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居然这么简单。
林沐风撇下手中的花瓶,撒腿奔去,伙计吃了一惊,赶紧将花瓶放回到远处,咒骂了一声,以为遇到了一个疯子。不过,白捡了2两银子。也算是发笔小财了。
林沐风赶回窑上,吩咐老孟按照他的意思重新进行塑胎和施釉,然后离开瓷窑就进宫去了。他刚刚接到高巍和卓敬地报告,商部的税收管理遭遇到了一个极大的难题…………各地商贾在一些大商人的带领下,居然变着法抵制加税,而且,看那阵势,商人的背后还有当地的权贵集团在背后秘密支持。
尤其以京师为甚。这本在林沐风的意料之中。京师的商贾多半是在朝中权贵和皇家贵族的门下。官商一体,在利益驱动之下,有胆量抵制加税也很正常。
御书房里,朱允正在批阅奏折。闻林沐风求见,不由大喜,吩咐太监,“赶紧让他进来。”
“拜见皇上。”林沐风刚要下跪,就被朱允扶了起来,“不要跟朕来这些俗礼,朕来问你,你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朕一连数日都见不到你的人影。”
“回皇上地话。臣这几日,忙得是焦头烂额。一来,瓷学刚刚开学,诸事繁多。二来,商部管理刚刚走上正轨,千头万绪都需要打理。还有……”林沐风说着,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皇上,有一些商贾抵制朝廷加税,臣以为………
朱允摆了摆手,“朕找你来。正是为了此事。你可是给朕惹了大麻烦了。这几日,有很多大臣上书。要求朕下旨减免商税,云税赋过重,商贾无力承受哪
林沐风叹息一声,“皇上,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朱允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回了自己的龙椅上。同时吩咐太监给他看座。
“皇上,其实商税根本就不重…………而真正对朝廷加税有抵制之心的,不是商贾而是朝中大臣和一部分皇族贵戚。”林沐风缓缓道。
“哦?此话怎讲?”
“皇上,这京师之中,有一半以上的店铺商贾的幕后老板是王公贵族,朝廷加税等于是从他们的腰包里掏银子,他们岂能乐意呢?京师是这样,大明各地也是如此,很多商贾地后台都是官僚权贵。”
“竟有此事?”朱允有些吃惊,他的确没有想到,这些口口声声鄙薄商贾的王公大臣们,会暗中经营商贾之事。
“皇上,商业繁荣,贸易兴盛,商税对朝廷非常重要。而且,随着海禁的放开,海外诸国与大明地贸易通商会越来越大,朝廷绝如果减轻对商贾的税赋,会损失巨大。”林沐风朗声道,“为今之计,朝廷要当机立断…………如有胆敢抗拒加税者,以雷霆手段处置。皇上,事关贵族利益,臣需要皇上的支持。”
朱允哈哈一笑,“沐风,朕什么时候不支持你了?朕早就想好了,如今天下安定,民心归一,锦衣卫侦缉天下的使命弱化了。朕不是先皇,朕愿意与天下臣民以诚相待…………故而,这锦衣卫嘛,朕的意思,不妨配合商部管理朝廷商税,凡有抗拒不从者,交由锦衣卫法办吧。至于王公大臣们,哼,他们最好不要阻拦朕,否则,朕也会跟他们算算总账。”
林沐风心里暗笑,心道正合我意,“皇上圣明!”
“圣明?好了,你少来。”朱允撇了撇嘴,“朕要是所有的事情都圣明,还需要你们这些臣子干嘛?”
林沐风微微一笑,“只有开明之君,才能从谏如流。”
回到家里,发现前来跟自己学习内画的张颖今儿个来得有点早。
这一段日子,张颖每晚必来,有时还在林家吃晚饭。虽然林沐风并没有太多的时间传授给她内画技法,但凭借她的聪颖和领悟能力,她基本上已经学全掌握了内画技术。
实事求是地讲,当下地内画之技,除了林沐风之外,就当属张颖了。更难得可贵的是,她一边学,一边经过消化后再教授给瓷学的学童。
见林沐风走进屋来,张颖恭恭敬敬地起身向他施了一礼,“颖儿见过先生。”
柳若梅在一旁笑道,“颖儿妹妹,何必这么拘谨呢。”
张颖俏脸一红,回头瞥了柳若梅一眼,“若梅姐姐,先生能将内画之技传授给颖儿,颖儿感激不尽,理当尊敬。”
林沐风呵呵一笑,顺手从张颖身前的案几上拿过她带来地一个琉璃内画半成品,打量了一眼,不由奇道,“颖儿,你好大的魄力,居然开始内画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了?这个,难度可是不小哦?”
林沐风说的是实话。在方寸间内画108个神态和神韵不一的人物,还要绘出他们各自不同的风采来,难度之大几乎不是一个初学者能完成的。即便是林沐风,前世的时候,耗费三个月的时间才完成了一个梁山好汉一百单八将地内画琉璃鼻烟壶。
张颖咬了咬红艳艳地樱唇,低低道,“颖儿斗胆尝试,还请先生指点。”
柳若梅笑了笑,“好了,夫君,你们师徒两个去书房里讨论技术吧,俺们这些俗人也听不懂…………颖儿妹妹,今儿个留下吃晚饭哦。”
张颖坐在林沐风书房里的座位上,俯身桌案,静心凝气,开始内画。林沐风就站在她地身后,默然观望着她的一笔一划,不禁暗暗点头。一张一弛,颇有章法,游刃有余了。
虽然已经近黄昏,但初夏绚烂的夕阳余晖还是透过窗户照了进来,给窗下俯身刻画的张颖身上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她的神情是那么地专注,白皙的小手握笔在琉璃瓶口悬腕勾勒,一双秋水似的大眼紧紧注入瓶中,从林沐风站着的这个角度看下去,他无意中瞥见了张颖脖颈下那白里透红的一抹肌肤,不由心神一荡,赶紧挪开了眼神。
“先生,这里该……”张颖眉头一皱,回头来问道。
见林沐风微微有些暧昧的眼神似是刚刚从自己的脖颈处游离开去,张颖心里一颤,又似是一喜,还像是有些慌乱,茫茫然面现红晕垂下头去,两只小手缓缓松开琉璃瓶子和画笔,在衣襟上搓了搓。
“哦,这里啊……”林沐风尴尬地一笑,俯身去拿张颖面上的琉璃瓶子。
可张颖就在这时似是想要站起身来逃离这个令她羞涩不已的地方,冷不防,整个娇柔的身子撞入了林沐风的怀抱。
温香暖玉抱满怀,林沐风微微一呆,旋即迅速后退,只在后退的瞬间,鼻孔中传入一抹淡淡的幽香。
从来没与男子有过如此亲密接触的张颖面红耳赤,手足无措,柔弱的身子一阵抖颤,居然向后倒去。
林沐风迟疑了一下,还是探手出去,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柔声道,“颖儿!”
第四卷官商之路 第二百六十四章西域诸国来朝
更新时间:2009…4…16 20:55:36 本章字数:3296
张颖心中扑扑直跳,脸蛋儿直觉得发烧,声音如同蚊子哼哼,“先生,颖儿……”
林沐风定了定神,这才慢慢松开张颖,拿起张颖正内画着的琉璃内画瓶子,岔开话去,“颖儿,你看,这武松的神韵你没有刻绘出来…………譬如这个长发,何不让它微微飞扬起来一些,如此就可以增加人物的动感,也能充分体现打虎英雄的男儿气概。”
张颖眼前一亮,对于技法的渴求瞬间让她的羞涩和慌乱抛掷九霄云外,欣喜地又坐了回去,“先生之言,让颖儿顿开茅塞!”
林沐风微微笑着,长出了一口气,见张颖又聚精会神地投入到内画中去,便悄悄离开了书房。刚出门,就听忽兰在窗下嘻嘻笑着,“夫君,颖儿小姐貌美如花……”
林沐风瞪了她一眼,几步上前捂住了她的嘴,低低道,“颖儿脸皮薄,你不要拿她开玩笑,她还在屋里,让她听见不得了。”
忽兰撅了撅嘴,眼珠子一转,待林沐风将手松开,主动转移话题,“夫君,我听说西域诸国来朝,进京朝拜皇上了。不知道我爹爹和哥哥会不会来。”
林沐风一愣,“他们已经到了吗?”
下旨召西域诸国首脑和大明西域南道都护府副都督李焕文入京朝觐,还是林沐风出的主意。不过,最近他忙于各种事务,早将这档子事忘得一干二净了。
“早就到了…………我想派人去驿馆,看看其中有没有我爹爹。”忽兰扯了扯林沐风的肩膀,“好不好嘛!”
林沐风点了点头,“我让林虎去看看,你爹应该会来
正说话间,突然见林虎匆匆从外院走来,心头一动。不由笑道,“忽兰。我们大明有句俗话,叫说曹操曹操就到。没准儿啊,你爹现在就来了。哈哈!”
林虎躬身一礼,“少爷,忽兰少奶奶,西域吐鲁番达鲁花赤至竺求见。”
至竺紧紧地拉着忽兰的手,神情非常激动,脸上甚至是有些抽搐。
忽兰也有些奇怪,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这样。即便是长期别离,见了自己。也不至于这般失态吧。
林沐风坐在一旁,心中明镜一片:至竺目前在西域腹背受敌,内外交困,外有哈密人的劫掠和其他诸国的觊觎,内有忽里的“搅和”,日子还真不好过。此次大明皇帝召见,他是求之不得,他刚到京城就赶到林家,目的也很简单。想要让林沐风帮自己一把。
别地也不敢奢望,只要大明西域南道都护府对自己略加“照拂”,一切的外患就会化解。而事实上,造成他今天地困境的。正是李焕文的放任不管让贴果儿越来越过分。
所以说,在此刻至竺地心中,忽兰不仅是女儿,还是一个救星。
“爹,你怎么了,快坐下啊!”忽兰皱了皱眉。
至竺这才慢慢平静下来,缓缓坐下,想了想又霍然站起。向林沐风躬身行礼。“至竺见过林大人。”
不管怎么说,至竺如今也是他的老丈人。忽兰的父亲,林沐风哪里能受他的礼,赶紧起身让在了一旁,“岳父大人不必客气,到了这里就跟到了自己家里一样,忽兰,去吩咐厨房多做几个菜,今晚我们设家宴款待岳父大人
忽兰高兴地点点头,一路跑去了厨房。
至竺倒是没想到林沐风会这般礼遇他,甚至还口称岳父大人。他当初送忽兰给林沐风,也没指望忽兰能在林家混上一个什么名分,可现在看来,自己女儿在林沐风心中怕不止是一个侍妾的地位。
想到这里,他的心里又安定了几分。
“林…………”至竺突然觉得称呼有些尴尬,犹豫了好一会才将贤婿两个字吐出口,“贤婿,我这次来朝见大明皇帝……”
林沐风笑了笑,知道他心里的彷徨和焦虑,就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思,“岳父大人,其实你不必过度担忧。大明朝廷绝不会放任哈密成为西域南道地霸主,这一点,永远不可能。适当的时间,我会跟李焕文李大人说说此事。至于忽里大哥,他与贴果儿合作恐怕只是权宜之计…………这样吧,我写封信让忽里大哥进中原来帮我做事吧。”
至竺大喜,情不自禁地站起身来,“真的?可是,李焕文李大人却对贴果儿的行为置之不管……”
“不要紧。”林沐风摆了摆手,“我会跟他说。”
至竺缓缓坐了回去,神色平静了很多,“贤婿,这贴果儿狼子野心,据我得到的消息,他有心要勾结察合台人,独霸西域南道。”
林沐风冷笑一声,“就凭他哈密那弹丸之地,想要统治西域南道简直就是痴心妄想。贴果儿有野心,我是知道的。不过,他也嚣张不了几天了。”
“贤婿的意思是?”至竺问道。他恨不能大明朝廷现在就对贴果儿下手,最好是废了他的王位,贴果儿可是他的肉中钉眼中刺。
“呵呵,日后自见分晓吧。”话只能说到这里,林沐风原本连这些话都不愿意说地。但见至竺心中惶恐,不得不暗示暗示给他长长底气。
占据西域南道与察合台分割西域,毕竟是权宜之计。目下,朱允刚刚登基,中原还尚未稳定下来。一旦等朝中局势安定,诸藩王的内患被消除,朱允肯定要对察合台人下手。
不但是察合台人,当日在宫中的那一次长谈中,林沐风意外发现,这个看上去文弱的青年帝王,其实野心也不小,他对开疆辟土有着特别大地欲望。
对内,他希望仁德施政,以文治天下,对外,他却希望用强大的武力,征服蛮夷,以成就自己的丰功伟业。大概,这就是朱允与林沐风接触久了,多少被他“同化”了的缘故。
见林沐风家里来了内客,张颖不肯再留下吃饭,而是回了武定侯府。因为要设家宴招待至竺,柳若梅也没勉强她。
家宴上,林沐风和柳若梅算是给足了至竺的面子,不但饭菜非常丰盛,还把柳若梅的父母和兄长都请过来一起作陪,让忽兰很是感动。
至竺不愿意留在林家,还是回了驿馆。刚刚送走至竺,淡淡的月色下,老孟抱着一个花瓶兴奋地冲进院中,大呼小叫,“少爷,少爷,成了,成了,我们烧出了香灰黄了!”
虽然烧出香灰黄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林沐风还是非常非常地振奋。他从老孟怀中接过花瓶,几步冲进屋里,对着烛光从头至尾打量着被复原出来地第一只香灰黄。
不错,胎质细腻、釉色自然,开片和气泡与釉面浑然一体,比宋瓷差不了多少了。
林沐风哈哈大笑,“老孟,你可是立下大功了,好,继续努力,争取尽快批量生产。而且,对照我的图本,继续试验其他地宋瓷名窑产品,我们要一一复原它们。”
老孟笑了笑,“少爷,老孟觉得,这种珍瓷还是物以稀为贵的好,少烧制一些,我们也能多赚银子。”
“不,老孟,我复原这些东西的目的不是牟利而是传承技术。而且…………”林沐风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成阳公主那张肥胖可憎的脸,不由冷笑一声,“抓紧复制,不要让我失望。老孟,记住我的话,制瓷万变不离其宗,再隐秘的技法,也无非是塑胎、施釉和烧制。你带人多从这个是那个环节上下下功夫,一定会成功的。”
老孟点头应是,领命离去。
武定侯府。张颖落寞地站在自己的小院中,仰脸望着高挂在夜空上的那一轮弯月,心中说不出的迷乱和怅惘。
她性子柔顺甚至有些孤僻,又极为怕羞,天性好静。可不知从何时起,林沐风高大俊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