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延儒辞官归里已经两年多的时间,可绝不会不关心朝廷里面的事宜。
这么亲事,郑富贵是非常满意的。
朝廷里面,肯定有人不满意,至少温体仁不会满意。
要知道郑家的力量已经不一般,文震孟是内阁次辅,郑勋睿是左副都御使、陕西巡抚,若是加上周延儒,那肯定令人侧目。
此时的郑勋睿,想到的更多。
联姻不是简单的事情,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郑家和文家联姻,已经带来了朝政的细微变化,接下来与周家联姻,肯定会引发更大的波动,如此敏感的条件之下,不仅仅是温体仁内心有疑虑,怕是到最后,皇上也会心存疑惑的,毕竟朝廷之中的东林党人,会在这件事情上面做文章。
可是从好的方面来说,郑勋睿也是能够获取到利益的,那就是能够联合周延儒,更加有力的打击东林党的势力,为日后的发展,开辟一条道路。
周延儒其人,能力还是有的,也能够顾全大局,最大的问题就是有些过于的喜爱钱财,不管什么样的钱都敢收,以前也是因为这个方面的问题,被温体仁抓住了把柄,迫不得已辞去内阁首辅的职位,回到家乡修养了。
分析利弊,是郑勋睿的习惯,何况是弟弟郑凯华的婚姻大事。
终于,郑勋睿下定了决心。
郑福海来到了厢房,此番他是代表郑富贵前来和郑勋睿商议的。
跟着郑福海进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这人是郑福海的小儿子郑凯涛。
郑凯涛十六岁,也算是成人了。
郑福海就这一个儿子,其余的全部都是女儿,这次代表郑富贵来到西安府城,肯定是有一些小心思的,眼看着赵单羽和梁兴力都成为了句容县和溧水县的主薄,孙进如也成为了江宁县不大不小的乡绅了,郑凯华就更不用说了,有着庞大的家产,远近闻名,此次提亲的是原来的内阁首辅周延儒,可以说郑富贵的家族,全部都飞黄腾达了。
郑凯涛读书实在不行,几乎到了看见书就发困的地步,但对骑马射箭方面很有兴趣,几乎每天都和郑家的护院厮混在一起,要不是身份特殊,说不定就成为护院之中的一员了,也是郑凯华提出了建议,让郑凯涛跟着到西安府城去,要是有机会加入到郑家军之中,肯定能够谋得一官半职的。
也就是这个原因,郑福海带着郑凯涛来到了西安府城。
坐定之后,郑勋睿开口了。
“三伯,弟弟凯华的婚事,我没有什么意见,只是父亲和我都无法抽身离开,凯华大婚的事宜,还请三伯和大伯、二伯和四伯多多操心,我给凯华写了一封信函,还有一封信函是写给周延儒大人的,请三伯带回去。”
“好,好,凯华这么婚事,你的父母都是非常满意的,大哥、二哥、四弟和我也非常满意,这些年在家乡,我们都得到凯华很多的帮助,要是帮忙操持凯华的婚事,这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你就放心吧。”
郑勋睿笑着点点头。
“三伯和郑凯涛难得出门,这次来到西安府城,不妨到处走走看看。”
“不了,时间不能够耽误了,已经是八月底了,若是一切都合适了,回去之后就要纳采了,按照周家的意思,最好是在明年年初就将婚事办了。”
这些情况,郑勋睿都是知道的,之所以要求郑福海留下来看看,无非是想着客气一下,既然郑福海急着回去,他也不会挽留了。
事情说完之后,郑福海咳嗽了几声,再次开口了。
“清扬,你看凯涛在家里没有什么事情,读书也不行,考了好多次了,县试都不能够过,和你是不敢比较的,我这次带着他到西安府城来,想着他跟随在你身边,多多锻炼一下。”
郑勋睿看了看郑凯涛,这件事情他已经知道,郑凯华来信专门说过了。
郑凯涛的身上没有纨绔之气,走路动作麻利,显然在家里是长时间跟随护院一道训练的,要知道郑家的护院,都是按照郑勋睿留下来的训练办法每日里训练,素质是不一般的。
“都是一家人,三伯这样说了,我没有其他的意见,只是留在西安府城,恐怕要吃苦的,不知道表弟是不是能够承受。”
“清扬,你是凯涛的大哥,该怎么管就怎么管,要是凯涛有什么事情做错了,你尽管教训,凯涛我是知道的,读书不行,其他方面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郑凯涛也站起来了,对着郑勋睿行礼了。
“清扬,该怎么管就怎么管,凯涛这孩子,嘴笨不会说话,我在家里也挺着急的,跟在你的身边,一定能够磨砺出来的。”
“好吧,三伯放心,我也不推辞了,表弟没有什么功名,在巡抚衙门做事情,只能够成为司吏和典吏,恐怕耽误了前程,还是进入到郑家军之中,来日有了战功,也能够很快升迁,表弟年纪尚小,先进入亲兵营,我会吩咐郑锦宏和洪欣瑜专门关照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在这里感谢清扬了。”
“三伯不要这样说,父亲也接受到了三伯的很多照顾,能够出力的事情,我是应该做的。”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古往今来都避免不了,何况是郑氏家族,郑勋睿要真的是公事公办,很快会遭受诸多的议论,在这个时代,扶持家族慢慢强大起来,也是最大的依靠。
郑福海这次来,带有试探的性质,郑勋睿是明白的,郑凯涛留在了西安府城,接下来大伯、二伯和四伯的几个儿子,先后也会到西安府城来的,说起来也奇怪了,不知道为什么,郑家除开他郑勋睿,其余人读书都不行。
让更多的郑家人加入到郑家军之中,担任中层或者是高层的军官,也让郑勋睿能够对郑家军更加的放心,这种家族经营的模式,有可取之处,当然郑家军的管理模式是不会变化的,不管是谁,加入到郑家军之中,都要严格遵循军纪军规,否则一样遭受到惩罚。
第二百五十二章顾梦麟来投
郑福海刚刚离开,顾梦麟就来拜访了。
其实顾梦麟已经到西安府城几天时间,作为曾经应社的创始人之一,他喜欢观察,喜欢分析周边的一切,而对于他认知产生重大影响的郑勋睿,无疑成为他最为关注的人之一。
在国子监的学习并不是很如意,他曾经最好的朋友张溥、杨彝、张采、吴昌时、吴伟业和龚鼎孳等人,已经抱成团,虽说后来他听说吴伟业和众人产生了一些,但和他比较起来,这些矛盾根本不算什么的。
张溥等人抱成团,不仅仅是在朝廷里面有一定的影响,在国子监也有影响,毕竟南方的举子之中,很多人都在国子监学习,这些人平日里时常去拜访张溥等人,更多的人本来就是东林党人,或者是应社和复社的成员,他们对于顾梦麟的态度是鄙夷的,时时刻刻不忘记攻击,让顾梦麟疲于应付。
顾梦麟很快结束了在国子监的学习,没有等到吏部授官,其实授官的可能性不是很大,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授官,没有一定的关系,没有钱财,想着吏部授官,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严格说起来基本是不可能的。
郑勋睿和杨廷枢都成为了封疆大吏,思来想去,顾梦麟到陕西来了。
一路上观察,顾梦麟感觉到了,山西的情形还是很不好,流民大量的存在,可进入陕西境内之后,情形出现很大的变化,陕西各地都在兴修水利设施,几乎看不到流民,这是很多年没有见过的,记得还是阉党掌权的时候,陕西、山西、河南一带曾经整修过水利设施,那个时候主要是防止黄河决堤造成的水灾。
一路的思考和观察,让顾梦麟有了不少的感慨,他已经是五十岁的人了,到了知天命的年纪,没有了年轻时候的冲动,更多的是生活的积淀,更多的是对于现实的总结。
跟随巡抚衙门知事曹驰进入厢房的时候,顾梦麟脸上的神情是平静的。
上次见到郑勋睿,还是在延绥镇的时候,那一次时间很是短暂,两年时间过去,再次见到郑勋睿,顾梦麟更多的是云淡风轻。
郑勋睿的脸上带着微笑,对于顾梦麟的再次拜访,他没有感觉到惊奇。
顾梦麟是应社的创始人之一,因为方方面面的原因,最终选择脱离应社,这对于张溥和杨彝等人的打击是很大的,对应社、复社和东林书院的打击更大,前面有杨廷枢的公开脱离,后面有顾梦麟的暗暗疏远,这在南方读书人之中,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公开的背叛,这可不是一般人有的勇气,这种行为,最严重的时候,可能被视作欺师灭祖,被天下读书人所鄙视。
应社、复社和东林党的影响还是巨大的,毕竟是这么多年,而且和阉党的斗争之中,东林党是付出了惨重代价的,这一点是得到皇上已经天下读书人认可的。
“在下拜见大人。”
“麟士兄不必客气,既然到陕西来了,那就到处走走看看。”
郑勋睿的态度也和平和,顾梦麟已经五十岁了,到了这个年纪,看透了很多事情,他不需要摆出特别的态势,平和应对是最好的选择。
果然,郑勋睿的态度,让顾梦麟感觉到放松了。
“在下是专程到陕西来拜见大人的。”
顾梦麟说的很是直接,这等于是直接提出来要求了。
顾梦麟的心情,郑勋睿能够理解,天下的读书人,都是想着有一番作为的,不管是那些曾经留下不朽文学作品的诗人和作家,还是郁郁不得志的读书人,都是想着能够进入朝廷为官,这个年代,不能够进入朝廷,他们几乎什么事情都做不好。
顾梦麟虽然是举人,虽然进入国子监读书,可年龄上面没有了任何的优势,加上脱离了应社之后,遭遇到很多人的误解,想着吏部授官,可能性几乎没有,空有一身的才学,却得不到施展,心情肯定是异常苦闷的。
顾梦麟来拜访的时候,郑勋睿就想到了很多的事情,他若是留下顾梦麟,无疑是和东林党、应社和复社的彻底决裂和公开对峙,从个人的发展角度来说,这样的选择是不明智的,会招致更多的进攻,但是从另外一个方面来说,招募顾梦麟,这也是对东林党、复社和应社的重大打击,这对于他长远的发展,是有利的。
郑勋睿做任何事情,不得不分析利弊,他毕竟是要做大事情的人,冲动只能够惹下祸事。
顾梦麟已经五十岁的年纪,可谓是异常的成熟了,思想认识基本定型,到了这个年纪,尚未获得一官半职,算是很失败的,可能自身也是沮丧的。
从人性的角度分析,郑勋睿在这个时候帮助了顾梦麟,顾梦麟肯定是感激涕零的。
穿越这么多年,郑勋睿接触的人不少了,其实这个时代的人,比较几百年之后,更加的看重报恩和义气。
“麟士兄说的直接,我也就说的直接了,你既然到陕西来,想必经过了认真的思索,这一路上你也见到了陕西各地的情形,要说陕西这片地方,绝大部分人都是不愿意来的,到这里来就意味着吃苦,没有太多享受的时间,麟士兄真的想着在陕西做事情,想着跟随我一道为朝廷效力,我负责向朝廷举荐,但我既然将麟士兄当作是兄弟,很多话不得不直接说。”
“大人有什么要求直说,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麟士兄曾经创建了应社,与复社和东林党也有不少的接触,后来因为种种原因,几乎是脱离了应社,这一点我是很清楚的,至于说我对应社、复社和东林党的态度,不仅仅是麟士兄,朝廷也有很多大人知晓,我对东林党人没有丝毫的兴趣。”
顾梦麟点点头,这方面他非常清楚。
“个中缘由,我不想多说,其实麟士兄也是知晓的,麟士兄跟随我做事情,必然要做好心理准备,那就是面对东林党人的攻击,倒不是说要求麟士兄和东林党人对着干,这些事情我来做,既然麟士兄跟随我做事情,那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所要求的是,麟士兄能够淡然面对这些进攻和弹劾。”
“在下能够做到这一点。”
“嗯,最为关键的是在行动方面,麟士兄要和我保持一致,麟士兄有什么想法,我不会去干涉,各人有各人的思想,那是内心深处的东西,若是想着了解他人内心深处的想法,这非常的残忍,也是不能够做的,任何人都不能够控制他人的思想,可在做事情方面就不一样了,服从安排这是基本的要求,这一点麟士兄必须要保证,否则我们日后的兄弟情,恐怕会遭受到很大的打击。”
“大人的意思,在下明白。”
“麟士兄,我希望你能够真正的明白,不客气的说,东林党人根本不明白这一点,他们以抗旨为荣,以彰显个人的骨气为荣,以挨廷杖为荣,不管朝廷做出的决策是不是正确,他们都要理论一番,朝廷不听从他们的意见,他们就要大闹,就要抗争,似乎他们这么做,展现出来的就是读书人的气节,他们这样的行为,若是在我这里,是要遭遇到无情打压的。”
顾梦麟看着郑勋睿,脸色有些发白。
“麟士兄肯定是感觉到吃惊,我也是读书人,知道什么是读书人的骨气,那种所谓的个人想着出名、不管不顾、无理取闹的骨气,算是什么骨气,一切以个人的利益出发,不想到朝廷的利益,不想到百姓的疾苦,算是什么骨气,我希望麟士兄能够好好想想,读书人的责任究竟是什么,是选择默默无闻的做出贡献,还是为了个人的出名不择手段。”
顾梦麟的头低下来了,他的确在思考,不过不仅仅是思考郑勋睿所说的话,更多的是丝毫郑勋睿这个人,要说郑勋睿比他年轻太多,可人家的想法是异常深远的,是他根本就想不到的,这就是区别。
“好了,麟士兄可以思考几天的时间,若是想明白了,那就给我说说。”
顾梦麟很快抬起头来。
“在下想明白了,一切遵照大人的要求做。”
郑勋睿微微点头,这就是年龄的优势,要是顾梦麟还是二十多岁的年纪,是不可能如此之快就表明态度的。
“麟士兄既然想明白了,那就留在巡抚衙门,我准备举荐麟士兄出任巡抚衙门知事,熟悉一段时间之后,就可以外放到府州县去了。”
知事是从八品的官员,品阶的确是不高的,依照顾梦麟的功名来说,就算是吏部安排,也就是这个样子,但从年龄上面来说,还是有些吃亏。
顾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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