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强道:“你们的活动性质我不管,也没兴趣,但是你必须知道,在你们昨天晚上的行动中,有人死了。”
李芝华说:“那是一次让人遗憾的意外。”
程子强说:“我不管什么意外不意外,我只想今天再别出什么意外了。”
李芝华轻蔑地说:“你有什么好建议?”
程子强说:“我刚才从兰大山那边过来。……”
李芝华打断他说:“哦?我们都看见了。”
程子强说:“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兰大山是生意人,亏本的事情他是不干的,只要你们不先开火,我保证他是不会采取任何行动的。”
王顺道:“好一个不采取任何行动!你应该知道他把村子的水源切断了,天气这么热,想把整村的人都渴死吗?”
程子强说:“你们用不了坚持多久,老村长已经去法庭申请中止令去了,中止令一到,兰大山就得走人,到时候大家还是可以坐下来谈的嘛。”
严木昭一拳砸到自己的掌心上,说:“好办法!我怎么没想到?”严木昭平日一向以才子自居,这次居然没想到这个简单的办法,心中有些懊悔。
王顺不甘心地说:“可现在我们已经没有水了,你有什么解决的办法吗?”
程子强回头看了一眼在烈日下排成隔离墙的警察们,对李芝华说:“警察会送水来的。”
“警察?”王顺用鼻子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程子强笑了一下说:“其实我也没把握,这样吧,雯雯是渔村的人,你们让她到村子里去吧,我呢?就站在这里,什么时候你们有水喝了,或者兰大山他们撤走了,我再离开,好不好?”
夏雯拽住程子强的胳膊担心地说:“子强……”
程子强说:“没什么的,大家不是都站在太阳地里吗?你到村子里去,把老人孩子和女人都集中到小教堂那里去,大家集中在一起安全一些。”
看见二人亲密的样子,李芝华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尽管早已和程子强没了恋爱关系,但她心里明白,除了二人政见不合之外,程子强还是个不错的男孩子。想到这里她吩咐人说:“搭个跳板,让雯雯上来。”
兰大山在望远镜里看到程子强比划划了半天,最后把自己晒在原地了,笑道:“这个傻小子,和程前那家伙年轻的时候一个脾气,就让你吃点苦头也好。”又吩咐手下说:“你去给程老板打个电话,就说我会照顾他的宝贝儿子的。”
不远处,王署长对警察餐车前的一个警属杂役说:“中午给弟兄们准备的什么?”
杂役汇报说:“报告署长,是馒头、凉面条、菜汤和面汤。”
王署长说:“今天天气热,兄弟们都站在太阳地里,辛苦的很呐,光这会儿就又倒下三四个,全是热的,渴的呀。你再把吃的喝的加一倍,送饭的时候在多送几桶水,给大家解渴。另外啊,顺道给村子里的人也送点,吃饱喝足就不会闹事了,你明白了吗?”
“明白,明白。”那杂役点头哈腰地说。
王署长确实是个聪明人他听明白了程子强的暗示——只要村子里的人有水喝,事态就还可以控制,可是智者千虑,王署长没有想到,他的那个杂役虽然不是个笨蛋,却是个头脑简单一根筋的家伙。平时他在局里地位最低,谁都可以使唤他几句,可今天正式警察都忙的不可开交,只好临时请了几个短工归他领导,做点送水端饭的事情,心中十分的得意。
送饭的时候,他指手画脚的让短工把饮食送到每一个警察的哨位前,可他没完全理解王署长话里的含义,虽然他多预备了些汤水,但比实际需要的差的太多。天气炎热人都感觉不出饿来,所以给警察派完了饭,汤水,凉菜给一卷而空,只剩下了些渣子。馒头到剩了几大桶。若是个脑子机灵的,肯定会再去弄些汤水回来,可这个杂役不是个死个脑筋吗?他想也不想就把剩下的几桶馒头挑到街垒下面得意的说:“还不快帮忙搬一下。?”
远处的兰大山不明就里,劈头对王署长说:“老王!你这是什么意思?”
王署长没好气地说:“我可不如你家大业大,我靠薪水吃饭,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最好。”
兰大山哼了一声不说话了。
刚开始搬上馒头来的时候,大家还不觉得什么,可几桶子搬上来全是馒头,王顺一下子跳起来捏了个馒头对程子强说:“这就是你承诺给我们的水?你自己喝吧!”说着一馒头向程子强的脸上砸去,程子强偏头躲开馒头一把揪住杂役说:“你是怎么搞的?”
杂役慌了神,忙说:“不关我的事情,我是按照王署长的安排啊。”
王顺一听火更大了,他对周围的人说:“我看他们根本就是一伙的,看我们渴的难受,还故意拿这些干馒头,汤渣子来气我们!”说着,又是一馒头砸过去。周围的人正渴的难受,立即附和道:就是!这些人太坏了,欺负人了。七手八脚的拿起馒头就砸。严木昭急忙劝阻,可人多手杂,哪里劝的住。杂役和几个短工见势头不妙,扭头一溜烟的跑了。到是几个警察见到程子强被攻击想上来救护,恰巧街垒里有个神经过敏的家伙一看警察要冲上来了,大喊一声:警察要抓人啦!
喊着抬手就是一枪,程子强应声倒地,生死不明。街垒里面的人都没手过军事训练,见有人开了火,也噼里啪啦地打了一排字枪,虽然他们枪法不准,可隔离带的警察措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就给打倒了三四个。
王署长一见情知不妙,还没来的及下命令就听兰大山讥讽地说:“东郭局长,你现在知道什么是白眼狼了吧,怎么样?还不快去抓凶手?现在就可惜了我那世侄了,希望他还有救……咂就一动不动了呢?”
王署长道:“这事看来我是管不了了”转头对副手说:“通知兄弟们,撤!到码头上集合。”
兰大山接过手下递过来的对讲机,命令道:“全体准备施工!三号推土机去救程少爷!大家——开工!!。”
十余辆推土机等建筑机械,和数百武装工人保安,杀气腾腾地向渔村推进了。
起点首发,请勿擅自转载。
第六章 拆迁之戮
那发引起杀戮的子弹擦着程子强的脖子飞了过去,在程子强的脖子上带出一条深深的血槽,伤口如果再稍微深一点就有可能挂断程子强脖子上的大动脉。程子强虽然没当过兵,但是自小在枪堆里长大,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还是装死比较好,因为在除了误伤和有意泄愤的前提下是没有人向一具尸体开枪的,于是程子强在中弹的一刹那,手捂着脖子顺势倒下了。
李芝华等人见程子强中弹倒下,心中一沉,尤其是李芝华,二人主要是政见不同而导致的分手,现在看见程子强被一枪打倒,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绞痛来。毕竟程子强为人还不坏,就在刚才他还在为双方能够和平解决争端而努力呢。但此刻事情已经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村庄的守卫者们早就被干渴堆积了一肚子的怒火,这无意中的一枪就成了武装冲突的导火索,终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打了一排枪,没打到蓝里公司的人,到把隔离带里的警察打倒了三四个。见打倒了警察,众人心中均是一惊,毕竟警察属于公务人员所有人都知道这下麻烦大了。
虽然有同时被打伤,但警察们毕竟比乌合之众训练有素,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的情况下,他们并没有采取报复行动,除了抢救伤员,他们依然站在自己的岗位上。
程子强的“尸体”由于比较靠近村庄的防御工事,为了不引起误会,警察们的救助并不包括程子强。
火辣辣的太阳晒着,连空气都变得灼热,村庄的守卫者们没有再开枪,战斗前的寂静笼罩着一切。
警察们终于开始行动了,他们开始撤离。但最后一个警察里开后,对峙双方的面前出现了一块开阔地。蓝里船运的保安和武装工人在推土机等高大钢铁身躯的掩护下开始向村庄移动。
装死的程子强感到了大地的震动,他知道一场杀戮即将开始,真是功亏一篑啊,他没能阻止它的发生,甚至没有能够推迟它的发生。程子强想立刻站起来,用自己的血肉之躯来阻止这场杀戮,但他同时也感到了死亡临近带来了恐惧,他怯懦了,他没能站起来,他甚至给自己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我一个人就是搭上性命也不能解救几百人的。就这样,程子强犯下了一个让自己终生遗憾的错误,同时也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一个富家公子的程子强就此死去了,一个历史上被人熟知的程子强诞生了。
尽管蓝里船运的武装人员离的还远,但是村庄的保卫者们,为了给自己壮胆便用手中的武器乱射一气,浪费了不少弹药。蓝里船运的人躲在推土机后面,也不还击,只有极个别的倒霉蛋被流弹击伤。
“停火!停火!”村庄的守卫者中,王顺由于自小在程家长大,对于作战算是比较有经验的。他在战壕里来回奔跑呼喊着,终于让大家冷静下来,枪声变的稀疏了。
按照萨尔维特在渔村的临时战地委员会的人事安排,李芝华任委员会主席,严木昭是宣传干事,王顺是战地干事,所以一旦战斗爆发,王顺的话无疑就成了最高的命令。
看着蓝里的武装人员慢慢地逼近,王顺大声命令道:“各战斗小组注意:枪手子弹上膛,掷弹小组准备燃烧瓶!”
这时李芝华提着一支M…21型军用手枪猫着腰来到王顺面前问:“为什么停火?没看见他们逼上来了吗?”
王顺一面从一个射击孔观察情况,一面说:“我们的人射击训练不足,子弹也不充裕,离远了开枪等于自杀,还有这个推土机前面那个大铁铲,象个盾牌一样,子弹根本打不穿,所以必须等他们再近一点,用燃烧弹对付他们。”
李芝华觉得有道理,从另一个射孔向外观察说:“已经很近了啊,还不开始?”
王顺的眼睛狠狠地盯着那越开越近的推土机,口中喃喃自语说:“再等等,远了怕扔不过去,再等等,近点,再近点,近点……”
李芝华握枪的手心已经浸满了汗水,她甚至可以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战斗前的压力让她的自控能力越来越弱,她越来越想立即跳出战壕把弹匣里的8粒子弹全射出去,但她忍住了,村庄所有的守卫者都忍住了。
突然,犹如晴天一声霹雳,王顺怒吼一声“开火!”守卫者们压抑的情绪得到了一时的宣泄,人们怒吼着,将各种步枪,猎枪、手枪的弹药向蓝里船运的武装人员身上倾泻过去。
蓝里船运的武装人员受到打击,胡乱还击着,纷纷躲藏到推土机的后面,推土机的驾驶员也高举起推土铲护住驾驶室。
见对方纷纷躲避己方的火力,王顺见时机已到,大吼:“燃烧弹!”
听到命令,掷弹小组立即在火力的间隙投出两排燃烧瓶,蓝里船运的十于台推土机立即被烈火包围,驾驶员变成一团团活球跳出驾驶室。在地上翻滚着哀号着,连王顺都被自己所导演的这一幕惊呆了,毕竟这不是游戏,眼前所燃烧的都是一个个有血有肉的活生生的人。
到是李芝华,这个女人果然与众不同,烈火激发了她血液中那最原始的兽行,她鼻息煽动着,就象一头嗜血的雌兽,她跳出掩体,挥动着手枪,大声喊着:“冲啊,把他们彻底赶出去!”说完,抬手“砰砰”就是两枪。众人此时也给刺激的亢奋起来,众人也大喊着“冲啊!杀啊!”的口号,向着蓝里船运的武装人员,发起了猛烈的突击!
在战斗发起之前,夏雯就按照程子强的安排,把村里的部分妇女儿童和老人集中到村里的小教堂里。夏雯知道程子强的用意:一个人也许会朝妇孺开枪,但是要想一群妇孺开枪就只有畜生才干的出来了。
大家提心吊胆地在教堂里等前面的消息的时候枪声突然响起,大家的心里都是一紧,有的女人还哭泣起来——他们的亲人正在村口战斗,怎能不叫人牵肠挂肚?而且他们还在担心自己未来的命运。
当枪声一度停止的时候,众人心中都不断地猜测着村口的局势,然而枪声再度响起,而且密集而激烈,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
夏雯几乎绝望了,枪声的响起意味了程子强调停的失败。那程子强现在怎么样了呢?是否已经安全的离开?在他进入大学的第一天,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程子强,她几乎立刻就爱上了他。他英俊潇洒,又有文采,关键是他身上没有那种寻常富家子那种盛气凌人的架势,他为人谦和,乐于助人,几乎是个完美的男孩。可对照自己,夏雯感到自卑,除了自己情真意切的爱情之外,她几乎没有一样拿的出来的东西,出身贫寒不说,连美貌也没有,所以当她得知程子强在追求李知华的时候,她伤心之余也从心眼儿里为程子强祝福。对于程子强嫖伎的事情,夏雯一点也不觉得那是程子强的错,错应该在李芝华身上,为了一种所谓意识形态,居然可以伤害一个爱自己的人,夏雯觉得不可思意。
可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夏雯,感觉自己是在做梦,程子强居然吻了她,尽管出于少女的矜持,她推开了程子强袭向她胸前的手。可在那个下午,她怎么也无法入睡。尽管她知道程子强是个乐于助人的人,但是她还是乐意认为,程子强为渔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她有点后悔:为什么不那时就给了他呢?如果他这次有了什么意外,那该怎么是好啊。
正当夏雯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喧哗从门外传来,她正想出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教堂的门就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几个村民在门外大喊:你们怎么还在这里呀,我们打赢了!还不去拣战利品!晚了就没了!
“真的?”众人又惊又喜。
“龟儿子才骗人!”话音未落,答话的人已经不见踪影了。
大伙顿时松了一口气,争先恐后地往门外涌,夏雯急得大声劝阻:“别忙别忙,外面情况还不清楚呢。”可现在哪里还有什么人肯听她的?众人不但不害怕了,还希望能拣点“战利品”发点小财贴补家用呢!那兴高采烈的表情,根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