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李糜,你去不去?”刘愈最后看着李糜。
李糜叹口气道:“我出去一年半载的府里上下也没人会留心,本来去也成,但……刘兄,你也知道这次是随谁去,那个九皇子苏彦,根本……不堪大用,我怕去了不但不是去建功立业,而把自己的小命搭上。”
刘愈无奈点点头,李糜说的却是实话,刘愈也担心苏彦这小子手里有了权,支使不动他,反而被他所累。
“那你就是不去了。”刘愈道。
“去!”李糜突然像是下了决心道,“刘兄,虽然苏彦那小子不可信,但我信你,有你在军中,我相信你能带我们闯出名堂。”
刘愈听到这话暖暖的,平日里虽然只是聚在一起吃喝玩乐,但出征在即,有朋友的信任,也等于是多了一份责任。有李糜和隋乂在身边,心里也有了底。
四人会议很快散会,毕竟第二日就要出发,很多东西需要准备。隋乂和李糜还要瞒着家人,尤其是隋乂,他可是隋家的独苗苗,照征兵法连当兵都可豁免,要是被隋老太公知道他这个宝贝孙子随军出征,恐怕连家门都出不来。
刘愈即将离开长安一段时间,有舍不得的临行前也想去看看。
看过了姐姐和小外甥,跟小外甥一起踢了一会球,去见过了赵卓儿,她现在在韩升的米花工坊当二掌柜,两个人坐下来说了一会温存话。再想去见见谁,却发现没有了。
来到这个世界,就注定了孤独,或许也只有等成家立室了以后,心中才会有羁绊,不会在一个人的时候失落无比。
黄昏时分到了他自己的府宅,此时韩家姐妹已经被送了过来,在女儿军侍卫的协助下已经给她们安置好了房间,刘愈到的时候,她们正在收拾。
“你来了?”韩小婷见到刘愈,脸上绽开一个笑容,问道。
姐姐韩小艺拉了她一把,道:“婷儿,以后不能这么没礼貌,要称呼老爷或是夫君,自称也要改为妾身。”
看韩小婷那一副不情愿像是撒娇的模样,刘愈笑道:“没那么多讲究,还是喜欢听你们称呼我公子。”
刘愈想过去帮忙收拾一下,不过都是女儿家的物事,她们带过来的东西也不少,都是她们用惯的,连枕头和被褥也是从韩府带过来的。
韩小艺道:“爷爷怕我们在这面住不习惯,让我们把随身的东西都带过来。”
刘愈点了下头,摸了摸床棱问:“床也是订做的吧?你们姐妹平日里都是一起睡的?”
“嗯。”韩小艺或许是想到以后床上会多一个人,脸上一红道,“婷儿胆子小,平日里起夜也要我陪她去,这次来我们也还是住在一起。”
“有个照应也好,明日我就要离开长安,有需要帮忙的就去找那些女兵。”
门口走过来一个全副武装的女兵,道:“未来姑爷,两位小姐,开饭了,是不是送到里面去?”
刘愈本来还担心府内只有一群女兵,伙食和日常用度的供应缺乏保证,但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请进这女兵,却是这支驻守未来徐将军府的队长,名叫蔡迎奴。韩升说过,这次过来驻守的人是经过特别挑选的,好像选美一样,选得是姿色还看得过去的,这代表着门面。
这蔡迎奴也算漂亮,身材高挑,只是一身甲胄,说话也有点不客气,尤其是说到“未来姑爷”的时候。
也难怪,她们平日里对徐将军可说是敬重有加。这徐将军未来的夫婿还没等跟徐将军成婚,已经把小妾带进门了,一带还带俩,怎能叫她们不气愤。
饭菜送进门放在桌上,蔡迎奴立在一旁,声音冷淡道:“未来姑爷,可是还有吩咐?”
刘愈“啧啧”两声,目光却打量着蔡迎奴的胸口,被甲胄包的平平如也。蔡迎奴发现了刘愈促狭的目光,稍稍皱眉,没等刘愈吩咐便已经退出门去。
“开饭了。”刘愈对韩家姐妹道,“若是我走了这群女兵欺负你们,就去告诉你们爷爷,让他为你们做主。”
…………
临行前夜。刘愈第一次要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过夜,以前不管多晚,他都会回家,即便是回一个不曾属于他的家。
刘愈的睡房就在韩家姐妹的隔壁,本来他就不习惯早睡,明日便要出征他更加睡不着。
本来韩升将两个孙女送过来是成全他的意思,在临行前夜可以享受温存,做一回新郎。可是想到远在天边的徐家女,便觉得有些对不起她,心中也有些对不起韩家姐妹。这是一次政治婚姻,明日要出征在外,有没有命回来还不好说,这时候更不能辜负韩家姐妹。
“一切等回来再说吧。”
昏黄的烛光下,刘愈看着评书本子叹口气自言自语。
府里上下毕竟人气少,一到夜晚,连一些不知名的鸟也围着天空在叫唤。刘愈出门看了看,想找点办法将那些该死乱鸣的鸟赶走。回过头,却发现韩家姐妹一人抱着一个枕头,一副心惊胆寒的模样立在门口。
“公子,我们……”韩小艺是姐姐,虽然平日里要担负起保护妹妹的责任,但毕竟只是个十六岁的女孩,“……害怕。”
“到我房里睡吧。”
刘愈刚说完,姐妹两人便抱着枕头钻进了刘愈的房里。
刘愈对蔡迎奴吩咐了一下,大抵是说回头找点爆竹烟花什么的吓走那些鸟,把鸟窝什么的掏掏。回到房里,韩家姐妹已经把被褥铺展开,却坐在床上没进被窝。
韩小艺看到刘愈进门,脸上微微一红,声如蚊呐问道:“公子……你不睡吗?”
“你们睡吧,我睡不着,给你们守着。”
韩家姐妹这才去睡,有刘愈在房里坐着,两姐妹很快进入梦乡,还能听到妹妹韩小婷微微的鼾声。
“这也是难得的温存。”
刘愈一夜未睡,黎明的时候,刘愈过去帮韩家姐妹归拢了一下被褥,怕她们着凉。看着外面鱼肚白的天空,刘愈知道该出发了,不想跟韩家姐妹告别,免得徒增伤悲。
昨日约定好在棋楼汇合,那里也是这次出征的。
第十八章 “养老军”的抉择
“师傅,情况有些糟糕。”这是苏彦见到刘愈说的第一句话。
太阳升起,一夜未眠的刘愈稍稍有些困,听了这等丧气话不由瞥了苏彦一眼,没吱声。
很快李糜和隋乂也赶来棋楼,胡轩虽然不能远赴宛州,也来送行。
乘着马车到了城东的军营,士兵在外操练还未归来,刘愈先行查看了粮草和武器,苏彦在后面跟着有些紧张,不断说些话烦着刘愈。
“无过便是功的差事,有什么糟糕不糟糕的?”刘愈实在被苏彦嘀咕的心烦意乱,没好气道。
苏彦被说的一愣,完全不明白刘愈说的什么。
苏彦十四岁前接受的是皇家正统的教育,请的都是国学大儒教课。不过他就像一个初中辍学在外浪荡的社会青年,肚子里的学问也仅限于以前学的那点。
李糜笑着拍拍苏彦的肩膀给他解释了一下,大抵说这驻防宛州的差事,只要按时到没逃兵就算是完成任务,事后的功劳簿上就会有他苏彦一笔。即便突厥骑兵真的逛了大半个中原杀到了宛州也没苏彦什么事,指望宛州城驻守的那点人去抵御突厥铁骑还不如直接撒腿撂挑子来的直接。
等李糜解释完,刘愈转过头对苏彦露出个鼓励的笑容,道:“其实这是皇上对你的恩赐,摆明便宜你,事后应该顺理成章封你个不大不小的爵位。”
苏彦惊喜了一下,马上又愁云惨淡:“若是突厥铁骑真的攻陷长安可如何是好?”
刘愈头一甩,继续没好气道:“那就等你在外另立山头,封自己个天下兵马大元帅好了。说不定下一届皇帝就是你了。”
出外操练的将兵不久便回来了,刘愈看了一下,果然如同苏彦说的情况不怎么乐观,本来一营兵马怎么也有上千号人,如今只是将两个骑兵团合在一起,便当成是一营,人数连三百人都不到。
大顺朝骑兵以团为单位,一团编制是一百五十骑,这两团骑兵明显都是被挑选以后剩下的,不能称之为老弱却也战意不强,个个像是蒸发干水分的茄子,好像太阳地一晒就挥发了一般。两个团编制都不满,一团人也就一百二三十人的模样。
两个骑兵团原来的正尉一提拔,便是这一营的正校尉和副校尉。官阶还是原来的品级,从六品。
正校尉名叫齐方,年三十,长安人,据闻还是出自书香世家,可惜家道中落便从了军。年至三十还未娶妻,主要是他常年在军中,长安城的大家小姐看不上他,他又看不上一般的乡野村姑,典型高不成低不就。军功所得的十几亩田放出去收租,养活着他年迈的母亲。
一聊,当得知刘愈是定国侯刘兆的儿子,齐方的情绪有点变化。原来齐方少年在军中颇有威望,也立下功勋,只是在操练时候跟刘兆有些相左的意见,便被刘兆“流放”到预备营,同时失去了升迁的机会。
“刘参佐,你放心,在下不会因一些事情对你有何成见。”
参佐并非是官职名,是军中对将官幕僚的一种称谓,参谋辅佐之意。
副校尉张无诸到是个爽快人,大大咧咧的汉子,本就是乡野汉子不通文墨,家里有儿有女的,只是说话带着浓重的关中腔,令刘愈听着很不舒服。
“饷银和饷粮可领了?”刘愈问齐方,这些事情苏彦完全不懂,只能由刘愈来张罗。此行需要一段时间,发的饷需要提前去领,按时发放。
“都领了,装在马车上。还有一些辎重也都准备齐全。”齐方答道。
刘愈去看了下,马车上装满了锅碗瓢盆马鞍马鞭帐篷等等随军物品,除了一般的军粮,还有一些腌鱼腌肉,条件是超乎想像的好。
刘愈翻看了几辆马车,转而看着齐方,比划着问道:“有没有……那些东西?”
齐方莫名其妙,问道:“刘参佐所言乃是何物?”
“就是治伤的伤药,绷带,还有一些其他的药品之类。”
齐方犯难道:“受伤包扎伤口的裹布有,其它药材……并无供给。”
刘愈心说这差事还真是糊弄人,完全不像是去打仗,倒好像是去养老的。
兵部调令言明要在午时之前出发,看看天也差不多了,一行人收拾了行装,让齐方和张无诸去点齐了人马,一行人出了军营往东而去。
…………
随着离开长安城的范围,在沿途的军所上便得到了确切的战报消息。
邵武关果真如传言,失守了,这是二月二十五发生的事。之后也如传言所讲,一支突厥的铁骑从边关撕开一个口子,浩浩荡荡的往潼关杀来,因为这支突厥铁骑兵打的是以战养战完全顾前不顾后的打法,行进速度非常快,才几日的工夫已经逼近了潼关。
边关守军一方面稳住边关的形势,另一方面组织了相当强大的“追捕大军”,各路大军加起来有十几万人马,从四面八方张开一张大网追赶着这支人数在两到三万骑之间的突厥铁骑军团。
刘愈总觉得战报比传言讲的还玄乎,如果战报属实,那就是突厥人疯了。没有粮草辎重的供应,完全靠骑兵就能攻城掠地?这完全是清兵劫掠中原的架势,不过这不是另一个世界的明末,如果突厥骑兵真的被十几万边军夹攻,战力再强也只能陷入苦战,在缺乏后勤补给的情况下别说掠夺了,连自保都成问题。
不过那些离这支二百多人的骑兵营有些远。
出了长安,他们并不需过潼关,而是走的南线当谷口,一路也算平顺,两日的工夫已经出了关中,往淮河方向的宛州城而去。
出了关中地区,马上能感觉到大战在即的紧张氛围。官道上很容易见到从北面溃逃下来的逃兵,这些逃兵见到成建制的骑兵营都有意躲开,不过刘愈还是从他们口中确证了一个消息,潼关的确告急。
刘愈骑术很低,平日里都是躲在马车车厢里看他那份行军地图。这份行军地图是以普通军图为蓝本,以他对华夏地理的了解改编的,山川河流通过军图的比对,也算清楚。
三月三日,出关中的第四天,骑兵营已经到达淮西郡。六天时间行路过半。
路上也听到许多流民和山匪的事情,不过这些也与他们无关。
这一日晚上骑兵营在一片河谷驻扎,刘愈把人召集起来,这也是这支骑兵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军事会议。
与会的人也不多,除了刘愈,还有苏彦、李糜、隋乂以及齐方和张无诸,围着军中仅有的一张木桌而立。
刘愈作为会议的主持者,将他的那张军事地图摊开,直言不讳道:“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是按照既定路线往宛州去,这一去无过便是功,但功劳微乎其微,驻守也等同于流放,何时得回长安还说不准。”
隋乂惊诧道:“难道刘兄台还有更好的选择?”
刘愈微微一笑,面色继而变得沉重:“还有一条路,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拼一把。我相信用不了几日,我们就会跟突厥的骑兵正面相对,避开,就是往宛州,留下,就是机遇与危机并存。”
与会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显然都不明白刘愈的话意。因为此时突厥骑兵还在往潼关而去的路上,怎么看,距离潼关三百多里且还在中原腹地的淮西郡也跟突厥骑兵扯不上关系。
第十九章 军事会议
“师傅,能不能说的明白些,你突然说什么脑袋别在裤腰带上……有点吓人。”
苏彦的话也是其余几个人想说的。
这一路走来,刘愈的话都不多,安营扎寨以及开伙行军的事大多都是由齐方来负责。虽说刘愈是带兵主帅苏彦的军师,但他到底懂不懂如何行军打仗,在众人脑袋里还是个问号。
刘愈没有去太多的解释,拿出朱砂笔,在行军图上画出了三条红线,三条红线的都是邵武关,而终点是潼关。并无太多曲折,毕竟中原的腹地以平原居多,不需要走太多弯路。
齐方对军图有所研究,看完刘愈的三条红线,费解道:“刘参佐,突厥骑兵走的是安城一线,你这……怎么画了三条?”
“我画的是他们撤兵可能要行过的路线。”刘愈将朱砂红笔放下,看着众人,“大家有什么意见,尽管说。”
李糜道:“现在突厥骑兵即将兵压潼关……谈撤兵……早了一些吧?”
“我不觉得很早,相反我觉得有些晚呢。”刘愈拿起一根没蘸墨的毛笔,指着军图道,“突厥骑兵从邵武关长驱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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