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如此情况之下,让文震孟掺合起来,肯定是起到反作用的。
再说帝王之心深不可测,文震孟能够成为内阁次辅,本来就是要以孤臣的身份出现的,只能够效忠皇上,若是和下面的联系太多了,或者为下面说话的次数太多了,皇上内心不出现疑惑才是怪事了。
“锦宏,对这七名商贾,也要重罚,我的想法,每家拿出来五千石粮食,你马上去办理,若是他们能够答应,那么巡抚衙门可以考虑在奏折上面,减轻他们的罪孽,而且将他们主动揭发陈尧言的话语写进去,若是他们爱财如命,那就将他们一并押解到京城去,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不是五千石粮食的问题了。”
看着郑锦宏走出厢房,郑勋睿微微摇头,他必须将事情想象的复杂,那样才能够面对一切即将到来的危险。
第一百九十二章没有那么好奇
圣旨下达的速度快的出奇,郑勋睿的奏折是五月初五送到京城去的,五月十二日圣旨就到了延绥镇,一同来宣旨的是司礼监的太监。
这不由得令郑勋睿好奇,好像圣旨的速度太快了一些,前后不过八天的时间,况且朝廷需要派专人到庆阳府去核实的,但什么程序都没有进行,皇上的圣旨直接就下来了,而且前来宣旨的是司礼监的太监。
郑勋睿隐隐的明白了一些什么,这样的奏折若是按照正常的程序,应该是内阁提出具体的处理意见,接着就是皇上下旨,至少需要对奏折上面说到的情况核实一下的,免得出现诬告的情况,可奇怪的是所有的程序都没有走,圣旨就到了,这至少说明了一点,那就是有人促使皇上在最短的时间之内做出了决定。
能够促使皇上在短时间之内下定决心,这样的人不是很多,内阁之中也只有内阁首辅和内阁次辅能够做到,其次就是司礼监的太监,皇上因为对朝中大臣的失望,已经开始重新信任和重用司礼监的太监了。
圣旨如此之快的到来,这在郑勋睿看来,不是什么好事情。
圣旨究竟是什么内容,郑勋睿不是很清楚,也不会去询问,但清楚事情来龙去脉的他,知道圣旨肯定不是什么好的内容。
巡抚衙门发出了紧急的文书,迅速送到庆城县,要求庆阳府知府陈尧言到延绥镇巡抚衙门接旨。
五月十七日,陈尧言赶到了巡抚衙门。
这是郑勋睿第一次见到陈尧言,尽管他做了三个月的翰林修撰,但和朝中的大人接触很少,所以不认识陈尧言,再说他在翰林院的时候,陈尧言还在南京,没有调到京城去,那就更不可能见面,更不用说认识了。
陈尧言面容清瘦,看上去就是咄咄逼人的样子,来到巡抚衙门,见到了郑勋睿之后,本应该是抱拳稽首行礼问候的,不过也就是抱了抱拳,而且很快放下了,脸上甚至没有笑容。
陈尧言的表现,让郑勋睿内心叹气,这样的人居然也是给事中,不管有着什么样的资格,也不管到什么地方做官,见到上级之后,至少需要表现出来尊敬。
郑勋睿不会和陈尧言较真这些小事情,他知道陈尧言一定以为可以离开庆阳府,回到京城去了,也许圣旨会要求陈尧言回到京城去,但绝不是回去做官,陈尧言脸上孤傲的神情还是存在的,只不过看得出来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得意和笑容。
见到前来宣旨的司礼监太监,陈尧言稍微愣了一下,大概是想着为什么不是吏部的官员前来宣旨,不过这也无所谓。
司礼监的太监很快开始宣读圣旨。
跪在地上的陈尧言,身体开始僵硬,圣旨宣读完毕之后,他几乎瘫在了地上,要不是司礼监太监的提醒,他几乎就忘记谢恩了。
郑勋睿进入大堂,看着依旧跪在地上、被军士看押注、脸上毫无血色的陈尧言,微微摇头,这个时候,太监和他说话了,说是按照圣旨的要求,需要马上押赴陈尧言到京城去,郑勋睿笑着说饭还是要吃的。
司礼监太监进入了厢房喝茶,不过跟随他来的锦衣卫,死死的看住陈尧言,看样子是不准任何人接近的。
但这毕竟是在延绥镇,其他人不能够见到陈尧言,郑勋睿还是可以见一见的。
陈尧言被临时看押在大牢里面,等待吃饭之后,就要离开延绥镇,押解到京城去了,陈尧言大概是明白了什么,要求见到巡抚大人,这个要求不是很过分,毕竟郑勋睿是延绥巡抚,是陈尧言曾经的上级。
郑勋睿进入牢房的时候,身边陪着锦衣卫,他不可能单独见陈尧言。
也许是想到了什么,陈尧言看见郑勋睿之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说话也是毫无感情的。
“下官到庆阳府三个月的时间,第一次见到大人,想不到大人如此的年轻。”
陈尧言依旧是自称下官,看来还不知道一切,也许到时候是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第一眼看见陈尧言的时候,郑勋睿就觉得此人不是自己的对手,甚至不配做自己的对手,如今这个印象更加的深刻了。
“陈大人,本官姑且称呼你为大人,按说你在庆阳府知府的位置上面,兢兢业业做事情,本官也没有什么话说,可惜你为了一己之私利,不管不顾老百姓的死活,你以为你还能够有什么好的下场吗。”
陈尧言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猛地站起来了,看着郑勋睿,眼神里面充满惊恐,到了这个时候,他可能明白圣旨的含义了。
“大人,你、你对下官做了什么。”
“人在做,天在看,庆阳府所属的一州四县,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饿死了二百余人,两万多人成为了流民,你以为这些百姓会放过你,你以为你的所作所为,皇上不知道吗。”
“这、这,下官是按照朝廷的规矩做事情的。”
“笑话,大灾之年征收赋税,你敢说这是朝廷的规矩,不管不顾百姓的死活,强行的征收赋税,让百姓流离失所,这是朝廷的规矩,你还真的不怕死啊,敢说出来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本官看你是无可救药了。”
陈尧言的身体再次开始颤抖,这些事情他是知道的,庆阳府各地的告急文书,已经让他坐立不安,特别是巡抚衙门的文书,让他有了不详的预感,想不到人家早就在背后动手了。
陈尧言可不蠢,很快就能够想到事情的来龙去脉,征收赋税结束的时间不长,庆阳府所辖各地刚刚开始乱起来,尚未完全显现出来,矛盾并未集中爆发出来,为什么这个时候皇上的圣旨下了,而且是免去自己庆阳府知府、押解到京城的圣旨。
没有经过调查,没有经过询问,圣旨就下来了,陈尧言明白其中的厉害关系,他的事情搞砸了,恐怕被彻底的抛弃了。
要不是郑勋睿的提醒,他内心还有幻想,也许到了京城之后,一切问题都引刃而解了。
看到陈尧言前后态度的巨大变化,郑勋睿微微冷笑,扭头准别离开了。
“大人且慢,罪臣有话要说。”
陈尧言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起来,而且也没有显露出来惊慌的迹象,这让郑勋睿有些奇怪了,他再次扭头,看见陈尧言恢复了冷酷的神情。
“罪臣在庆阳府所做的事情,大人想必都知晓了,罪臣曾经是户科给事中,怎么就没有想到弹劾一事,可笑罪臣以为接到了圣旨,可以离开庆阳府,回到京城去了。”
“陈尧言,这些话不必说了,本官早就说过,人在做天在看,若是以为能够将百姓玩弄于股掌之间,最终是玩火**。”
“大人的教诲,罪臣记下了,难道大人不想知道罪臣为什么这样做吗。”
郑勋睿仔细看了看陈尧言,他身边的锦衣卫,脸上没有什么神情,大概不知道事情的缘由,没有开口阻止。
郑勋睿知道此事的严重性,陈尧言大概是想到了必死的后果,也知道被抛弃了,这个时候想着说出来背后的主谋,这是可以理解的,但也不排除陈尧言临死设下圈套。
不管陈尧言是什么想法,郑勋睿都不会钻进去的,就算是想知道陈尧言背后之人,但也不是现在,何况身边还有锦衣卫陪着。
“陈尧言,你说这些话,难道忘记当初读书的初衷了,你在朝中为官多年,所谓在其位谋其职,朝廷派遣你到庆阳府出任知府,就是要求你真心为百姓做事情、效忠朝廷、忠于皇上的,你胡乱作为,置老百姓生死于不顾,居然还想着为自身找到理由,这可真的是笑话了,你不是三岁的小孩,自己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还在这里找寻什么理由,你以为朝廷会听你的这些辩解吗,本官没兴趣,也没有那么好奇,你想说什么,到京城去说吧。”
陈尧言惨白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丝的红晕。
“大人,与你为敌,是罪臣一生最为错误的选择,事已至此,罪臣没有什么可说的。”
郑勋睿转身离开,一边的锦衣卫,认真的看了看陈尧言。
吃饭之后,司礼监的太监押解陈尧言,赶赴京城去了。
五日后,郑勋睿得到了消息,陈尧言刚刚被押解到山西境内的时候,畏罪自杀了。
这个消息传来,郑勋睿沉默了很长的时间,他与陈尧言交谈的时候,陈尧言已经明白了一切,大概是知道自己不能够活命了,所以想着说出来背后的人,可惜机会不好,至于说陈尧言是不是畏罪自杀,只有天知道了。
陈尧言的死,提醒了郑勋睿,其背后的力量是很强大的,皇上如此之快就下了圣旨,司礼监太监亲自到延绥镇宣旨,带着锦衣卫押解陈尧言到京城去,距离京城尚远,陈尧言就选择了畏罪自杀,这无不是说明陈尧言背后的人非同一般。
陈尧言不过是其中的一颗棋子,一颗被完全抛弃的棋子。
第一百九十三章车厢峡
陕西和山西的灾情,终于惊动了朝廷,崇祯六年的八月到七年的四月,滴雨未落,春耕生产面临颗粒无收的状况,老百姓承受能力到达了极限,五月份倒是开始下雨了,可惜这个时候下雨,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作用,田地里面的农作物早就枯死了。
五月份的降雨,仿佛是老天落泪,陕西和山西等地,出现了大量的流民,朝廷大军正在这些地方剿灭流寇,不少的流民被当作流寇杀死,境况非常的悲惨。
尽管灾情很重,可是剿灭流寇的战事进展却是非常顺利的。
五省总督陈奇瑜踌躇满志,战局朝着越来越有利于他的方向发展了。
罗汝才、老回回、张献忠和李自成等主要的流寇力量,在湖广和四川等地碰壁之后,纷纷返回河南,他们相互之间取得联系之后,杀出河南,进入湖广的郧阳府和陕西的汉中府等地,最终都集中到了汉南。
获知这些情报之后,五省总督陈奇瑜的目光集中到了湖广、陕西与河南交接的郧西。
湖广行都司设立在郧阳府,这里是战略重地,故而朝廷在这里设立了郧阳巡抚一职。
刚刚就任郧阳巡抚的卢象升,也是一名儒将,卢象升是天启年间的进士,曾经出任户部主事、员外郎,后来调任大名府知府,因为护卫京师有功,擢升右参议,也就在那个时候卢象升组建了天雄军,天雄军在随后剿灭流寇的战斗之中立下了功劳,卢象升擢升右佥都御史,兼任郧西巡抚。
郧西一地,在卢象升就任巡抚之前,虽属于战略重地,可从来就没有人重视,当地的防卫力量,可谓是破败至极,卫所的军队没有任何的战斗力,吃空饷、拖欠军饷的事情比比皆是,卫所军士逃走的非常多,甚至有加入到流寇队伍之中的,但是卢象升出任郧西巡抚之后,一切都变化了,特别是他率领的天雄军,虽然只有三千人,可战斗力异常的强悍。
流寇不知道这样的情况,更不知道郧阳府出现的变化,他们选择了汉南这个地方,一方面因为这里几乎就是三省交界之处,地形复杂,二来也是因为这里的防御力量太弱,从陕西各地来看,属于最弱的。
在侦查到流寇大规模移动的趋势和去向之后,陈奇瑜给卢象升发去了紧急文书,告诉卢象升流寇已经到汉南一带会和,这是最好的剿灭流寇的机会,不过陈奇瑜在文书之中也明确告知了卢象升,流寇的总人数可能超过二十万人。
如此庞大的流寇队伍,卢象升一个人是无力应对的,虽说天雄军异常的强悍,可是人数太少了,不可能对付大规模的流寇,就在卢象升担心的时候,陈奇瑜率领的大军,迅速抵达了郧阳,与卢象升合兵一处了。
流寇不知道陈奇瑜等人的布局,依旧在朝着汉南集中。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陈奇瑜和卢象升绝不会放弃。
陈奇瑜与卢象升合兵郧阳府之后,以五省总督的名义,迅速调集陕西、湖广与河南三处的兵力,悉数朝着汉南的方向围拢,要求他们从三个方向围过来,不能够放走流寇。
这一次发出的文书,言辞非常的严厉,陕西、湖广与河南巡抚明白其中的意思,他们迅速调集大军,给与了充足的粮草,从几个方向朝着汉南的方向集中。
六月初,陈奇瑜与卢象升的大军,从上津的方向,朝着汉南的而去,一场规模宏大、力争彻底剿灭流寇的战斗终于拉开了序幕。
这场战斗,没有牵涉到延绥巡抚郑勋睿,可郑勋睿是高度关注的。
发往陕西巡抚衙门的军情邸报,也送给了延绥巡抚衙门一份,尽管延绥各地距离汉南很远,但谁也说不清楚,遭遇到围困的流寇,是不是有可能逃向延绥各地,毕竟延安府是他们发家的地方,也是他们的老巢,如此情况之下,延绥各地自然需要做好准备的。
其实在调遣陕西等地的大军过程之中,陈奇瑜和卢象升都想到了郑家军,他们也想着给延绥巡抚衙门发函,要求郑家军参与此次的战斗,不过郑家军属于榆林边军的建制,主要的任务就是驻守边关,这让他们调动的时候,有了一些顾忌,再加上陈奇瑜调动的兵力已经足够了,他麾下是山西各地的大军,已经经历了很多次的战斗,还有卢象升麾下的天雄军,加上陕西、河南以及湖广三地的大军,兵力足够剿灭流寇了。
而且陈奇瑜身为五省总督,还有一个最大的优势,那就是情报工作,他对流寇的行踪几乎是完全掌握的,可以根据实际情况做出相应的部署,相对来说,流寇就显得很是被动了。
有了这么大的优势,就算是不调动郑家军,陈奇瑜也有足够的把握剿灭流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