响,方长长叹口气,呆怔间只觉眼前昏沉,不由向后便倒。
众人大惊,急忙扶着,往后房送去。待得曹操幽幽醒转,只觉眼前模糊,头疼欲裂。唤人取过日间所服药丸,服下后,却不似往日般见效。心中想起昔日柳飞所言,不由暗叹。知晓自己服药已是多了,今却是不再有什么大的效用了。
躺于榻上,强忍疼痛,唤人去请各位大臣前来府中议事。及至下人离去,曹操心悸之下,甚是疲惫,微瞌双眼假寐。恍惚之中,忽闻阵阵哭声入耳,不由的烦躁。怒喝道“孤尚未死,何来号哭?”
睁开眼来,却见房内幽暗,便于壁角处,董贵妃并一初生小儿,正自饮泣。旁边伏完、董承等二十余人,尽皆浑身血污,幽幽目光只是盯着自己。
曹操眼见这班人,不由惊怒。只觉房内甚是寒冷,阵阵阴风呜咽。又是怒喝道“汝这班逆党,孤昔日杀地你们,便今日成鬼,亦可再斩尔头!安敢来此魇我!”
话音方落,却见那班人都是森森一笑,却伸手往头上一摸,竟是将首级自颈上取下,提在手中。望着曹操便扔了过来,阴雾之中隐约有声道“你便再来斩过,再来斩过吧。”语声飘忽不定,直刺脑间。
无数飞舞着长发的血污头颅往自己飞来,曹操只觉头疼的如同爆裂开来,偏那声音似是不从耳中而入,竟是直接在脑中响起,疼痛难忍之际,不由大喝一声,翻身落于塌下。
待得再次醒来,却见一众大臣俱皆环伺,都是满面关切地看着他。曹操惊慌的先自打量四周,却是毫无所见。眼见程昱正立于身前,遂唤道“仲德,汝可见董妃否?”
程昱闻听曹操说话,先是一喜,待得听明白曹操所问,眼见他双眼呆滞,不由的心中猛地一个激灵。恭声回道“王上,昱未见什么董妃。王上可是发梦了?”
曹操却是并未回答,只是喃喃自语道“未见,你也未见。你们都未见,如何偏偏只有孤能见的。”说完,喟叹一声,闭上眼睛。
程昱等均是疑惑,心惊之下,也自觉得屋内似是阴气森森。文曹篆司马懿却向前轻呼道“王上,王上!”
曹操缓缓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许久两眼才得聚焦。看清乃是司马懿,微微点头。司马懿道“不知王上所见何事,竞得如此惊怖?”
曹操闻听,身子不由轻震,胸口急遽起伏。良久方轻叹一声,将所见俱皆说出。原来在厅中,众兵卒出去追那左慈时,他在厅中,却是忽见烟雾漫起,雾中一宫人打扮女子,满身血污,面目溃烂的向他索命,突发之际,他如何不惊。及至回来屋内,又见董妃等人出来,这才如此。
程昱等人俱皆感到一股寒气自背后升起,勉强做笑道“王上定是近些日子太过劳累,致发噩梦罢了。且多是休息,自可无碍。”
曹操叹息,道“孤久在戎马之中,历二十载,未尝信怪异之事,今何由如此?”众人劝道“大王不若多请道人,开场作法,设祭醮禳。”曹操微微叹道“圣人云:获罪于天,无可祷也。今孤天命将尽,安可救乎?”遂不叫设醮。只叫众人多事政事,谨防边关,挥手令众人散去。
自此日起,曹操每日里便是昏昏沉沉,不时惊叫大喝,病势愈重。长子曹丕眼见父亲病重,心中不由栗六。今大哥早亡,若说排论,当由自己接替。只是向日三弟曹植颇得父亲喜爱,却不知王位一事,究是如何。当下暗暗活动,沟通大臣,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