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素与平儿两人惊了一跳,平儿直觉的想叫,素素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她的嘴巴。
“嗯。”
齐宝钗闷哼一声,悠悠醒转,素素来不及质问这两人,连忙扑上去轻轻唤道:“小姐,小姐。”
齐宝钗看了素素一眼,直觉的头昏脑胀全身乏力,她张了张口,呼出的气灼热,唇也疼的厉害。
素素连忙扶她起来,平儿捧上一杯清水来送到她的唇边。
齐宝钗就着平儿的手低头抿了一口水,看着在她腿上忙碌的素心与若莲,气若游丝的问:“这是怎么了?”
素心一松手就要跪下,若莲按住了她,让她继续包扎自己跪了下去,道:“小姐一直昏迷不醒,奴婢大胆,拿匕首划伤了小姐腿,请小姐责罚。”
齐宝钗靠在素素的身上,再想开口却觉得再没有半分力气,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点心,平儿会意,连忙去角落里固定在车壁上的炭炉上端来一碗熬粘稠的粥来。
粥太过粘稠,齐宝钗干涸的嗓子根本咽不下去,平儿索性兑了半碗水进去,搅的稀了,方才让她勉强喝下去。
齐宝钗极为缓慢的用着饭,素心给她包扎好了伤口,立时便跟着跪了下来。
齐宝钗诧异的看着两人,奈何身上没有力气无法开口说半个字,等着一碗粥喝完了,又喝了水,嗓子也舒缓过来,她在素素的搀扶下靠着大引枕躺着,看着跪在那里的两人道:“说吧,你们这么做定然是有理由的。”
此时素素与平儿也明白过来她们二人如此做的用意,也跟着跪了下来,平儿快言快语道:“小姐病了许多天怎么也醒不过来还总是说胡话呢。”(
第一七六章千里奔袭
“胡话?”
齐宝钗的目光转向了素心,若是普通的胡话,她们断不会用这种方法强行叫醒她,她昏迷这段时间梦见了什么?
好像是她的一双儿女,不是丫丫与胖胖……
她们有一段很快乐的时光,那时双胞胎已经大了,可以帮着她干些零碎的活计,她也用多年积攒下来的钱买了一亩薄田,虽然少,可是到底可以养家糊口了。
日子一天天好过起来。
一转眼,便是十多年过去,女儿出落的亭亭玉立,十里八乡的极为有名。
镇子上的一个秀才看中了女儿要来提亲呢……
她为女儿裁了新衣,预备嫁妆……
王安平当上了驸马爷,当上了国公爷都不关她们的事儿呢……
有人问起她的夫婿来,她都说死了。
“如今那个百胜将军?不是跟你的夫君同名同姓吗?”。
“只是同名同姓而已。”
她如是回答。
梦中的一幕幕在眼前浮现,齐宝钗捂着心口双目迷离,她的好日子当然没有过了十八年,而是仅仅过了那么几年就又被人将田地给强行买走了,可是梦中却是那般的美好……
良久,良久,齐宝钗方才叹道:
“你们做的很好。快快起来吧。”
若莲与素心对视一眼,四人一同爬了起来,只是一想起这几天她们所听到的话,又都不由自主的沉默了下来。
齐宝钗揉了揉额角,醒来这么一会儿,她的脑子又迷糊了起来,依着大引枕竟是又睡了过去。
梦中吹吹打打的一片喜庆,女儿盖着盖头上了花轿,又没多久儿子娶了媳妇,自己当上了祖母,然后时光流转,白发苍苍……
再一转眼,她又回到了齐府那片小天地,娘亲没死,怀着身孕给弟弟做新衣服,然后一转眼,自己就大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嫁与了何安……
那一夜洞房花烛的旖旎羞怯,那一相视一回眸的心灵相通。
齐宝钗的头在针头上蹭了蹭,是什么这么柔软?这么舒服?
带着一股熟悉的味道,似是让她回到了新婚之夜。
一直大手附上了额头,旋即离去,齐宝钗心中一惊,连忙伸出手去将那只手抓住了。
手心带着一点剥茧,手指细长温暖,让人极为安心。
她心满意足的抱着那只手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爹爹!”
丫丫猛地推开房门,肥肥胖胖的身子滚进了何安的怀中。
胖胖长得本就圆滚滚的,这厚厚的棉衣一穿,更是跟个球一般,走起路来左摇右摆的跟个小鸭子似的,斜不愣登的跟着丫丫一同冲进了何安的怀里。
“哎呦,我看看,你们两个长得可真胖啊。”
何安搂住了丫丫,又顺手将胖胖一同揽进了怀里,看着两个是都想抱一抱,可是他的手却被齐宝钗死死搂在怀里不撒手,只能这般一只手将两人揽在怀里了。
丫丫扒着何安的胳膊看向床上的齐宝钗,皱了皱鼻子,道:“娘亲怎么还在睡觉啊?”
“娘亲懒懒。羞羞脸。”
胖胖的手指在脸上刮了两下,他懒床娘亲总这么说他,现在娘亲也懒床了。
丫丫转过头来纠正道:
“娘亲病了,才不是睡觉呢。”
“你说睡觉!”
胖胖很是不服气的瞪着丫丫,明明是你说的娘亲睡觉了!
丫丫更正道:
“我才没有呢!娘亲就是病了,所以才睡觉。”
“你看看,你说的就是睡觉!”
胖胖年纪小小,却会跟人胡搅蛮缠起来。
丫丫气的厉害,捉着何安的手晃了起来:“爹爹,您看胖胖。”
“爹爹,您看姐姐。”
胖胖捉不住手,只得踮着脚尖抱着何安的胳膊跟着晃。
何安忽然觉得头疼的厉害,平日里齐宝钗是怎么看这两个孩子的?
素心见状,上前去帮着将胖胖哄了下来,低声道:“小少爷,少奶奶因为病了,所以才会一直睡一直睡,等着少奶奶好了,就会醒过来陪小少爷玩儿了。”
“真的吗?”。
胖胖含着手指问道。
“当然真的!”
素心用力点头。
胖胖很是为难的看着丫丫,好半天,才说道:“素心说病了,那就病了。”
一副我不跟你争吵的样子,可是把丫丫给气坏了,她想要理论,却看见何安板着脸瞧自己,她不禁泄气了,爹爹好不容易才回来看自己,可不能给爹爹留下坏印象,这么一想,她冲着胖胖哼了一声,搂着何安的胳膊就不撒手了。
“好吵。”
齐宝钗微微皱了皱眉头。
此时胖胖却是不满姐姐霸占着父亲,手脚并用的爬上了何安的背,也真难为他了,穿的那么厚,怎么动的起来,他又从何安的背上踩着丫丫的脑袋转到了何安的怀里,然后搂着何安的脖子去亲他的脸,又被他脸上的胡子扎的咯咯笑。
原本丫丫被胖胖踩了一脚很是恼怒,可是一抬手看着胖胖玩儿的正欢,她也不干了,蹭蹭的就爬上何安的身子冲着他另半边脸啃了下去。
“喂!”
何安被两个孩子啃的一脸口水,这两个又都是踩在他的腿上,站都站不稳。两个奶娘倒是有心上前护着孩子,可是却又怕不小心碰到何安了,引起什么误会来,自家的少奶奶可是个醋坛子呢。
“吵死了。”
两个孩子的笑声让齐宝钗不耐烦的挥了挥手,忽然间,她的手顿住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在看到被两个孩子搂着的那个人的时候还是一脸的不敢置信,猛地又闭上了,然后又睁开,如此反复几次之后,何安在她怀里的手轻轻动了动。
齐宝钗那极为敏感的地方轻轻一颤,心头痒了起来,她脸蹭的通红起来,连忙松开了手翻身坐起。
见到娘亲醒了胖胖也不跟丫丫争了,整个人隔着何安的胳膊就往齐宝钗身上扑去:“娘亲!”
齐宝钗刚刚醒来,何安怎么敢让这么一个小胖子砸在他的身上,他一把拎住了胖胖的衣领将他扯回来,安放到床上,胖胖可不管那么多,脚一落地,又连滚带爬的跑到齐宝钗身边窝在她的怀里,小脑袋蹭啊蹭的:“娘亲醒了,胖胖想。娘亲陪胖胖玩儿。”
齐宝钗伸手摸摸胖胖的头,又看向丫丫,丫丫搂着何安的脖子冲着胖胖羞羞脸:“羞羞羞!”
齐宝钗此时没有功夫理会两个孩子,一双眼睛黏在了何安的身上再也下不来。
这些时日,很多很杂乱的事情在她梦境之中一一闪现,有欢乐,有痛苦,更多的是她与何安婚后那相濡以沫的感情。
“不就几个月没见,怎么看傻了?”何安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笑道:“还是说我玉树临风,风流倜傥,你看的呆住了?”
齐宝钗被他说的面色一红,啐了他一口:“也不照镜子看看你现在什么摸样,还好意思说什么玉树临风。”
何安一手搂着丫丫身子往前凑了凑,不满道:“喂喂喂,你可得清楚,我是怎么弄成现在这样的。我在南边日日挂心着你,总觉得心神不宁,有一天,我忽然就想北上了,走到半路,就听说你病了。你看看,我们多么心有灵犀?丫头们可是说你昏睡了好些日子了,怎么我前脚进门,你后脚就醒了?莫不是得了相思病了?”
“呸,大夫是说我劳累过度。”
齐宝钗剜了他一眼,将脸埋在了胖胖的肩窝处,很是不好意思的躲了起来。
这段时间里,她时而清醒,时而昏睡,是以还是知道些大夫的话的,再加上中间有吃一些东西,这次醒来身体也比上次好了许多,至少可以开口说话了。
难得见到齐宝钗还有娇羞的时候,两人又是久别,何安心中自是有些痒起来,他示意奶娘将丫丫跟胖胖抱走,两个孩子一开始还不愿意,还是他好生哄着答应了无数条件她们才乖乖的任由奶娘抱出去。
素心及时的捧上一碗粥来,有了上次的经验,这碗粥比较稀一些,半碗米半碗汤水。素素若莲两个合力将齐宝钗背后的大引枕整的平整了,让她舒服的靠着。
何安接过了,将粥搅动开了,一勺一勺的喂给她喝。
“你就这么过来了,湘王那边呢?放行吗?”。
何安瞪了她一眼: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那些做什么?大夫说你不光劳累,还忧思过度。也是我没注意,这些事情本不是你应该参与的,反而还处处让你拿主意。”
齐宝钗低头喝了一口粥,笑道:
“为你出谋划策,我开心。”
何安笑了起来,抓起帕子为她轻轻擦拭嘴角的汤水,道:“你若是病倒了,日后谁为我出谋划策?还是好生休养的好,可以交给我的,就让我来做。”
齐宝钗看了一眼他手里的粥,嗔笑道:“我这不是不能吃饭了么?你也来喂我了。”
何安闷声笑了起来,待齐宝钗吃完了,他亲自服侍着她梳洗了,道:“你昏睡了有些时日了,可把我们都吓坏了,现在醒了,我也就放心了。你稍歇一歇,我去叫大夫来给你看一看。”
“好,母亲那边,你也让人过去说一声,待我好了,过去请安。”
齐宝钗在何安的搀扶下重新躺下,刚刚醒了这么一会儿,就又觉得有些累了。
第一七七章 用计
人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活了两世,现在齐宝钗可是深切的感受到这一点了。
上一世她是病不起,但凡有些咳嗽伤风的,立时就上山去挖些草药来煮了吃,那时候不敢说是个游方郎中,可是一些偏方什么的,她是烂熟于心,就怕有个大病小灾的花费太多的银钱。
这一世倒是常常缠绵病榻,只是那几年是齐允踹了她一脚所受的伤。而这次,却是真真实实的病了。
从王安平的婚礼病倒,到何安回来,已是过了半月多,她方才真的清醒了过来。
这一次,她并没有睡多久,到了傍晚便醒来了,看着床前已是梳洗一新的何安,就笑了起来:“这可比刚刚顺眼多了。只是,你瘦了。”
齐宝钗的目光凝在了何安深陷的眼窝与高高的颧骨上,满面的笑容最终化为一声叹息。
何安扶她起来,顺手给她披了一件衣裳,道:“征战在外难免的。”
齐宝钗低头笑了,素心捧上一碗清水来,道:“小姐,先喝口水吧,晚膳马上就好。”
齐宝钗接过了,何安温声道:
“你正在吃药,还是不要用茶了。”
齐宝钗点了头,小口小口的喝水:
“你怎么过来了?可别说什么心有灵犀。”
何安拨了拨炕边的火盆,笑道:
“还是瞒不过你,接到你的信没多久,薛伯父的信也就到了。我跟景逸的意思是,事不宜迟,还是早些行动的好。只是有些事情不能在信上言说,便先写了密信与你跟薛伯父。我的意思本是让景逸过来。他的身份毕竟不同很多事情也好行事。可是景逸却觉得,要是他无缘无故的失踪了,定然会引人怀疑。而若是我的话,大概不会引人注目。更何况他的身份特殊,湘王动他还有一些顾虑,他还可以利用身份传达一些消息。若是我留下,说不得哪天就遭了毒手。”
这两人不论谁离开,留下的那一个定然受人猜忌,排挤,而这北上之路只怕也不太平,走与留都是极为艰难的选择。
齐宝钗往何安身边凑了凑,他伸手将她揽在了怀里,道:“我比那些信使晚走了半个多月,先去了宁大人那边,就是在那里听到了你病了,便立时快马加鞭的赶了过来。”
齐宝钗笑着嗔他:
“什么千里奔袭,你哄我玩儿呢。”
何安抿唇笑道:
“我乐意,更何况,我真的是从千里之外赶来的。”
齐宝钗瞪他一眼,手却紧紧的搂住了他的腰,将脸在他胸前蹭了蹭:“湘王此时应该发现你离开了吧?”
何安点头,道:
“宁大人那边已经发兵迂回南下,陆大人这边布局了许久,可是还是没等到机会劝降叶仲。”
齐宝钗眸子闪了闪,笑道:
“庆元侯府的人呢?”
自从齐宝钗出了京,庆元侯府那边的线索也就断了。留在庆元侯别院的那条线也在胡雨涵做的那出戏之后不得已撤了出来。至于京城里庆元侯府的人却是着实不知道如何了。
何安道:
“自从各地流民暴*之后,庆元侯便称病不出,叶季在家侍疾,再加上世子妃惨死,叶季遭受的打击颇大,故而庆元侯府不再与外界来往。”
“打击颇大?”
齐宝钗蹙眉,这话她是半点不信的,只是庆元侯府为什么要在这个节骨眼闭门不出?
何安以手指卷着齐宝钗垂下的秀发,沉吟道:“庆元侯府现在闭门不出,崔内监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而未来局势一旦明朗,他们再做出选择,无论是什么样的选择,都不会落人口舌。”
齐宝钗明白过来,嗤笑道:“他们想的也太美了些。”
何安道:
“也不排除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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