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铎低下头,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事情,只不过他不赞成这样做,他的态度和黄道周是一样的,而且因为在南京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也受到了上面的责难,遭遇和甘学阔是差不多的,不过这样的事情,王铎怎么好意思说出口。
孙承宗顿了顿地,狠狠的开口了。
“老夫活了这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想想当初的东林六君子,杨琏,左光斗,周朝瑞,袁化忠,魏大忠,顾大章,他们面对魏忠贤的淫威,宁死不屈,那个时候的东林党人,铁骨铮铮,一心为了大明之天下,宁愿丢掉性命,也要维护正义,再看看如今的东林党人,都做了一些什么事情,党同伐异,尔虞我诈,眼睛里面看到的就是利益,就是黄金白银,什么礼义廉耻,早就丢到一边去了。。。”
孙承宗说的有些激动,一口气没有接上来,脸色瞬间憋的通红。
郑勋睿连忙走上前去,轻轻拍了拍孙承宗的后背。
孙承宗看着郑勋睿,微微叹了一口气。
“老了不中用了,总归是要让给年轻人的。”
黄道周已经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王铎的脸上没有了血色。
“自己不争气,能够怪人家吗,不想着从自身开始改进,却一味想着去对付别人,还希望郑大人不动手吗,老夫真的不明白,你们这都是做的一些什么混账事情啊,老夫知道来日不多,有生之年看见这样的情形,痛心疾首啊,东林党堕落到了如此的地步,还要它干什么。”
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脸色苍白的王铎终于开口了。
“郑大人,本官无话可说,发生这些事情,本官有责任,明日本官会想朝廷提出辞呈,本官想着回到家乡去了,这官不做也罢了。”
郑勋睿微微摇头,但没有开口说话。
孙承宗和黄道周两人被扶出去歇息了,毕竟年纪大了,这些日子看到的和听到的事情太多,一时间难以承受,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在歇息和调养。
“王大人,你曾经是我的恩师,那个时候你我之间是没有任何隔阂的,应该说迄今为止,我们之间没有私人恩怨,你为了东林党,不愿意继续在南直隶做官,这一点我不能够勉强,但有些话我需要说出来。”
“如今的情形之下,你执意辞去南京户部尚书的职位,且不说皇上和朝廷是不是准许,造成的影响你必须要深思,你要想想皇上和内阁会如何看你的辞呈。”
“有些话不能够说的太深了,其实大家都明白其中的意思,这世上没有谁是傻瓜,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但也要看这样的选择是不是符合道义,是不是不违背良知。”
说到这里,郑勋睿微微有些激动了。
“大明王朝好比是一艘巨轮,已经是千疮百孔,眼看着就要沉没了,有识之士想方设法的修补这艘巨轮,让其不要沉没,可惜那掌舵之人,尚不明白遭遇的危险,将怒气发泄到修补巨轮之人身上,这样的做法,岂不是让巨轮更快的沉没。”
“后金鞑子虎视眈眈,皇太极在沈阳称帝,已经表明了决心,其所作所为无不是想着推翻我大明王朝,入主中原,北方灾荒连连,老百姓没有了活路,逼迫着起来造反,内外交困之情形之下,看看南方的士大夫和商贾做了一些什么事情。”
“北方遭遇灾荒,南方的商贾见死不救,反而屯聚居奇,肆意的抬高粮价,斗米卖到了四钱到五钱银子,不要说老百姓,就是一些家境殷实的富户也买不起,老百姓已经没有了活路,可朝中某些人居然建议征收历年拖欠的农业赋税,朝廷想着征收商贸赋税,某些人却高举不能够与民争利的大旗,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王大人,这些事情是谁做出来的,你我心里有数,任由这样的情形持续下去,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你我也是知道的。”
“一个政党,亦或是一个社团,一旦他们被利益蒙蔽了眼睛,陷入到争权夺利、党同伐异的漩涡之中,那它就必定走向腐朽和没落,它们就没有了任何的前途,当它们举着忠义的大旗的时候,王朝的悲剧就要出现了,老百姓也必将陷入到水深火热之中。”
。。。
郑勋睿的这些话,让王铎低下头,什么都说不出来。
郑勋睿的意思,他当然清楚,想想这些年以来,东林党人屡屡在朝廷发难,总是想着置郑勋睿于死地,郑勋睿都是被动的回击,没有采取过激的手段,可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做的过分了,就不要怪人家无情的反击。
当然这背后,还有深层次的原因,不用说出来。
沉默了好长的时间,王铎再次开口了。
“郑大人的话语,我明白了,辞官之事,我仔细考虑,郑大人能够稳住南京以及南直隶的局势,我是佩服的,不过郑大人清理东林书院、复社和应社的事情,我无法苟同,既然局面如此,我以身体不适的缘由,恳求歇息一段时间,我自会向朝廷写去奏折,禀明身体原因,朝廷如何的决断,那是朝廷的事情。”
王铎离开之后,郑勋睿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王铎毕竟不同于张溥等人,尚未被权势彻底迷住眼睛,心中还是有良知的,对付这样的人,最好是以理服人,以情动人,孙承宗和黄道周的出现,本就击垮了王铎的心理防线,刚刚自身的一番话语,点到了王铎的痛处,此刻的王铎,已经陷入到迷茫和无助的状态之中。
第六百六十四章追穷寇
“我绝不会杀人,这是底线,不管东林党人做过什么,我都不会开杀戒,你们也要切记,一旦杀人了,就会留给他人把柄,有些人就等着我们动手杀人,这点警觉任何人都要有,郑家军的将士必须牢牢记住这一点,洪门的所有人也要牢记,这是底线,不容许突破,若是有人违背了,不要怪我不客气。”
郑勋睿看着徐望华、郑锦宏和李岩等人,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矛头已经开始转向淮北,张溥、张采、杨彝、吴昌时和龚鼎孳等人,得知南京等地发生的事情以后,连续给朝廷写去了十余份的奏折,全部都是揭发郑勋睿要造反的奏折,他们将淮北以及南京等地的事宜,全部都列举出来了。
张溥等人的奏折,在京城再次引发了轰动。
不过也有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南京户部尚书王铎以及漕运总督甘学阔等人,没有丝毫的表现,特别是甘学阔,按说身在淮安,既然张溥等人写了奏折,甘学阔至少是需要表态的,但没有任何的动静,这就让人有些看不懂了。
不要小看甘学阔和王铎的态度,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张溥等人与郑勋睿之间的矛盾,产生很多年了,当年秦淮河的割袍断义,甚至被说书人编出来四处传唱,当然主角不是郑勋睿和张溥等人,而张溥等人在都察院的时候,时常弹劾郑勋睿,朝中的大人几乎都习惯了,一些人认为这是公报私仇,且这样的观点占据了大头,如此情况之下。张溥等人的弹劾,作用不是很大。
张溥等人的弹劾奏折到了朝廷之后,没有引发任何的反响,却惹恼了徐望华等人。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张溥等人是郑勋睿最大的对手,也是最为讨厌的对手。徐望华等人的建议,就是彻底除掉张溥等人,但这个建议,遭到了郑勋睿的拒绝。
看见众人的神情有些低落,郑勋睿再次开口了。
“张溥等人这样做,在情理之中,我们奏报到京城的折子里面,早就有人揭露出来张溥和龚鼎孳等人到南京密议的事情,要是张溥等人这个时候没有任何的动静。那才是稀奇的事情,我倒是反而要担心了。”
“我们绝不能杀人,这个时候张溥等人出现任何的意外,帐都会算到我们的头上,朝中的大人,支持我们的寥寥无几,但反对我们的同样寥寥无几,这个时候绝大部分的大人。都是站在中间的立场,不支持不反对。就像是看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可一旦我们动手杀人了,那么情势就会发生很大的变化。”
“有人想着我们杀人,故而张溥等人的奏折,能够在京城广为流传。这样的弹劾奏折,本来是绝密的事宜,为什么会泄漏出去,为什么我们写到朝廷去的奏折,这么长时间过去了。都没有泄漏出去,押解到京城去的东林党人,没有一个人被杀,最多也就是夺取所有功名、发配到边关去,这是为什么,你们需要好好想想。”
“不出预料的话,张溥等人在淮北的时间不长了,他们很快就会离开,这个时候我们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弹劾他们造谣,其他的什么都不要说,如何的处置他们,那是皇上和朝廷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们躲得越远越好。”
“锦宏,命令驻扎在淮安的洪欣贵,穷尽一切办法保护张溥等人的安全,不要让他们出现任何的意外,我想有人想着要他们的命,那样我们嗜杀和报复的名声就出去了,这是无法解释清楚的,这对于我们来说也是极其不利的。”
“张溥等人的弹劾奏折,到京城有一段时间了,到处都传的沸沸扬扬,可朝廷为什么没有动静,难道皇上没有看见这些奏折吗,那是不可能的,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不肯定也不否定,就是不表态,哼,其实已经表态,就是表明我有造反之心了,既然皇上有了这样的想法和认识,那我也不会客气了,不公开造反,控制南直隶、山东、陕西以及南方的部分地区,就是接下来的任务。”
“朝廷已经陷入到两难的境地,皇上不敢对我动手,辽东有后金鞑子虎视眈眈,北方有流寇肆掠,襄阳、南阳以及汝宁府等地都被流寇占据,如此的情况之下,南方若是出现什么状况,那大明王朝将轰然倒下,这个时候,皇上需要南方稳定,以腾出手来解决流寇的事宜,可惜的是,皇上想的太简单了。”
“北方的灾情日益严重,老百姓面临着饿死的情形,朝廷拿不出来银子救济,更拿不出来粮食救济,我就奇怪了,四年前那一千万两白银到哪里去了,两年前的五百万两白银到哪里去了,大凌河城没有修建起来,甚至没有动工,也不见朝廷补齐了拖欠的军饷,难道这些黄金白银自己长腿跑掉了吗。”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朝廷已经烂到根子里面去了,不管如何的维持,都没有希望了。”
“我这样说,你们也不要误解,以为我们可以不听从朝廷的任何号令了,不遵从皇上的任何圣旨了,我们不能够这样做,大明王朝的统一还是要保证的,天下若是变得四分五裂,还是最终统一天下的人来修复的,五代十国的悲剧,你们都是清楚的。”
“南直隶的局势基本平稳下来,接下来我们就要开始思考府州县官吏的事宜了,特别是知府、知州和知县的人选,凡是与我们的观点不一致、甚至是反对的,要么予以调整,要么安插同知和县丞进去,架空知府知州和知县,时间成熟之后,果断的调整。”
“南京的吏部,可以调整南直隶的官吏,这对于我们来说是最有利的事情,凡是四品以下的官员,调整之后仅仅是报备京城吏部备案即可,这个时候,我们大胆的调整,皇上和朝廷说不出任何的话语。”
“现如今,我倒是要真的感谢让我出任南京兵部尚书的人了,以为将我调整到南京来,就算是赋闲了,却是帮了我的大忙啊。”
。。。
郑勋睿侃侃而谈,神情很是轻松,不过话语之中却表露出来了无情和杀机,从这一刻开始,南方的割据局面,已经慢慢铺开,相信不要多长的时间,割据的局面就将要形成,至于说下一步如何走,那就要看形势如何的发展了。
徐望华等人的脸上都是轻松的神情,这些年过去,郑勋睿布下的每一步棋,走出来的每一步路,都是成功的,而且都是发挥出来巨大作用的。
郑勋睿说完之后,徐望华跟着开口了。
“大人,淮北的漕运是不是维持。”
“必须要维持,保证两百万石的粮食运送到北方和京城去,我们该做的事情,必须要做到位,天下人都长着眼睛,能够看见一切,我们既然动手了,那就要做到最好,道义上我们不能够输了,也尽量不要出现失误和瑕疵。”
说到这里,郑勋睿看着郑锦宏开口了。
“锦宏,告诉洪明成,洪门需要在应天府、苏州府、松江府、安庆府、宁国府等地动手了,准备开始发放商贸经营许可证,办法还是与淮北的一样,刚开始铺开的时候,郑家军出面协助,保证经营许可证顺利发放下去。”
“各级的官府,所有赋税的收入等等,悉数存入到洪门钱庄,任何官府都不得例外,这是硬性的任务,凡是不愿意这样做的地方,主官悉数撤职查办。”
“洪门钱庄也要做好一切准备了,之前的票额要准备更换了,按照大明宝钞的规格来运行,洪门钱庄的宝钞,必定能够在短时间之内覆盖整个的南直隶,接下来覆盖南方,最终覆盖整个的大明各处,甚至要流传到海外。”
“调查署最近是最忙碌的时间,盯住南直隶各地,看看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情况出现,发现任何的端倪都要及时禀报,我想过了今年,一切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四月底,皇上的圣旨和吏部的敕书果然到了淮北。
张溥出任工部右侍郎,张采、杨彝出任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吴昌时出任大理寺右寺丞,龚鼎孳出任詹事府右谕德。
张溥等人的安排还是很不错的,要知道朝廷不久之前就处置了很多的东林党人,按说张溥等人都是东林党人,应该是遭受到惩戒的,而且他们大肆弹劾郑勋睿,这等于是弹劾朝廷重臣,理应受到责罚,但皇上没有表态,内阁也没有说什么,且还将几个人全部调回京城,全部都安排到不错的位置,这就很有趣了。
朝中已经有人隐隐看出来了,郑勋睿和东林党人之间的矛盾,可能不算什么,真正的深层次的矛盾,尚未爆发出来。
这样的看法慢慢在私下里流传,但异常的保密,这样的猜测绝不敢乱说,弄得不好是要掉脑袋的,也正是因为风险性太大,这样的议论很快停止,但猜测已经埋进很多人的心里了。
第六百六十五章云山雾罩
张溥等人气势汹汹的杀向淮北,可不到半年的时间,就离开淮北回到京城,尽管说张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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