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可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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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可汗- 第3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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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总得沐浴吧?”姚婉轻笑道,“现在的天气还没转暖,可温室殿书房里的奴婢却不知节约把炭火烧得很旺,一天工夫下来我出了一身细汗,若不清洗一下,陛下怕是闻不到墨香书香,只能闻到汗臭。”
    “香汗,怕什么啊。”薛崇训一把搂住她的腰,“让我尝尝美人的汗是什么味。”
    姚婉道:“陛下是要吃了我啊?”薛崇训小声道:“只是尝,用舌头,就算用牙齿也不会太重。”
    姚婉的身体在他的怀里变得越来越软,呼吸也不如起先那么平缓,她轻咬了一下朱唇,柔声道:“陛下还要用牙齿?要咬哪里,可别咬疼了我。”薛崇训凑近她的耳朵道:“有两点嫣红轻轻一咬就会便|硬俏皮地翘|起来,翘的时候更美丽。”
    就在这时,一个女人的声音在宫门外喊道:“陛下、陛下,鱼公公有急事求见。”
    薛崇训听罢心里有点不爽,这个鱼立本本是个很知趣的人,天都黑了还见个毛?他没好气地说道:“什么急事?明天再说!”
    门外道:“说是八百里急报,河南滑州谋反!”
    薛崇训听到滑州,很自然想到了自己把他们害得很惨的崔家,上次有份派到地方的采访使有一份奏章,说崔家的一些流放犯跑掉了,御史警告他们要造反,这回多半就是那帮人。造反就造反,薛崇训自谋朝篡位的时候早预计到关(潼关)东迟早要出一回事,不是崔家也有孙家王家李家。
    他已经有点火了,回头骂道:“让张说和程千里想办法,只要还没打进关中,急什么,都给我滚!”
    门外总算没声音了。
    姚婉抓住薛崇训的手道:“陛下说过的,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有坏人谋逆是大事,要不看看奏章上写的情况?不然别人要说我是祸国的红颜祸水妲己之流了。”
    薛崇训道:“我最喜欢红颜祸水,只怕够得上祸国的妲己可遇不可求。不用担心,朕的江山不是那么好惦记的。咱们还是继续说牙齿吧……”
    姚婉这种婀娜纤细的轻柔,能让他耐心下来细品,却不能放|纵出暴风骤雨,不过各有各的滋味,薛崇训不挑食。不管人的心境如何,大明宫的夜还是很安宁美丽的,夜色中若隐若现的华丽中点缀着点点灯火,犹如一颗颗珍珠。
第十七章 反叛
    政事堂里的灯架上起码点着几十支蜡烛,亮得就像白昼一般,当然只是像,光线和白天还是很有差别的,人们身上的细节看不清就连邋遢的李守一此时乍一看都人模人样的。、m/f/x/s、n/e/t   所有人的神情都很严肃。刚刚被人从卧室里喊过来的刘安,本来兴致勃勃地要玩一对好不容易找到的双胞胎姐妹,双胞胎姐妹也许好找,但又要是美女还要用钱用权弄到手就不那么容易了;但一听到出了这事儿也弄了个兴致全无,他意识到还有更难办更麻烦的事在等他。
    有人造反肯定要调兵去镇压,打仗的事儿他管不着,问题是打仗要钱,他当着户部尚书不找他要找谁要……宫廷开支庞大,特别是太平公主随便用点东西都比金子贵,心情好赏那些个只会说大话的名士也大方得很,加上今年的军费预算本身就很高,皇帝一句话就让杜暹调五万大军入吐蕃玩命,那么多人的吃喝军械军饷在刘安眼里就是钱的数目,他们死不死刘安也管不着,问题是死了还要抚恤,反正左右是钱。只求今年风调雨顺,地方上千万别遇到旱涝哭着喊着要钱粮赈灾;还有太平公主已经修了避冬的华清宫,别心血来潮又要修避暑的什么宫。
    和这些动辄以亿万计数的钱,刘安自己收点东西享乐一下根本没法比,所以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贪官,也不忌讳被别人知道,谁要弹劾让他去,只要皇帝不想治他,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该干嘛干嘛。
    兵部尚书程千里也焦头烂额,现在河北河东河南一带根本无健兵可调,只有靠地方团练,也不知中不中用。
    工部缺尚书,几个侍郎却在,他们担心河北一乱修长城的工期,虽然主持此事的是张五郎,但张五郎手下都是些打仗的武夫,具体的工作是工部派人去负责的。
    当然最不爽的就是张说了,他是中书令。张说已经怒了:“滑州刺史是谁举荐的?他干什么吃的!”
    众人一言不,有个官员小心说道:“周吉已经在那儿干了几年刺史了,要不找以前的卷宗查查?”没人附和,几年?你|娘|的咱们大晋朝纪元现在才二年,唐朝时就干刺史的人哪儿去查是谁举荐的?再说在场的有几个人都知道一回事:好像大晋天宝元年时滑州刺史到长安来表忠心并述职,给张说送过一份大礼。
    张说不鸟那个言的人的提议,一肚子闷气忍不住倒出来:“那个姓崔的是从营州逃回来的,能有多少人,一无钱二无兵器盔甲,取个县城也就罢了,是怎么攻破州府的?一个州没兵马吗,全副武装的官兵打一群暴|民还丢了州衙,这周吉就是一个饭桶!”
    窦怀贞好言劝道:“奏报上说周吉没有死,让他回来问问不就明白了么……他要是没投降的话。”
    程千里沉声道:“滑州本来就是崔氏的老巢,虽然一门获罪被流放了许多人,但几百年的根基不是一朝一日能根除的,地方刺史手里的团练兵也是当地人,恐怕那些兵将也无战心打崔启高。丢了滑州并不是太大的事,现在怕的是此人的人马流窜进河北,现在河北的民心不稳,若是叛贼善于煽|动,声势愈大只是迟早的问题。”
    张说问道:“程相可有从剿|灭的方略了?”
    程千里神色凝重:“自从中书令主持的兵制改革后,兵源日益枯竭的折冲府已经撤掉了,改以都督府掌兵,真正朝廷能随时用得上的只有都督府健兵;而地方团练兵由于没有朝廷负担军饷装备,他们一是战斗力差,二是只想自保本地的一亩三分地,要到外地作战士气不佳,在不知道叛兵具体战力的情况贸然拼凑团练兵进|剿非明智之举。对付这样的谋|反决不能打败仗,叛军胜一次造成的影响比战役本身要严重!
    附近的都督府只能依靠黄河以北各镇,山南、淮南、江南各道一向无事武备松弛。但是年前为了攻占营州,河东、河北、安东三镇健兵主力已经调入营州,现在是无兵可调。也不知是崔启高运气好凑巧了还是早有预|谋,这种时候起兵,朝廷真是难以迅集结优势兵力进|剿。所以以老夫之见,除非崔启高的人马不堪一击,不然想马上扑|灭是不可能的。
    剩下的办法就是从两方面着手,一是严令各州州衙守土阻止叛兵的活动范围扩大,特别是幽州应该马上委派一个有威望的大臣主持,此地至关重要,早作预防是必要的;二是尽快从别处集结精兵击|溃其主力,再分而治之一一扑灭。东都洛阳和都畿守军不能动,叛军本就在河南,万一没被抓住侥幸攻破了洛阳,半壁震动非同小可。剩下的可以从关北三城调边军,但是关中高原地区道路崎岖,不利于行军;与其调三城兵马,不如从关中平原调关中军、或者长安的三大禁军也很强,还可以沿运河运输装备军械,减少军费开支和民夫负担。”
    张说皱眉道:“程相说了一大通,对付地方上的一场叛乱竟然要从关中调兵,兵部的武备是怎么布置的,这样的法子呈上去,怎么向皇上解释?”
    程千里镇定地说道:“这不能怪布武不妥,本来山东地区(关中以东)的武备重镇就在河东和河北,连洛阳的兵都不多,一是因为洛阳远在腹地常年无事,二是前朝余孽李三郎曾在那里利用官军谋|逆,东都防御以工事为主、所掌兵马仅够防御本地。可是年前为了进取营州,河北河东的健兵精锐尽出,短时间内还没来得及重新弥补;当时动营州之役本身就比较仓促,几乎没有全盘的准备时间。这样的情势完全是一个空子,恰恰被叛军钻了空子;现在咱们决不能把河北河东两镇的兵马从营州回调,谨防叛贼与蛮夷内外勾结,让营州之战的成果功亏一篑。
    若非此时,逆贼崔启高在滑州叛乱,河北河东的精兵迅南下,半个月就灭了,他们根本没机会翻起什么浪子,最多在滑州境内扑腾几下。”
    说到底生这样措手不及的窘状还是营州之战的副作用,当时动这场战争朝臣本就不支持,薛崇训也是有点心急了。大家对来龙去脉心知肚明,但是此时此刻谁都不提,现在去指责皇帝有什么用,你的意思是天子当得不合格?
    张说踱了几步,断然道:“程相的说法太小题大做了,崔启高不过是一草|寇,凭借其老家的地利人和侥幸取得一州之地而已,而且当地的人也不是全姓崔,不是所有人都愿意提着脑袋跟他干谋逆灭族的事。咱们这就要从关中调兵,甚至要动禁军,不是让天下耻笑?
    ……况且咱们大晋朝的都督府健兵总数也就一二十万,莫不是这万里江山就只有这么点武备?白瞎这么多地方军真的打不得仗,连灭草寇的战斗力都没有要他们何用?这样办,朝廷出钱给他们战时军饷,再派几员善战的大将下去挑选地方军组成一支大军围|剿滑州……谁愿意出任主将?”
    程千里忙道:“中书令请三思,若是滑州未失只是丢一两个县城,这样的方略是可行的。但滑州已失,叛军有地盘就有兵有粮,也能临时打造兵器,这样的人马和地方团练兵有多大的区别?加上一方在老巢以逸待劳,一方士气不高,这是很冒险的。以我多年的带兵经验,应该避免打这样的仗,还不如先耗着不打,反正朝廷有天下十五道、他们只占一隅,实力悬殊结果是迟早的事。”
    “程相公带兵出身,你以为老夫不懂兵?”张说今晚的情绪不佳,说起话来有点火气,不过他确实是干兵部出身的,兵部侍郎尚书什么官都有过资历。他说道:“兵贵神,不在他们根基不稳时一举扑灭,等着火越少越大吗?”
    程千里道:“若是中书令执意如此,皇上也赞同,我是没有什么意见,兵部一定尽力配合,但是您别推荐我做那主将,这差事我干不了。”
    张说拉长了脸道:“呈相公自打从河陇带兵回朝,出将为相已经没有进取之心了。”
    “您不用激我,什么事儿干得了什么干不了,我清楚自己的斤两。”程千里镇定地说。
    张说回顾左右道:“没人去,老夫在皇上面前自荐,弃了笔上马还拉得动弓!”
    官员们一听急忙劝起来,说您是百官之寮,您去带兵了谁来主持南衙大局……几个靠进士出身加混资历上来的文官顿时慷慨请命,当然政事堂不会推荐他们去带兵,不过他们趁机表忠心给张说撑起面子还是必要的。
    这时一个年轻人站了出来,用地方口音很重的官话说道:“我去罢,我没建过什么奇功,但是曾在剑南治兵,也曾追随尚书历练过几年。”
第十八章 请缨
    站出来主动请缨的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官员,程千里立刻将他拉了回来:“李奕,你凑什么热闹,给我退回来!”这个李奕长得一张端正英俊的脸,比起程千里的国字脸少了几分老成持重却更有活力,他不是别人正是程千里最宠爱的小妾李氏的亲哥哥。。M/f/x/s。n/e/t   李奕是剑南人,他的妹子自然也是剑南人,所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剑南道自李冰治都江堰之后号称天府之国鱼米之乡非浪得虚名,那地方虽然交通不便闭塞却气候湿润,李奕的妹妹生得叫一个水灵,又知书达礼,在程千里那里的宠爱多年未减。程千里有原配夫人,已经人老珠黄了,他遵守糟糠之妻不下堂的传统道德,但并不代表他愿意守着原配夫人起居生活,长期在他身边的女人正是李氏。
    而她的哥哥李奕也因此长期追随程千里左右,早已是程千里的心腹,不仅是心腹他甚至对李奕有一种介于儿子和小弟之间的感情。
    程千里对这次出战的看法并不乐观,自然不愿意让李奕去,将他拽了回来,又对众大臣说:“李奕太年轻气盛,别耽误了国家大事。”
    不料李奕这回很犟,丝毫不尊重自己的大靠山的意见,竟然粗着脖子道:“只要诸位愿意举荐我出任河北,打了败仗李某绝不活着回来!”
    “这里是政事堂,绝无戏言?”张说忙问了一句。他琢磨着这个李奕敢立军令状,也许是有年轻气盛的原因,但此人到底是多年追随程千里的人,没点底气也不敢拿性命前程开玩笑。况且在这种时候,张说一时想找一个有资格领兵又真心想效力的人确实不好找;最合适的人在张说看来是程千里,他要愿意去把握就大一些,可程千里不干,那么他的心腹去也不错,程千里不想他死至少要找几个有能耐的人帮衬着。
    “李奕!”程千里拉下脸了,很不满意地喝了一声。
    李奕转身向程千里抱拳一礼,诚恳地说:“我一直希望有一天真正能为国效力,但以我的资历很难有这样的机会,如今朝廷用得上李某,我想争取争取。”
    程千里义正词严地说道:“为国效力不一定非要去打仗,在朝里做好本分也是为国效力!光凭一腔热血,又无那能耐,你这不叫为国效力,而是在误国!”
    这句话仿佛刺痛了李奕的自尊,他直挺挺地站在那里道:“有没有那能耐,不上去试一试如何知道?”
    一句话差点把程千里给噎着,他心里很不满意地想你小子翅膀硬了?但当着大臣们的面他也不便明说李奕是他罩着的人,就算众人都心知肚明,毕竟在南衙做官的人有一套除了靠关系之外的选拔规矩。
    程千里一生气,总算从平日感情里跳了出来,这个李奕总归不是他的儿子,他们之间的纽带说到底是程千里的那个宠妾李氏。程千里便小声留下一句:“你最好自己去你妹妹那里交代。”
    此时张说稍稍松了一口气,地方上出了兵祸,也不能全怪他中书令。今晚把应对的法子和人选都初步商量好了,明天如果皇帝召见问他,不至于一问三不知。
    ……第二天早朝时候,十个重臣都等在内朝外的广场上,不料鱼立本来传谕,今天还是不早朝,“皇上说了,让诸位大臣先商量好了可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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