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凡小声的断续道:“陛下……不要,不要告诉其他人,我……明天……”
脑袋一偏,吴凡“昏迷”。
杨倵醒悟,叫道:“来人!御医!!!”
太医吉良急速到场,给吴凡把把脉。
吉太医撒谎道:“大将军心神耗损,不宜再谈话。”
杨倵额头皱的满是褶子,道:“守正……能调理过来吗?”
吉良沉吟一番,笃定的说道:“大将军是个闲不住的人,为国家操劳、为陛下征战……”
杨倵心烦气躁,怒道:“说重点!”
吉太医诚惶诚恐的躬身,道:“必须远离朝堂、远离喧嚣!如此,臣尚有……三成把握,让大将军活命!”
杨倵瞪大眼睛:“三成?”
吉良低头,叹道:“臣,尽力了!大将军的病,实在实在太……”
杨倵气得跺脚,又怕惊到吴凡,动作甚是滑稽,他打断吉太医的话,骂道:“废物!废物!要你何用?守正是我的肱骨!是大隋的擎天柱石!是千年难得一见的英才啊!你救不活他?啊?”
吉良听着杨倵的骂,愣是不吭声儿。
待杨倵气消了不少,吉太医似无心道:“陛下封大将军食邑万户,地渤海郡,那边景色秀丽、依山傍水,没有让他劳心戮力的事情,是个好去处。”
杨倵揉着眉心,低落道:“痛煞我也!罢罢罢!你说什么是什么!”,他变得恶狠,切齿道:“如果守正有个好歹,你!别想有什么好活!”
大袖一甩,杨倵往外迈步。
“噗通!”
杨倵突然一个趔趄,绊在门槛儿,扑倒地上。
吉良连忙欲过去:“陛下!您没……”
杨倵断喝:“不要过来!”
杨倵脸色腊黄,胸腹剧烈起伏,手脚颤抖不已,鼻涕眼泪齐流,搭眼一瞧,就知道不正常。
杨倵哆哆嗦嗦的从怀里掏出一枚雪白的小药丸儿吞在口中,面颊不一会儿浮现粉红,他舒服的呻/吟一声。
站起身后,杨倵一如平常,拍打身上尘土,冷冷的瞥了眼吉良,道:“急火攻心,一时难受。”
吉太医喏喏称是。
杨倵走了。
吉良擦着汗水,松了口气。
病榻上的吴凡,不知何时睁眼,盯凝杨倵的余影儿,神游天外的思忖不定。
转过头来,吴凡笑道:“辛苦你了,吉太医!”
吉良建议杨倵放吴凡去封地渤海郡,出自于吴凡的授意。
吉良苦涩一笑,道:“大将军啊!您算把我坑惨喽!”
吴凡拍拍胸脯,道:“暂时的装病,我又不是真病!只要我活着,你没有任何事情!”
吴某人话中有话,一方面安抚吉良不要在意杨倵那句“他死了,你陪葬”的话,一方面告诉吉良——他吴凡一天没死,保你吉良安全无虞!大抵包涵任何方面儿!
吉良郑重的施礼,感谢吴凡的诺言。
吉良退下后,吴凡继续陷入深沉。
吴凡想的是杨倵刚刚拿的小药丸儿,他眼熟——
【养魂丹?】
【杨倵从哪里弄的?】
【刘哲名?】
【对!】
【除了刘哲名外,我没给过其他人!】
【刘哲名明知道养魂丹是能上瘾的东西……】
【见鬼!】
【刘哲名那老货从我这里取的养魂丹并不多,难道他靠毅力戒了?】
【刘哲名逃脱我的控制,又对杨倵……】
【为什么?】
吴凡百思不得其解。
光阴流水,午时、天黑,不过眨眼。
吴凡见了范增,透露自己装病、想到封地避避风头、发展根基等想法。
范增高度赞同,放下心来。
接着。
内侍太监大总管罗元,隐秘的到访。
一看吴凡啃猪肘子的样儿,罗公公又气又笑,埋怨道:“守正!你吓死咱家啦!咱家还以为你真的……真的……不行了呢!唉!兵凶战危!太可怕了!你说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叫咱家怎么活呀?咱家在宫中,听说你……终于是找出空子见你!”
吴凡起身斟酒,递给罗元,道:“义父!放宽心!我这不也是迫不得已?”
吴凡好一通宽解。
罗公公小酌一口酒水,道:“咱家偷着跑出来的,全赖黄门卫掩护,不可久留。守正,你有什么事儿的话,尽管直说。”
吴凡握着酒樽不动,他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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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七章 编瞎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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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只有自己与死人才知道的秘密说出来,无论对于谁而言,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那关系到一个词儿,谓之——信任。
吴凡太知道所谓的“信任”是个什么东西、是个需要付出什么的东西,其曰——风险!
孙膑信任庞涓。
然后呢?
庞涓险些弄死孙膑,即便孙膑没死,也落得个身残志坚典型的下场。
诸葛亮信任马谡。
然后呢?
失了街亭,北伐失败。
岳飞信任宋天子。
然后呢?
十二道金牌的故事,成为世人皆知的悲剧。
不胜枚举。
朋友、同僚、君臣,乃至夫妻、父子、母女……无人不可叛。
鲜血浇筑的事实,始终嘲笑着那,名为“信任”的存在。
吴凡呆愣愣的瞧着面前的老太监罗元,犹豫之间难抉择。
罗公公摸摸自己的胡须,他是个人精,怎能看不出吴凡有紧要的话欲言又止?他不张嘴,默默的等待。
吴凡再三思索,决定赌上一把,谁叫机遇与危害相伴双生不可分呢?况且,罗元好歹是自己的义父嘛!
吴凡略微抬头,压低声音道:“先帝,是我杀的!”
“哐当!!!”
一声巨响。
老太监直接一屁股坐到地上,嗔目结舌的厉害。
吴凡毫无表情。
罗元没有任何知觉的样子,足足一盏茶时间才从地上起身,低吼道:“守正!你喝醉了!”
吴凡双眸泛光,精神奕奕,哪有吃多了浆子、猫尿儿的模样?
罗元怒视吴凡。
吴凡忽然明白了什么,严肃道:“是!我喝醉了!”
罗元的眼睛,分明传达吴凡一个意思——弑君无论真假、无论对谁,永远不要、不能、不可说出口!
老太监双手抖动,打翻盆钵碗盘无数,抓住酒壶。
“咚咚咚!”
狂灌一通儿。
罗公公拭去酒渍,内心狂乱,砰砰的要跳出来似的。
吴凡说出来的东西,老太监吓的要命。
吴某人脑中灵光一闪,认真的开始撒谎道:“天子知道。”
罗元险些抽搐。
吴凡慢吞吞的叹道:“自古帝王最无情!啧!眼下我能征善战、功劳滔天,用处大得很。然,一旦没了用处?或者不用我了?会怎样?他连亲爹都不在乎!”,吴某人胡邹八咧:“所以我被逼无奈,暂时的装病,准备避上一避风头……筹谋下后事呀!”
好像一下子,什么都解释了有没有?
吴凡嫌这还不够,从座上一下子扑倒罗公公身边,跪的整齐,眼泪刷刷的流:“义父!我不想死啊!求您救救我!救救我!”
罗元赶紧去扶吴凡,但他的那点儿力量,哪扶的动?
吴凡悲戚的说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我没想到,我也有今天!当初我不应该贪图什么从龙之功,陷入他和三皇子的争端……义父!”,吴凡杜鹃啼血般,嘶哑的说道:“他一定会诛我的九族!把我的家人、部署,杀的干干净净!一如从前的鱼骠骑!”
罗元伫立,无魂死尸的茫然。
吴凡得不到老太监的答复,低着头,失落道:“如果义父不管,就……就请尽量保全童蕊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吧!”
罗公公神色闪动数遍,听到“童蕊肚子里的孩子”,他认定吴凡的话的真实程度!
【原来如此!】
【凭什么一个年龄不过二十、风光无限的三神将之一、骠骑大将军,愿意把自己的孩子过继给咱家一个阉货当孙子?】
【走投无路,希望血脉得到延续!】
【他早知道天子要对他不利,只是打完羌族后更明显。】
【一战扫平西北的动乱,他证明自己的价值,结果适得其反!】
【再加上他攻破突厥王庭,功高震主还知道天子的隐/私……】
罗元如是的想。
转念。
【天子啊天子!】
【你隐藏的竟那么深?】
罗公公战栗惊恐。
吴凡抱着老太监的大腿,眼巴巴的仰头看,可怜的跟叫人遗弃的小狗无甚。
罗元稳定心神,握着拳头,深吸口气,道:“守正!你先起来!咱家……咱家帮你!”
罗公公补充道:“问题是……怎么帮?”
吴凡起身,擦擦眼泪,道:“太医吉良偶然发现,他患有严重的风疾!”
罗元干脆道:“咱家该如何做?”
吴凡沉吟了下,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选秀女的事情完了没?”
罗公公道:“帝国开启战端、攻伐吐蕃,天子没什么心思,半月前已匆匆的结束,选了大概有二十多个?”
吴凡袖子里捻捻手指,道:“他很长时间未临幸后妃了吧?”
罗元乃内侍太监大总管,掌的便为天子的六宫游乐园,比吴凡清楚,他答道:“确实。”
吴凡说道:“我会将此事传播出去,义父你负责劝他勤加耕耘,以及把我送进去的那个女子,安排给他。”
罗公公皱眉:“这么简单?”
吴凡点头,笃定道:“这么简单!”
罗元仍旧心神恍惚,海量的恐怖信息,他真的吃不消。
吴凡握住老太监的手,深沉道:“义父!我的性命,交到你手上了!明天我的儿女过百天,侄子成亲大喜,我和他合谋对付世家士族……这是我最后、最后、最后的拖延手段啦!”
罗公公“哎呀”一声,道:“你放心!咱家拼了这条烂命,也绝不能让你出事儿!”
罗元带着风萧萧兮易水寒的决心,离开了冠军侯府。
吴凡……
吴凡临时起意编瞎话儿,他之前计划是胁迫罗元来着,到头打的是感情牌。
吴凡的手段,大概路子正确,从细节、从情绪等看,罗元死心塌地的上了他的贼船。
不然。
吴凡能放罗元走?这厮不是啥好鸟!
吴凡有一搭没一搭的用手指敲打桌面,他已经构建出一个弑君的方法,唯一不确定的——什么档口让杨倵死合适。
“一锤子的买卖,经不起失败。”
吴凡喃喃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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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八章 再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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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承天元年,十月二日。
冠军侯府。
今儿是骠骑大将军吴凡、曦月长公主杨淑娴的一双儿女的百天宴会、一个侄子的成亲典礼。
不过。
绝大多数人都窃以为,是给那个半死不活儿的小人屠、小刽子手吴守正冲冲喜罢。
宅子内外布满欢庆的大红绸缎,将气氛的主基调渲染的喜气洋洋。
锣鼓相应、琴瑟和鸣……
嘈杂而烦扰。
院内。
清空一切,摆上数十桌案,并食塌无数。
侍女忙碌的把庖厨做好的美酒佳肴,一一呈现。
院外。
范增身着青袍,满面凝重却彬彬有礼的迎来宾入门。
左右丞相、各路国公、六部尚书、九寺大卿……大隋只要在洛阳有头有脸儿的人,除了李渊,几乎没有缺席的。
因为。
昨晚天子有放出风口,他会到场。
杨倵都如此,其他人敢不给面子?
吴某人名声不好,大家心明镜儿,可谁能否认他实打实的功绩?
现在他吴守正眼瞅着将星陨落,哪怕凭“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句话,听听他的临终之言,大家好歹得走个过场。
吴凡坐在他连夜命人赶制出的轮椅上。脸色一片惨白,眼睛浑浊不清。犹如被霜打的茄子、蔫蔫巴巴的倒靠歪斜,随时有可能咽气的样儿。
暗中不满吴凡多时的某些人。一看他那副熊色,顿时放心了呢!
官场、官场,尔虞、我诈。
够得着级别的,好像要死了爹娘一样,长吁短叹的到吴凡身边,张口“吴骠骑苍穹庇佑,定无恙矣”,闭口“天妒英才,吴骠骑挺住”……吴某人要不是心机婊一个。能熬住造型儿,非得站直溜儿的,啐他们一脸狗屎,给活人哭你大爷的丧!能再假点儿吗?
“天子至!!!”
内侍大太监刘哲名的尖锐嗓音,从外边儿传扬。
杨倵领着儿子杨逸,挂着哀伤的进场。
“臣等!”
“恭迎陛下!”
公卿大臣们,齐刷刷的拜礼。
杨倵挥挥手,示意众人随便,直接赶往挣扎欲起的吴凡身边儿。阻止他的举动。
未语先叹,杨倵悲痛。
吴凡嘴唇儿嗫嚅,小声的说了什么。
杨倵没听清,低头附耳。
吴凡重复道:“臣……很累。陛下……快点儿……臣还能有些精神。”
杨倵明白,转身大声道:“我今天只是观礼,诸位爱卿无需拘谨。”
天子不开口。哪个敢叫唤?
吴凡动动手指。
石宝中气十足的喝道:“迎亲!!!”
门外的童伟,牵着新娘子卞玉京。匆匆入内。
吴凡给卞玉京安排的身份,就一受青州水患逃到帝都、孑然一身、无依无靠的难民。再加上考量吴某人的“病情”,所以——万事从简。
吴凡没让童蕊来,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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