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不收道:“师父!这几位宫来的公公说,祁国长公主的孩子病了,听说老朽擅长儿科,特来请老朽去给孩子瞧病。老朽不敢贸然答应,特来请师父示下。”
杜文浩笑了,读医史知道,钱乙就是从治好这位祁国长公主的女儿开始名扬天下,成为一代名医的。想不到自己居然见证了一代名医的成名。说道:“治病救人理所应当,更何况是长公主的孩子呢,你去就是,好好医治。”
“是,师父。”钱不收拱手,“这次老朽带手进京,堂里只留憨头,他若有处理不了的病案,还请师父多多照应。”
“你放心,我会的。”
“多谢师父。不知师父还何示下?”
杜文浩想起史料记载。这神医钱乙给祁国长公主女儿治好病之后紧接着会给皇太子治抽风病。而皇太子这病很是蹊跷。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开始钱乙也找不到好地治疗办法。着急上火得一嘴燎泡。便跑到太医院厨房要煮绿豆汤泻火。正好灶台坏了正在修。看见灶台里黑漆漆地。钱乙想到五行辨证决定用灶心黄土配伍地黄土汤治病。最后靠这方子治好了皇太子地病。杜文浩决定点拨一下他。反正可以治好地免了他着急上火这场罪。
文浩道:“不收。你可知我治病为何能想到你所不能?”
“老朽不知。请师父指点。”
“阴阳五行!此乃一切辨证地根本!”杜文浩故作神秘状。一付老气横秋地样子晃着脑袋吟道:“东方生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藏为肝;南方生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藏为心;中央生湿。在地为土体为肉。在藏为脾;西方生燥地为金。在体为皮毛藏为肺;北方生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藏为肾。五行生生相克。其中道理。你要时时铭刻在心。”
“是。师父。”钱不收不知道杜文浩这时候跟他提阴阳五行做什么。恭敬地回答。
杜文浩继续摇头晃脑道:“五行相克的道理用在岐黄一术上,须‘抑强扶弱’!例如肝气太旺,肝木乘脾土,当疏肝平肝。又如脾土侮肝木,当运脾化湿。再如脾虚水侮,当健脾利水。记住了吗?”
这些都是中医基本理论,钱不收早八年就知道,不过还是恭敬地答道:“记住了,师父。”
杜文浩点点头:“为师知道这些你其实早就知道,但现在重提这些基本的东西,就是让你记住,——最复杂的办法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用最简单的思路去重新想一想,或许就能想出办法来。你此番前去,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难病症,要多从五行辨证上去琢磨,多想想抑木扶土、培土制水、佐金平木、泻南补北这些法子,或许就能茅塞顿开。”
钱不收心头一凛,跪倒磕头:“多谢师父指点,不收铭刻在心。”
“那好,你去吧!”
“是,师父保重!”
钱不收磕了几个头,起身带着阎妙手上马车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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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杜文浩正在大堂坐堂问诊,庞雨琴和雪霏儿照例在一旁抄方拣药。
来了一个病人,是个小伙子,一边呲牙咧嘴用手挠着身上,一边抽着气道:“杜大夫,你得救救我的命!”
杜文浩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好端端的救什么命?”
“痒啊!全身上下痒死我了!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再这么痒下去,非死不可!”
“脱下衣服我看看。”
小伙子赶紧把衣服脱了,只见全身都是红色皮疹。
杜文浩给他诊脉望舌,问了发病情况之后,奇道:“你这是麻疹啊,这大冷的天你怎么会得麻疹呢?麻疹一般都是天热的时候发病。你干啥的?”
“我是铁铺的学徒,一天到晚
抡大锤,就算大冷天我们铁铺里也比夏天还热。”
“这样啊。你这病几天了?”
“五六天了。”
“以前看过大夫吗?”
“看过,惠泽堂的辛大夫给看过。就在我们铁匠铺旁边,就近就看了,可没看好。
”
“开了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开几付方子,可都没什么效果。药方我抄了带来了,您给看看。”小伙子摸出几张处方递给杜文浩。
杜文浩扫了一眼,都是凉血的、燥湿的、风的、止痒的。杜文浩笑了笑,摇摇头:“这方子只看见了表象,没有抓住你这病的根本,所以起到效果。没事,我给你开个方服下,保证没问题。”
“太好了,多谢大夫,都说你是华佗再世,我这人楞,看您年轻,还不怎么信,早知道早就来找您了,呵呵。”
这人说话倒也直,杜文浩心想,口了药方,庞雨琴抄完方子,瞧了一眼,惑道:“先生,你这是麻黄连翘赤小豆汤啊?”
“嗯,怎么了?”
“这几天我看医书,刚好到这道经方,好像这汤药是辛温解表的药,他又没伤风着凉,怎么也用这药呢?”
雪霏儿道:“也许麻黄连翘小豆汤不光治外感风寒,还能治别的病吧。”
文浩赞道:“没错!这次霏儿说对了。”
雪霏儿得意地俏脸一样。
庞雨琴道:“不会吧?哦……,我明白了,他肯定同时外感风寒,引起了麻疹!”
杜文浩笑道:“那你先把他诊脉看看。”
“好啊。”庞雨琴替小伙子诊脉,仰着俏脸想了想:“脉轻取即得,举之有余,按之少力,如水漂木,应该是浮脉。这下没错了!”庞雨琴问那小伙子:“你这两天伤风着凉身体酸痛吗?”
“没有啊?就是全身发痒,痒得进心,怎么挠都没用。”
庞雨琴傻眼了。
杜文浩笑道:“这种病不能抓的,越抓越厉害,因为你抓的地方的血脉会紧张,就会释放更多的邪毒出来,抓过的地方会引发麻疹,所以你才全身都痒。记住以后不能抓了。”
“可是痒得厉害啊!”
杜文浩对庞雨琴道:“你诊脉情况怎么样?”
“先生你用的是外感风寒清热解表的药,脉象也明明是浮脉。可他却说了没伤风着凉,这是怎么回事呢?真奇怪!”
“不伤风就不能有浮脉了?”杜文浩笑道,“他是身体里面痒还是表面痒?”
“表面啊。”
“既然病在表,脉又是浮脉,那不是表证是什么?既然是表证,自然要用发表的药啊。——记住,发表的药不是只对伤寒外感有用,只要是表证,都可以对证用药的。”
庞雨琴俏脸微红,点点头:“哦,我记住了!”
庞雨琴把药方送到药柜拣药。杜文浩又叮嘱小伙子道:“这药白天你抡大锤的时候不要吃,吃了没效果的,要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再吃,吃完之后喝一大壶温开水,然后盖上厚被子发汗,连发三天!明白吗?”
“明白了!”小伙子点点头,拿了药付了钱,谢过之后走了。
这时,杜文浩起身上茅房,不一会回来了,就听到雪霏儿和庞雨琴两人正在争论。
雪霏儿道:“她这明明是喜脉!是有喜了!杜先生说的,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是为滑脉。”
庞雨琴道:“滑脉是滑脉,只是,她这脉滑大,这就未必是喜脉,而是有病了,刚才人家也说了,月事并没有停啊,哪来的喜脉?”
“现在怀上的啊,怀上了以后不就停了吗?”
“应该是停了天葵之后出现滑脉,才是喜脉,她这分明是有病了,而且,你看她高热不退,咳嗽气喘,分明是病了嘛。”
“病人也可以怀孕啊!”
杜文浩笑道:“争什么呢?”
雪霏儿道:“你回来得正好,你来判断一下,这病人是不是喜脉。”
只见桌子边坐着一个少妇,病怏怏的模样,一个农汉站在旁边,脸上尽是忧虑之色望着这少妇。
杜文浩诊脉之后,笑道:“没错,是滑脉,但滑大而数,不是喜脉,是痰湿实热所至。雨琴说对了。”
“又是她对!就不能让我对一次?”
“那你得好好努力学才行!好了,我先给病人瞧病,看她这病不轻。”杜文浩转身端详了一下少妇的脸色,只听这少妇不停咳嗽,而且呼吸很急,皱着眉头,面泛红潮,咳到厉害处,一弯腰,在痰桶里吐了一口痰,杜文浩仔细一看,不禁心头一凛——痰里有泡沫血!
第111章 死神降临
杜文浩递了一张毛巾给她:“咳嗽的时候用这捂着嘴。~~网~~觉怎么样?”
少妇谢了接过毛巾捂着嘴,一连串的咳嗽之后,这才喘息着说:“胸口痛得厉害,咳嗽,喘不过气来……”
“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男人见媳妇咳得厉害,便帮她说,但他自己也咳得厉害:“昨晚上开始的,孩子他娘昨天去孩子姥姥家走亲戚,咳咳咳……,回到家就开始热咳嗽,挨了天亮,这才来找大夫,听说杜大夫你医术如神,咳咳咳……,连钱神医都拜您为师了,所以就来找您了。你给好生瞧瞧吧。咳咳咳……”
杜文浩瞧了他一眼:“你也咳得很厉害啊。”
那男人捂着胸口道:“是,咳嗽,胸口痛……咳咳咳,麻烦你等一会也给我瞧瞧病。”
杜文浩点点头,拿过那妇人手腕开始诊脉,又望舌之后,沉声道:“黄舌红紫,脉滑数,高热烦渴,咳嗽胸痛,咯痰如泡沫状,咯血鲜红,证属热毒闭肺证,当以麻杏石甘汤合苇茎汤主之。”
旁边的庞雨琴已经根据杜文浩的口述,抄下药方,递给柜台。
杜文浩正要给那男人诊脉,就在这时,那妇人忽然捂着心口,一手扶着桌子,弯着腰张大嘴大口大口呼着气,急促地说道:“孩子他爹……,我……,我咋喘不过气来……,咳咳咳……”
杜文浩俯身一看,只见这妇人面色,十分痛苦的样子,急忙叫那男人将她搀扶到旁边的病床上躺下。少妇呼吸越来越急促,痛苦地在床上扭动着,双手抓着喉咙,喉咙里嗬嗬连声。一张脸由于窒息已经变成紫色。
杜文浩急声道:“她呼吸不过来,快!把她背到后院去,雨琴、儿,立即准备喉部手术!我要切开她气管进行插管!”
那男人也急了,背着少妇跟着杜文浩他们进了后院,雪霏儿指示他把少妇放在了手术台上,脱掉少妇上衣,用消毒药水清洗了喉部,擦拭了局部浸润麻醉药,然后铺上消毒孔巾。
气管切开术是外科常用医疗技术,所以杜文浩已经把需要的器械事先订做并进行了消毒。
少妇呼吸越来越困难,杜文浩来不及洗手消毒,只是匆匆戴好消毒手套,用手术刀从少妇甲状软骨下缘至胸骨的切迹上一横指作正中直切口,沿正中线切开经浅筋膜,分离甲状腺前肌群,暴露甲状腺峡部,并将其向上牵引。~~网~~用直尖刀切开第三气管环,再插入弯刀反挑切开上面一环,用扩张器扩开切口,放入一个器官套管并固定,拨出内套管,吸出气管内的血痰。
少妇的正常呼吸立即得以恢复,急促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脸上紫也有所缓解。
杜文浩很奇怪,他先前判断少妇得的是急性气管炎,但是,急性气管炎一般不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内就生呼吸困难。而且,这少妇的丈夫显然也被传染了,症状几乎相同,这让杜文浩更加不安,给少妇和他丈夫都服用汤药之后,决定让他们先留院观察。并让雪霏儿和庞雨琴仔细用消毒药水洗手,将房间隔离了,禁止旁人入内,病密切注意观察那少妇和他丈夫的情况。然后回到前堂继续坐堂问诊。
中午,庄知县派小轿来接杜文浩去扎针灸,并告诉杜文浩县太爷要请他吃午饭。
杜文浩正准备上轿,从外面急匆匆来了一辆牛车,车上跳下两个人,一人背着一个小孩,那小孩也是不停地咳嗽。领头一个老汉,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五味堂:“请问,我儿子儿媳妇在不在这?”
傻胖迎上去问:“你儿子儿媳妇?谁啊?”
“来你们五味堂看病的,一大早就来了的。
我儿媳妇病了,她名字叫春妞。”
杜文浩听见了,走过来道:“嗯,是上午那咳嗽带血的夫妇,他们在后院留院观察,病情很重。”
“哦,在哪?我能去看看吗?”
“我怀你儿媳妇儿子的病可能有传染性,在没确定之前,还不能探视。你放心,目前他们病情还算稳定。就在后院病房里。”
“哎呀!您就是杜大夫吧?谢谢你,”老汉一指那男子背着的小孩,“这是我孙子,他也病了,咳得厉害。您先给看看。”
杜文浩让男人把小孩放在床上诊察,小孩也是不停咳嗽,痰中带血,主诉心痛,脉象舌象与他父母一样,只是还没有出现严重呼吸困难。
杜文浩很奇怪,瞧了一眼这男子,现他面色潮红,问道:“你是孩子的什么人?”
“我是他大舅。”
“哦,你好想也不太对劲哦,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那男子摇摇头:“没有
是胸口有点痛,头有点昏,可能是刚才背孩子进来_。
杜文浩一探他额头,滚烫,“坐下!我给你诊脉看看。”
脉滑数,黄舌红紫!症状也是一样!
难道这两人也被传染?杜文浩的心一下子揪紧了,问:“你们知道还有谁得这种病的?”
老汉叹了口气,指了指背孩子来的那中年人:“唉!孩子他大舅舅上午刚赶来报信,说……,说孩子他姥姥家出大事了,姥姥昨晚上已经病死,三舅、四舅天没亮也死了,姥爷和其他人病得也很重。孩子他娘离开村子的时候也病了的,大舅舅担心,便来看看孩子他娘,他们已经先来城里了,正好遇到孙子也病了,他大舅我们就套了牛车送孩子来城里一起看病,顺便看看孩子他爹娘怎样了。”
那中年男人神情黯然:“是啊,村里很多人都病了,这病很厉害,头天得病,第二天就死了。已经死了十多个人了,都是昨晚上病死的。我走的时候,听说有几户人家又有人死了。”
杜文浩一凛,究竟是什么病?如果这男人说的是真的,一昼夜就死了这么多人,那这种传染病真的太可怕了,刚才那少妇,若不是自己会气管切开术,这时候已经死于内窒息!必须查清楚究竟是什么病!
杜文浩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