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文浩面露喜色,急忙带着狱卒们来到菜地查看,只见那孩子已经自己坐在菜地里,下身都是粪便。两眼无神地望着杜文浩呼哧呼哧直喘气。
众狱卒都知道这孩子先前都已经快死了,现在却能自己坐着,有了些精神,都是十分的惊讶。
杜文浩顾不得恶臭,上前诊脉查看。发现孩子皮肤通汗润泽,热度也明显下降,禁不住面露微笑:“成了,一条命算是拣回来了。把孩子送回牢房里去给他母亲吧。继续服药就行了。”
一个老狱卒刚才喝酒有些大了,仗着酒劲大着胆子道:“御医大人。孩子身上都是屎尿,要不要洗洗再送回去?”
“不要!他麻疹内陷,刚刚才引出来,若是遇水,又可能再次内陷。那时候神仙也救不了他了。你说。你这是帮他还是害他啊?”
老狱卒吐了吐舌头,挠着花白脑袋憨憨地笑了。
眼见这孩子性命已经保住,杜文浩这才离开衙门牢房,回到了峨眉
栈。
杜文浩将林青黛叫到房里,把门关上。
林青黛俏脸微红,嗔道:“大白天的你要做什备啊?”
杜文浩将她,环抱在怀里,好生亲热一回之后,贴着她脸蛋说道:“我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嗯,啥事?”
杜文浩想得挺好,真要说的时候,又有些犹豫了,低声道:“这件事只能你我二人知道,连雨琴她们都不能说!”
林青黛笑容一僵,立即意识到了杜文浩要做什么,低声道:“你”,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去解救白衣社的人吧?”
杜文浩一愣,搂紧了她:“你怎么知道的?你真聪明!”
林青黛笑得有些苦涩:“自从沈氏母子被抓之后,你一直郁郁寡欢。特别是白衣社其他成员被抓之后。你就没个笑脸,我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那你答应了?”
林青黛苦笑:”损脊你的女说什么就是什么。我怎么会不答应呢六孙心。来。只怕咱们会前功尽弃。”
“不会的!”杜文浩很肯定地笑道,“吴知州他们草拟的奏折已经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了。刘县尉负责押送白衣社的十三人进京。这十三人中,汤中怀等四人已经叛变白衣社,为人太差,就不必解救了,只需要救出剩下九人就行了。他们还有四个钦犯可以交差,特别是汤中怀这个首脑还在,其余的胁从朝廷不会太计较的。”
“十三个变四个,交差容易吗?”
“若只是那榆木脑袋的刘县尉,这事麻烦。但是,吴知州这人老奸巨猾,应该能想出办法的,比如找人抵数之类的,这种事对他们来说,那是拿手好戏。脑袋不用转就能想出来。”
林青黛道:“要是,”要是他们想不出来,钦犯被劫,害怕之下跑了呢?”
“这种可能几乎没有,不过”杜文浩两手一摊:“他们两个人真要都是榆木脑袋,那也只能活该他们倒霉了。咱们继续咱们的巡医,无论如何也怪不到咱们头上了。”
“那咱们岂不是害了他们两?”
“你呀,还说我仁慈,你更是个滥好人!这两人不是什么好东
杜文浩当下把吴知州和刘县尉两人推卸责任的事情说了,林青黛这才舒了一口气:“既是如此。那我们也就不用为他们考虑了
“考虑还是要的,最好的结果就是他们想到办法搪塞过去,这样大家都有好处。”
“什么时候下手?”
“他们应该明天出发,就明晚吧,咱们明天去峨眉山玩,你可以晚上去办这件事。天亮前回来,别人就不会发现。注意要在他们没有离开嘉州地界的地方下手。一来这里距离边境比较近。方便白衣社的人逃往境外,二来。他们在本州地界遇到劫狱,才会有苦说不出,打掉牙往肚里吞,逼着他们想办法。三来。他们在自己的地界,能想的办法也会比较多。”
“行!”林青黛嘻嘻笑道,“你鬼主意可真多。”
“没办法。这也是被逼的。”
“谁说你不会做官了?我看你这八面玲珑的工夫也很不错嘛。”
“多谢娘子夸奖!”杜文浩装模作样施了一礼。惹得林弃黛咯咯
。
第二天一早,杜文浩吩咐挂出培结束的告示牌。集拢在峨眉客栈前还没来的及听培的医者和好奇者都很后悔。唉声叹气好半天,才各自慢慢散了。
吴知县和刘县尉来辞行,禀报说奏折头天晚上已经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直接呈送皇上御批了,押解准备工作已经就绪,给苏诚准备了一辆大马车,免得进一步加重他的伤势。准备这就将钦犯押解进京。
杜文浩对二人表示了赞赏。说了下一步自己巡医的打算,准备去峨眉山游玩。然后离开嘉州继续巡医。吴知州连连告罪说到时候不能亲自为杜文浩践行,要安排衙门幕僚送行,杜文浩微笑回绝了。
杜文浩视察了钦犯押解队伍,查看了沈氏儿子的病情。沈氏感激涕零之下。带着枷锁连连磕头。说儿子晚上服药之后又拉了两次大便,出了一身汗,热势已经基本退了,人也恢复了神志。
杜文浩复诊之后发现孩子果然已经脱离险境。丁嘱了用药和饮食注意事项,接着又查看了苏诚的大车,苏诚也是感激不已。
吴知州他们押着钦犯走后,杜文浩也带着庞雨琴等众女和李浦等护卫来到了峨眉山下的报国寺。
林青黛说这些天很累了,想早点歇息,所以天网黑就回房睡了。
杜文浩拉着主持方丈来到报国寺塔林,让他讲报国寺塔林的历代高僧的故事。完了之后,说对这些高僧十分敬仰,想独自一人在塔林静思一会。
方丈大师对杜文浩这表现赞不绝口,告辞回去打坐去了。李浦等护卫则分散各处警戒。塔林里只剩下杜文浩一人。
杜文浩先在塔林里转了几转,只有蒙蒙的夜色,静静的塔林里松拍掩映,清冷幽暗,让人不寒而栗。不过,杜文浩学法医的,对死人都不怵;更别说只是埋葬古代高僧灵骨的塔林了。
他转了几圈眼见没有其他人,闪身来到苏诚所说的那座石塔前,数到隐藏羊皮卷的那块青砖,掏出匕首小心地将青砖撬出,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伸手进去摸了摸,果然有个软软的好像是羊皮的东西,心中一喜。拿了出来,朦胧的月光下也看不出上面写的什么东西,顾不得细看,匆匆揣进怀里,再伸手摸了摸,确信里面已经没有东西,这才把青砖塞了回去。
杜文浩回到自己禅院,关上门,从怀里取出那卷轴,果然是一张羊皮,非常的薄。几乎可以透过光线。展开了,大概有半张报纸那么大。羊皮上果然有一个泥鞋印,看样子,叶创踢苏诚的时候,正好他拿着这张羊皮在看,所以这一脚踢在了羊皮上。
再一细看羊皮上写的东西,杜文浩便傻眼了,正反两面前有,密密麻麻写的尽是一些根本看不懂的拐来拐去的文字,既不象策体,又坍水户骨文,一个都不认识。这就是上古医书?杜文浩苦笑,的确够上古的。都上到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地步了。
这上古医书到底写的什么,杜文浩很好奇,想起报国寺方丈看上去挺有文化的样子,何不去找他问问。
杜文浩找来一张糯米纸。蒙着把羊皮卷上的字临摹了几行下来,然后来到了报国寺方丈的禅房。
老方丈正在闭目打禅,听到脚步声响,睁眼一看,见是杜文浩,忙起身相迎。
杜文浩道:“大师,深夜打扰,实在抱歉。”
“杜施主言重了,有事但说无妨。”
杜文浩把那张拓写下来的糯米纸递了过去:“这些字着实古怪,我不知道是什么字,大师见多识广,是否认得?”
老方丈接过,仔细看了一遍,微笑道:“呵呵,这是梵文。”
“啊?梵文?写的什么。大师认得吗?”
老方丈摇头道:“老衲也不认得梵文,不过,若是别的梵文,老衲只有干瞪眼,这些梵文老衲却是认得的。”
杜文浩有些听不懂了,疑惑地望着老方丈。
老方丈微笑示意让他在旁边蒲团上坐下等着,走到禅房一侧的书架上,垫脚从最顶的架子上取下一个书匣,用袖子小心翼翼擦了擦,捧着走了回来,盘膝而坐,打开书匣,取出最上面一本,翻开看了看,指着其中一行,递给了杜文浩:“杜施主请看。”
杜文浩疑惑地接了过来。看了看刚才老方丈所指的位置,咦了一声:“这”这些字跟我那糯米纸上的字好像挺像的哟。”
“嗯,施主再逐一对比瞧瞧。”
杜文浩将自己的糯米纸拿过来,蒙在那行字上,字形走向完全相同,只不过那册书上的字是刻板印刷的,而自己糯米纸上的字则是手写的。原件上也是手写的。
杜文浩翻过书的封面。上面也是梵文,还是看不懂,疑惑地瞧向老方丈:“这书是”,?”
“这本书是梵文的佛家经典《无量寿经》。老衲以前曾经参加一次法会,结识了一位天堑来的法师,他赠送了老衲这一套梵文佛家经典,老衲不识梵文,但这书来佛教圣地,又是佛经原文,手抚经卷,心情便能宁静很多。所以每当老衲不能静心修佛之时。便会取出逐一翻看,逐字逐句细细查看,虽然看不懂,但用这种方法可以让自己的思想与佛祖沟通,每看完一遍,心情就会平静下来。时日久了,对这些梵文也就看得眼熟了。”
杜文浩惊讶万分:“您的意思是说,我拓写的这行字,是佛经《无量寿经》的梵文经文?”
“是的。”老方丈拈着白胡子微笑道。
杜文浩又问了一句:“你确定,这不是医书?”
“呵呵,这字与《无量寿经》梵文一摸一样,施主你说,这是医书还是经书?”
其实杜文浩也知道自己这个问题问得很傻,他干笑两声,将那糯米纸揉成一团,告辞出来。怒气冲冲回到自己的禅房。
他砰地一声把门关上。从怀里将那张羊皮掏出来,连着那糯米纸狠狠摔在了地上:“妈的,竟然敢消遣老子!靠!”
他狠狠在羊皮上踩了几脚,走到桌前,端起一杯凉茶一饮而尽。
喝了一杯凉茶,他心头怒火稍稍平息,苏诚这人太奸诈了,为了让自己释放他的家人,竟然用这写在羊皮上的普普通通的经书骗自己说是上古医书,欺负自己不懂梵文,利用自己的好奇来换取了家人的自由 。自己竟然被他给耍了。
对这种玩心眼的人。杜文浩最是痛恨,本来,苏诚是列为杜文浩解救范围的人,这件事让他有一种冲动,想告诉林青黛不要救他了。可惜,林青黛已经离开了。
没办法通知她。
杜文浩坐在凳子上。盯着地上那卷羊皮,忽然感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起身到了一杯茶,慢慢品着,心里思索。
为什么当时自己说了不要这什么宝贝,苏诚却很紧张地抓住自己,非要自己留下这羊皮卷呢?当时自己已经答应了释放他的家人,他顺势答应把东西交给家人。不就天衣无缝了吗?难道是担心自己在故作姿态?
杜文浩走到羊皮卷前蹲下身,将羊皮捡了起来,脑袋里继续思索着,这羊皮卷是苏诚在下峨眉山的时候隐藏在报国寺的塔林里的,如果仅仅只是一张记着普通的经文的羊皮,他又何必这么费力地把它隐藏在这么隐蔽的地方呢?
那时候,他加入白衣社的事情还没有败露,更不知道自己这个御医来到嘉州,还救了他的性命,也不可能知道汤中怀会叛变。把他们供述出来而被辑捕。所以。也就不可能事先设下这个骗局,到时候用一张根本没用的羊皮卷来换取家人的平安。
这样说来,这张羊皮应该是个宝贝,至少在苏诚的眼里是这样的。具有值得他用来交换家人性命的价值。
这价值到底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346章暗藏乾坤
江文浩细细回想当时的经讨,猛然回忆起当时苏诚说种耸。心社。似乎有话还没说完。而自己却因此岔开了话题。而另一个在场的人叶利,说到这件事也是吞吞吐吐的。难道这里面真有什么奥秘不成?
杜文浩很想再提讯一下这几个人,但叶钊和苏诚两人都在营救之列,而林青黛已经走了几个时辰了,不知道林青黛是否已经将他们营救释放,也没地方找去。
不管是什么宝贝。总之与白衣社有瓜葛,就不是什么好事,杜文浩把羊皮垫了垫,心里思索着该怎么处理这个大麻烦。
突然,灯光下。他发现那羊皮卷刚才被自己乱踩了几脚之后,丝线绷开了,边缘竟然裂开了一道窄窄的小缝,露出了里面白色的东西!
宋朝与吐蕃的边境上。
一辆大车停在官道路边,天还没有亮,四周漆黑一片。
叶钊是第一个醒来的。他挣扎着爬起来,茫然四顾。借着微光,能隐约看见身边还躺着好几个人,也在开始蠕动身体,似乎就要醒来了。
这时,有声音传来,是个女人:“你们醒了?先别乱动,躺一会,等完全清醒之后再说。”
叶钊动了动手。发现手上的铁链不见了,不禁一阵惊喜,随即又发现脖子上的枷锁也不见了。禁不住大喜过望,高兴地啊的叫了一声。
这时候,苏诚等人也醒了。都惊讶地发现身上的铁链和枷锁都没有了,惊喜交加低声说着,这才知道有人救了他们。
叶钊很快恢复了清醒。回想先前的事,记得他们被押解到一个镇客栈停下准备住宿,押解的捕快端来水让他们喝,喝完水过了一会,便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这里。
他伸手摸了摸四处。发现是车棚,低声对外面道:“姑娘!姑娘!请问是你救了我们吗?”
车棚外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不要多问,你们下毒来吧
床上众人听了,都慢慢下了车,环顾四周,只见天还没亮,黑漆漆的,但能隐隐看见旁人身影和远处高山的剪影。一个黑衣人站在数步之外,负手而立。
叶钊拱手道:“多谢恩人相救,不敢请问恩人尊姓大名。我等铭刻于心。”
那女子却不回答这问题,指了指远处的黑黝黝山峦:“翻过这座山,就是吐蕃地界了。大车上有一包银两和两包衣服,另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