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使唤人家!”白七妹翘起小嘴没好气地说,“这回更过分,竟然让我帮着偷|人……”
薛崇训笑道:“我可没强迫你,你不是去了吗?如何,周围没见到可疑的人?”
白七妹有点生气道:“帮你了还这么说,我不告诉你了,自个瞧去!
薛崇训把手放在车厢上,触摸着上面的自然纹理,赞道:“松木的车厢,果然是好车,可它需要不少钱保养着,马夫的工钱、马匹的饲料,哪样不费……女人如车,得到了她还需保养,不能搁到角落就这么放着,否则她的光彩就会迅失去。供给锦衣玉食那是最基本的,对于极品的女人,还得哄她开心、别让她闲得无聊,确是麻烦!”
白七妹饶有兴致地听着:“继续,继续你的歪理。”
薛崇训看着她笑道:“我叫你磨墨,难道我鄯州刺史连一个磨墨的人都没有?我处理政务、你帮忙磨墨,我看公文、你在一边玩琴,大家在一起做事,你是不是觉得很开心?现在我偷|人,你帮我把风,虽然咱们没干啥好事,可一起干坏事不也挺好?”
白七妹垂眉细细一想,“噗|哧”一声笑了出来,急忙用手掩住小嘴,好不容易忍住笑意。
两人沉默了片刻,她忽然说道:“我安排情报局的人分头打探,除了她身边的几个吐谷浑人,东市周围没现可疑的人物。”
“很好。”薛崇训点点头,坏笑道,“啥时候你和我……”
“想得美,人家还是黄花闺女呐!”
薛崇训愕然片刻,遂不管她,打开车厢从里面走了出来。街面还有积雪和碎冰末子,靴子一踩在上头,顿时听见“嘎吱”一声。
他徒步沿着街边走,四个打扮普通的壮汉分散跟在后面左右。他身穿麻布外袍,就像一个坐堂郎中、私塾先生诸如此类的人,很普通几乎不会引起人们的注意,官场圈子外面的人也很少认识他。如果说在鄯州的名气,他还比不上青楼里某经常抛头露面的戏子,人们只知道鄯州有个当刺史的官儿,如此而已。
待走进市场,人口稠密的东市熙熙攘攘,各色人来人往,他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更不能引起人的注意了。
市场上的房子都是铺面,薛崇训走了一阵,终于看到一家写着“扬州织造”的庄子,恐怕就是这儿。这绸缎庄他还真是第一次来,因为平时从来不自己买料子。想来他一个皇亲国戚,衣柜里属于自己的衣服并不多,除了祭祀、上值等场合穿的定制衣服,常服就几套,身上这件葛衣还是长安带来的,都穿两三年了。但洗得很干净,一看就是家里有女人的郎君,不然不会穿得如此干净。
交领和袖口里露出来的洁白平整的丝绸,证明薛崇训不是一个穷人,穷人不仅买不起,更没那么多力气拾掇得这么一尘不染。
走进庄子,立刻就有个青袄后生满面春风地上来招呼,薛崇训随口应了一两句,回顾四周,现里面有几个吐谷浑人,便信步走了过去。穿过挂在四周一匹匹五颜六色的缎子,薛崇训觉得这幽会的地儿实在有些特别。
他远远地站在一个角落,果然见到慕容嫣正在那里看料子,旁边有个汉人正在口若悬河。薛崇训这才注意到,自己进来后那后生只是招呼一下就不管了,而带着随从的慕容嫣却有个老头儿不断口舌,果然商人势利。
薛崇训没有过去,因为不知道慕容嫣身边的随从是不是她的心腹。小心翼翼的偷偷摸摸的幽会,反倒让他觉得有点刺激,平静的心中也泛起了一种别样的感觉。
慕容嫣也注意到了薛崇训,但装作没看见,只是偶尔向这边飞快看一眼。薛崇训看到了她的脸蛋有点红了,迷人的眼睛带着异国风情,娇|嫩的朱唇泛着冬日午后清幽的阳光。
这时她故意提高音量道:“我想选另外的料子,不好和你说,你们这没有女人?”
“有,有的。”
掌柜的无须看她饰上大气的黄金宝石就答应得飞快,因为一个有身份的女人对自身外表形象的每一个细节都会琢磨到位。掌柜的转眼间就招了个小厮过来言语两声,那小厮小跑着往后院去了。
不一会,换了个妇人,妇人先不断赞扬慕容嫣,然后两人一边说话一边往里走。慕容嫣对身边的人说道:“在这儿候着。”
随从的神色有些担忧,但不敢违抗她,只得等在原地。
薛崇训又等了一会,看了一眼后面那道门,但没走过去,而是走到先前和慕容嫣说话的那老头跟前。老头看了一眼薛崇训的领子,放下手里的毛笔,问道:“客人是要缎还是绢?”
薛崇训不动声色地取下腰间的佩刀,轻轻搁在大案上。老头伸长了脖子一看,现刀鞘粗糙的木料上头竟然镶着金边和一粒大号珍珠。这时薛崇训撩开外袍,伸手在袋子里摸东西。如果老头真有见识的话,应该知道那副金鱼袋不是一般人能佩带的。
他在金鱼袋里摸索了片刻,摸出两块没铸造成形状的大小不一的金子来,放在刀鞘旁边。然后重新拿起刀鞘挂了回去。
老头看完他的一系列琐事,看了一眼案上的两块碎金子,疑惑道:“您的意思……”
薛崇训小声道:“刚才那个小娘子……你带我进去指个地儿。”
老头听罢直接站起来,伸手道:“请。”趁移步的当口长衣袖在桌子上一抚,然后那两块金子就不见了。
两人不慌不忙地从后面那道门进去,里面有个院子,大概是这家商贾上下生活起居的地儿,还有接待一个重要客人的地方。
走到一间房门口,老头招呼那妇人出来,然后小声说了两句,妇人便走了。薛崇训见状踱进那屋子,左右看了看没见着慕容嫣,便掀开帘子继续往里走。
帘子里挂着各色女人穿的东西,小衣、抹胸,甚至还有那玩意。总算是见到了慕容嫣,正站在一根横放的竹竿面前,上面照样各色料子,她背对着薛崇训,装作不知道薛崇训进来,但是她的耳|根|子都红了。
薛崇训不动声色地走上去,从后面抱住。顿时那曲线的凹凸感让他的灵魂深处一阵呻|吟。柔软平整的后背,腰间的内弧线,弹性十足的拱起翘|臀……
他有点迫不及待地解她的腰带,让她转过身来,她只是垂着头,任貂皮外套绫罗绸缎一片片地离开身子,掉在地板上。
慕容嫣的上身只剩下一件抹|胸,薛崇训得以看清楚她的身段。上回在州衙里连衣服都没脱,心急火燎地就干|那事儿了,没机会看见,现在总算看了个够。饱满的酥|胸,乳|尖的轮廓印在柔软的丝绸上,虽然看不见它们的颜色,但形状是分开清晰;柔韧婀娜的腰身,可爱的肚脐,平滑的小腹……就像鬼斧神工每一处都精心雕琢。
抹胸上方露出来的一抹雪白娇|嫩的肌肤形如凝脂,薛崇训不禁伸出手,用手背轻轻感受它的柔软与光滑。
慕容嫣忽然大胆地抬起头来,她的眼神充满了忧伤和热情,两种截然不同的情绪只有在这样一双顾盼生辉的明亮眼睛里才能清楚地表露。如今她挣脱了道德的枷锁,薛崇训激动地期待着她的迷|乱。
第四十章 春天
有风灌进来,把挂在长竿上的五颜六色的丝绸绫罗吹拂得来回摇曳,让它们仿佛脱离了商品和货物的范畴,变成了一张张美丽的幔玮。薛崇训看着怀里犹自喘|息的娇|娃,她散开的长凌乱地洒在他的腿上,额头一缕青丝被汗水沾在皮肤上,可怜楚楚。
慕容嫣趴在他的腿上,疲惫地喃喃说道:“好累,要是能在这里睡会儿就好了。”
薛崇训拉了拉搭在她身上的白色毛皮大衣,盖住她光滑的削|肩,“要不就别走了。”
“唔……”慕容嫣好像没听他在说什么,随口浅浅地应了一声,趴着一动也不动。过得一会儿,她的呼吸变得均匀而沉重,像一只慵懒的猫……这是进入梦乡的模样啊。
薛崇训不禁愕然。这绸缎庄是个陌生地儿,几乎没有什么安全感,她在这种地方也能睡着?
大概是薛崇训在身边,她就有安全感、依赖感?
他伸出手想把慕容嫣弄醒,手在半空停了片刻,还是抓住她的胳膊轻轻用力摇了一下。她睁开惺忪的眼睛茫然地看上来:“怎么了?”
“不能在这里睡,起来先穿好衣裳。”
“哦……对。”慕容嫣总算反应了过来。
两人各自穿衣。听见一声小小的金属摩擦的声响,薛崇训很快就扣上腰带的银钩,从旁边的地上依次取了袋子、玉佩、七事等物挂上,然后提起刀鞘佩戴在腰际,拉了拉葛衣就算穿好了。又看慕容嫣刚刚才穿好袍衣,身上各种带子、复杂的头饰都乱糟糟的,她穿衣服更加麻烦。
薛崇训便找了个地儿坐下等着。别说慕容嫣穿的鲜卑服饰还挺有味道的,虽然比不上唐朝宫廷的拽地长裙豪华华丽,但窄袖窄腰包裹出女人的身段,让薛崇训恍惚中联想到了旧上海的旗袍。
她款款地系腰带,扭动身子回头看后面时,每一个动作都如此轻柔优雅,让薛崇训的心里充满了柔软和美好,女人味十足的美好。
“要不别走了。”薛崇训恋恋不舍地又说了一句。
慕容嫣这时清醒了些,总算是听懂了薛崇训的话,手指顿时顿了顿,神色黯淡下来,片刻之后又继续收拾自己。
薛崇训也沉默下来。或许只是动心,但他自己也没能下定决心,否则可以不问慕容嫣,直接就蛮干,就算她埋怨刚愎自用,但没有办法改变。
慕容嫣轻咬着朱唇,摇了摇头。
薛崇训又道:“那样的话,明天就要分开,山高路远,或许这辈子都难相见……真的见不到了。”
慕容嫣转过头看向阳光明媚的窗户,她的眼眶中分明闪闪光。这时薛崇训看到她的手指,紧紧地捏着领子,比高|潮时扯住什么东西还要用力。不过她现在没有出声,一点什么都出来,周围真是安静极了。
“只要你说不走了,其他事都交给我来办。”薛崇训用镇定的语气说。他表面上镇定,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毫无谋划准备、毫无决心之前就这样说,和走一步算一步有什么两样?
或许是因为明知道慕容嫣不会同意,才这样假惺惺地挽留?薛崇训的心口一阵刺痛。
就在这时,只见慕容嫣的眼睛里突然露出一丝坚决的神色,突然转头直视薛崇训,可是转瞬之间又黯淡下来,目光游离,看向了别处。
“还是不要了……”她的眼泪终于从脸颊安静地滑落,“我不能那么自私,将兄弟妹妹置于险地,更不能让慕容家彻底失去威望受族人唾弃,没有容身之地。”
薛崇训沉默了一阵说道:“那你先走,我等会再出门。”
“嗯。”慕容嫣应了一声,左右看看找到了一面铜镜,便坐过去又收拾了一下头上的东西,忙碌了一阵才站起来向门外走去。
这时薛崇训又道:“我会交待剑南军主将张五郎,让他配合慕容氏。你们可以相信他,汗王如果有什么策略,可以和张五郎共谋。”
慕容嫣回头嫣然一笑:“一会晚宴上见。”
……
送走了吐谷浑使团,春天的气息渐渐降临了鄯州。当湟水水面的冰雪消融的时候,薛崇训想这时候的长安早已是春暖花开了罢。
陇右这边的冬天要比关内还要漫长。
鄯州各级官僚都在忙碌着自己的事。宇文孝果然可堪使用,从各种蛛丝马迹顺藤摸瓜,把行刺吐谷浑大相伏吕的人查了个一清二楚。这帮人正是逻些城派来的刺客,目的就是阻止吐谷浑反戈一击帮忙攻击石堡城。
作为唯一可以和大唐对抗的吐蕃国,在西域、河西、陇右、剑南广阔的边境线上与唐军长期角逐,这是唐朝周边任何一个种族都无法比拟的,无论是突厥还是奚,都是在一隅和唐朝时不时有点摩擦。唯有吐蕃在大面积范围内和唐朝争夺生存空间,两国此消彼长,相互对耗。吐蕃当然不愿意看到唐朝借吐谷浑的实力借刀杀人,这样的结果是吐蕃可能丢失要害石堡城,却没有消耗到唐朝的实力。在此情况下,派出小股刺客破坏和谈,虽然不容易成功,但好处是成本低战果大。
他们先零星从边境摸进陇右,然后集结之后控制城外的一座寺庙,与潜伏在鄯州的细作取得联系。那些细作有合法身份,有正当的营生,以家中办丧事为幌子,瞒过城门守备,把寺庙里的和尚请到城中做法事,然后在晚上动手袭击行馆。
事情的来龙去脉摸了个清楚,宇文孝还查获不少真凭实据。薛崇训当然把证据和奏章一起打包递送长安……国家之间正大光明地动战争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但用刺客暗算别人政要的事儿就上不得台面,两国关系愈紧张,唐朝少不得要趁机下诏降罪,并纠集天可汗联盟体系内的各族军队动对吐蕃的第二次战争——攻打石堡城。
昌元二年五月,唐朝皇帝号召西部各族,联军集结完毕号称二十万从四面合围石堡城,迅剪灭外围的吐蕃势力,牧场、哨点瞬息之间被荡平,石堡城成了一座钉子一般的顽固存在。
但所谓联军自古皆扯淡,必须要有一国为主战兵力,然后其他人跟着打酱油,事儿才顶得起来。这回的主角不是唐军,而是吐谷浑人,他们按照和约出动主力,担任主攻和送死任务。
而唐朝只出动了剑南军约八千人,布置在积石山一线的陇右官健主力根本没动。战场上玩的是刀枪,唐朝这边玩的是政|治。作为唐军行军总管的薛崇训更黑,他不仅不想调兵上去打,还想分一块大功劳。
薛崇训把剑南军主力屯在湟水岸边按兵不动,然后从河上运来了大量的火药球,还有巨型组装投石车。那些火药球里面除了填塞成分粗劣的火药(没办法,薛崇训不知道怎么提纯硝石等原料),还有砒霜、硫磺、狠毒、砒霜、草头乌、芭豆等玩意,反正什么有毒就塞什么。混合成球体之后,再用旧纸、麻皮、沥青等六种材料捣碎混匀,搅成糊状涂于表面……这就做成了唐朝版的化学武器。
时石堡城外围大军6续到来,如果按照以往的作战办法,再多的人都无法摆开挥力量,只能依次上去送死,死个上万的人,把石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