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帐内顿时寂静无声,应龙的双手握成了拳头,常先的脸色古怪异常,大鸿则是满脸的不悦,而原本半醉的众人那还有什么醉态,个个紧盯着肖羽,让肖羽心中暗骂:“这帮家伙,原来都在装醉啊。那还演戏给谁看,特地给我准备的?”
见众人面色不善,肖羽却斟满一杯,自顾喝了下去,然后抬头说道:“我们皆是首领亲信之人,能不能去害首领?”众人不解其意,纷纷摇头。肖羽继续说道:“首领的想法我们不得而知,若首领愿意,我们自然当遵从;倘若首领不愿,我们众人一齐劝他,你说首领当从不当从?”
常先听完若有所思,大鸿却问道:“从又如何,不从又如何?”肖羽站起身来,走到中间,正色说道:“众人齐劝,首领若从,必然违逆他的本意,我们这些下属逼迫于他,于心何安?如若不从,岂不是扫了大家的脸面,定让首领为难。所以这件事还要小心为上。”
应龙忍不住叫道:“照你这么说我们不是什么都不能做了?谁又知道首领的想法。”常先却睁开双眼笑道:“应龙,我们今日少请两人。”应龙一愣,肖羽却笑着向常先点头,这解释自然由他去做,不用劳烦自己。
三日后,众人齐聚中营,公孙轩辕还未开口,风后抢先禀报道:“首领,炎帝无德,不能庇护各部落,实在无法再担当天下共主的职责,恳请首领召开会盟大会,重新商议天下共主。”公孙轩辕一阵惊愕,看见众人皆是赞同的神情,心中顿时明白,也不说破,便道:“风后说的有理,那就派遣使者通知各部落明年春天来此处商议,不来者当合力讨之。”
一百二十三名使者翌日就匆匆出发了,赶赴各大小部落通知此事,当然也包括那个沮丧的炎帝。公孙轩辕却在七月主持了祭奠大礼,亲自致礼阪泉大战中亡故的六千余人(战死四千多人,重伤不治近两千人),请来祭祀主持安魂仪式,又从部落中拨出食物来抚恤家属,总算聊慰了一桩心事。
待到秋后,各地使者纷纷返回,一百二十三个部落除三个部落因迁徙而未能通知,其余全部答应参加。炎帝起先不愿参加,但在听说不参加者将受到其余诸部落的讨伐,无奈的答应了。
于是,轩辕部落为准备这场会盟大会开始忙碌了,首先是准备这些首领和随从的驻扎之地,再准备上足够的食物、物资等等,然后还要修整道路,布置会场,忙的众人不亦乐乎。
从晚冬开始,便不断的有部落首领来到轩辕部落的营地。公孙轩辕亲自一一迎接后,将他们安置在新设的营地内。这些部落首领或是惶恐,或是卑屈,对公孙轩辕表达着自己的拥戴之意景仰之情,任谁都明白这次的会盟大会应该发生些什么。
而炎帝和另二十八位部落首领来到时,气氛就不那么融洽了。当公孙轩辕迎上前去,准备和炎帝唏嘘一番,炎帝的脸色却如十二月的天那般冷冰冰的,朝公孙轩辕略略颌首便大步向内走去,而身后的二十多位部落首领也仅仅作了一揖便紧跟上去。公孙轩辕淡淡的扫了身后一眼,将愤懑不平的几个生生逼退,然后神色平常的又去处理事务了。
肖羽跟随众人四处转悠,不断和那些部落首领寒暄周旋,这时的他还不想做出头鸟,便暗暗的尾随在应龙等人的身后,礼节性的向各首领致礼。应龙等人自然是想趁机劝说众人支持公孙轩辕,但看到炎帝的势力尚未完全瓦解,跟随而来的二十八个首领的实力也不容小视,原本决定投靠的部落首领们便见风使舵,个个打起哈哈来,任凭威逼利诱,只是绕着圈的说话,到最后也没有几个明确表示支持的,气的应龙等人跨出他们的住处就暴怒,要不是公孙轩辕早下令不得惹事,估计便要寻这些墙头草的晦气了。
奇怪的是风后却一直没有出现,按理他是公孙轩辕手下的重臣,这种重要的场合不出现难免会引起别人的揣度,但风后自从第一批部落首领到来之后就没有出现过,他的行踪也无人知晓,宛若凭空消失一般,让肖羽苦思了良久。虽然最后还是不得其解,但可以肯定是为了确保这次的会盟顺利而去暗中行动去了。
等到次年开春,一百二十三个部落不但来齐了原本的一百二十个,连未能通知的三个部落也打探到消息而赶来,可谓济济一堂,盛况空前。但让肖羽感到有些不安的是炎帝和许多部落首领频频来往,交谈甚欢,许多部落首领开始中立甚至暧昧的透露出某些令轩辕部落联盟极其不爽的态度,看来这次的中原会盟是注定不会太顺利了。
在正式召开大会的前几天,公孙轩辕召集下属商讨了一番目前的局势,应龙等人既愤慨又担忧,怂恿公孙轩辕先下手为强,采取点“必要的”措施来确保盟主之位不会旁落,虽然最后被痛斥了一番,但肖羽却感到公孙轩辕也颇为担心这种不受控制的变化,只是想必他早有安排,不然风后的行踪又作何解释。公孙轩辕只是告诫了众人切勿在此期间闹事之后,便草草结束了商议。
终于到了负责祭祀的长老选定的吉日,这天清晨,所有的部落首领早早的起床,在天明之前来到准备好的会场,面向东方穆然屹立,稍后,祭祀长老率领手下缓缓入场,手中却捧着一件破衣和一根残旧的木棒,衣服和木棒不起眼,但众人却显得无比尊崇,对它行起最高的礼节。纵然肖羽不怎么了解详情,也能隐约猜出这必然是此次大会的关键—天下共主的信物和凭证了。
当太阳从地平线上跃出的刹那,祭祀长老口中高声的念诵悠远的敬辞,一群在各部落享受无比荣耀和权力的首领如今却非常虔诚的面对升起的太阳,随着祭祀长老的敬辞而顶礼膜拜,祈求着上苍给予他们继续的荣耀,给予他们满足自己愿望的机会。肖羽跟随在公孙轩辕身后,一板一眼的朝着太阳行着让他苦不堪言的礼节,这时可不是耍个性的时候,要是自己标新日异一番,别说其他的部落首领,就是公孙轩辕也必然除了他以堵众人之口吧。
好不容易等膜拜结束,肖羽刚想直起腰来休息一下,没想到祭祀长老口中又念起其他的敬辞,众多的部落首领又开始朝着其他方位行起礼来,唬的肖羽连忙弯下腰去,心里却是叫苦连天。如是九次之后,祭祀长老的职责终于行使完毕,率领一干手下缓缓退出场外,却不知人群中一道怨怒的目光将他紧紧盯住,若是他感应灵敏的话,便该发现自己的嘴巴应该正遭受诅咒的攻击。
然而,事情还没有这么简单,接下来却是负责占卜的长老捧着龟壳出现了。所幸的是这次不用行礼,只是众人异常小心的注视着这位长老的一举一动。占卜长老慢慢的走到会场的中间,有下手捧上一个火盆,长老将龟壳轻轻的置于火盆的上方,然后耐心的等待着结果。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受热的龟壳开始渐渐干燥,又渐渐松动,最后终于忍受不了高温,啪的一声裂开。在这同时,在场的诸多部落首领无不为之一震,纷纷瞧向那裂开的龟骨。不为众人所知的是,肖羽却不是关心结果,而是感叹终于结束了一场磨难。
占卜长老脸色凝重的仔细察看着龟骨,良久才抬起头向部落首领们徐徐道出结果:“诸事大吉。”顷刻间,部落首领们的脸上宛如开春的冰山雪水一般融化开来,人人露出灿烂的笑容,各自在心底庆幸着神明保佑,只是,肖羽有些恶毒的想着,对于那些想法互相矛盾的人神明真的能全部满足他们的愿望吗?
前奏终于结束,下面该是正题了。由于这次大会的目的是更选天下共主,所以,没人能居中而坐。众人围着中间团团而坐,只是,坐的未免太泾渭分明了点,东向的是炎帝及其支持者,西向是公孙轩辕一众,中间却是那些摇摆不定的部落首领。但过了良久,却始终没有人提出主题,两方都不愿意先开口,而其余众人更是不会傻到充当马前卒的角色。
呆坐许久,仍然没有人说话,场上的气氛显得十分压抑,肖羽干脆闭上眼睛开始休息,既然大家都这么沉的住气,那你们继续,我先休息,休息一会儿,再下去肯定很精彩,如果因为自己体力不支而无法看到结局,那岂不是很遗憾。(汗,怎么和追看连续剧的小女生一样)
该发生的还是会发生的,沉默是不可能一直延续下去的,当应龙大步踏向场中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应龙虎虎的来到中间,先向四周作了一礼,然后沉声说道:“诸位首领,今日将大家邀请到此是因为炎帝无道,不但未能保护下属,反而欺压屠戮,实在是有违当年先人的仁德,我公孙轩辕首领,遵从号令讨伐叛逆,保护弱小不受欺凌,却被炎帝逼的要远移洛水,还要刀兵相见。所幸我轩辕部落联盟侥幸获胜,却损失惨重,如此下去何以为继?今日就请各位公议一番,另选个贤德之人做这天下共主。”
接下去便是两方的辩驳,奇怪的是中立的众人却始终未曾有动静。时至正午,众人仍然陷在口水仗中不能自拔,丝毫没有“寸金难买寸光阴”的觉悟。炎帝忽然站了出来,微微一扫四周,止住无休止的纷杂喧哗,高声说道:“是非曲直难以说清,不过既然轩辕部落联盟有意染指这天下共主之位,那么还请显示一下实力,免得将来祸害了大家。不如这样,和我的部落联盟比试三场,如果你们取胜,自然能取我而代之;但如若不能,哼哼…”炎帝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却很明白。
公孙轩辕站起身来,朗声说道:“既然炎帝有此提议,我公孙轩辕敢不遵从。”说罢,双方似早有配合般的片刻间谈妥了各项内容,决定这天下共主之位的比试就这样开始了。
第一场是比试武力,公孙轩辕方是应龙出场,倒不意外,应龙本就以武力出名,但炎帝部落却出来一位奇怪的人。那人并非中原装束,生的魁梧有力,长相膘悍,却是很少人识得。公孙轩辕的眉毛一拧,微微露出惊讶之色,小声嘱咐应龙提防。
两人来到场上,也不见礼,拿起木棒就是硬碰硬的一下,“砰”的一声之后,应龙倒退了三四步才站住,而那人却只是站在原地震了一震。众人大惊,这人显然比应龙更加力大。之后,那粗汉对应龙一阵猛攻,仗着力大死死的压住应龙,眼看应龙渐渐乏力,却疲于抵挡 使不出自己的招式。
应龙提起精神,抵挡几下后准备抽身退让,再调整后进行反击,运用自己娴熟的招式挽回败势,却不料那人突然扔掉木棒,一把抱住应龙,未等他反映过来,将应龙举起转了几圈,向外抛出。等应龙从地上狼狈的起来,炎帝早已站出来说道:“公孙轩辕,这场是你败了?”
勉强说应龙败了也可,只是这粗汉不讲什么比试规矩,全凭蛮力,硬将应龙给抛出,但苦于事先没有商谈具体的比试规则,公孙轩辕暗暗叹了一声,这众目睽睽之下若是要计较一番未尝不可,但将来难免给炎帝找到借口,既然不能赢,那就光明正大的认输,只能期待后两场了。
第二场炎帝方派了一位脸色焦黄的老年人出场,比的是智术,而公孙轩辕方的出场之人却是久未露面的风后。可是,等那人下场后片刻,风后还是没有出现,炎帝不由焦急的站起身来,问道:“公孙轩辕,你方为何仍不派人下场?再不下场可要算你输了。”公孙轩辕笑道:“炎帝,风后有市未能及时赶来,请稍等片刻。”炎帝总不能强行就算自己赢了这场,想必别人也会不服,只得再三催促之后无奈的坐下。
当众人等的焦急时,风后轻轻的走到场中,笑着行了礼,说道:“风后不敢,劳动大家久等,还请见谅。等大会结束,风后必当奉美酒敬谢。”短短几句话,倒也化开了众人苦等的怨气。
风后朝那人行了一礼:“既然你为长者,敢请先选先后。”先后自然是作答的先后,那老者哼了一声,傲然道:“那就我先好了,让你看看年长者如何指教你。”风后待他说完,却笑道:“既然老者选了先后,那就该我来出题了。”那老者一阵愕然,还没开始比试却已经着了一道,但自己又没法争辩,只有暗暗怀恨。
不过,风后出的题倒也不占什么便宜,他从中立的首领中选出五人,经过双方认可后,由他们放一件物品于一兽皮中,然后和老者猜测究竟是何物,这却是公平的很,炎帝见无可挑剔,原想滋事只好作罢。
等到五人将物品放好,捧将出来,站在场中,风后便请老者先猜,老者思度再三,只得勉强猜了一个,风后却笑吟吟道:“该是武东首领的手镯吧。”等到打开一看,果然是一个手镯,那武东首领也承认便是自己之物。众人大惊,肖羽却在暗地嘀咕:“切,这仓促之间那里去弄什么物品,自然是拿身上的东西了,这风后,眼睛倒蛮贼的,刚才居然就看清了他们都有些什么东西,这一比较那还能不赢呢。”嘀咕归嘀咕,当然是不会让炎帝的人听见。
两场下来,双方都是一胜一负,第三场该谁下场?又会比试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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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
卷一 风云起 章一 寇我中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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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历八九六年五月初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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