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之所以这样认为,主要还是考虑到今后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推行,大人在淮北各地调整商贸赋税,运筹帷幄,这么长时间过去。局面一直都很是平静,京城和南京都没有动静,其实淮北的商贾已经明白其中意思,也不敢违背总督府的各项命令了,商贾图利,将利益放在第一位的同时,也想到了保住性命和财产,故而他们很容易屈服。”
“可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就不一样了。他们几乎到了天不怕地不怕的地步,属下认为。目前的情况之下,还是不要过于的刺激东林党人,否则他们群起而攻之,局面怕是要失去控制的。”
。。。
徐望华详细说明理由的时候,郑勋睿听的很是仔细。
等到徐望华说完,郑勋睿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没有马上开口说话。
过了好一会,郑勋睿神色坚定的开口了。
“徐先生,你说的很有道理,人人都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我相信总督府很多人都是这样认为的。但我没有打算这样做,我们所要做的事情,恐怕没有见好就收的氛围。”
“我早就说过,我们与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矛盾,迟早有彻底激化的那一天,我们在淮北调整商贸赋税,一方面看起来是增加官府的收入,另外一个方面,就是要动摇东林党人、复社和应社的根基,我们所掌握的情况,已经充分表明,东林党人与南方的商贾,是仅仅联系在一起的,这里面还包括南方的士大夫。”
“我们如今所做的一切事情,牵涉到的不仅仅是个人恩怨,我们和东林党人之间的斗争,恐怕比战斗厮杀还要残酷,我们已经抓住了最好的机会,就决不能够浪费了,有句话我是不想说出口的,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在对付东林党人的时候,我们不能够有丝毫心软。”
“叶明飞没有出现什么巨大的问题,他选择对抗,也是本能的反应,很可惜的是,他没有看清楚局势,以为依靠着东林党人,就能够化险为夷,就能够摆平一切。”
“现如今,叶明飞恐怕还是有这等的认识,不要以为他已经完全的心服口服,也不要以为其他所有的商贾,都是心甘情愿缴纳赋税的,一旦我们做出流放的决定,让叶明飞保住了性命,那么下一步,我们面对的事情就会更多,叶明飞很有可能到南京甚至是京城去喊冤,到了那个时候,南京和京城的东林党人,或许就会掀起一道波澜,让淮北的商贾也会蠢蠢欲动,我们所开创出来的稳定局面,就会动摇。”
“叶明飞要怪就怪东林党人,是东林党人让他丢掉了性命。”
“我们杀掉叶明飞,至少会让淮北的商贾明白今后该如何做。”
“徐先生,我们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刚刚起步,这个时候,我们决不能够有松懈的想法,更不要认为某一件事情的成功,就可以让我们忽视对手。”
。。。
徐望华频频点头,神色也变得更加的严肃,杀掉叶明飞,短时间内肯定会引发诸多的议论,但从长远的利益来看,还是值得的,只不过叶明飞罪不至死,可惜这方面,没有谁会去考虑,有时候杀人不是从罪行来考虑的,是从需要来考虑的。
“大人的意思,属下明白了,这件事情属下马上就去办理。”
“好,处理此事需要果断,报备大理寺和刑部的事宜,处理的巧妙一些,叶明飞不过是生员的身份,总督府可以直接处理的,我的意思,报备的同时,明确总督府的意见,也就是说总督府的意见是不可能改变的,同时不需要等候刑部和大理寺的批文。”
徐望华点点头,既然事情到了这一步,的确不需要等候刑部和大理寺的批文了。
“叶明飞的家人该如何的处置。”
徐望华询问这个问题,是有道理的,毕竟叶明飞在南直隶有着很大的影响,再说从斩草除根的角度出发,其家人也应该要处置,否则就会成为总督府的威胁。
“这样的事情,不要牵连到叶明飞的家人,我看给与他们家人一定的银两,让他们能够生活下去,不过他们继续留在南直隶是不行的,就让他们到浙江去吧。”
徐望华惊得目瞪口呆,想不到郑勋睿会放过叶明飞的家人。
“大人,叶明飞的家人,影响也不小的,属下认为,至少需要流放到琼州,没有特赦的旨意,不准离开琼州,至于说辅助一定的银两,让其家人能够生活,属下倒是同意的。”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只能够同意,毕竟大明的态势就是如此。
“好吧,就按照你说的处理,不过日后此等的处理方式,我认为值得商榷,我们做任何的事情,都需要有自信心,叶明飞被斩杀,他的家人或许会报复,但我们没有理由害怕,一旦他的家人有什么异动,我们同样可以毫不留情的处置。”
“大人是不是见一见叶明飞,叶明飞屡次提出要求,期盼能够见到大人。”
“不用了,见也没有什么必要,只希望叶明飞到地底下之后能够明白,做生意可以谋求利益,可一旦手伸的太长了,为了利益不过一切,那是必定要遭遇报应的。”
叶明飞的事宜,处置很快,仅仅在被关押一个月之后,就被斩首示众,其家人全部流放到了琼州,没有圣旨,永世不得离开琼州。
叶明飞的家人被流放的时候,状况很是凄惨,老老少少的两百多人,从淮安出发,前往琼州,要知道琼州乃是穷山恶水之地,很多被流放到琼州去的人,因为不适应,也因为心情郁闷,半路就去世了。
众人很清楚,曾经在淮北呼风唤雨的叶明飞,这一次是彻底栽了,不仅是自身失去了性命,也连累家人遭受巨大的灾难。
这件事情,在淮北乃至于南直隶,引发了很大的震动,总督府如此迅速的处理叶明飞的事宜,很多人都是预料不到的,毕竟叶明飞在淮北乃至于南直隶,都有着不一般的身份,总督府干脆果断,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根本不惧怕任何的压力。
一时间很多的议论都出现了,大部分的人都认为,叶明飞罪不至死,不至于被斩首示众,一些人认为叶明飞还是不识时务,如此关键的时刻,居然和总督府对着干,这是必然的结局。
当然还有人私下里议论了,说是总督大人心狠手辣,斩杀叶明飞,不过是给其他的商贾一个榜样,告诉这些商贾今后应该怎么做。
众人也就是议论一番,毕竟淮北在总督大人的牢牢控制之下。
还有一件事情,让很多人奇怪,以往喜欢跳出来的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读书人,这一次很是安静,应该说遇见这样的事情,他们早就蹦出来了,表示强烈反对的同时,还会集会大声的疾呼,可这一次没有任何的动静。
也就是从这件事情上面,众人认识到了总督大人的厉害。
第四百二十一章稳定的根源
七月,朝廷的邸报到了,有关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的建议,得到了批准,皇上已经下旨,要求各地开始清收赋税。
选择在七月开始清收拖欠的赋税,这个日子是选得很准确的,七月正是秋收的高峰季节,这个时候征收赋税,能够实实在在的收缴。
早在邸报到达之前,郑勋睿已经知道皇上准许了这个奏折,他内心除开愤怒,还有悲哀,做任何的事情,都需要考虑其中的利弊,按说皇上应该是清楚这一点的,穿越之后,郑勋睿辛辛苦苦的维持大明的稳定,打击流寇,对抗后金鞑子,抚慰百姓,好不容易让大明的局势逐渐的稳定下来,可是这一道圣旨,将让逐步稳定下来的局势,瞬间化为泡影。
大明的士大夫和有功名的读书人,是不会承担农业赋税的,缴纳赋税的沉重负担,必然落在老百姓的头上,应该说拖欠的赋税,绝大部分都是老百姓已经无力承担,而且因为土地的兼并,老百姓承担的负担越来越大,让大明本来不高的农业赋税,在某些土地兼并严重的地方,已经变得很高了。
这个时候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无异于再一次将老百姓逼上绝路。
郑勋睿实在不明白,皇上为什么会批准这样的奏折,为什么不明白此举会导致地方上大乱,他找不出其中的原因,也懒得去思考朝廷之中的事情了。
淮北府州县悉数都收到了邸报。
百姓拖欠赋税的数额,是非常明确的,衙门里面都有数字,只要按照这个数目去征收就可以了,至于说征收的办法,那肯定是粗暴的。府州县衙门若是不能够收缴到一定数量的拖欠的赋税,那也是无法交差的,说不定会影响到其官帽子。
再说征收拖欠的农业赋税,官吏也能够从中获取到极大的好处,赋税之中的火耗,会让官吏的腰包鼓起来。至于说百姓是不是能够活下去,恐怕见到了银子的官吏,不会想那么多了,地方上是不是能够稳定,在银子的面前也不重要了。
就在邸报到达的当天,漕运总督府同样下发文书,淮北的四府三州按照原来的赋税额度征收农业税,至于说历年拖欠的赋税,暂时不要征收。文书之中还特别强调了一点,凡是生活存在实实在在困难的农户,暂时不要收取赋税,让其能够有饭吃。
这道文书以最快的速度下发到府州县的知府、知州和知县的手中。
当然伴随文书下去的,还有总督大人的话语,若是有任何的府州县衙门,在征收赋税的过程之中,阳奉阴违。必将遭遇到严厉的惩处。
至于说朝廷下达的淮北征收赋税的任务,由总督府来想办法。
这样的一道文书。可以说是为淮北各地官府松绑了,朝廷邸报要求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其核心的要求,就是府州县衙门必须要给户部上缴一定比例的银子,要是不能够按照要求上缴银子,那府州县主官必然要遭受到责罚。既然总督府承担了上缴银子的责任,官吏也就没有必要去逼着老百姓上缴赋税了。
更加关键的一点,就是淮北府州县衙门的官吏,每月的俸禄进行了大幅度的调整,总督府明确去除火耗政策的同时。将官吏的俸禄调整到了原来的三倍左右,而且还明确了考核机制,只要年底考核合格的官吏,还可以拿到相当于全年俸禄二分之一的奖励,按照这个比例核算下来,知县全年能够拿到的俸禄,接近三百两的白银。
此外,府州县衙门的知府、知州和知县等主官,每年还可以得到总督府下发的平均为一千两白银的养廉银。
总督府还保证了府州县衙门的支出,譬如说衙门师爷、伙夫等等的开销,悉数都是衙门直接负责,可以直接从衙门的府库支出银子,只是师爷和伙夫等人员的数量,有统一要求。
以前这些方面的支出,都是知府、知州和知县个人掏腰包的。
当然,这个收入和以前比较起来,肯定是少了太多,毕竟知县每年的很多隐形收入,达到了几千两甚至是上万两的白银,可惜总督府在明确保证了府州县官吏的俸禄之后,对于惩戒措施也制定的非常严格,凡是有官吏贪墨,一经查实,首先就是罢官,其次就是革去一切的功名,最后就是严惩,贪墨达到千两白银以上者,斩首示众,一千两白银以下者,悉数流放到琼州等地。
要知道总督府是可以直接处理五品以下的官吏,也就是说可以直接处理知州、知县等等,就算是四品的知府,违背总督府的要求,受到的惩罚是一样,礼部和刑部,基本是不会干涉总督府处理贪墨官吏事宜的。
严厉的惩戒措施,加上俸禄方面的保证,的确能够规范所有官吏的行为。
众人也都注意到了一点,那就是总督府如此管理四府三州的事宜之后,朝廷的邸报包括皇上的圣旨,都没有总督府的文书重要,不管朝廷有什么要求,诸多的官吏都要等候总督府的文书,他们做任何的事情,都要按照总督府文书的要求来做。
漕运总督府,东林书屋。
徐望华手里拿着邸报,面容严肃。
“大人,属下有些担心,淮北、陕西以及复州等地,不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此举是不是会引发朝中某些大人的弹劾,自从洪门开始收缴保护费以来,京城和南京方面,已经是暗流涌动,很多人都盯着总督府,千方百计的找寻毛病,期盼能够予以弹劾,如此情况之下,总督府下发的文书,怕是会成为其弹劾的依据。”
“徐先生,你说的不错,我也想到了这一点,不过总督府不能够征收历年拖欠的赋税,我们打击漕帮,目的就是要减轻老百姓的负担和压力,老百姓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逐渐开始平静下来,若是又开始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那岂不是再一次激起老百姓的怒火,让老百姓无法活下去了。”
“大人说的是,属下也想到了,若是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肯定会引发大规模的反弹,就连淮北各地的百姓都无法承受,更不用说北方各地了,不过朝廷的邸报说的很是明确,已经将拖欠农业赋税的百姓归结为刁民,如此严重的定型,若是总督府不予以执行,怕是会引发更多的风波。”
徐望华说到这里的时候,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此举不仅会引发朝廷的关注,更是让其他的巡抚有着不小的压力,弄的不好让总督府被孤立起来,不过与稳定局势比较起来,这一切都不算什么,我相信,不要多长的时间,朝廷就会明白,所谓征收历年拖欠农业赋税的举措,是大错特错的。”
徐望华看了看郑勋睿,稍稍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南京户部尚书杨大人也来信了,说是漕运总督府做出的决定,已经影响到应天府各地,就连刘宗周大人都感觉到为难,刘大人也觉得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此举是不合适的,但朝廷已经做出了决定,南直隶还是必须要执行的。”
话语说到这里,郑勋睿的神色也变得严肃起来了。
“徐先生,关键时刻,应该坚持的原则,我们决不能够放弃,不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是为了维持淮北的稳定,包括陕西和复州等地的稳定,该承担的压力,总督府来承担,我倒是担心,北方各地怕是会在短时间之内出现大乱的局面。”
“陕西曾经是流寇最为集中的地方,朝廷一直都认为陕西民风彪悍,刁民太多,可他们为什么没有想到,陕西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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