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破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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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破唐- 第3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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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上都进奏院时,除了四名临时雇佣来看房子的长安街坊,大鱼虾米跑的一干二净,连一寸有价值的纸片也没给他们留下。

李瀍闻报,嘿然冷笑道:“都说祸害天下的是仇士良,我看应该是李茂才对,这才是我大唐的心腹之患!”

李茂得到韩江春被捕入狱、幽州进奏院被查抄的消息后,窝了一肚子火,在最高决策会议上向众人发牢骚道:“大敌当前,立足未稳,便火力全开,欲将对手一网打尽,颍王太操切了,我看大祸将至,山河崩碎就在眼前。”

第676章 世出明君更出枭雄

郑孝章道:“河北诸侯尽在关中,不如趁机出兵扫荡河北,占据徐州,切断江南财赋入京通道,则关中驻军必乱,大唐皇室倾覆在即。”

文书丞叹道:“若非我们韩大将军擅做主张,让人拿住了把柄,此计倒不是为妙计,眼下仇士良是民贼,身败名裂,我们却做了他的陪绑。现在出兵南下,朝廷会说我们叛乱,顶着一顶叛乱的帽子,旁人避之唯恐不及如何能成事。”

郑孝章笑道:“书丞太书生气了,乱世争雄靠的是实力!如今我幽州有十四个师,雄武、卢龙、平卢、保安、成德等军,二十万雄兵,南下夺占徐州,切断关中经济命脉,则对手必土崩瓦解,燕王胜券在握,管他说什么,都是我们赢。”

谢彪忽道:“那仇士良为何要挟天子以令诸侯?”

郑孝章道:“仇士良不过一阉宦,靠蒙蔽圣聪窃居高位,不挟天子就难令诸侯,燕王有兵有地盘,用不着那一套。”

文书丞笑道:“单打独斗,燕王自可以扫平天下,可若天下诸侯抱起团来,二十万雄兵还管用吗?”郑孝章亦笑道:“你几曾见过天下诸侯抱团来?元和年间屡次对外用兵,哪次不是你打你的,我和我的,人都有私心,都求私利,所谓天下共讨之本就是句屁话。”

谢彪道:“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令不行。诸侯在削藩上瞻前顾后做做手脚,这不奇怪,但燕王做的是大事,是扫平天下的大事,若不能在道义上站住脚,难矣。”

郑孝章叹了一声,苦笑了两声,又道:“我也知道眼下出兵确有许多不利的条件,但坐失良机也未见得高明。占据徐州,切断关中经济命脉,逼迫天下生变,从危变中寻找机会,总比坐在幽州等着天下形势激变,再起兵来的好吧。而今幽州军政一体,十四个师刚刚整编完毕,士气正旺,气可鼓不可泄。”

文书丞和谢彪也知道他说的在理,一时沉默起来。李茂扫了眼众人,喝口茶,笑道:“大唐皇帝还是天下共主,公然叛乱只会陷自己于被动,不要说我们的对手,便是我们自己人,恐怕都会在背后捅刀子。”

李茂没说捅刀子的是谁,众人心里也明白:这个捅刀子的一个会是田布,一个是薛戎,二人虽和李茂在一个盘子里吃饭,心却不在一处,田布一心想重返魏州,恢复旧日江山。薛戎则忘不了他大唐忠臣的身份,一门心思的要报效朝廷,报效李唐皇室。

若李茂公然举兵叛乱,这两个人很有可能会站出来说道说道,尤其是薛戎几乎是肯定会站起来反对的。

李茂道:“立即修书上奏,辩白冤情,我跟仇士良根本就没什么嘛,大家又不熟。韩江春,年轻,人也有点小糊涂,做了蠢事,但不要一棍子打死,要给他改正的机会。此外,开动喉舌为我辩白,要理直气壮,咱们本来就没做错什么,凭什么把屎盆子往我的头上扣?”

李茂说的喉舌是右厢名下新设的一个机构,专门用来操控舆论。他顿了一下,又叹道:“我是想跟他们讲道理,只怕人家未必肯理睬。立即出兵河东,就说是西进救援长安。”

经过多年的准备,幽州现在总兵力已达到九十万人,这其中包括正规军约二十万人,计有十四个整编师和雄武、卢龙、保安、清海、成德、平卢等军。

原先负责地方屯垦的第一师、第十三师转制为民军,民军分为两个层次,一为乡军,二为勇健。乡军春秋两季农闲时集中在州城进行训练,配合地方官府清剿盗匪,保境安民。勇健春秋两季在乡集训,警戒乡里,防火防盗。

民军的另一大职责就是在战时支应正规军,负责驻守后方,护运粮草,维持秩序等。

乡军人数约二十万,挑拣比较严格,稍加训练即可补充正规军。勇健人数约五十万,选拔标准较松,更适合警备乡里。除民军外,各地还设自卫团,男女老幼不限,凡能拿起刀枪的一律囊括,施以军事训练,以求自卫。

幽州兵员素质最好、训练程度最高、装备最精良、作战经验最丰富、战绩最好的是十四个整编师和卢龙、雄武两军。十四个整编师中:

第一师以天雄军为班底编练,兵力两万五,统领史宪忠。

第二师,统领祝九,兵力一万二。

第三师,统领石雄,兵力两万三。

第四师,统领黄仁凡,兵力一万。

第五师为直属师,兵力三万,统领常木仓(兼任),副统领严秦。

第六师,统领马和东,兵力八千。

第七师,兵力一万二,统领宋梦龙,副统领李红水。

第八师,统领王俭,兵力一万。

第九师,统领钱多多,兵力二万。

第十师,统领马雄安,兵力七千。

第十一师,统领薛老将,兵力两万,该师为水军,挂清海军番号。

第十二师,统领高文,兵力五千。

第十三师以成德军为班底编练,兵力一万七,统领卢桢。

第十四师由卢龙军母大海部整编而来,统领母大海,兵力一万。

除了十四个整编师外,战斗力较强的还有卢龙军(驻守淄青,兵马使郝俊,兵力一万)和雄武军(驻守檀州,兵马使庄园,兵力一万)。

负责内部保卫的保安军,以陈光道为兵马使,兵力一万。战斗力较弱。

严秦为第五师副统领,实际掌军,其所部六千神策军,亦归入第五师建制。

除此之外,隶属幽州的正规军还有田布的成德军,兵力约六千;薛戎的淄青平卢军,兵力约三千;桑容的清海军(薛老将的第十一师也打清海军旗号,但不受桑容指挥。),兵力约四千;辽东、营平、扶余、龙泉、安远等军府直属队合计约万人,由各镇节度使观察使(留后)指挥。

李茂的燕王府卫队(亲军)编制一千二,实际兵力一万二,归亲军统领石空和王府郎将蔡有才指挥。

进军河东,钱多多出兵最有便利,早先安插在河东的迟龙书、张魁义都是钱多多的部下,张魁义随李绛南下勤王,迟龙书却留在太原,掌握着城防实权。得到命令后,钱多多立即挑选精锐三千人,以刘明专为先锋将翻越太行山率先进入河东,他本人则督本部随后跟上。与此同时,祝九奉命率军直抵雁门关外,制造兵临城下的压迫感,恐吓河东地方。

河东节度使李绛出兵入京,带走了所有的亲信,他早已料到在他走后李茂会图谋河东,但也顾不得许多了,他手上掌握的兵力有限,留在太原,就无力勤王,勤王就保不住太原。两难之间他选择了入京勤王,尽一个忠臣的最后义务。

半个月之后,刘明专的先锋军即抵达太原城下,河东留后、节度副使李轨携带羊酒出城慰劳,礼数完备,极是热情。这一来,刘明专已兵临城下,有迟龙书在城里接应,太原未必能守的住,即便能挡得住刘明专,后续而来的钱多多又如何阻挡?这少年号称白起重生,霍去病还魂,用兵如神,战无不胜,放眼河东谁肯出头?钱多多只是前锋,他的背后石雄和史宪忠两员悍将也正迤逦而来。

“幽州四虎”来了三虎,自己又如何抵挡?河东虽卧虎藏龙,却人心不齐,地方实力派各自为政,一盘散沙,根本没有跟李茂叫板的实力。再者,河东官员多跟王守澄、仇士良往来密切,现在皇帝在长安大开杀戒,清肃仇士良的余党,他们唯恐受牵连,早已惶惶不安。

李绛还没走时,地方实力派就密谋着驱逐李绛,效法河北故事,拥兵自重以自保,只是势均力敌,一时推举不出有分量的首领而未能成事。李茂的忽然闯入,给了众人新的选择。他们一面调兵遣将封堵关隘,增加李茂入晋的难度,一面遣使往幽州谈判,希望争取更大的利益。在得到李茂只在河东驻军、不干涉地方内务的承诺后,这才放开关隘放幽州军进入太原。

河东官场如此配合,李茂很感激,他遵守前诺,不干涉地方内务,对地方实力派一体尊重,保护其身家和财产安全,对仇士良的余党不抓不杀。

稳定河东后,李茂令钱多多为前锋,沿汾水南下,直取河中。

河中节度使薛农本旧为左骁卫将军,借债贿赂王守澄,成为王守澄的门生。王守澄排挤了田布后,本欲遣义子王申出掌河中,因王申劣迹斑斑,为世不容,不得已才便宜了薛农本。王守澄倒台后薛农本及时转换门庭,又投靠了仇士良,因为跟的紧,又非王守澄嫡系,仇士良便接受了他的投诚。薛农本靠借债起家,时人谓之“债帅”,为了偿还本息,在仇士良当政期间,薛农本大肆搜刮地方以还债,惹的民怨沸腾。御史蜂起奏弹,只因有仇士良维护,这才有惊无险。

甘露之变后,天下人厌弃仇士良,薛农本欲与仇士良切割以自保,李绛西进勤王时,他本欲率军追随,澄清清白,却被李绛婉拒。

眼下仇士良被定为逆党,赐死,党徒悉数被清算,薛农本心惊肉跳,惶惶不可终日,他要心腹找来毒药,随身携带,随时准备自杀。

正当此时忽听李茂的大军到了河东,打的旗号是西进勤王,薛农本大喜过望,急忙派长子赴钱多多大营,请求归附。钱多多接受了他的好意,令其打开各处关隘,迎接勤王之师进驻河中,许诺对其身家性命和财产给予保护。

因为薛农本的配合,李茂兵不血刃地进入了河中府。

河中与京兆府隔黄河相望,李茂占据河中后,前锋兵马距离长安城不过数百里。

直到此时,李瀍才回过神来,自己立足未稳就四面树敌,致使河东、河中不战而归李茂,让人家兵临城下,直接威胁自己的腹心,委实是愚蠢之极!他拜李绛为相,却不肯用他的计谋,刚愎自用,独断专行才有今日之囧。痛定思痛,李瀍诚恳地向李绛问计。

李绛道:“陛下听信谗言,将燕王归入仇士良一党,委实大谬。燕王此来,是要向陛下讨还公道。公道不来,他是不会退兵的。”

李绛的话说的很难听,李瀍却听了进去,他脸一红,尴尬地笑了笑,拜道:“良药苦口利于病,朕悔不听宰相忠正之言,刚愎自用,一味蛮干,才有今日之困。眼下还请宰相勉为其难,出使河东化解这场尴尬。”

李绛故意把话说的很难听,目的是要试试皇帝的真心,见他知错能改,诚心悔悟,一时反而感动涕零,拜道:“陛下天纵英明,大唐中兴有望了。”

第677章 房子要塌了

李绛能来,李茂并不感到意外,李瀍肯“改邪归正”,李茂也不感到意外,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李茂问李绛:“吐蕃大军距离长安只数百里,是否需要幽州渡河相助?”李绛道:“需要自然需要,但……”他苦笑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

李茂叹道:“大船将沉,蚂蚁鼠尚知逃生,睿智之人,何故反倒执着起来了呢。”李绛没有回答李茂,也没有让李茂说下去,拱拱手道声告辞,便离开了李茂的大营。

孟迎春得知李茂到了河中,特意从汴州赶来相见,船帮化为危机,已经成功地将生意拓展到了长江以南,利润固然是翻着跟头增加,压力也越来越大,孟迎春一身的憔悴,为了见李茂特意大睡了一天,以安抚通红肿胀的双眼。李茂很想见见儿子孟盛,却未能如愿,孟盛拜洛阳名儒为师,借宿在老师家中,功课抓的甚紧。

时,太皇太后沈氏尚在,就住在河中境内的一处不知名的小镇上,李茂提出去见见她,孟迎春劝道:“老人家眼睛瞎了,脑筋也不甚清楚,易生哀伤,又容易激动,我看还是不要见的好。”李茂知道迎春是一番好意,他听人说老太后现在常念叨着天象将变,世道将亡的话,鬼鬼神神的让人心惊胆颤。

她是怕老太后见到他以后再说出这样的鬼话来,让他作难。

李茂摸了摸孟迎春眼角的皱纹,心疼地说:“生意越做越大,钱越挣越多,这是好事,但若把身体累垮了,就变成了坏事。”

孟迎春闻言,满腹愁怨再也憋不住,含泪应道:“尽说些不痛不痒的话来哄我,谁不想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可我能吗,我能吗?我就像那拉车的骡马,让人套上了就是一辈子。”

李茂取出手绢为她擦拭眼泪,孟迎春见这方手帕还是自己几年前给他的,心里怨气稍消,破涕为笑道:“不许你笑话我,转过脸去,你还笑!唉,我真是越大越没用,以前万千辛苦都能扛下来,现在动不动就想哭,总想找个人依靠。”

李茂哈哈大笑,道:“孟帮主,只要你说句话,我这肩膀随时恭候着你。”

孟迎春双眸晶亮,一时竟有些心动,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真的靠了过去。她双手温柔地抱着李茂的臂膀,趁他不注意狠狠地咬上一口,却是越咬越想咬,咬的牙龈磨出了血方才罢休。

李茂道:“我贴身穿着细鳞甲,忘了告诉你了。”

孟迎春当胸打了他一拳,痛的直甩手。李茂真的穿了细鳞甲,不过这甲只能护住心腹,四肢是护不住的。

在河中住了十天,李茂不得不回太原去,孟迎春也不得不回汴州。二人选了一个三叉路口,互道珍重,各奔前程。

李茂此行的一大收获是李瀍让他兼任河东节度使,替大唐看守龙兴之地。他现在有理由到太原去整顿一下内务。

太原,他不止一次来过,他早已喜欢上了这座城市,若非地理偏僻,他甚至萌生了“迁都”的念头。身为河东节度使,他同时兼任太原留守和太原府尹,太原有规模宏大的皇家宫苑,有一整套完备的中央官署,但自大唐入主长安后,皇帝就遗忘了这块地方,没有皇权的滋润,一切的一切都已枯萎,太原留守留守的只是一片迷蒙的旧梦。

这跟洛阳的东都留守不同,洛阳宫室完备,官署严整,城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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